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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看着他。
燕畟没有再看向我,只是起身走到院内紫藤花架下,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记得,你刚到燕府的时候,这花那天正好刚开。你就站在这花架下,怯怯地喊了我一声哥哥。”
“其实,我打小便听说自己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小表妹,燕家每年都会派人出去打探找寻,可次次都是失望而归。燕歆还是孩子的时候怕黑,夜里总要哭着起身找我。我每次抱着她小小的身子,却总会想起我的那个妹妹。她也怕黑么?这个时候,有没有人像我这样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我一直祈望她能遇到到好点的人家,可夜里做梦的时候却总是惊醒,要么梦见她挨饿挨打,要么就是听见她凄凉地在喊哥哥。”
“你好不容易被找了回来,却马上就要去嫁给卫家那个小子,我如何能放心?所以事前便去洛晏城打探了一番他的人品如何。结果,却听说他跟一个方家的女子交往甚密。”
我略略明了,那段时日卫子玄大约以为我死了,方芷澜正乘虚而入,两人交往密切也不足为奇,遂点点头,“那,后来呢?”
燕畟看了我一眼,“后来,我派人去了洛晏城。”
什么?我大惊失色。
“我许她条件,本意只是想提醒她赶紧离开卫子玄。可派去做事的人太谨慎,为了不暴露燕家的身份,只找了几个当地临时雇佣的人前去打理。结果就是那些人,将事情办砸了。”
“怎么,就砸了?”我呆呆地看着他。
燕畟停了停,面上罕见有了几许难堪之色:“那方芷澜怎么不愿应允条件,还扬言要去报官。后来纠缠之下也不知怎的,那些人,最后色心大起,一齐将她奸污了。”
我的脑袋轰然一声,失手将手中的酒杯打碎。
我曾想过无数糟糕的可能,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缘故,只觉瞬间身子如处冰窖。
“卫子玄后来得了消息赶过来,见状如疯魔了一般,将那几个人当场杀死。那时,你的婚期将近,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你。” 燕畟迟疑地一下,“此事固然是我的错处,可我到底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偏那些在场的人都已经死了,连个口供都问不出来。”
我苦涩道:“还有什么可疑之处,难道她还愿意教人奸污自己不成?”
难怪,卫子玄对方芷澜如此照拂,死心塌地;难怪她如此害怕见到陌生人男人,许久之前几个戏班子的人就将她吓坏;难怪,她是如此狠我。
燕畟哑然,半晌才叹息:“姎儿到底埋怨我了。”
我不再说话,只是朝他福了福身,低低道:“天不早了,我还是先回了。”
其实,我一路连自己是怎么回去的,都完全不知道。
李颏沉默地赶着马车,他大约从来就没有见过我如此煞白着脸的样子,故以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这多可笑,我一个如此爱护我的哥哥,有了什么委屈本应该扑进他的怀里痛诉才是,可如今,我在他面前连哭都不敢了。
我怕我一哭,燕畟便会更加内疚。
我不怪他,他不过只是想为我好罢了,谁能料到竟然会出这样的变故。
只是,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卫老妈,总算从宫里搬回来了。
前端时日皇帝留她在宫中照料,如今卫妃的身子已无大碍,她也能安心离开。只是大约心疼女儿惯了的缘故,移情之下对我越发照拂了起来,又说我近来眼见消瘦了不少,许是没有好好用膳的缘故,便日日命人给我炖煮上药膳汤,喝得我如今是见汤色变。
今日卫子玄刚进门,便见我捏着鼻子一脸视死如归般地盯着面前的瓷碗。
他不禁莞尔:“怏儿怎么同孩子一般?快些喝了,这也是母亲的一番心意。”我苦着脸:“我自然是明白的,可是,你看!”遂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无奈道:“如今别说腰了,连胳膊都肥上了一圈,去年好几件衣裳都不合身了。”卫子玄笑道:“确实是丰腴了一些,我瞧着倒是挺好的。”“如何能说是好,”我忍不住瞪着眼睛,“你瞧瞧都城里那些但凡有些名头的美女,哪个不是皆纤纤美态。还有,”我低声嘟嘟啷啷:“包括你的那位方芷澜姑娘。”
