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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弹劾到达高峰的时候,窦猛突然站出来自辩,并且说要告老还乡。反正他身上除了一个侯爵外,连个官职都没有。与其留在京城碍眼,还不如离开京城,眼不见心不烦。
兴元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窦猛,将窦猛的自辩折子打了回去,并且红批,狠狠的斥责了窦猛。接下来的情况几乎可以预料,窦猛成过过街老鼠,谁让他在东南得罪的人太多,这会别人还不使劲的打压。群朝汹涌,兴元帝一番表态,说什么原本想要重用窦猛,奈何窦猛自己不争气,如此民意,就是皇帝也不能视而不见。将东南的事情翻出来,着有司侦查,最后三司汇集,给窦猛定了十二条罪,条条都能治窦猛于死地。
兴元帝先是留中不发,后来架不住朝臣汹涌,下旨夺了窦猛定山侯的爵位,贬为庶民,抄家下狱。
大理寺的人带着官吏上定山侯抄家拿人,结果开了门进去,大吃一惊。为何,只因侯府已经处处火焰,财物全都不翼而飞,人也没见到一个。火势汹涌,天干物燥,蔓延极快。这些官员哪里还敢抄家抓人,救火才是真正的要紧。
定山侯府的火烧了一天一夜,才被扑灭。但是定山侯是彻底被烧毁了,只剩下残垣断壁,一点线索都找不出来,更别说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倒是找出了十几具尸体,却都被烧成了一团,分不清谁是谁。
民间传言,窦猛不堪受辱,故此烧屋自尽。也有传言,窦猛烧屋,不过是为了死遁。其实侯府烧起来的时候,窦猛早就离开了京城,去了远方,远远的躲开了官府的追拿。还有传言,其实这都是兴元帝自导的一出戏,因为当年的窦猛同太后的绯闻,兴元帝怀恨在心,势要杀了窦猛。但是又怕名声上不好听,故此先偷偷杀了窦猛,然后一把火烧了侯府,让人以为是窦猛自尽。总之众说纷纭,没有一个定论,这也成为了兴元年间十大悬案之一。
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兴元帝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将他最喜欢的一套瓷器给砸了。正阳宫内,众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兴元帝的心腹太监,也是大内总管,周元培上前宽慰,让兴元帝消消气。窦猛不管是死是活,总之他不可能再回到京城,也不可能继续在官场内兴风作浪,说起来也是件好事。不管是死是活,都当他是死了,明发旨意,给个死后总结,是褒还是贬,端看皇上心意。再说了,窦猛不在了,窦家人都都还早。真是收拾的话,就让地方官员将窦家老小全都抓起来。关了还是直接砍了,都随皇上的心意。反正罪名都是现成的,谁让律法允许连坐。皇帝这么做,谁都不能说不合适。
兴元帝皱眉,显得为难,“窦七夫人可是太后的亲妹子。”
周元培说道:“若是皇上担心太后那里,那就不懂窦家七房。”
“此事朕要好好想一想。”
“奴才遵旨,奴才就不打扰皇上。”
兴元帝的决心下的很快,次日朝会上,兴元帝就试探了一下朝臣对于追究窦氏一族的态度,朝臣们没什么意见,不过兴元帝也没第一时间下旨,这种事情还是慎重一点好。多少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名声,别一登基就传出皇帝性子严苛的名声来。
陆瑾娘很快得知了朝堂上的情况,得知兴元帝想要连坐窦氏一族,冷冷一笑,真是亏他做的出来。邓福很担心,担心窦氏一族的安危,希望陆瑾娘能够出面。不过陆瑾娘没有答应,说是既然窦猛敢这么干,肯定还有后招。窦家的事情不用他们插手,窦猛自会解决。
窦猛的后招来的很快,先是户部爆出大案,竟然还牵连到西北军中。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也足够严重,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户部和西北,没人再去关心窦猛的事情。就是兴元帝也分不出精力来。
