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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颜汐以三计降伏东诸强军的智谋,加上天娇之色,使得西婪百姓与西婪臣子对其万分赞叹,皇帝没有任何推辞便赠上了三年交好的契约书,更加赙赠了诸多厚礼。而左颜汐归心似箭,尽管西婪国王与王子一再挽留,她仍然坚持要在两月之内赶回华葛,国王慷慨,千里礼兵相送,道路两旁被围观百姓堵得水泄不通,争相想要一睹华葛王妃的绝貌容色。
王子潇沭清鸾与西婪第一谋士潇沭瑶护在左颜汐马车左右,柳言随行其后。一干人马行至西婪最后一道关卡时,潇沭清鸾领头下马,走到马车前面,坐在马车前列的侍女杉儿,见是潇沭清鸾来了,便轻揭了幕帘,隐约看见里面的佳人一身青衣,斜斜的躺着。
“汐儿。”潇沭清鸾依然故我的唤道。
听这一声唤,杉儿与柳言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马车里的人可是华葛尊贵的王妃,竟然被他随意唤着名讳。不过碍于潇沭清鸾尊为王子,两人也不便多说什么,而且,这人似乎与王妃渊源颇深。
左颜汐懒懒的伸了下身子,似乎是犯困了,毕竟她为了打这一场辛劳仗已经几夜没睡好觉了。柔媚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已经到最后的关卡了吗?”
潇沭清鸾点点头,一改往日里的阴寒,几分惆怅的说道:“我与瑶儿在这里目送你。”
“不用了,你们还是快赶回去吧。一场战事,多少妻离子散,好好抚慰民心吧。”左颜汐淡淡的说。
“王妃娘娘,就请答应王子,让我们在这里目送您吧。”潇沭瑶也下了马,曲身说道。一段时间的相处,她非但没有嫉恨左颜汐,更觉得潇沭清鸾对左颜汐的情意是理所当然,如此佳人,又有谁能轻易放手呢?
左颜汐一阵沉默,片刻后出了声:“那好吧。……彼此珍重。”
杉儿放下了幕帘,潇沭清鸾的心也随之微微一颤——此一别,何时再相见?
若是别的女子,也许他会囚住她,绑住她,锁住她,以此拥有她的一切,可他却无法这样去对左颜汐,他爱她,也敬她,畏她……得了她一时,却失了她一辈子,他不愿意。
他等。
西婪海域,零散的几艘体积庞大的帆船缓慢行驶着,所行驶的方向正是东诸。东诸最为善战的军队败得一塌涂地,东诸最为英勇的将军此刻正望着渐行远去的西婪疆域,他沉着脸色,一言不发。
“将军,观测过天气,今夜可能会有暴风雨,是否降帆抛锚?”
克罗蒙·俣轻轻点了点头,双眼仍然注视住前面一片寂蓝的海域。
他败了。
东诸大军谁能挡?天神仙君总相帮。
一首街头孩童声唱的打油诗,如今想起却叫克罗蒙·俣心中沉如千斤。
他败了,败得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左颜汐那三计,直到现在还叫他心惊胆战!
——第一计,两万胜五万。
东诸大军停靠在西婪海域,克罗蒙·俣留五万驻守,领五万出兵。迎上阵的却只有西婪兵两万,东诸军杀进西婪兵阵里,左右却突遭夹击!左颜汐以两万士兵作诱,待东诸军杀进,左右各安排的两万士兵便冲出来进行夹击。东诸军遭夹击后即刻溃散。
——第二计,三万胜六万。
克罗蒙·俣吃过一败,心生警惕,留四万驻守,领六万出兵,为防范再遭夹击,他将六万士兵分成三列,以三角形状分守三方进军,迎上阵的是一万西婪军,一万西婪军冲进敌阵,又一万西婪军冲进敌阵,如此冲了三波,东诸军前列两万士兵终被冲散击溃,东诸军前方一空,左右两军士兵便慌张起来,克罗蒙·俣下令撤兵。左颜汐使三万士兵纵向行军,集中兵力专攻其主,作空主位,乱其军心。
——第三计,一万胜八万。
两败之后,军中伤残士兵增多,克罗蒙·俣心中自有一股怒气。他为了保全万无一失,领了八万士兵出战,一面防范左右夹击,一面防范前方的猛袭,西婪迎战士兵却只有一万余人。克罗蒙·俣主动出击,西婪军被击得散乱不堪,四处逃命,哪知东诸军得意之时,海边却升浓浓黑烟!克罗蒙·俣惊呼:“船遭袭了!!!”他为防范左颜汐战事上的变更,倾巢而出,而驻守的士兵加上伤残者只有一万余人!东诸军慌乱之时,见后面扑来西婪大队人马,源源不断,布满东诸军四面八方!
