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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母哆嗦着已是说不出话,费了很大的劲,才咬牙切齿地说:“离,离婚!”又指了指隽东,“儿子,许家的,许家的!活!”
☆、第19章 决心
救护车呜啦啦地尖叫着赶过来把人接走,一夜之后,又呜啦啦地喊着把人送了回来。
回来之后没多久,许慕晴的姑姑就带着再次连日连夜赶过来的自家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侄儿子等等等等一大帮人,跑到萧方舟家把他家砸了个一干二净。连门板都给拆了,当众堆在外头一把火烧掉,一边烧许家姑姑一边骂:“都烧!全部都烧!这样的垃圾、人渣,还配住屋?就是猪棚狗窝都嫌她脏,嫌她臭,嫌她恶心了猪狗这两个畜生的话!”
她砸得痛快淋漓,骂得也酣畅尽兴,但却已再不能换回许母的命。
许母原本已经是在熬灯油一样了,本身又有三高这样那样的病,被萧母那一激、一气,救护车还没到其实就已经不行了。
抢救了一夜,也不过是吊住了最后一点气,遵其遗愿,落叶归根,便是想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
许家大门上的青松翠柏白幡白纸还没有完全拆去,又重新换上新的挂了上去。
许慕晴也再次换上一身重孝,带着两个孩子上亲戚、四邻家再报了一次丧。
半月不到,她家里父母兄长尽皆亡故,自此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儿,村里人闻讯也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这到底算是幸运,还是大不幸。
幸运的是,她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就是没有父母照看也能活得下去,不幸的是,就这么短短几日的功夫,接二连三送走一个又一个亲人。
萧母见机得快,看到许母被急救车接走终于知道害怕了,就连夜跑路去了她远处一个妹妹家避难。倒是萧方舟事发后追去了医院,在医院里守了一夜挨尽了许家亲戚的白眼刁难后又跟着回来,和许慕晴一起跪灵守灵。
尽管在许母生命的最后,她一直拒绝再见到这个女婿,但许慕晴却没有拒绝他的这些举动,甚至在她姑姑他们要赶他走的时候,许慕晴还说:“让他来。”
此时许慕晴为大,她说什么,许家人再不忿也只能由她。
停灵第一夜,道场才兴,却并不大作,只几个阴阳师傅念了一回经就散了。
许慕晴打从报完丧回来后就一直跪在那儿,但她却并不像先前那样不吃饭,而是饭照吃,撑不住时觉也照睡。
只是她硬撑着吃饭的样子,不管是谁看到都只觉得心酸,她姑姑甚至还打翻了她的碗,哽咽着说:“吃不下就不吃,等能吃得了时再说吧。”
她却很是平静地捡起来,倒也没有再吃了,只是望着那碗和那些菜怔怔地叹了口气,说:“姑姑,其实这样也好。”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要艰难一百倍,一千倍。
她姑姑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顿时抱着她哭得泪若雨下。
许慕晴没有哭,事实上,从许母去逝后她就没再流过一滴泪,实在是伤心太过,流的已不是泪,而是心头的血。
夜里她一个人跪坐守灵,把所有作陪的亲友全劝走了,说是想好好安静地陪一陪她妈妈。
萧方舟安慰好受惊不小的儿子,等他睡着了过来,就看到寂静幽暗的堂屋里,许慕晴挺直着脊背一个人跪在那儿。
许慕晴原本身材还不错的,生了儿子后才有些些发福,但这些日子以来,却是瘦得堪称形销骨立,纸片人儿一般。她面前停的就是许母的尸首,因还不到日子,并没有入棺,棺材就摆在堂屋一角,乌漆抹黑的,无端端给这房子平添了几分阴森和怖意。
萧方舟竟有些不敢入内,站在外头看了好久才慢慢走进去,陪着她一起跪在那儿的草圃团上。
许慕晴对他的到来没有一点异样的表情,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不紧不慢地往盆子里烧化着纸钱,等到一堆钱纸都烧完了,她这才抬起头看着许母盖上了白布的脸,说:“萧方舟,你说我当年要是不嫁给你会怎么样?是不是,他们就会活得更长久一点?”