卫子玄一怔,犹豫开口:“姎儿如今,还在介怀这个么?我同她确实清白。。。。。。”
我努力定了定神,“这些我都知道,只是那方姑娘,你还是将她接回府里住吧。如果,”我咬咬牙,“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纳她进府,我是决意不会反对的。她若是不愿为妾,我,我愿意她做你的平妻。”
卫子玄沉默地看了我半晌,复长叹一声将我拥入怀中:“姎儿,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他用手轻轻抚摸我的长发,“我的姎儿,果然这般善良。当初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还一度以为是你安排的人,后来是燕畟私下向我解释了一切。你当初进府我那般恼恨你,着实是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摇头,微微涩然:“方芷澜对你的心意那般坚定,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卫子玄轻声道:“方姑娘我自然会妥当安排好,直到她寻到自己的好归宿为止。她如今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让我担起始乱终弃的恶名,也好过让别人知道那些不堪的过去。”
他用墨黑的眸子温温看着我,柔声道:“至于方才那些话,可不能再胡说了。”
“我的夫人,只有姎儿一个。
第 54 章
许久未见的张陶终于露面了。
最近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来时竟然满脸落魄,连身形似乎都消瘦了些,弄得好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少俊颇满上了几分沧桑之感。
我自然大大吃一惊,小心问起:“怎么,最近商队的生意遇上了什么麻烦不成?”他微微诧异回我:“自然没有的。”“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人家不中意你?”他不满地恨了我一眼,“这话从何说起,本人好歹也算是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洛晏城中抢手的香馍馍。”
我双手一摊,极度表示无奈了,“那为何,倒成了这副模样了?”
他却勉强笑了一下,一反常态没有直接回答我。
哎,也罢,兄弟之间也不是什么都能说的。
只是,我瞧着香馠那副心神不宁粉颊含春的模样,一派小儿女姿态暴露无疑,真真替她担心。
连张陶这般反应迟钝的人都不免多看了她几眼,还出声赞叹道,“隔段时日未见,香馠姑娘倒是越发楚楚动人。”香馠闻言猛地睁大美目,脸颊越发红艳异常招人怜爱。
偏张陶向来便同她不生分,见此遂恍然大悟,“哎呀,如今这么爱脸红,莫非府里有了你的心上人不成?”
香馠愣了愣,瞪了他一眼飞快跑了出去!
“哎哎,我说错了什么?”这厮居然还好意思对我摆出一脸无辜。
我同他已经许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今日也算难得。
遂命人暖了些我们平日爱喝的梨花白,就着几碟小菜畅饮了起来。酒过三巡张陶忽然开口道:“九姎,你如今和他,算是已经和好了吧?”我点点头,“放心,我信守约定,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份。”张陶喝了一大口闷酒,微微苦笑:“其实,告诉他也无妨了。你并没有欠任何人,我当初也不该那么求你。”
我仔仔细细看着他,却忽然从心中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不觉脱口而出:“那件事情,方芷遭遇的那件事情,你当初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张陶诧异地看着我,迟疑半晌才道:“怎么……你是如何知道的?”
