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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唤他安公子,客气而生疏。
他抓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却终是哑着声音应了声,“好。”
“你身子尚未痊愈,不要吹太久风。”临走前,他黯声叮嘱。
“好。”她低眉轻应,看着他推门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为神马我突然有种狠狠虐安公子的冲动……
38
“云姑娘,你身子好些了吗?”看安子渊关上门,苏炎撑起身问道。
“嗯嗯,差不多了,苏公子好些了吗?”走到床头,云娆微微笑着,问道。
苏炎看到她唇角的笑容苍白的脸上有些红晕,人又不自觉地害羞起来,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好……好多了。”
云娆看他局促的模样,不自觉莞尔,在床边坐下,望向他,“苏公子那日为何要舍命相救?”
“我……我不知道。”苏炎不敢与她的视线直视,垂下眼眸,说话这才恢复了正常,“就是害怕看到云姑娘受伤。”
云娆不自觉望向他,有些失神,她与他交集瘀不深,她甚至是以美色骗了他,他又何必为她如此,便是日夜与她缠绵榻上的男人,向她做出承诺的男人,也从未害怕过她会受伤吧。
苏炎看云娆许久没说话,忍不住抬头,却见云娆正盯着他失神,脸又是忍不住一红,木讷问道,“云姑娘怎么了?”
云娆回过神来,“没什么。”
苏炎一时间也找不到了话题,云娆也只是垂着眼睑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过来看看他好些没有。
屋里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苏炎似是极不适应这种沉闷,尴尬地笑着,努力找寻别的话题,“云姑娘与安公子好事将近了吗?”
云娆唇角不自觉自嘲一勾,摇了摇头,“没有。”
“为什么?”苏炎一听似是有些急,“安公子不肯娶你吗?”
云娆摇头,“我不会嫁与他。”
“为什么,因为这次的事吗?”
“不是。”云娆淡应,起身,“苏公子先好生歇着吧,谢谢公子为云娆舍身相救,云娆这辈子恐已无法报答,若有来生,云娆定会好好报答苏公子。”
话完转身。
苏炎被子下的手微微动了动,而后似是下了极大决心般,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她讶异地转身望向他。
他面上依然有着局促的潮红,眼睛却是直直 望着她,“若有来生,云姑娘是否愿意将来生许给我?”
云娆有些怔然,望着他,抿唇未语。
苏炎亦是定定地望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许久,云娆终是缓缓点头,“好,若云娆还有来生,云娆只嫁给苏公子。”
苏炎脸上终于绽出笑容,“云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
云娆垂下眼睑,“我要走了。”
“去哪儿?”苏炎追问。
云娆摇头,没有应。
“云姑娘……”苏炎犹豫着,终是开了口,“日后让苏某照顾姑娘,可以吗?”
云娆不自觉地笑了笑,望向他,“苏公子喜欢云娆的是吗?”
苏炎脸上露过窘迫,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便不能害了苏公子。”云娆应道,笑容有些飘忽,将手从他掌中轻轻抽出,“苏公子是个大好人,这辈子从未有人向苏公子这般待过我,我很感激,也很感动,但恕我已经没办法再报答苏公子,若来生还有机会相遇,云娆一定只爱苏公子一个人,也只嫁给苏公子。”
话完,没给苏炎开口挽留的机会,匆匆拉开房门而去。
门刚拉开,便见安子渊正倚在门前的廊柱里,背靠着廊柱,微仰着头,静静地盯着屋顶,面色淡漠得近乎飘渺。
听到开门声,他的视线缓缓从屋顶移回她的脸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他已缓缓开口,声音很轻柔,也很低哑,“回去了吗?”