这话萧方舟没法回答。
但他也忍不住会想,如果她不嫁给他会怎么样?至少许慕明不会遇到田婷婷吧?许慕明这人老实,也没什么闯劲,原本是很认命地打算在家种地顺带着帮许父酿点酒为生的。
是萧方舟鼓动着许慕晴让她哥也去外面闯一闯,他原本是觉得,许慕晴这人重情,她能掏心掏肺帮他,自然也会尽心尽力扶持娘家,与其等到最后由他帮着掏钱来养这一家老老小小,还不如让舅兄自己有些出息。
他这出发点虽有些不光彩,但话说得漂亮,许慕晴本觉得她哥哥太老实(许慕明也不是没到外面闯过,只是因为太老实很吃了些亏也没赚到钱就还是回去了)还不如在家里守着好一些,但被萧方舟三言两语说服,就又将他喊了出来,去技术学校报了个电工班,出来后就专心开始搞水电装修这一块。
这次许慕明倒是走对路了,运气也好,遇到了个老师傅肯带他,加上他自己也勤快肯干,活也干得细致妥贴,离开老师傅后没两年,慢慢慢慢竟然让他把那点生意做起来了。
便是这时候他遇到了田婷婷。那会许慕明家里其实都已经给他介绍了个女朋友,都定过婚了,是隔壁村的一个女孩子,虽然说长相一般,但一家子也都是老实本份人。
偏田婷婷就看上他了,对他攻势不停,缠着不放。她长得又漂亮,毕竟城里长大的嘛,虽说是家境并不太好的城里人,但见识却比一般的农村妹子要强了一点,手段也高,很快就把许慕明迷得晕头转向。
她手脚也快,没多久还怀上孕了,许慕明便不管不顾,把另一头的亲事退掉了。
为这个,许父许母当时也生了很久的气,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无可奈何,由得他们去。
之后田婷婷便是挟宠,不,应该说是挟子求报,要求许慕明买房、买车、买这买那,许慕明是真心喜欢她,便也无不应允,加上自己也是一心想要在城里求个安稳,就四处借钱买房、装修、结婚。
买房的时候田婷婷不想做房奴,就把他自己,把许父许母都掏得塘干水尽,还借了很多外债,最后许慕晴也帮着凑了一笔,方才足够。
自此房贷是没有了,外债却欠了不少。许慕明那人是欠着人家钱便心里难安的主,只能是加倍努力干活挣钱还债。他努力了,回家的时候便少了,田婷婷心下着恼,就三天两头寻架吵,自此原本还算恩爱的小夫妻竟生生过成了一对怨侣。
“现在想来,我哥那也是报应,抛弃原先的女朋友选了田婷婷的报应。”许慕晴说起这些,口气很平静地总结,“只是苦了我父母。他们这一辈子,是真的过得很辛苦,兢兢业业,没吃好没穿好,攒的每一分每一厘全为了我和哥哥,只是我们不争气……”
说到这里,她似再也说不下去,紧抿着嘴唇沉默了许久,眼里有晶莹闪烁,眼泪却终没有流下来。
萧方舟再是心黑脸厚,这会儿也不能不说话了:“对不起,慕晴,我不知道我妈……”
许慕晴却打断他:“不必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我妈,是我不好,是我明知道你们萧家人在地方尽失人心,你妈妈是个那样刻薄寡恩的性格,我却偏偏要嫁给你!那时候,你知道我妈怎么说的吗?她和我说,‘慕晴,嫁人不是就只嫁一个人,还要嫁给他的家人,他家人不好处,往后你的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呢?’,是我不相信,是我觉得,只要你对我足够好,就可以抵消你家里人对我的所有不好。我想着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他们没生我没养我,对我好是意外之喜,对我不好也不必强求,我不在意了,他们好与不好就也没什么关系了。可现在我知道了,其实有关系的,太有关系了,因为亲家母不好,是还可以气死自己爸爸妈妈的。所以,这也算是我的报应吧,我忤逆父母的意思,违背他们的心愿,就注定我要背负害死他们的罪过。”
这么久了,她难得和他说这么多的话,但是这些话,萧方舟却宁可没有听到。
许慕晴讲完这些,又开始烧化新一轮的纸钱,一边烧,她一边轻声说:“爸爸,妈妈,我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哥哥说,如果有来生,他还愿意做你们的儿子,我也一样,如果有来生,我也做你们的女儿,下一次,我一定好好孝顺你们,听你们的话。只是我现在还不能随你们去,你们在那边等着我,等我把这一世活完,好好活完,我要带着我的儿子、女儿,我要告诉他们,我们许家并没有真的封门死绝,也绝对不会封门死绝!我会活着,活得比谁都好,活着给他们看……所以,萧方舟,我已经不怪你了,也再不恨你,我希望你也能好好活着,不但是你,你还要让你妈也好好活着,活得清清醒醒,长长久久,我要让她看到,我们许家人还在,都还有兴起的那一天。倒是你们,你们萧家人,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怎么能一点报应都没有呢?所以让她看着吧,好好看着,睁大眼睛看着你们萧家人,一个一个,遭——报——应!”
