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珍真姐。”他开心的笑了笑,手里还拉着套在牛脖子上的绳子。
珍真瞧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便从袖兜里拿出一张嫩绿色绣着两只竹子的手帕。“喏,擦擦汗吧,免得着凉。”
他接过手帕,却在那一霎那,隔着手帕碰到了她的手。两人俱是一惊,赶忙收回了手。捏着手里的手帕,有种说不出名的幽香。
“你怎么来了?”珍真这样干巴巴的站着,混身上下都不自在,只好随意找了一个话问道。
他只抿嘴一笑,也不答她的话。这宽广的山谷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难得的独处。那张如石榴花一般的脸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擦完了脸,他也没有把手帕还给她,径自收进了怀里。
珍真一直低着头,脚尖在地上踢着小石子,等了许久也没听到他回答,不悦的抬头瞪着他。去只见他直直的望着她。那圆大的黑眸子像是一块透亮的宝石,能把人都吸进去。不自觉的感到双颊发烫。
他低低的笑了一下,想到小时候她的严厉,和此时眼前害羞的少女像是两个人。可那股子别扭劲倒是一直没变。
“我记得有一年你生病了,烧的很厉害,那时我很害怕。”
珍真正在暗自琢磨两人之间的汹涌暗潮,忽然听到他就开口说到那年的大病,自然接话道:“那年生病把家里的人都吓着了。我记得糊里糊涂的时候听到了你的哭声呢。”
“嗯。那时我年纪小,怕你一病就和黑福一般再也不会醒过来,非要陪在你身边。那时我就想,一定要陪在你身边,这样就不怕你把我一个人丢下了。”他说着脸上的笑意就慢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重,眼里的执着的从那双闪着光的黑眼珠里透出来。
她愣了一下,那时候她倒是记得清楚,有生以来生的最大的一场病。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说到那个时候,沈氏每每都是一脸的自责。却不想还有一个人记得这么清楚。
“黑福是谁呀?”她眼珠转了一转,突然想到这黑福。
他的脸色呆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黑福是我小时候一直养着的一条土狗。”
珍真满脸黑线,“你那时候就把当成一条狗?”
他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珍真把嘴里就要溢出来的笑声憋回去,又道:“我还以为你那时候把我当姐姐呢,原来是你家的一条狗。善哥,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他急忙争辩道:“不是这样。黑福是我最好的伙伴,一直陪我玩。后来他老了,从墩子上摔下来,没过几天就死了。我那时自然把你当姐姐,最喜欢和你玩。”
珍真再也憋不住,大声笑了起来。披在肩后的青丝随着深秋的北风飘起来,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清脆的笑声让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等着她笑了一会,渐渐平息了。才一本正经道:“你这次来是有事吧?走吧,外面风大,我爹今日正好在家呢。”
他倒是不那么在意。“无事,就是出来转转。”这次出来没和家里的人说,只是再也受不住两边的亲人在他耳边的声音,任性的驾着牛车出来呼吸一下自由新鲜的空气。那种无形的束缚感随着奔跑的牛车被远远的抛在身后。直到牛车跑出了张家村,他才觉得肩上的重量轻了许多。原是没想到会遇到她的,只想在湖边转一转,看看她在的地方,走过她走过的小路。可上天还是垂怜他的,让他心底小小的期待成真。
珍真疑惑的看了他一会,此时的他和李老头丧事上的他像是两个人。那个他显得低沉知礼,紧紧抿住的嘴唇,沉着的表情都不像是正直青春活力的少年儿郎。
她欲言又止,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又不好开口。想到了丧事,自然想起那把纸竹扇。
“你那把纸竹扇还在我那呢。等会还你。”
他笑了笑,“我们扯平了呀。你收了我的扇子,我收了你的手帕。”
珍真听了他的话,脸颊更是红了,两只晶莹的耳垂都红透了。前两日仲林给她带了些书回来,不知怎么就有一本小说的话本。想来是给香灵带的,大意间就到了她手里,里面那对两情相悦的男女就是私下换了东西,却正好是纸竹扇和手帕。
何榆善见着她快熟透了的样子,更是觉得她似石榴花一般。故意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划算还打算送我两样东西呀?说来那柄扇子还是州里的太守大人添的几笔画,倒也算是值钱的物事。”
她倒是唬了一条,瞠目结舌道:“太守的画?那不是很值钱,我赶紧还给你。免得被我家的两个小祖宗撕来玩了。”这两只小猴子最是喜欢模仿伯林,夏日炎热,伯林总是手里执着一把扇子,两只小猴便也跟着一人手里拿一把,不过一会就把扇子玩的光秃秃。只留下几支孤零零的竹枝,上面的厚纸扯的一地都是。
他见着珍真着急,更是笑了厉害。
珍真这才明白被这人哄着玩了,立时哼了一声,这人也不知从那学来的油腔滑调。
“你刚才不是也哄着我玩吗?这下真的算是扯平了。”
珍真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
“唉,珍真姐,你等等我呀。”他见着她转身,才知道自己这玩笑开大了,忙匆匆跟上去,可手里还牵着牛,那里能追上前面的她。
珍真走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一本正经道:“善哥,也许这话我不该问。可是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也该问问你。你是不是过的不开心呀?”
