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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璧良人-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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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华允宥正好堵在他必经之处,面带冷笑用嘲笑的目光看着他。一双眼中清明无比,哪里还有半点狂态!
  “你?”陆子享吸了口凉气,看着火光中威武如天神的华允宥,竟然连与他再战的勇气都失去了。
  华允宥对已经舔到衣角的火舌视而不见,淡淡道:“陆大人既然要以死护剑,那就麻烦你陪我一起在这火窟中升天吧。等到火灭了,你我皆成飞灰,想来这剑是烧不化的。也算是我把剑从大人手上夺了下来。”
  “殿下,您疯了吗?”
  “我已经不是什么殿下。成王败寇,其实放弃了皇位,我也就知道自己最后是什么下场了。这个结局其实不错。活得痛痛快快,死得轰轰烈烈。华允宥生也英雄,死也英雄,真是痛快!”
  “可我不想死!”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点着了,被烈火烧烤着,竟然不觉得痛。华允宥面含冷笑,而陆子享却早失了刚才从容的神情。明明生路就在眼前,可是华允宥拦在那里,他竟然不敢往前冲。
  “殿下,是我冒犯,因为您在白家坏了我和白小姐的好事,对您怀恨在心,才受人指使一定要在比武中取您性命。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陆子享的声音已经带了哭音。
  华允宥目中有些了然:“难怪看你有些眼熟,原来就是那个陆公子,早知你没种。留下宝剑,我放你逃生!”
  得华允宥这一句话,陆子享如蒙大赦,立即双手将宝剑捧上。华允宥一把抓过宝剑,让开巨大的身躯:“滚!”
  站在外面的人见台上大火熊熊,一时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正在不知所措时,却见一个衣襟带火的人儿抱头从台上窜了下来,口中声声惨叫震天响。立即有人上前,将那人身上的火苗扑灭一看,竟是陆大人。
  众人大惊,回头看向火海,华允宥却没有紧跟着出来。已经苏醒的冰杰大叫一声:“王爷!”勉力站起,不顾自己一身的重伤就想往火海里冲。那些华允宥从山上带下来的奴隶一见此情,也疯了一样的要突破四周的官兵冲上去救人。一时场面极为混乱。
  华允徽心头剧震,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就在正乱的当口,忽然有人叫道:“快看!是豫王爷!”
  众人抬头望去,果见火光中摇摇晃晃的有一个人影慢慢显了出来。那人影扶着一块着火的台木,步履蹒跚,身躯前仰后合,似乎随时都摔倒。但那身材,任何人一眼看去,就知他正是华允宥。
  离得远了,加上火势太大,谁也看不清华允宥的表情。却见他手一扬,竟从火场中丢中一把宝剑来,声音嘶哑:“最后一把六合剑在此。华允宥幸未失手!”
  这力拨山兮气盖世的一声吼过,那火中身影重重的倒了下去!数十万百姓,十几万兵卒,文武百官,当今天子,个个觉得脚下一阵乱颤,似乎山崩地裂一般。
  眼见那身影倒下就再未起身。华允徽只觉心房被一根狼牙棒搅了个稀烂,忽然开口叫道:“来人,快救我皇兄!”
  “皇上不可。”立即有心腹上前阻止。华允宥这样死了最好,再不用顾忌他。可刚说了四个字,剩下的话就被华允徽狠狠一瞪,咽了下去。
  华允徽怒瞪了心腹一眼,心里明白手下说得对,但不知为何,心口处的痛,让他几乎痛不欲生,按捺不住,竟然想亲自往火里冲去,此时什么皇位之争。什么兄弟旧怨,都被他抛在了爪哇国中。
  冰杰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嚎叫,终于推开了抓住他的两个兵士,一头冲进了火海。众兵士也被华允宥的豪气所慑,一时忘了动作。乘此机会,又有几十个身体强健的奴隶冲开禁梏,不顾自身安危冲向火海。有这些人一带,那一旁的百姓也呆不住了,发一声喊:“快救人啊!”争先恐后向火里冲去!
  被侍卫们死死拉住的华允徽无法冲上前去,看着火光熊熊,烧红了半边天穹,如此大火,就算是块顽铁也烧化了,人又怎能生还?他举目望天,不知不觉间,已是热泪盈眶,泪洒襟前!

  龙床美人

  “乒乒乓乓”的声音响成一片,碧昔抬头看着马车篷顶,担心地道:“怎么忽然下起这么大一场暴雨?让人怎么赶路?”