西婪军将东诸军团团围住,克罗蒙·俣面如死灰,思量着,此行西婪,是碰上了高人啊……
这时,西婪军后方驶来一辆马车。克罗蒙·俣抬头张望,想必是西婪的领兵之人。待马车驶近,又觉不像,那马车布置得典雅,分明是为女子所用,为何会出现在这乱兵之中?……
马车驶到西婪军前列,停了下来,两边随同之人牵起幕帘,车内便娉婷走下一个娇柔女子,定神一看,竟失了魂儿!
左颜汐娇声一喝:“克罗蒙·俣!还不叫你的士兵弃械投降!!!”
克罗蒙·俣被眼前女子天之骄子的气势惊住,他愣了愣,立刻吩咐道:“把兵器放下!!!”东诸军已遭围困,此刻只能委曲求全。
左颜汐倾城一笑,百媚百娇。
“克罗蒙·俣,你若肯撤兵离开西婪,西婪皇帝答应不会追究于你,更不会为难你的部下,还会赐予你们回程所需粮食并帮你们修补船只。”
克罗蒙·俣面无血色,良久之后,他无言的点了点头。
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他只觉得,这名叫左颜汐的女子似乎能将他的心思看透一般,第一次他轻敌,左颜汐夹击了他,让他清醒;第二次他过于在意埋伏,低估了前列的阵势,使两万士兵在前列一再受敌,接连三次,终于溃散;第三次他想保两全,左颜汐却偏偏不让他保两全,她将所有军队集中到他的后方,先烧船,再从后方扑杀上来,使得他防不胜防!
船被烧了,军用粮草也全被扔进了海里,克罗蒙·俣甚至无力回国调遣援军。
败得彻底至极!
此一败,不仅是损失了兵力、财力、物力,更加使东诸大军名声扫地。
东诸大军谁能挡?
克罗蒙·俣想着,心中一阵苦笑。
东诸大军谁能挡?红颜三计见仓皇。
海天相接,一线夕阳。克罗蒙·俣感觉有些疲乏。此行西婪,让他感触良多。
“我应该回去,向陛下奏明一切——若得此女,我东诸定可踏平四国!”
日没于海,夜色顷刻间袭上来,船上的士兵燃起灯,灯火于海风中摇曳,映在克罗蒙·俣眼中,犹如他此刻心中的欲望,不断膨胀……
几日过去,左颜汐一行人一直连夜赶路,未曾停息,她心里犹记着两月之约。
此时已经初夏,空气中多了些潮热之气,她想了想,揭起幕帘,对车外的杉儿说道:“让大家停下来,歇歇吧。”
“是,娘娘。”
队伍在山路上停了下来,左颜汐唤来柳言,言道:“西婪国王慷慨,相赠了太多礼物,这一马车又一马车,实在不便快行,我想先快马赶回华葛群曷。”
柳言笑了笑,“娘娘思念王爷之心,属下自然明晓,后面的队伍就由我来带吧,娘娘只需带上护卫士兵,放心离去吧。”
左颜汐开颜一笑,随后摇了摇头,“我会另外安排带队的人,而你,则需要去帮我去做另一件事。”
“不知娘娘要吩咐属下何事?”
左颜汐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长的信茧,递给柳言,一面说道:“也许是我多心了,但是我觉得还是不得不防,你现在去趟北岑,帮我将这信交给北岑国相之女塞尔拉兹·柯尔娜。”
柳言接了信茧,虽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左颜汐又吩咐道:“柳言,务必要速去速回,路上一定小心。”
柳言微微一笑,“属下遵命。”听命于这样睿智的女主子,他何乐而不为呢?随即牵了马,向左颜汐道了别。
左颜汐看着逐渐远去的柳言,心中大石放下。
相信柳言不会负我所托。左颜汐如此想着,轻松的一笑。
还有几日,便可到群曷了,可是……为何她心中如此不安呢?
皇城,新月宫。
秦岚目送着林然远去的身影,心中只剩彷徨。
这个男人,对她嘘寒问暖,关心倍致,为何,为何……她却总觉得他的每句话都如同寒针一般刺进她的身骨,痛之钻心!寒之透心!
