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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道:“临宇,我回来了。”
我撇过头,怒道:“谁稀罕你回不回来。最好你永远都别回来了!”
他扳过我的脸,指尖凉凉的,有些粗糙,紧紧贴着我细嫩的皮肤。他轻轻叫我的名字:“临宇……”
我的眼眶慢慢红了起来,抬脚狠狠踹了他膝盖一脚,怒道:“你重死了!”
他不说话,把我牢牢抱住。我的下巴搁在他肩上,有些疼,却很安心。
他道:“临宇,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真的,我发誓,死也不会了!”
我咬着嘴唇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可以抛下我一次,就可以抛下我第二次!”
他伸手轻轻抚着我被咬痛的唇,缓缓道:“临宇,嫁给我。”
我浑身一颤,咬着牙不说话,泪水却慢慢溢了出来。
他抱紧了我,将脸埋在我颈间,轻轻道:“三年来,我几千几万次地忍不住后悔,忍不住想回来找你。可是我怕你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的颈间竟慢慢有些湿热,颤抖着,直到眼泪一滴滴滑落,滴在草地上。我再也忍不住,猛地伸手抱住他,紧紧抱住,哽声道:“好想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风亦寒!”
亦寒的归来,让秦雾他们都喜出望外。他们应该是藏了一肚子的话想问,问他在外经历了什么,问他怎么知道火翎国主会死,可惜所有的热情都被亦寒冷冰冰的脸挡在了门外。然后,我在他们一个个恍然大悟的暧昧脸色中,脸皮再厚,也禁不住羞红。
埋藏压抑了三年的热情,几乎把我们两个都焚烧殆尽。缠绵过后,我枕在他胸口,很是不解地扯着他银色的长发。为什么又变成银发紫眸了呢?
亦寒抓住我肆乱的手,将我扣在怀里,用残留着激情的沙哑的声音道:“银发紫眸是一种拥有异能的标志,在二十五岁前为隐性,二十五岁后才会显现。符御下在我身上的药物解去后,我平日的样子便是如此。只是我嫌它碍眼,就用精神力化去了。只是在与你……的时候,精神力便不容易集中。”
亦寒有些尴尬地撇开眼,惹得我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的异能是什么?”
亦寒道:“是在武道上的悟性和身体承受力。武道包括一切与武有关的,比如功法、内力、武阵等。身体承受力则是我受伤后的自我愈合能力、经脉扩充能力等。”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对了,君无痕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亦寒一脸平静地道:“他没有死。”
我啊的一声坐了起来,又被他按下,将被子扯高盖住我。他才道:“君无痕,字函煜,是早在我只有十岁时便入门的大师兄。十八岁以前,我如天星流剑派以往训诫一般从未见过他,也不了解他。可是有一天,药儿忽然跑到我面前,说她爱上了大师兄,希望我能替她向师你求情,让他们在一起。”
“于是,我带着小师妹一起去见师父,师父当时只说要考虑一下。药儿很开心,第二天一早就跑去找煜师兄要跟他一起去见师父。谁知,我听到大的响动赶去,去看到初次得见的煜师兄奄奄一息躺在房中,武功尽废。我当时一探脉息便知道能废去煜师兄一身功夫的,除了师父,绝不会有旁人。”
“果然,师父逼迫药儿与煜师兄断情,让药儿装出因为他武功尽失身体残废而嫌弃他的样子,否则便挑断煜师兄的手筋脚筋。药儿走投无路之下,只得照做,煜师兄含恨下山离去。从那以后,整整一年,药儿没有出她的房门一步。”
亦寒叹了口气道:“当时,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师父为何要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狠心。后来才知道,师父是在报复师娘。那年,师娘一次也没笑过。”
我也有些欷觑道:“你师父的爱太偏执了,明明爱的人就在身边,他不懂好好珍惜,挽回逝去的爱,却只想着报复,活该他得不到幸福。你继续说下去吧。”
亦寒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吻了吻我的额头,道:“我本想助你夺下火翎国,又想最后帮药儿一把,所以去见了煜师兄,告诉他当年的真相。然而,确如药儿所说,已经身为帝王的煜师兄,尽管知道了真相,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总觉得煜师兄没有他表面看来那么绝情。于是,我就决定赌一次。我将药儿骗到火翎皇宫中,在她面前刺杀煜师兄,药儿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刀剑面前。我事先在青霜剑上涂了‘归息散’,中剑后,药儿便倒了下去,奄奄一息。”
“当时煜师兄几乎要和我拼命。我将一瓶归息散丢在他面前,道:‘如果你肯服下这瓶穿肠毒药,我便救药儿一命。’然后,煜师兄竟连一丝犹豫也没有,便把整瓶药都灌了下去。”
归息散,我很清楚,那是云颜改良的一种假死药。我问道:“然后呢?”