  坐在最靠近车帘的位置的仇妹一边用手拧着身上的湿衣,那是被缝隙处挤进来的雨水打湿的,一边小心地道:“王妃,我们没有禀明王爷就出了京,王爷找不到您会不会着急啊?”
  碧昔闻言,扬眉笑道:“你别用王爷说事,知道你是舍不得你的阿杰。王爷是什么样的人物?这一切定都是王爷安排的。别说我们出了京,走到天涯海角,王爷都能找到我们。”
  被人说中心事的仇妹低下头不敢再出声,碧昔却并不放过她,仍是小声的拿她打趣。
  耳中听着二个丫环打闹,玉知也不阻止,只是望着车窗外的雨帘在心里算着行程,同时也担心着华允宥,不知他事情处理得如何了。正在沉思时,车外闲王府侍卫长的禀报打断了她的思绪。
  “豫王妃,前面不远的小村庄就是您要去的地方了。”
  “多谢将军护送,我知道了。”车内传出的女声清亮如山泉,流入耳中让人精神一振。
  忽然走在队前的侍卫低声道:“前面好像有不少人马。”
  那来传信的近卫一怔,连忙正色道:“豫王妃请安坐车内,若没有听到我的招唤,千万不要出面。”
  “就听将军的。”芮玉知的声音平静如常,半点也没看出慌乱来。
  伏在地上,隐约听到远处一阵马蹄乱响,听声音来的人马还真是不少,众人心中都暗暗打起鼓来,负责护送的侍卫长指挥众人将马车围在了中央,外驰内张严阵以待。
  过了一柱香的工夫,大路前方果然出现了一队人马,马蹄起落,泥浆飞溅,雨中看不清人的面貌,只是可以感觉到人强马壮。那队人马奔到近前,当先一人忽然一收缰,他这一停下。身后跟着的上百条彪悍汉子立即同时收缰,上百匹正在飞奔的骏马忽然齐齐站住,场面极为壮观,一看就知这些人训练有素,皆非等闲。刚才还有说有笑的闲王爷众人一时也忘了嬉笑,定定地看着那一队人马。
  当先那人头上戴着一个雨帽,帽檐压得极低,容貌看不清楚,但一双藏在暗影中的利眼却锐利异常。那人停下马后四处看看,看见道边玉知这一队人马,有车有马,竟也在冒雨赶路。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开口问道:“请问各位,前面哪条路是去博家村的?”
  闲王府侍卫长听来人问路,从容上前指明了路径。来人顺着侍卫长的手指望了望,道了声谢,正要催马。忽然一个脆灵灵的声音响起:“大哥,玉知在此。”
  来人正是流飒,听到这一声,立即回头。就见车帘轻挑,一个做普通民妇打扮的清丽女人从车上跳了下来,虽然布衣荆钗,神态间却透着十分从容。眉间浅浅笑意,隐含一份矜贵之色。闲王府众侍卫都不由暗暗赞叹,不愧是豫王正妃,这气度果然配得上豫王爷。
  流飒一见果然是她,又惊又喜,急急从马上跃下,单膝点地行礼道:“参见王妃!”
  玉知却早已奔前几步,也不顾众目睽睽,一把牵住刚刚行礼起身的流飒:“大哥!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流飒连忙道:“王妃快回车上去吧。您身上都湿了。这么大的雨,您何必离开马车。”
  玉知低头,果然已是一身尽湿,她也不在意,笑道:“无妨。大哥能来,就算下着雹子我也要下车来迎接。”
  绕过流飒,她娇弱弱的身影走向流飒带来的那群手下:“各位兄弟辛苦了。”
  众人忽忽跃下马背,行礼:“属下等特来恭迎王爷和王妃,为王爷效命,万死不辞!”
  玉知一笑,雨水顺着她的长发流成了几条小河,那笑容却依然灿烂如花:“王爷还在京里。他约好与我今晚在前面的山村相见。你们既然来了,就与我一起去那里等他吧。”
  “遵命!”众人答应得响亮。玉知又道:“你们人数太多,若是一起进村,定会引人注意。大哥,烦您带着众位兄弟在村子旁边的那面林子里暂时藏身,惊动的人越少越好。”
  流飒一笑:“王妃放心。兄弟们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定不会误事。”
  此时碧昔拿着伞追了出来:“王妃,快回车上去吧。”玉知点点头,正要回车上去。大雨中忽然又有一阵马蹄声传来。这回的马蹄声却与刚才完全不同。听那声音,来的仅有一人一骑,那蹄声之疾,如杀场上的催命鼓点,声声都敲中人心。不知为何,玉知的脸色就有些白了。
  那马蹄声近了,马上那人远远见这里有一大群人站着,就在马背上立起身来,高呼一声:“前面可是豫王妃的车驾?”