方才,皇帝仍然如往常一样,一脸温和的走进新月宫,然后清楚的告诉她——“皇弟眷念王妃,要同王妃晚一些时日一同回来。”
她心如乱麻!
逸之不可能负我,他绝不可能负我啊!!!
进宫三载,她每日都想尽方法打探着他的消息,她知道,为了表明心迹林逸之在府内不种任何花卉,更加对皇帝为他选的妃子冷落三年之久,这些她都知道,她曾欢喜至极,为何这时,却得知这样的消息?
为了那女子,违抗圣命逾期不归?
她不明白,不明白啊……
她三年心如一,明知道没有盼头,没有念头,仍情不自禁,日日为他思厢,夜夜为他难眠,朝朝为他忧心,暮暮为他心系。
秦岚的身子遥遥坠坠,她神色恍惚的从椅上站立起来,一只手抚上小腹,而双眸却是突然寒下来。
摒退两侧随从,秦岚朝着白狸居处的方向走去。
红颜 第十节 宫中异变
白狸闭了双眼,于堂中打坐。不管秦岚如何说辞,他也充耳不闻。
秦岚叹了口气,轻轻在一旁坐下,不再说话了。
许久,秦岚抬起头来,悲戚的望着白狸,幽幽说:“你若不帮我杀了他……等于是杀了我。”
白狸慢慢睁开双眼,琥珀色的眸子闪着光彩。他看了秦岚一眼,依旧面无表情。
“当初我们已有约定,我可帮你,但绝不能伤及性命。”
秦岚木然的抚着自己的小腹,神情悲凄,“逸之不肯回来……这定是老天在惩罚我怀了我不爱之人的骨肉……”
白狸一脸无奈,他轻轻摇了摇头,“你情孽根深,我劝你早些醒悟,否则只会伤人伤己。”
秦岚听了,却是凄然一笑。“我还有两个愿望不是吗?……我的第二个愿望,替我了结这个孩子的性命。”
白狸听了,又重新闭了双眼,他漠然回道:“若是你的愿望,我就帮你达成所愿。我只希望你记得,自种因,自食果。”
秦岚无谓的一笑,起身离去了。
华葛皇帝极少亲近后宫妃子,偶有疼惜,便是皇后秦岚,如今皇室已有三载未有子嗣,秦岚终得有孕,却要在此了结亲生孩子的性命。
白狸想不透彻——究竟命数如何?
掐指算来,却疑感命数的变化。
“为何?……为何算不出真确?”白狸又尝试了几次,却只觉得脑中更加混乱不堪,沉思片刻后,便作罢了。若早有注定,他又何需忧心呢?
“王爷!王爷!!!”
一名士兵推门而入——“王爷!皇城的急讯!!!”
林逸之接过书函,看过之后竟是面色惊寒!
“快叫涂龙来!”
少许片刻,涂龙步进房内,一眼便看出林逸之的神色不对。
“王爷,有何吩咐?”
林逸之手中的书函被他拽得紧紧的,手心里冒着虚汗。他神色不安,见涂龙进来,急忙问道:“还有几天满两个月?”
“三天,王爷。”
“不……不行,来不及了……”林逸之来回度着步子,一边念叨着。
涂龙有些不解,“王爷……究竟是何事……”
林逸之突然回头转身,“涂龙,我现在要立刻回皇城,你在这里等王妃回来!”
这么吩咐着,林逸之便作势要离去,涂龙急忙快步拦下林逸之,“王爷,王妃娘娘她……”
“事情紧急,皇后不慎摔倒以致小产,皇子不保,皇后也性命堪忧,皇城上下莫不惊慌,我必须立刻赶回去。你代我向娘娘解释,再送她回城。”林逸之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
涂龙愣在原地,皇后小产?……华葛有三年未得子嗣了,难怪王爷惊慌……不,不是……不是因为子嗣。
涂龙心中一沉,想起了一副娇媚容颜。——若她嫁进亲王府有一丝后悔,他要带她离开,带她走!
左颜汐自然没有预料到这种结果。
她快马兼程赶至群曷,哪知还是晚了一步,林逸之早已离去。
“娘娘,王爷是午时离去的,现在去追……可能还来得及……”
“不用了。”左颜汐轻轻回绝了涂龙的提议。她神色冷然,回过头,又道,“杉儿,我们回房吧。”
杉儿应了声,跟着左颜汐进了涂龙为她们准备好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