何榆善不妨她会这样问,原以为心里的苦涩早就掩盖的严严实实。他自嘲的笑了笑,“没啥,无非也就是两家人的矛盾,我两头跑跑,多帮着劝劝罢了。”
她抚了抚吹到脸颊上的发丝,见着他对她暖暖的一笑,心里却是心疼极了。他说的不轻不痒,她却明白事情定是不像他说的一般轻松。两家人因为银钱产生的矛盾,他夹在中间定是为难极了,以他现在所处的位子定是比何莲盈还要难过。张何两家多年积累下的偏见与矛盾,因着他回归何家到了极致,想必他过的并不轻松。
她只望着他,无声的叹息。
“陪我走走吧,很久没这样走走了,走完这段我就回去。”何榆善偏过头,看着秋日萧瑟的湖面。
珍真向身后望了望,见着自家院子的门还是紧紧的闭着,才点头嗯了一声。
她跟在他身后一步远,慢慢的沿着湖边走着。两人都没有说,只有车轱辘发出的吱吱声。直到她和他走了大半圈,快绕回院子了,他才停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却又像是有很多话没说。突然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荷包道:“珍真姐,我的荷包旧的快不能用了,你给我做一个荷包好不好?”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神,荷包两字咬的极重,像是真的在问荷包,又像不是。
两人眼神纠缠,珍真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郑重而缓慢的点点头。
他的脸上扬起了笑容,珍真觉得比那三月盛开的桃花还要醉人。
痴痴的看了她一会,他才噙着笑容跳上了牛车。对她挥挥手,扬起一鞭抽着牛屁股上,那车轱辘的声音又飘起来。
☆、85最新更新
第 八十五章寒冬
刚进腊月没多久;天地间漫天飞舞着片片白雪,经过一夜的堆积;整个碧云湖山谷都是一片白茫茫,万物都是银装素裹。
两只小猴子一早起来就拉着珍真去玩雪。可那积雪都到珍真小腿肚了,更不要说两只小猴子了;直达膝盖;没人抱着根本走不了几步。见着珍真没力气;便去一人一个把伯林两兄弟缠着。沈氏正端着一碗羊奶,脸色一沉道:“你们两个赶紧去洗漱了。大哥二哥连早饭都还没吃。”
要说这家里他俩最怕谁;不是珍真;不是李正泽而是沈氏。那一手的竹鞭子炒肉,两人痛的两天都下不了床。自然只好乖乖听话的跟着珍真去洗漱。
李正泽从屋外进来,哈了一口气在抱成拳的双手上直跺脚。“今年的雪真大;明年一定会有好收成。”
“还好把苜蓿都盖上草了,不然晒的干草那里够这些牲口吃。”沈氏笑了笑,给他到了一盆子的热水。
李正泽道:“还是咱们闺女主意多。今年真是冷,等开春化雪的时候不知道又要冷成啥样了。”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沈氏自然知道他在揪心什么,自去年李老头去后,秦氏的身体就不怎么好,一直没断过药。再加上张氏一直闹着要改嫁,今年冬天这样冷,老人家熬冬最是恼火的了。
“你找个日子回去一趟吧,把上次伯林带回来的一些好药给娘送些去。要是二嫂还拉着你说要改嫁,你就说你做不得主。”
珍真进门刚好听到这里,不由的挑挑眉,两口子都是心善的人。
“大姐,快帮我把羊奶端下来呀。”季林挥着手,呼哧呼哧的爬上炕,指着珍真使唤道。
珍真刮了刮他的鼻子,转身帮着把珍娴抱上炕,才去把热乎乎的羊奶端过来,又帮着剥了两个煮熟的鸡蛋才着手吃自己的早饭。