  流飒和玉知对视了一眼,玉知用目光示意,流飒立即扬声回应道:“正是!来人是谁?快快报上名来!”
  那人回道:“我是陛下殿前郎中令,奉旨追赶豫王妃。请王妃速速随我回京。”
  流飒冷冷一笑:“王妃就在这里。只是你想让王妃随你回京,先要看我们弟兄答应不答应。”
  那人却丝毫不惧,不过片刻之间,他的马已经奔到了众人近前。他并不下马,在马上从容一抱拳:“这位可是刘英将军?将军既然来了,也请跟下官一起进京吧。”
  玉知隐约觉得事情不妥,开口问道:“郎中令大人,你口口声声奉旨来追我,陛下旨意何在?”
  “是口谕。”郎中令道:“王妃若还想再见华允宥一面,就请跟下官回京。”
  “你说什么?!”雨地中响起一惊呼,带着心被撕裂的声音。
  “尚希,你哪里痛?”这话问了不知多少遍,而玉知得到的回答永远是沉默。她又转头去问一旁的太医:“太医,他的伤好些了吗?”
  太医摇头,将她心中仅剩的暖意一点点抽出:“王妃节哀,老夫真的是无能为力了。王……他这样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太医走后,玉知守着无知无觉的华允宥不肯离开,碧昔和仇妹怎么劝她去休息都没用,眼见已是深夜,碧昔怕她这样不眠不休身体承受不住,就命仇妹守在王妃身边,自己亲自下厨去给她弄些吃的。
  过了一会,碧昔端着刚炖好的补品回来,屋内却只有仇妹一人守着那个如死人一般的华允宥。碧昔惊问:“仇妹,王妃呢?”
  仇妹手中拿着一小团棉花,正沾了温水轻轻抹在华允宥干裂的唇上,听碧昔问话,抬头道:“我不知道。王妃说她要出去一下,让我守着王爷不要走开。”
  碧昔放下瓷碗:“这么晚了,王妃能去哪里?我们现在是在皇宫,可不是豫王府。万一出点什么事就麻烦了。”皇上将被烧成重伤的华允宥接到宫中养伤,芮玉知也只能跟进宫来。华允宥已经不再是豫王爷,芮玉知这个豫王妃就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虽然皇上暂时没有下旨夺她王妃的封号,但在宫中却要处处小心,所以碧昔才会这么担心。
  听了碧昔的话,仇妹也着急起来:“那我们快去找娘娘吧。”
  “别急。”到底跟着玉知时间长了,碧昔此时还能保持镇定:“王爷身边不能没人。我马上叫上几个豫王府跟来的姐妹出去找,你还是留在这里照顾王爷。”
  殿角上垂下的宫灯被风吹得一晃一晃,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芮玉知盯着高大的宫墙上隐约的青苔痕迹已经站了好一会。
  春寒料峭,又是深夜,屋外的装满水的鎏金大缸里都结了一层薄冰。玉知却穿着屋里才会穿的单薄衣服站在外面。但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冰凉到麻木的手脚,思绪已飞出了宫墙,回到了和允宥分别的那一天。那天她和允宥缠绵过后,允宥扶着她的腰,将她送出了房门时。
  离家时,她还曾倚靠的那个强健有力的身躯,此时却被布包得严严实实。
  离家时,他的眼眸格外温柔,微笑是她一生也看不够的风景。而现在这个人唯一露出的一双眼,却是紧紧的闭着,看不到半点生气。
  离家时,他的心跳听来异常有力,现在微弱的呼吸,却像秋后垂死的蚊蝇。
  天堂和地狱,明明相差十万八千里,为什么对她来说,总是仅隔着一层薄纱。就算是依在他的怀里的时候,也常常觉得那刻骨的幸福像是从老天那里偷来的一样。总有一天,她要偿还。只是她宁愿是自己去承受那地狱之火的炽烤,也不愿让他陷身火窟,被烈火烧得面目全非。
  “玉知,你怎么在这里?”
  忽然的声音将玉知从神游中拉了回来,她回眸一看,却见离她十几步的地方,太监手中提的灯笼发出温暖的红光,华允徽带着两个内监就站在那里。
  演武场比武后当天,下令废奴的圣旨就诏告天下。这几日华允徽忙得不亦乐乎,废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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