云娆垂眸避开他的视线,轻轻点头,“嗯。”
他走过去,扶住了她,抓着她的手臂有些用力,似是想要用力掐下去,又极力隐忍着。
云娆知道他听得到她与苏炎的对话,就隔着道门而已,他内力深厚,她与苏炎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只要不是刻意忽略,不想听到都难。
一路上她没有开口,他亦是没有开口,只是瘀着她回了房,让她上床歇息,替她掖好被子。
她闭眸歇息,他的手指轻触着她的脸颊。
“云娆。”他哑声唤着她的名字,似是有什么要说,却又什么也没说。
她闭眸未应,他的手从被窝中探入,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用力,也很紧,似是要将整只手揉入他掌中。
“云娆。”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回荡,清浅依旧,却似是压抑着极大的痛苦,想说点什么,却似是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安公子,我想歇息了,可以让我独自歇会儿吗?”云娆慢慢睁开眼,望向他,平静问道。
“……好。”喉咙似是被什么梗住般,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却还是轻轻点头,“有什么事找我。”
“谢谢!”云娆冲他挤出一个笑容,轻应。
他眸中掠过黯然,握着她的手倏地一紧,头一下似是想要吻上她的唇,却在她平静的眼神下停了下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好好休息。”
哑声说完,他转身离去。
云娆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轻咬下唇,门被掩上,两行眼泪却从眼角缓缓滑落。
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左胸,即使过了这么多日,萧润的一掌和向谨妃那一剑,依然让她现在疼得难受。那一处似乎很久开始就没有好过,曾挨过他一掌,挨过萧润一掌,受过向谨妃一剑,都是将去之人,却还得整日伤痕累累。
脑中划过的俱是他昔日的柔情蜜意,以及床榻间的温柔相待,似乎就在不久前,他还在床榻间,在耳边哑声说着,以后会先护着她,可是,满脑子却是他那日擦肩而过的手,以及狠狠没入体内的长剑。
昔日的浓情蜜意,如今想来便觉得伤口的疼越发的难受,终究,还是只是一个人而已。
无声的流泪变成低低的啜泣,慢慢变成难以自已的哽咽低泣,手用力地捂住唇,想要将哽咽声压回喉咙中,却只是徒劳,醒来这么多天,她第一次哭,也哭得这般难以自抑,却不知道为何要哭,只是伤口太疼,却只能自己忍着不敢动。
安子渊仰着头背倚着廊柱,听着屋内阵阵压抑着的低泣声,垂在身侧的手几次紧紧蜷起又松开,青筋浮现,几次想要回去,双脚却是万斤重,无论如何也抬不起脚,双眸有些茫然地盯着屋檐,站在原地未动。
她从小受过的那些伤,吃过的那些苦,他总想着要好好弥补,却在一念之差间伤她最深,身心俱伤,他甚至从她压抑的哭声里听懂了她心底的绝望,那般的无助和绝望。
无常和曲小蛮守在一边,面色都有些不忍,听着屋里压抑的啜泣声,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曲小蛮是与云娆一道长大的,即使这么多年来她受了那么多苦痛,却从未像今日般哭得伤心难受,她哪日不是嘻嘻哈哈安安静静的,何曾像如今这般绝望过。
云娆几乎整个身子都缩进被窝里,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唇,哭得难受,牵动了胸口的伤,锥心刺骨的疼,却又停不下来,只能不断地拧紧胸口,似是要借此压抑住,却将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扯裂,手心处一片濡湿。
那片疼从胸口向四肢百骸蔓延,慢慢变成多年来熟悉的绞疼,万蛇钻心般,细细麻麻地蔓延开来,早已不知是刀伤还是内伤,亦或是毒伤。
她疼得蜷起了身子,冷汗涔涔,痉挛着从床上滚下,撞到了床前的桌子,将桌上茶杯撞落,“噼里啪啦”地碎落在地。
安子渊在她从床上跌落时便已倏地推开门,一抬头,面色遽变,云娆正蜷着身子躺倒在地上,胸前已被鲜血染红,满地瓷器碎片,她满是血的手抖抖索索地伸向最锋利那块碎片。
云娆不知道门已被推开,她已疼得意识几乎都要模糊,却总能刻骨地感受着那份锥心刺骨的疼。
反正都活不了几日了,反正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已,何苦还要再强撑着多疼那么几日,那么疼,那么累……只要划下去,就再也不会疼,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她哆嗦着伸向碎瓷的手被一只手用力拦截了下来,她被人紧紧抱住,制止她的痉挛。
