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芮玉知在王府住了下来,在王妃的院中做些杂活。刚开始几日,芮玉知一步不敢多走,一句不敢多说,只怕又闹出笑话来。但过了几日,这沉闷无聊的日子又让她闲不住了。
这日做完事,芮玉知实在忍不住,见周围无人,院墙边有一棵大树,玉知三窜两跳,就爬到了树上,依在树干上看院外的风景。天天在院中,除了跟她一起做活的几个粗使佣人谁也见不到。芮玉知躲在树叶中,希望能看到华允徽的身影,多日不见,他知不知道她到王府了?虽然现在她心中不敢有什么奢望,但即便只是悄悄看看他,也是开心的。
她今天一身绿衣,正适合躲在树上,阳光调皮的从树叶的缝隙里探了进来,洒在她的绿色裙子上,玉知摘下几根枝条,编成一顶凉帽戴在自己头上。她正悠然自得,忽见一群人向这边走来。当先的一个女子,婷婷婀娜,姿容绝色,面目隐隐有些眼熟,玉知仔细打量了一会,猛然想起这张脸与华允徽竟有七分相似,再见她一身尊贵衣着,玉知立即明白了她的身份。正是华允徽的生母,豫王侧妃。
王侧妃进了王妃的房间,玉知又在树上坐了一会,没有什么可以吸引她的人和事。玉知正准备溜回自己的房间,小七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她直接从树上栽向地面。玉知惊叫一声,这一下跌实了,脖子只怕要折了。
芮玉知惊魄未定地看着貌不惊人的小七公公,危急时刻,竟是他伸手抓住了她,救了她一条小命。这小七天天在院里做些粗活,竟然有如此身手。这豫王府果然不同凡响,处处藏龙卧虎。
小七放下芮玉知,道:“蝉儿,王妃传你过去。”蝉儿,这是玉知在这里的新名字。
玉知答应一声:“我换件衣服就去。”
“不必了。王妃有令,你马上就去,不可耽误。”小七的木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芮玉知无法,只得低头跟着小七来到前院,王妃起居之所。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但靠近这富丽非凡的所在,依然让她心底打颤。她不能不承认,自己就是个野丫头的命,这种地方不适合她。除了允徽,这里没有能让她感觉舒服的东西。
进门,叩头,问安,练了好几天的礼仪总算没有再出错。芮玉知刚刚轻松了些,却听王妃问:“你头上戴的是什么东西?”芮玉知吓了一跳,忽然想起头上戴着的树叶凉帽,连忙伸手摘下,脸又烧了起来。不敢去看上面王妃和侧王妃的表情。
一个柔美的声音及时道:“王妃,她就是蝉儿吧?”
“可不是她。”王妃答道,“倒是个聪明孩子,只是还上不得大台面。我先让她在后院帮忙做些杂事。慢慢教着,将来倒有可能成为宥儿身边一个得力的人儿。”
豫王侧妃柔声道:“大王子好些了吗?”
“关在那种地方,又能有什么好不好的?”王妃的声音平静,但依然可以听出心疼的感觉。
王侧妃觉得难以回话,只得低头不语,旁人自然更不敢说话。但偏偏,今日屋内多了一个不懂规矩的傻丫头,芮玉知愣头愣脑地开口问道:“大王子怎么了?他的病好些了吗?”
刷,刷……无数道眼光将她盯在地上,其中最亮的四道光,正是来自座上的两位王妃。芮玉知顿感芒刺在背,跪着的身子更缩成了一团。
只觉过了好长的时间,王妃终于开口了:“王儿的病怎样了,我也很想知道,既然这丫头如此有心,不如从今天开始,就送你去侍候宥儿吧。”
芮玉知不能抬头,自然看不到周围众人眼中都多了一份怜悯之色。听王妃命她去侍候疯子,心里顿时后悔得不得了,可是给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尊贵的王妃说一个“不”字,只得苦着脸叩了一个头:“是。”
如果有个机会能和老天爷说句话,玉知一定要问问老天,是不是自己前辈子做了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事。为什么总要捉弄她?
