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方才看她从方府的大门走出,隐约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罗衣飘飘,轻裾随风之态便觉得是极美了。
可如今清楚地瞧着了她的真面目,我马上便不能淡定了。
扭头过,极力压低声音同张陶道:“城中何时出了这一等一的美女,我居然不知道?”
张陶微微脸红道:“我已经找人查过了,她打小便叫人给送出去读女塾,是前段时间才回来的。”
西邶朝的女子本也不兴读学问的。
可大户人家的子女怎会同其他一般,才兴起了一种专门收女子的学堂,所教内容也涉猎颇广,棋书画无不皆是名师所授,就连简单的女红刺绣也是顶顶拔尖的绣工手把手教学。当然,费用让一般人家望尘莫及,而且还需要颇门第的世家举荐。
我嗟叹了一声,这人比人果然气死人。
不过,被眼前这俏生生的娇艳女子气死倒是心甘情愿,有些人姿态生来便风流婉转,教人不由地心服口服,她不过轻轻地用手指尖拈起石凳的落花,我也觉得如画如诗。
方芷澜命人拿上了支洞萧。
大约文雅之士即便是吹奏个曲乐,也是十分讲究个意境的,就比如上次那个好看的白衣公子,再比如眼前这位,在自家府里吹着不痛快,非要大早上巴巴地赶着马车,来这荒郊野岭之处。
她此刻一副满腹心事清愁微敛的模样,叫人不由心生怜惜。
我再转过头,发现那张陶已经听得如痴如醉了。
他这般没有出息的模样,让我忍不住长叹了口气,深深觉得,此君怕是从此就要这么一头栽了下去了。只是,我向来也是不怎么爱听这些的,加上密丛中蚊虫甚多,便忍不住稍稍多动了两下。这下可不得了,被生怕扰了某人雅兴的张陶大大地嫌弃起来,一把将我推去思过。
我灰溜溜地摸摸鼻子,拍了拍张陶的肩膀,真心实意压低声音道:“这女子我看了都觉得十分喜欢,你应该大胆地去追求才是。”
张陶满腹怅然:“都不知道人家有了心上人没有?”
他话音刚落,林子里便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我同张陶赶紧将头埋下,却听见一个声音清朗的年轻男子遥遥扬声:
“……方姑娘如何来了?”
隐隐听见方芷澜柔声回道:“上回我来的时候,……公子已经不在了。”
什么,居然还有上回?我颇是同情地看了张陶一眼,张陶大概也楞了,一副明显受到打击的模样。
那年轻男子说话声中便含上了微微的笑意,“下次方姑娘倘若要过来,差人通知一声便是,何苦独自等在这里,教我如何忍心。”
只听见那方美人娇羞道:“那,下次我来,你便等我好不好?”
啧啧,这席对话,简直就称得上是调情了。
如此看来,这方芷澜显然便不是来这山中修身养性,而是私会情郎的嘛。我暗暗拧了张陶一下,这么青天白日的事实,可他却浑然不觉,还一脸忧郁心上人会被人家拐跑的模样。老实说,这到底是谁拐谁,我私以为,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那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是有些熟悉。
很快,他们悠然坐落亭见,轻轻低语起来,一派安然之色。
距离隔得太远,我见不清明那人的样子,自然也别指望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同张陶偷偷躲在密丛里,自然不约而同地郁卒了。
张陶不愿死心,竖起耳朵来做努力监听状。
我守着他,一面专心致志地打着瞌睡。这孤男寡女共处荒山野林,若说是不关风月,倒真真教人生出疑窦了,偏这张陶平日如此精明剔透此刻竟然看不穿。难道老爹常常对我说,一个情字害人不浅。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出门时晴朗的穹空,如今已是乌云密布狂风四起,仿佛暴雨前夕一般。故以,当第一个闷雷从天际劈下来的时候,我抬头望了望天色,开始犹豫要不要先跑路。如今美人也算看了,这回张陶若要表白什么的估计也轮不到他出场,此时如果再不走,只怕真真是成两只什么好都没讨成的落汤鸡了。
我拉了拉张陶的衣袖,他却惺忪地睁开眼睛,竟然方才也睡了过去。
这厮居然还有心思睡觉?