第20章 新年
安葬好许母,已经临近过年了。按说家里老人们才去,许慕晴应该在老家过年守一冬的,但她并没有循着习俗走。
事实上,在家里人的葬礼仪式上,她已多有违俗之处了,便是这一次不遵守,也不算什么。
而且最主要的是,两个孩子也都病了。乡里没什么好医生,看病也不方便,许慕晴便等到母亲也过了头七,给父母兄长送了最后一次灯之后,就带着孩子们,和姑姑一家一起返回了城里。
仍然住在许慕明原先租好的房屋内,不过年后是必要重找的,因为没必要,就她跟两个孩子,哪需要这么大间房屋?一来浪费二来住着冷清,三来房子都给田家人砸得七七八八了,她也懒得再收拾。
就那么草草腾出好歹能住人的一间屋子,三个人挤在一处,倒也勉强过得。
她也没想回去她和萧方舟的家,经过萧母那么一闹,两家人等于是直接撕破了脸,许慕晴和萧方舟,那是绝对不可能过下去了的。萧方舟自己也有自觉,所以萧母下葬当日,他就连夜率先独自离开了。
自然他没有带上萧母,非但没有带上,他还在返回之前找到萧母跟她大吵了一架。虽然他很不想如许慕晴的意,真让她说的那样,让自己或者自己家人遭什么报应,但他也实在是忍不住了:萧母这个猪队友,这一次不但让她自己在地方上愈加名声扫地,连带的,也把他推到了众怒齐犯的地步。
许母下葬当日,许慕晴的姑姑站在许母灵前,当着一村人的面,历数了他们萧家诸多不是,同时还把他在外面有了小三要和许慕晴闹离婚的事捅了出来,说他这些日子就是在做戏博同情,直指他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什么的。
许家姑姑之前对他多有礼遇,但那是建立在他还是许家女婿的份上,都闹到这地步了,她还礼遇他什么?自然是怎么能让他名声臭怎么来。
萧方舟恼火之极,却因为自己理屈有口难言,只好把这些屈辱都强咽下,却在找到萧母后,尽数爆发。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许慕晴说的一报还一报。
但很显然,这样的报应,许慕晴完全没有看在眼里,听到说萧方舟和萧母吵架的事后,她也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哦,知道了。”
没有点评,过后也没再和人谈过这事,甚至于,连萧家的人,她都很少提起,只专心带着孩子,给他们看病,顺便自己也养养身体。
当这一年第一场大雪终于在阴沉了很多天后落下来时,除夕夜到了,隽东和许可的病也终于好得差不多了,只还有一点点咳嗽,倒也不严重。
唯一令许慕晴难过的是,许可的性子变了,以前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才五岁,就跟个小老头似的,活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却也懂事得很,许慕晴带着他们去看病,她从不要抱,打针的时候也不哭,还会帮着许慕晴看好隽东,怕他有失,牵着他的衣角片刻都不放松。隽东身材壮力气大,又爱跑,小小的她根本就追不上,有一回鼻子撞到桌子角,流了很多血,她却一声都没有吭,只是含着泪,和许慕晴说:“姑姑,我不疼的,你别打弟弟。”
这样的孩子,许慕晴看到,心疼得像刀尖在扎一样。
但她也没有瞒她什么,五岁了,开始记事了,也隐隐约约懂得一些东西。更何况,由于她的疏忽,在老家时,许可没少听到旁人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无非是“你现在是孤儿了,爸爸妈妈都不在,你要听你姑姑的话,不然就真没人要你了。”
恐惧已经深入到了她的心里,许慕晴接下来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