外面还在下雪,天色格外的亮,沈氏不放心两只小猴子,怕两人只顾着玩雪着凉了,便把他们都关在书房里道:“你们几天把《三字经》都背好了才能出门玩,要是背不好,明天也不许出去。”
珍真那里会不知道沈氏的意图,只把脑袋偏做一边,装作没有见着两人可怜哀求的眼色。眼观鼻的吃着自己的早饭。
且说伯林在家守孝,只每日都温书或是陪着清雅走走,便肩负起了教两只小猴读书的重任。这原是仲林来做的,可他那贪玩、跳脱的性子,教不了一会便带着两人出去玩了,就是招猫惹狗都和两人玩的起劲。为此少不了被沈氏责骂,可已是当爹的人了,少说也要给留些颜面,往往只有沈氏自己亲自上阵。
珍真抱着珍娴走在伯林后面,坐在伯林怀里的季林转过头来一直逗着珍娴。“哈哈,大哥抱我没有抱你。哼,就跟你说男子汉比你们小女娃好。”说罢还做了一个鬼脸。
珍真好笑的看了洋洋得意的季林,怀里的珍娴扭来扭去闹着要伯林抱。她只好哄道:“二姐抱一样的呀。你看雪多深,大哥抱着你们两个都走不了路了。你忍心让大哥受伤痛痛吗?”
珍娴嘟着嘴巴歪着头想了想道:“我很乖,不要大哥痛痛。”
眼看着珍林就快生了,沈氏心里又急又喜。准备了崔生礼便让仲林赶着牛车给她婆家送去。珍林的婆家在城里的另一边,是个家底殷实的人家。公公还是个夫子,家里很有些田地,日子过的也滋润。因着那家娃守孝,到了二十来岁才说亲,沈氏打听了好一阵子才把她嫁过去。过去就当家,没了婆婆的刁难,她那张扬率直的性子免得她受苦。
仲林这一走就是两天,却也趁着难得出门的机会在城里买了好些过年的东西回来。尤其带回来的木雕小马车受两只小猴子的喜欢,日日拿在手里,玩了好一阵子才罢手。
“仲林,珍林咋样了?有没有那不舒服的呀?”沈氏心里悬着,也不等仲林把东西放好,便拉着他的衣裳问道。
“娘,大妹好着呢。脸上长了好多肉,加上圆硕的肚子整个人和季林两个在外面堆得雪人一样。妹夫也对她好着呢,你就放心吧。”仲林连忙把沈氏带进屋子里,外面实在是冷的厉害,屋檐上结了好些冰凌子。
沈氏才算是舒了一口气,又见着他要抱元瑞,连忙喝道:“你手冷着呢,先去把手烫烫再抱你儿子。”说完自己倒是把小元瑞抱起来,在怀里逗弄着。
仲林对着香灵笑了笑才转手去了灶房。
齐氏早就烧了一大锅的热水,见着他进来,忙盛了些在盆子里。仲林把手放进去的时候舒服的直呼气。虽然穿着皮棉袄带着羊毛手套,可坐在牛车上,北风像是刀子似的在脸上刮过,手脚都冷的僵硬。
珍真兴冲冲的跟在后面进了灶房,问道:“二哥,大姐一切可好?我给小外甥做的小棉袜子和手套大姐咋说呀?”
伯林笑了笑:“珍林看了你的信,立即要把包袱打开呢。就拣选了那些小东西,爱不释手呢。”
“那就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呢。”
仲林拍拍她的肩膀,“家里两只小的还不够你带呀?不如再帮二哥带带你的小侄儿?”
她连连摆手,“还是你们两口子带吧。我都快被季林他们俩磨的脱层皮了。”
“那呢,还有青梅帮着你呢。你没听着我家那个每天半夜都要哭上一场才能睡呢。把我和你二嫂熬的都瘦了。”
珍真大笑,“我二嫂瘦了不假,至于你嘛,你看你这肚子,都快赶上大姐了。”说着就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一旁听着两人说的齐氏也跟着笑起来。
“你这个小丫头,越来越尖牙俐齿的。”仲林也不以为意,拉拉她的头发便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