我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我原是想寻个合适的脚点可以溜出去的,不由再次抬头四处打望了一下。
这下可不得了,我一脸目瞪口呆地望着不远处,全然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大约刚才那道雷声遮住了一切的声响,不过一个没留意,凉亭那方已然是另一番天地了。
张陶见我神色不对,不由扭头一看,顿时也如同我一般如遭雷劈。
他朝我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缓缓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匕刀。我同张陶,曾听过江湖,说过江湖,却未曾真真见过江湖,以及,一场血雨腥风。
莫约二十来个穿着夜行衣的人,竟不知什么时候,将凉亭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中一个人挥出长剑,沉声道:“一个都不要放过,杀!”。
还没待亭中人反应过来,方才守在周围的方家几个随丛和丫头纷纷闷声一哼倒地,随后,触目惊心的鲜血自其背部缓缓流出。
我和张陶躲在一旁,瞬即被惊得顿时摒住了呼吸,手脚冰凉。对方出手实在太快,我们甚至没有看到是谁出手。
方芷澜吓得瑟瑟发抖,旁边那位面目不甚分明的年轻男子愤怒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出手如此手辣,他们皆是无辜之人。”
方才那个下令之人冷冷道:“无辜?打从你向我家大人提起那可笑的计划,你就应该知道,没有人是无辜的。”
亭中的少年愣了愣,忽也冷冷地笑了几声:“原来如此,算我有眼无珠,还当你家大人是真人杰。我家父当初待他不薄,他就算不愿助我成事,又何必对我赶尽杀绝?”
没有人再回答他,空气中只有弓弩欲破空之时的紧绷声。
张陶捏着匕刀,想也不想便要立刻冲出去,被我小心翼翼死死按住:“别冲动,对方人多势众,你这么冲出去与其给对方多个肉靶子,倒不如再等等看,能否伺机救她出去。”
我说得有理,张陶只得僵着身子,紧紧地咬住了牙关。
亭中的年轻男子显然武功不错,护着方芷澜身手灵活地躲过了几枚冷箭。
可如此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躲了几个回合,随着箭支越来越多,体力明显力不从心了,脚下一浮动,肩头便生生挨了一箭。
骤然,那年轻男子低吼道:“你们好卑鄙,竟然在箭头上淬毒……”
说罢;手一松;身子一歪;竟然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方才那人冷笑:“我家大人慈悲,知道你那几下还算厉害的功夫,如今给你喂点毒,也是早早给你一个了断,少你受点皮肉之苦。”
他缓缓地走到那少年身边,用脚尖踢了踢少年的身体。
也不知道是什么毒那么厉害,少年并无反应,只是低低哼了一声,显然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有人上前道:“护头,我们将这小子扔在这里么,岂不是便宜了他?”
那人淡淡道:“大人说了,不能做得太显眼,若这小子死得太惨,恐怕有些人要说大人闲话的。可如果是这小子自己不知上进,整日沉迷美色,在郊外与女子私会遭山匪打劫意外送了命,又能怨哪个?再说,反正都是注定要死的人了,懒得管了。”
“那,这毒,若是被人发觉了该如何?恐怕,不好交代。”
“无妨,毒是大人好不容易求得的。流经血脉无痕无迹,天底下无药可解。说起来甚是奇妙。这毒,还有一个其他的功效,嘿嘿,不说也罢。”
“这个女子如何处理?”
那人淡淡地瞥了一眼,“我看,先赏给了兄弟们再做打算如何?”
我冷着身子,张陶则一脸狰狞非常。
我自知拉他不住,却也不能就让他如此去白白送死,情急之下灵机一动,“快,你不是有牛角号么?”