她吃力抬起迷蒙的眼眸,撞入一双熟悉却陌生的黑眸里,那里面盈满的伤恸及难以置信是她全然陌生的。
“求……求你……”她哆嗦着抓住他的手臂,无意识地摇着头,眼泪大滴滚落,声音颤抖哽咽,“帮……帮我,我不要……好疼……”
话到最后已经哽咽得泣不成声,手却越发用力地抓着胸口,似是要将那一处给撕裂掉一般。
安子渊急急地伸手拉住她的手,哑声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字。
“这附近有没有寒冰池,快送姑娘过去,她在池里泡着会好受些。”曲小蛮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可是云姑娘身上的伤……”无常盯着云娆几乎染湿半个身子的血,声音急切。
“她不去泡着她连今晚都撑不过去。”曲小蛮急声打断他,哽咽着在云娆神情蹲下,手颤抖着握住她的手,“姑娘……”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娆艰难地转头,看着曲小蛮,眼泪流得越发凶狠,“小蛮……帮……帮帮我……我不要……紀疼……”
哽咽得太厉害,几乎无法言语。
安子渊手颤抖着将她紧紧抱住,不顾她的挣扎,拦腰将她抱起,施展轻功直直往山后的寒池而去。
云娆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胸前,几次疼得想要将他推开,却被他紧紧箍在胸前,一路带着她飞到了最近的飘着浮冰的池里,想也没想,带着她跳进了寒冰池中,将她抵在靠近岸边的位置,紧紧将她环在怀中,不让冰水浸到她胸前的伤口,一只手抵着她的后背,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
云娆在冰水中哆嗦着,冰水和内力的作用将她体内的巨疼稍稍缓解,她虚弱不堪地倚在他的胸前,手无力地扯着他的衣服,声音颤抖虚弱,“不……不用了,没用的……”
他却似是没听到般,固执地将她搂在怀中,贴在她后背的手掌依然执着地往她体内输送内力。
她奋力挣扎,手捶着他的胸口,用尽力气般哭吼,“你住手……住手啊,都说没用了你没听到吗,你真为我好,一掌劈下来,一了百了,我求你,求求你……我不想天天这样了……”
话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手又开始抓着已是鲜血淋漓的胸口,想要抵住体内那一波凶猛来袭的巨疼,却被安子渊给拉了下来,他抵着她,手掌捧住她的脸,长指没入她的发中,头一低便吻上她的唇,阻止她挣扎,另一只手掌依然是以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内力源源输入她体内,助她压下那股乱窜的毒气。
一整晚,他便这么陪着她泡在冰池中,抵着她不让冰水触到她胸前的伤口,紧紧地搂着她,不断利用内力替她暂时压制住体内那股毒。
东方日出时,云娆体内的毒终于慢慢平息了下来。
重伤兼毒发泡了一夜冰水,云娆整个面色已是一片死灰,整个人看着仅存一口余息,有气无力地趴在他的胸前,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已没有。
安子渊颤抖着手,拉起她的手,想要替她把脉。
手腕刚被执起,目光随意一移,安子渊面色遽变苍白如纸的手腕上,一道狰狞的红线已从手心蔓延着爬到了手腕处。
他惊惧地望向她,她头一歪,身子已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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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外面天色已黑,身上的湿衣已被换下,伤口也已被处理过,刚睁眼便瞧见安子渊。
他正垂眸盯着她的手腕,面色很淡,却又似是很凝重,甚至还藏着什么,依然是她看不懂的神色,眼睑半敛着,她只瞧得清他浓密的睫毛在眼眶下落下的阴影。
他并未抬头看她,只是紧紧盯着她的手腕,一只手轻扣着那处。
她垂眸往手腕处望了眼,果不其然,白皙的手腕上,那道原已消失的狰狞红线已经悄然从掌心蔓延到了手腕处。
“中毒多久了?”他神色未动,眼皮未动,依然紧盯着那道狰狞的红线,安子渊问道,声音低浅沙哑。
云娆抿了抿唇,没有抽回手,只是低声应道,“十年。”
他轻握着她手腕的手倏地一紧,黑眸也倏地望向她。
云娆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以着极其平静的声音道,“当年我坠下悬崖被萧润所救,他把我带回了幽冥教,我那时伤得太严重,元气大伤,身体已很难再复原,即便能痊愈也是撑不了几年的。那时前任教主夫人因为误食赤曼罗中了毒,早产生下萧梦芸,教主夫人毒发不治身亡,萧梦芸生来便携带了赤曼罗之毒,前任教主多方求医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