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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老大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让小莫暗暗咋舌,便是小井都忍不住红了眼圈,小万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往下掉,总是被小卿森冷的目光逼迫得又咽回去。
看见小卿膝盖上和腿上的伤就更是触目惊心,小莫小心翼翼地挑出肉里的荆棘尖刺,小卿闭着眼睛,忍不住地颤抖。小万与小井更是手都哆嗦了,不知龙玉大师伯如何竟下了如此狠手。
含烟回到房中时,月冷和随风也过来侍奉着,含烟也是一声不出,随着两个师弟为自己疗伤,总算是上好了药,月冷再一次为师兄擦拭了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暗舒口气。
含烟只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这边都收拾干净了,月冷换上清淡的香薰来,随风却是半跪在含烟床边,不肯出去,掉着眼泪问:“可是因为随风课业不好,师兄就被老大打成这样吗?”
含烟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月冷忙拉了随风道:“别惹师兄烦心了,快些去做功课去吧。”
含烟瞄了瞄月冷,月冷忙欠身道:“小弟也退出去了,师兄好好养伤。”
月冷刚退出来,便瞧燕杰过来了,奉上一个小瓶子道:“这是三叔刚调配好的药丸,吩咐含烟师兄含在嘴里,每半个时辰换一枚。”
月冷接过来,问道:“燕月师兄如何了?”
燕杰笑道:“燕月师兄好很多了,和小卿师兄还有玉麒师兄也都是含了这个药丸。”
月冷叹了口气道:“我瞧这次含烟师兄的脸也是肿得特别厉害,不知被打了多少下,回来了,便是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呢,难怪三叔会特别做了含着的药丸呢。”
燕杰也叹了口气道:“我听六叔说,几位师兄都是被龙玉大师伯所罚,而龙玉大师伯罚过之后,多半还会罚了禁足、禁言,所以几位师兄都不敢说话的。”
月冷又道:“你可去看过小卿师兄和玉麒师兄了?”
燕杰点头道:“看过了,都是一样的。”
“可看见师父了?”月冷小声问。
燕杰摇了摇头,道:“师父好像有事出府去了。”
给龙城送信的是一个长得周正的青年,他叫铁翼,是傅家铁血三十六骑的老大。
铁血三十六骑,当然是有三十六人。龙城八岁时,上战场杀敌,这些人便是龙城的亲卫,也不过是十二三四的少年,多是傅怀挑选训练的,也有龙城自己挑选的。
铁翼比龙城大四岁,其父是侍奉过龙城爹爹的老家人铁叔,铁叔的两个儿子铁翼和铁斩,自小也在傅家长大。铁翼刚强,懂事,随了龙城历练后,便被委以重任。
铁斩年纪幼小,铁叔最是疼惜,求了龙城收在身边,做个贴身小厮,每日只在府里呆着,免得在他哥哥铁翼跟前受苦。
铁翼见龙城,是不需通报的。府里的弟子都认识铁翼,只是铁翼极严肃,不喜多话,也都有些怕他。
龙城拿了信,半响无语。
铁翼很少见龙城有这种忐忑的神情,便是用头发猜,也能猜到了,这必定是老太爷又要教训大少爷了。
老太爷傅怀并没有死,不过是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去了。只是这种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偶尔也会被打断,比如接到堂兄族长傅惊的亲笔,数说孙子龙城如何违逆上命。
傅怀与傅惊,同属傅族长支,名为堂兄弟,却是自幼一起长大,比亲兄弟一样,而且傅怀便是最听傅惊的话。所以龙城敢惹傅惊不快,就是惹了傅怀不快,傅怀若是不快,龙城就必须改。
好比去年,傅惊想让龙城回坝上过年,龙城婉拒了,傅惊就给傅怀写信,傅怀就给龙城写信,信很短:“三爷爷让你回去你就回去,敢有一丝不敬,就仔细你的皮。”
龙城接了信,便什么借口也没有了,带着龙壁和龙星乖乖地回坝上过年。
但是这次,傅怀给龙城的信就更短:“来龙亭见我。”
傅怀竟然亲自来了。
龙城拿着信,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平素本也是极想念爷爷的,爷爷真来了,龙城却只剩下惧怕和忐忑了。
“去年回坝上,三爷爷提及今年族中大祭,让小卿回族中受洗心之刑之事。”龙城有些话,只对铁翼才会直言。
洗心之刑,是坝上傅家所创,为途入傅家的子弟所设,刑罚极残酷,若是通过洗心之刑,便可视为傅族子孙,名列族谱,任何人不得再以血脉之异相诟病。
“大少爷当然是拒绝了。”铁翼答道。
龙城点头,微叹了口气道:“为了不惹三爷爷气怒,我是奉上了濯香令请三爷爷收回成命。”
濯香令是傅家赏赐给有大功勋的子弟的,一共也只有八枚,龙城手中正好也有一枚。持濯香令并大功勋者,可向族长陈情,更改族长之命。
“三爷爷收下濯香令,并没有再议此事,我还以为三爷爷已是允了。”龙城苦笑:“哪知三爷爷却是将此事告诉了爷爷。”
傅怀立刻修书一封,着龙城遵傅惊之命,应允小卿回坝上受洗心之刑。
龙城接信,几经犹豫,还是答复爷爷:“龙城已用濯香令为小卿陈情,请爷爷应允。”
铁翼点头道:“莫非老太爷不允,又修书来让你应承此事吗?”