亦寒叹道:“然后,我将他们带回了无极山,等他们醒来后。我便告诉煜师兄,他已死在了所有人面前,以后的路怎么走由他自己选择。最后,煜师兄选择了药儿。”
我默默点头,心中暗道亦寒这招用得好。坐上过皇位的人通常会被权力所迷惑吸引,唯有让他历经一场生死,才有可能真正悟透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卷着自己的发,问道:“符御呢?没有再阻止吗?”
亦寒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之后,我去找师父决战了。”
我啊地惊呼了一声,仰起头骇然看着他:“你去……找那个怪物决斗?!”
亦寒竟轻轻笑了起来,低头吻住我的唇,直到我气尽,才放开我道:“其实,这三年除了给我们时间,最主要的是我想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为了能走自己的路,与师父的决斗是必然的。”
我捏着他强健的手臂,急问道:“那结果呢?”
亦寒漠然道:“没有结果,我们两败俱伤,打了个平手。然后我便告诉师父,当年师母曾告诉我,为什么给女儿取名药儿。因为她希望女儿能代替她医好师父心里的伤,弥补她曾经的过错。师父听后有些恍惚,正巧那时候药儿和煜师兄相携走出来,师父看着药儿喃喃叫着师娘的名字,竟疯疯癫癫地大哭起来。然后,他将象征星魂的‘星匙’丢给我,便隐入山中消失了。”
对于符御的结局,我有些感慨,却没什么大的兴趣去关心。我担心的是亦寒所说的两败俱伤,硬是拨弄着他的身体说要检查。亦寒笑着抓住我乱动的双手,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低头吻住我的抗议,开始了新一轮的掠夺。
第二天,天蒙蒙亮,亦寒便要起身,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叫了声“亦寒”。他温柔地替我盖上被子,要我再睡一会儿。我脑袋有些迟钝地点头,他转过身去取自己的衣服,我正准备要闭上的眼猛地映入了两个淡色的伤疤。
我忽然惊醒过来,支起身,伸手轻轻抚摸他肩膀上的两个圆形的疤痕,身体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亦寒回身抓住我的手,柔声道:“没事的,被师父从后面刺了两剑,早就愈合了。”
亦寒这样安慰,我却仍在抖着,颤着,亦寒靠近我,问我怎么了的脸变得模糊,慢慢被另一张脸覆盖。
我还记得,那个人曾说:伽蓝,这一世,你和他一定要幸福。来生,我等着你,守着你,绝不会再放手……
我还记得,那个人被子弹打中了两枪,也刚好在这个位置。
“临宇!临宇!”亦寒摇晃着我,暗紫的眼眸中满是担心,“怎么了?”
我看到自己在他眼中满满的影子,然后轻轻地恍然地笑了起来,傻瓜,我究竟在计较些什么呢?无论有没有前世今生,我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亦寒,我深爱的亦寒。
我伸手紧紧抱住他,在他赤裸的胸前一下下蹭着,道:“亦寒,我爱你。”轻轻吻一下他的胸膛,我笑了起来,又重重地补充了一句,“很爱很爱你!”