侍候疯子就已经很苦命了,竟然还被人带到了这个地方。
“天牢”一听这名字,就感觉一阵冷风顺着脊梁骨往下窜。而她现在要去的地方,更是天牢中看管最严的所在。阴森恐怖,终年不见日光。通往疯子所在牢房的狭小的甬道,阴暗冰冷,连她都要低下头走路,真不知那些人怎么把高大的疯子弄进这里来的。
芮玉知已经换下了王府婢女的衣服,穿着一身粗布衣裙,跟在王府侍卫长身后,亦步亦趋,人差不多都要贴到他的后背上了。惹得那家伙回头望了她一眼,倨傲地表情带着不屑。
芮玉知后退了半步,脸上微红,心中好生懊恼。她并不是有意要离得这么近,只是这里阴森森的,让她心里一阵阵害怕,不自觉地就靠了过去。这次华允宥脱逃,触怒了皇帝,皇帝大怒,这回就让人把他关进了这间最里面守卫最森严的囚室,不许任何人探望,王府的人仗着豫王爷的面子,托了不少关系,又使上大把的银子,才将芮玉知安排进来侍候华允宥。
看守怀疑的打量了芮玉知一眼:“就是她?这么细的身板,能侍候得了你家那位爷吗?”侍卫长也看了芮玉知一眼道:“这是王妃的命令,我们只是遵令而行。”
看守冲芮玉知一招手,道:“好吧。你跟我来。”
芮玉知可怜兮兮地看了侍卫长一眼,后者的脸上除了冷漠再没有别的表情。她无奈深吸了口气,壮起胆子,跟着看守向甬道深处走去,在那火把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
“滴答,滴答……”水珠一下下敲击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仿佛伸手就能抓出一把水来,湿答答的把人周身的毛孔都糊了个严实,憋得人心里一阵阵的发堵。
墙角的水声本来很细微,但是因为周围死一样的寂静而变得响亮。一声声,让人凭添几分烦燥。屋里人听着这个声音,完全无动于衷。
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声,沉重的铁皮门缓缓打开,生锈的门轴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
贱人贵爪
接过看守手中的油灯,芮玉知缓缓走进这间可怖的牢房,刚走了两步,脚踝就扭了一下。地面不平,芮玉知伸出手去,想扶住墙面,却沾了一手的水。这个地方如此潮湿,怎么能住人?
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敢多说,只是扶着墙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向里走去。越往里走越黑,在外面看着还算明亮的灯光到了这里,只黯淡成一颗失了光泽的黄豆。芮玉知睁大眼也只看到牢房尽头的石床上,坐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是疯子!芮玉知心里叹了口气,脚立即沾在了地上,一步也不敢再向前。可这样呆着也不行,犹豫了半天,她终于挪着小碎步,慢慢靠近,将装着食物的篮子放在胸前,这是她唯一的挡箭牌。又走近了些,就听到铁链响动的声音,他身上带着锁链,玉知悄悄松了一口气,站得远远的,她还没有说话,华允宥已经开口了:“怎么是你?”语气极为不善。
他现在好像是清醒的,玉知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只要他不疯,她就没那么害怕他。心里的委屈再也压不住,忍不住回嘴道:“你当我愿意来么?”若不是在王妃面前多嘴,她现在还在王府,一心想着怎么能见到允徽,怎会沦落到这人间地狱般的地方。
华允宥的语气和以前一样可恨:“不愿意还来?没人要了?华允徽怎么不收留你了?”