龙城微抿了下唇道:“是爷爷,亲自来了。”
铁翼不由张大了嘴。
“就在龙亭,命我即刻去见他。”龙城看着铁翼,本是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金龙令主傅龙城,眸中闪过清晰的惧意。
龙城放了信,看着铁翼苦笑道:“爷爷定是气怒非常,才会亲自来教训我了。”
“属下可以快速赶往京城。”铁翼知道,除非太后傅青容,否则谁又能在老太爷的家法下求下情来。
龙城摇头:“这只会更惹了爷爷气怒。”又叹气道:“总是我违逆了爷爷诸多吩咐,气了他老人家,也该让他老人家教训的,只是小卿的事情,怕是不能劝爷爷改了初衷了。”
铁翼不由默然,他知道大少爷怕的并不是那无法避免的惨烈家法,大少爷怕的是,他会屈服在爷爷的威逼之下,而应允了小卿回坝上受刑。
傅惊想让小卿死,这件事情瞒不了人。否则,也不会等小卿已长到十七岁之时,才忽然下了这个命令。洗心之刑,受刑弟子年龄越大,刑责就越重。
十七岁,则是受刑人最大的年龄限制,需过三死三生的刑责。百多年来,能挺过这个劫数的,屈指可数。
(这些故事,可参见《傅家金龙传奇之濯香令》)
☆、第36章 召见(中)
龙亭半山腰处;一座宽敞的大宅院;青砖绿瓦;很是幽静。偌大的后院中,青竹林立。竹桌、竹凳、竹椅、竹亭。
一位身着灰袍、虽是上了年纪,依旧伟岸俊朗的老者,端坐在竹椅上喝茶。他前面五步远的地上;铺着一层碎裂的瓷片。
碎石子路上;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又一手一个拿着瓷瓶过来;在那堆瓷片上再摔下去,清脆的响声中;好好的瓷瓶又碎裂为无数的瓷片;锋利而雪白的碴口在阳光下闪烁着晶亮的光。
少年望向老者:“老太爷;可足够了吗?”
这老者微点点头,顺手弹去,屋侧一根碗口粗的竹子应声折了下来:“去做成竹杖。”
少年嘟囔道:“屋子里有现成的藤棍呢。”虽然口里嘟囔,脚下却不敢犹豫,过去拾起断竹子来,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挑了最匀称修直的部位,手法娴熟地去掉竹叶,将长竹制成一米左右长的竹杖。
又用匕首从中间剖开,变成了两根,再用心地修剪了竹杖上的毛刺,然后拿到旁侧的水塘里,仔细清洗着,叹着气,嘴里依旧嘟嘟囔囔的。
他将制好的竹杖呈给老者,老者并不看,指着竹桌,少年便将两根竹杖靠着竹桌斜立着。老者指风再弹过去,又一根竹子应声折了下来,少年便再做两根,依次摆好了。
老者指风再次弹出,少年看看倒下的竹子,又看看老者,只得又过去,拾起那根竹子来,不由一惊,这根竹子也太重了。
“老太爷,您就算不疼惜您的孙少爷,也得心疼自己的力气不是,”少年讨好地笑着,将那根竹子往身后藏:“那许多了,还不够您老用吗?”