这号角实则原是洛晏城驻军所有。
城主同张家老爷子的私交颇好,曾送给他一个一模一样的,无非是在商队回来的路上可以拿出来吓吓人,震慑一些周边的流寇,以佑护商队的平安。
张陶猛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
当低沉浑厚的号角在山林某高处声响时,老天也似乎起了怜悯之心一般,一场倾盘大雨似泼般下下来了。此出离洛燕城并算远处,就算不能将那些歹人吓唬走,听闻此声,恐怕城内的护卫也已经起了警觉之心,指不定差人来看。
那些歹人果然骚动起来,有人慌了神,提剑就想将方芷澜结果了事,张陶自然冲出去马上同他们厮杀起来。
张陶的武功算不得十分好,可如今想要保全心上人的安危,自然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
那些人的主要目标已得手,本就无心恋战,又见忽然跑出一个张陶如此神勇,听号角也不知随后还来了多少洛晏城的护卫,虚晃了几招之后便纷纷跑得无影无踪。
方芷澜泪眼汪汪地望着张陶:“多谢,多谢侠士相救。”
这个称呼,终于让那个一直幻想自己能英雄救美的张陶,华丽丽地紧张了。一扫方才的神勇不说,加上方才抱着置生死之外的决心豁然冲了出来,此刻,哪里还记得原来背了好几遍准备深情告白的台词。
我蹲下身,查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年轻男子。
果然是他,上回被我误认为是狐魅的那位白衣公子。
上次,他将我从泥潭中扶起之后,后来还递给了我一块干净的帕子,可我哪里舍得用来拭擦污泥,只是将它偷偷地塞到了我的衣袖中。我不觉得这有如何不妥当,反正心中似乎有了点连张陶都不愿说的小心事,感觉居然也不错。
如今,他安静地闭上眼睛,居然也好看的出奇。
脸上不见惨白不说,还有淡淡的红晕,看起来那什么,呃,香甜可口极了。咦,这是什么诡异的毒药?效果居然比胭脂水粉还好用上几分。
第 46 章
山里的雨越下越大,雾茫茫一片。
可偏电闪雷鸣之余,四下还躺了几具方才被那群歹人杀死的家仆,情形着实渗人。
最最可怖的是受了毒箭之伤的那位,方才还是一个俊俏的公子,不一会儿功夫居然面容扭曲,全然没有了半分原来的模样。
这种毒,诡异之处果然不是一般般。
我打了个寒颤,朝一旁惊魂未定的方芷澜凝声道:“这位到底是谁家的公子,你们又为何遭人刺杀?”她微微涩道:“是卫家的公子,至于其他,我确实不知此中详情。”我不由讶然:“哎,洛晏城的卫家?那他可是叫,卫子玄?”
方芷澜点点头,泪眼满盈:“正是如此,我们两家世交;今日原本……是来请教乐器。”她的神色忽然有些期期艾艾,似乎欲言又止。我待想知道仔细些,张陶便紧巴巴地跳出来冲我使眼色,只得作罢了。
他如今难得有此机会讨佳人欢心,我也不好再刨根问底下去。
正束手无策间,却突然听见有人在背后说道:“噫,原来此处是味源,难怪我家小乖乖冒雨也要爬过来。”
我扭过头往后一看,亭中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个白发小老头,手里正捏了只形状甚是恶心的大蜘蛛,啧啧有声地围着卫子玄打转转。
我不禁大喜:“老人家,你可识得此毒?又可会解?”
那老人不满地看了我一眼,凉凉道:“旁人自然不知道,我如何会不认识?自己亲苦弄出来成果却教旁人给盗了去。再者,谁说他中的是毒。”
诚然,面前这位小老头儿,便是日后救我两次于断崖之下的覃老头。可惜那时的我,如何能得知这覃老头把天下各种奇毒当作是自己的心头爱,当时还满心惊喜问道,“当真?若不是中毒便真是太好,您快给他看看吧!”
那覃老头撇撇嘴:“一个就快要死的人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急道:“您不是说他没中毒么。”
他理直气壮:“怎么是毒,这是我小乖乖的食物。”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那只五色斑然浑身上下毛乎乎且大得离奇的蜘蛛,终于一个没忍住,立即跳出三尺远。
我这举动明显大大地引起了覃老头的不满,满脸哀叹地摸了摸那只毛蜘蛛,“我家小乖乖长得是丑了点,可论性情确是最最温和的。那猛兽分明恶于它许多,世人怎么就不明白?也罢,如此被人嫌弃,我们走便是了。”
“嗳,嗳,别啊!”我慌慌张张地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这边还有个人等着您施救呢!”
他继续撇撇嘴:“人又不是我伤的,为何我要救他?”
我再傻,如今也明白过来这老人想法同常人有异,遂殷切道:“您家小乖乖不是自己爬过来的么,那想必是饿了。”
覃老头愣了愣,“这有何用,我家小乖乖也吃不上的,缺了两味引子。”
我拍着胸膛,当下立即表示自家老爹就是医者,银子没有,药材却是不缺的。方芷澜的惊吓此时大约已经缓了过来,神色泣然地上前相求说这卫家公子金贵,可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覃老头一脸不屑:“他金贵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