芮玉知不与他争,想将手上挽着的篮子放下,却发现四周没有一处干的地方,便道:“你挪一挪,我要放篮子。”
他巨大的身影没有动,芮玉知和他相处多日,也不着急,道:“好啊。你不让开,我就放在地上。不过这里地上这么湿,里面的吃的东西受潮了可不怪我。”
一听有吃的东西,华允宥眼前一亮,立即挪出了一个小小的位置。玉知将得篮子放在了石床上,然后将油灯放在了墙角的凹洞中,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了疯子一下。还好,比初见他时的恶鬼样子竟还强些,虽然依然是一头乱发,一脸胡茬,至少人倒是胖了一些,刚见他时,他就像马上要饿死的饿鬼一样,掐她脖子的手枯瘦得像一把干树枝。
玉知也不多说,从篮子中取出为他精心准备的食物。华允宥毫不客气,伸手就抓,手上却被塞进一双竹筷:“别用手,用箸。”
华允宥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玉知一眼,埋头大吃起来。玉知乘他在吃东西,伸手在石床上四处摸摸,床上铺的用的都是上好的东西,只是都潮乎乎的好像能掐出水来。芮玉知皱眉,这样的地方,豫王爷和王妃怎么也不救他?心里想着,嘴上就道:“你动一下,我把这些东西拿下来。”开始抽床上的被褥。
华允宥没有理她,只在她扯动被褥时,略略动了几下,玉知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将那被褥抽了出来。将床褥四角往中间一系,就打成一个大大的包裹。他一边吃一边看着她忙碌。玉知费力的背起那一大团东西,对他道:“你先吃着,外面阳光很好。我给你晒晒去,一会给你拿回来。”转身就向牢门外走去。
到了阳光落下,芮玉知将被褥给华允宥送了回来。为他铺好床,又放下一身干净的特制衣物,转过身去,背对他道:“你把衣服换了,我洗干净了再给你送来。”
身后传来铁链撞击声夹着窒窒索索脱衣服的声音,芮玉知听着听着,脸不由自主地红了。等了好一会,身后的声音终于停了,她这才回头,这一回头,吓了一跳,华允宥脱下了旧衣,却并没有穿上新衣,得意地冲她炫耀了一下,大笑着窜进了刚铺好的被中。
他的动作很快,加上牢房中光线极暗,玉知其实并没有看到什么,但心里的羞怒却半点不少。犹豫着要不要夺门而出,怔了片刻,终于还是认命地抱起那个可恶的家伙换下来的一身脏衣裳,只是走到门口时忍不住还是用脚用力踢了一下铁门。
好痛!玉知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躺在床上的疯子已经坐了起来,道:“踢痛了,要不是我来看看。”只一声,吓得她抱着脏衣落荒而逃。身后是更加可恶的大笑声,回荡在狭小的甬道,让她咬牙切齿骂了他一晚。
玉知刚刚离开,华允宥的笑就停了,被上阳光的香气在这阴暗的地方显得更加珍贵。他扯住被角,放在鼻端轻嗅了几下,黯淡的眼眸中一团火焰越燃越旺,冷傲的唇角上噙着一缕令人胆寒的笑。
玉知并不是囚犯,因此可以进出牢房,对外为了掩藏身份,只说是牢头的亲戚,在狱里做些浆洗的粗活。除了照料疯子,时时也帮牢头看守们洗洗衣服,干些杂活,那些人本就得了豫王府的好处,见这位王府家婢如此懂事,对她自然更好了些,总是尽量与她些方便。
初时玉知来时,只能给华允宥送些饭食,每次在里面呆的时间不能超过一柱香。到得后来,那些看守由她自由进出牢房,不再多管,只是再三吩咐,不可让上面的人发现了去。她也极为机警,从未给牢头找过麻烦,给疯子准备吃食时,又总不忘给牢头看守也带一份,王妃差人送来的银钱她也不吝惜,牢头和看守都受惠不少。
这一日,芮玉知又来送晚饭。华允宥见玉知将菜都摆了上来,脸色却不像往日的雀跃。
玉知有些奇怪:“快吃啊。”
“又是这些菜。”华允宥的脸色越发黑了些。
玉知看了看桌上(她从看守屋内搬来了一张小桌),四菜一汤,荦素俱全,虽然不是什么难得珍肴,也算得是美味了。微微一笑:“这些菜都是我用心做的。有你吃的就不错了。你就好好吃吧。”
这段时间与他亲密了些,玉知说话的语气也放肆了不少。谁知这一回话一出口,反应却不同平常,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收起,只听“哗啦啦”一阵乱响,一桌美味都喂了土地公。
玉知跳开慢了一点,裙上沾了一大片汤汤水水,手背上更是被烫了一下,火辣辣的痛。
她还没有开口,华允宥已经一脸怒气地道:“你这贱人,竟敢这般对我说话,给你点脸,你就忘了自己卑贱的身份了吗?”
芮玉知咬住唇,烫伤的手痛得发抖,也不多说,草草收拾了东西出来。连着三天,只在送饭时进来一下,将食物放下就走。华允宥也冷着一张脸,不与她说话。
到了第三天,芮玉知来送饭时,放下篮子正要走。忽然手被人抓住,一回头,却见华允宥捧着她烫伤的手对着烛火细细打量。芮玉知用力要将手抽回,却敌不过他的手劲。
华允宥用手轻轻摸了一下那烫出来的水泡,低声道:“王府的冰凌散很好用。下回让李兴安送些来。”虽然不曾开口认错,那语气已经是极为温柔的了。高傲的小王爷终于低头服软,玉知也不是个心胸狭隘的女子,知他被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