果然如此,我不禁黯然。
难怪当初张陶会巴巴跑来求我,要我答应方芷澜的那场赌局。
他大概是因为知道她受到了如此创伤,再不忍心让她承受失去卫子玄的痛苦。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以张陶平日那般有正义之感人,怎么会轻易被感情冲昏头,跟着方芷澜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张陶略略苦涩,“你莫再怪她了,她固然有错处,可也有自己的苦。”
我轻轻摇头,只觉感伤:“这件事情我对不住她,毕竟全是因我而起。”
卫子玄打外面公务回来的时候,花厅里只有我一个人,及地上剩下的几个空坛子。
张陶方才醉了,香馠已经扶他去客房休息。
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我,复又重新打量番眼前残局,脸色几乎算是有些铁青了:“老天,你到底喝了多少?”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顺势伸手轻佻地捏了一下他的脸,嘟着嘴不满道:“不过才喝了,那么一点点,你就怕我败光了府里的银子不成?”卫子玄无奈抱住站立不稳的我,“哪里是心疼银子,不过是担心你伤了身子罢了。还有,”他皱着眉头一本正经:“我也确实不喜欢你同别的男人喝酒,别说张陶,就是连你哥哥也不行。”我迷迷糊糊不解:“呃,那可是,我哥哥。”“那也不行,表兄妹通婚的先例,在西邶朝也不是没有的。”
我顿时哭笑不得了。
这家伙平时看着泠洌清涟如冰山模样,吃起醋来却毫无道理,简直同个孩子一般。
今日眼巴巴进宫探望燕歆,原是担心她焦虑外头的情况。
见面一瞧反而欣慰许多,她显然没有受到流言蜚语影响,气色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好。
“那个方子我已经照着吃了,果然很是有效果,连夜里入睡也安稳了很多。”她一面盈盈同我笑语,一面忙着裁剪手中的布料。我见她身旁还堆了许多,不禁好奇:“做佩帏还何须这么多料子,皇帝陛下一个人哪里用得过来,不如顺便给我几个罢?反正我女红也不好。”
她的脸立即疑似飞上一抹红云,“不是佩帏,我准备给孩子做几件小衣裳。”
“什么,你已经有了?”我又惊又喜,马上从软垫上蹦了起来。
燕歆好笑般拉住我:“事前做准备而已,哪里有那么快?只是,”她略略羞涩,“皇帝陛下最近来锦织宫确实勤快,也是想以防万一,万一真有了就来不及了。”我长舒一口气:“宫里面难道还缺这些不成,快别做了,小心伤了眼睛。”她笑着摇头,“这外人做的如何比得亲娘做得仔细,来得放心些。对了,你同卫子玄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我挠挠头,无比尴尬:“其实,我同他还未曾圆房……”燕歆愣了愣,一副不可思议般:“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居然毫无进展?”我赶紧补充道:“不过,如今我同他已然毫无心結。”
燕歆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
我索性将我们之间各种纠葛,一股脑都说给她听了。
自然,也只大概说了些我同他之前因机缘相识,后来有些误会而如今已经和好如初等等。不然若要仔细说来,这其中的复杂的情形,怕是一时半会也完不了的。皇帝如今时常会来,我可不想再撞见他。
燕歆半惊半叹,未了才回过神来对叹息:“原来你们洛晏城便认识了。”
她释然一笑,“当年你把入宫的机会让给我,说一定要去找自己的心上人,我原来还担心你诳我,如今才算是真正放心了。”我不由莞尔,“话说回来,姐姐对皇帝陛下的一番心意,现在也算是得到回应了。” 燕歆羞涩低下头,“他这段时日确实对我极好,竟比刚进宫时还好上几分。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话题一转,“你帮我回燕府去拿些东西来吧。”
我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燕歆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我哥哥说的都是真的,你在同他生气呢。”
“不是这样,我不过是心头乱而已。”我低头沮丧道。
“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你别怪他,他自幼在燕府长大,处理事情的手段难免是强势,可本意却是想要保护你,哪里会料到最后弄巧成拙。去吧,帮我到燕府的库房里取一些天蚕丝来,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么,那里还有一些你娘的遗物呢。”
“可人家不是说,当初都被扔了么?”我心里一颤,迟疑道。
燕歆淡淡笑:“太爷怎么可能真心舍得扔,他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我是亲眼瞧见,他将那些视若珍宝的东西藏在库房的箱子里。”
既如此,我也只得硬着头皮再回了趟燕家的府宅。
我让李颏等在外面,话说,这几日来燕府的次数着实是多了些,连下人见了我都不免露出几分意外的神情。原本以为自己见到燕畟会百般不自在,可不曾想到管家说他此刻并不在府中,已经出去应酬了。
我不由松口气之余;便径直讨来府内的库房钥匙
先找个理由将管家打发了岀去,然后按照燕歆说的方法推开那间密室的小门。
里面果然有一个大箱子。
没有落灰,大约是时常打开的缘故,甚至都没有上锁。
里面从孩童的布衣玩偶到女儿家的精巧首饰,零零总总什么都有,就连平日教习的字画都保护得严严实实完完整整。
我的鼻子骤然一酸。
之前还曾暗暗责怪燕老太爷对我娘狠心,可如今却明白,他瞒着人将这些东西小心放在此处时,一定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浊泪。
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小女儿,曾经希望给她最好的一切。
正想将东西放回原位摆好;却忽然瞥见一本小小的册子被压在最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