亦寒低下头看着我,脸上有些红,眼底一片欣喜宠溺,然后俯下身,重重吻住了我的唇……
我和亦寒从来没有商量过将来要怎么办,去往哪里,却总是自然而然地具有默契。亦寒说,他要将皇位传给秦归。
云颜生下了一个女儿,捕影把娘俩儿疼得跟蜜糖似的。忽然有一天,云颜跟我说:她跟捕影要离开了。因为她是个医生,毒道医道上都已经停滞不前无法突破了,所以她想游历天下,在山川村落中,寻找新奇的草药,寻觅隐世的高人。
我虽然很不舍云颜离去,可是她能放手实现自己的梦想,又有丈夫女儿相陪,我也很为她高兴。于是,就在阳光明媚的某一日,我和亦寒送别了他们。
我把来回穿梭二十年的决定告诉了亦寒,他只说:临宇,我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抱紧了他,然后轻声道:“我们成亲,然后归隐吧。”
万历七七七年十月,除了南北海边境一些岛屿和隐于山后的一些小城镇,伊修大陆彻底归于一统。亦寒,不!应该说是风帝凤冥召集风吟国所有朝臣将领,甚至数万的百姓,在洛城最大的伊修爱尔女神神殿前集合。
十月,这个记载了我太多悲喜的季节,这个让我每每流连又畏惧的季节,我想仅仅是因为今天,我也会喜欢上它。因为,今天是我和亦寒成亲的日子。
银发紫眸的亦寒,穿着一身黑衣,腰悬青霜剑,慢慢走上最神圣的祭坛,我站在他左侧,秦归站在他右侧。我看到黑压压的人跪了下来,高呼万岁。
那声音真的可以震动天地,连祭坛都仿佛在隐隐晃动,预示着全新的风吟帝国的强大。
亦寒单手随意一举,底下的人便安静了下来。我看到秦归有些激动地握紧了双拳,已慢慢退去孩子气的脸上有着从容的淡定和轻狂的傲气。
如我所料,亦寒果然是一个连表面工作也不会做的人。在全场安静下来后,他走前几步,以内力将声音传得远远的,冷声道:“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将风吟帝位传于秦归。即日起,他便是你们效忠的皇上!”
刹那间,祭坛下变得鸦雀无声,连细碎的交谈声也完全消失了。朝臣无声,是因为他们早知道结局;百姓无声,却是因为他们完完全全被吓傻了。
亦寒似是对底下的情况视而不见,目光往右瞥了一下,冷冷道:“秦归,上来!”
秦归连忙走到亦寒身边。亦寒将代表至高无上的皇权的玉玺双手交给他,然后按照我逼他的模式缓缓道:“从今天起,你便是风吟的帝王,俯瞰着万民,也承揽着照顾万民的责任。你须永远谨记,万民是水,帝王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想做一个好皇帝,就必须以仁为本,依法治国,勤政爱民,永远记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道理。你可记住了?”
秦归一脸凝重地跪下来,面朝千万朝臣百姓,将玉玺高举过头顶,朗声道:“秦归一定谨遵师父、公子教诲!”
直到秦归拿着玉玺退下,祭坛下才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我微微一笑,走到亦寒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个时辰里给他们两次重大刺激,要有人心脏不好晕过去怎么办?”
亦寒看了我一眼,想了一下,冷冷道:“那就让他晕着吧。”
我一愣,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笑过后,亦寒的右手手掌贴上我背脊,暖融融的内力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我清了清嗓子,微笑道:“请各位安静一下,我还有件事要宣布。”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我的威慑力要比亦寒和秦归手中的玉玺还大很多。祭坛下几万号人都以崇拜的目光看着我,一副恨不得把我当神膜拜的样子。
我往前走了几步,亦寒输入的内力还有一部分留在体内,激荡着我的心肺,让我隐隐觉得血液都慢慢沸腾了起来。
我走到祭坛边缘,秋天的风从北面吹来,将我的衣衫吹得飘飘扬扬。我淡淡一笑,朗声道:“有一件事,我欺瞒了大家十几年,今日我想向所有人道歉。”
祭坛下的人,包括秦雾、秦离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凉爽的空气让我神清气爽,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我忽然举起手,抽掉了束发玉冠的簪子。只觉头皮一松,一头如瀑般的青丝便飞舞着落了下来。
祭坛下的人,眼睛开始发直了,因为难以置信的震惊而发直。
我抿唇一笑,随手挑开外衣的扣子。双手往后轻轻一张,强烈的风便将我薄薄的外袍呼啸着带走。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大红的嫁衣,飘舞的衣带,飞扬的青丝,因解去马甲而玲珑有致的身材,再加上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