老者只是淡淡一笑:“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这老者,当然就是傅家的老太爷傅怀了,他的心情确实很不好,本来自己挺舒服的日子,就因为孙子龙城跟三哥拧着,自己就得日夜兼程地赶回大明湖来收拾残局,这小畜生,诚心地不让他消停。
自从将大明湖扔给儿子傅青书再到孙子傅龙城,傅怀本是铁了心地要过些自己想要的生活,再不管那些儿孙辈的事情。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老人家忙碌操心了大半辈子,也够了,不管了。
但是毕竟是血浓于水,傅怀再是洒脱,也是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大多的事情都随了龙城处置去了,但有些事情,傅怀实在看不下去,当然要出来再指挥一番,难道当老爷子真死了不成。
不过这两三年来,傅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得很多,傅怀都不甚在意,直到去年年底突然接到三哥傅惊的传信。
傅惊突然提出让小卿受洗心之刑。小卿的身世,傅惊傅怀都知道,那是慕容世家的血脉,他的父亲母亲,都是慕容世家的人。而小卿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一点。
这当然是傅龙城告诉他的。龙城对小卿这个徒弟,很是不一样。自幼就格外疼惜,甚至溺爱到了傅惊和傅怀无法容忍的地步——龙城待他,有如亲子。
小卿渐长,心思谋略,都更让人心惊。无论是江湖之事,还是商贾之事,小卿皆处理得头头是道,游刃有余。便是龙壁等叔叔们,也都极宠爱他,福伯、喜伯和禄伯也是对他另眼相待。
尤其是这两年来,小卿年满十六,龙城甚至将其他弟子的生杀大权也交由小卿处置。二代弟子,皆以他马首是瞻。而傅家这些弟子,又是怎样一股庞大的力量。
但小卿,毕竟不是傅家血脉。如今有龙城的钳制,甘心为傅家效劳,若有朝一日,风云突变,只怕是一场极大的麻烦。因为小卿实在是太聪明,太心思灵透了,而这样的孩子,实在太出众,也太让尊长担忧了。
傅惊的担心何尝又不是傅怀的担心。虽然这种麻烦,并不能触动大明湖的根基,毕竟还有龙壁等叔叔们在,但无论如何,麻烦当然是越少越好,总不能养虎为患。
除去这些没影的话不提,傅惊和傅怀最担心的是傅龙城的态度。他从不曾提及让小卿入傅族之事。小的时候如此,长大了也如此。
原本傅怀还以为龙城也是分得轻重的,并没有立小卿为嫡的意思,所以也乐得省心不提。哪知道,如今情势分明就是,龙城要立他为嫡,却对小卿无一丝防范之意。
傅惊和傅怀这才觉出不妙来。他们皆认为龙城还是太过年轻,太过相信他人,太过自负了。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你一手教养长大的徒弟就一定不会背叛你?
傅惊曾被儿子傅青宵背叛;傅怀亦曾被儿子傅青书、傅青峰背叛,便是亲生儿子都会背叛老子,何况还只是一个捡来的孩子。
傅惊和傅怀极疼爱龙城,绝不能让龙城走自己的老路,所以傅惊几经思虑,决定傅家二代弟子既然必以外姓为嫡,那就立玉麒为长。
玉麒是个好孩子,听长辈的话,乖巧,温和,不似小卿那么有主意,也不似小卿那么乖张。
所以傅惊与傅怀商量此事,正合傅怀心意。
傅惊本是从不强求龙城回坝上过年的,便突然修书,让龙城带弟子们回来。这其实真是只是傅惊试探龙城的第一步而已。去年年底,小卿正是刚满十七,若是带回坝上,傅惊自然会命人为小卿立规矩,许就失手打死了,免得麻烦。
龙城却仿佛猜到了傅惊之意,就是不回去,没法子,傅怀只好修书让龙城回去,龙城是乖乖地回去了,却是未带小卿。只带了龙壁、龙星。把傅惊气得干瞪眼,却没法发作。
傅惊只能进行第二步,提议让小卿受洗心之刑。龙城大惊,还以为小卿就是逃过去了,但是仔细一算,可巧了,今年洗心之刑的日子,正是在小卿将满十八之前。
龙城当然拒绝,这么多年都过了,他以为两位爷爷已是想通了,那种无谓的刑罚根本只是一种没有意义的自我心理安慰而已,难道熬过那种惨烈的刑罚,名字记入族谱,便不会再生二心了吗?多可笑啊。
可是这种话,龙城是打死也不会说的,他只是说小卿极乖顺,不必如此的,况且小卿最耐不得痛,怕是虽然一心想入傅家,却是受刑时再疼死了,可惜了龙城教他十几年的辛苦了。并多谢了族长爷爷的美意,并奉上了一枚濯香令请族长爷爷勿要气怒。
傅惊接下那枚濯香令,心道,不气恼,你干脆气死我得了,我这枉做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