时间一长,窦猛的事情也就得了一个不了了之的结果。不过兴元帝就被气的半死,一直到兴元元年,户部的案子才算结案。牵连的官员几十上百,真正是兴元元年的第一大案,很可能也会是未来几年内的第一大案。
窦猛生死不知,陆瑾娘同兴元帝的关系似乎回到了过去的母慈子孝。只是两人都很默契的不再提起窦猛这人。陆瑾娘心里很清楚,窦猛肯定没死,只是改头换面,换了个身份在生活。至于兴元帝,他也清楚这一点,但是他更愿意相信窦猛已经死了。并且已经在官方认可了这个消息,从今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窦猛这个人。
皇后严氏终于怀孕,兴元元年的选秀也开始了,遴选了不少女子进宫,一时间原本冷清的后宫也都热闹了起来了。严氏以怀孕为由,闭门不出,宫里面的事情也交给了下面的几个总管在打理,她只需在关键事情上表态就行了。
所有人都盯着严氏的肚子,都在盼着严氏能够生下皇帝的嫡长子,严家尤其紧张,为此还特意送了两个心腹婆子到宫里面伺候。当然也有人不愿意看到严氏生子,比如那些嫔妃们。针对严氏的肚子展开的阴谋诡计,下作手段,一时间竟然有点屡禁不绝的态势。
严氏无法,求到陆瑾娘这里来。陆瑾娘对严氏没有恶感,好感也不多,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儿媳妇,又是皇后,她也希望严氏能够平安生下孩子。故此陆瑾娘答应了严氏,并且明示严氏好生学着点,打理后宫绝对不是端正就可以的,温温柔柔的态度,绝对别想将后宫打理好。
陆瑾娘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是雷霆手段。让顾忠拿着名单抓人,太监宫女审问后直接处死,宫里嫔妃贵人美人们,凡是有嫌疑的统统贬为宫女,要么就贬到冷宫。这还是兴元元年,这些年就敢如此大胆的兴风作浪,若是不用雷霆手段,等到兴元五年十年二十年的时候,那还得了。怕是这后宫都成了臭水沟了。
陆瑾娘一番手段下来,当真是人人惧怕,这才想起这位陆太后曾经的名声,过往的半辈子是何等的腥风血雨,何等的传奇。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温情脉脉的。一时间后宫干净得如纯真少女一般。
后宫之事处理完了,陆瑾娘送了两个嬷嬷到皇后身边,并且点拨了一番,做皇后,该狠就要狠,该软就要软。一味的端正柔软讲道理,在后宫是行不通的。后宫如朝堂一般,都是靠实力说话。谁实力大,谁就有话语权,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
严氏受教,感激不尽,心中却也害怕的。毕竟陆瑾娘的太过凌厉,这一回后宫死的人上百,真正是血流成河。这番手段不光是震住了严氏,也将兴元帝给震住了。不过兴元帝毕竟是皇上,他不好明着对陆瑾娘表示不满,不过连着好些日子没到宁寿宫,却也表明了态度。
陆瑾娘根本不在意,在炎热的夏季到来的时候,陆瑾娘就提出要去行宫避暑。兴元帝要随行,陆瑾娘以国事为重为由,拒绝了兴元帝随行的要求。不过陆瑾娘倒是希望严氏跟着去,好歹行宫清净一点。不过严氏含蓄的拒绝了,严氏的心思在兴元帝身上,她不想离开兴元帝身边。
陆瑾娘得知后,并不在意,并且拒绝了其他人随行。进了六月,太后仪仗出宫,到了西山行宫。这里果然比京城凉爽了许多。乾德帝期间,陆瑾娘一次都没来过行宫,没想到做了太后倒是实现了这个愿望。
行宫很大,虽然比不上皇宫,但是对于陆瑾娘来说,的确很大。毕竟这里只有她一个主子。
兴元元年还算风调雨顺,没有兵灾,没有水旱灾,四边也很安静,很是给兴元帝面子。不过兴元帝毕竟是刚坐上皇位没多久,朝中势力纷乱交错,兴元帝急需培养自己的人手和班底,所以分化打压拉拢,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也显得格外忙碌。有人升官了,有人降职了,有人抄家了,有人黯然离京了。兴元帝的登基,陆家真正成了外戚第一,比严加还更得到兴元帝的看重。兴元帝提拔了陆可信,将他放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明显是打算安排陆可信入阁,只需时机合适就要操作此事。至于陆可昱,替代了林续,做了禁军统领。陆可明则是下放到了地方,做了五品官。等资历熬过了,就要回京城。
至于严家,因为是皇后娘家,兴元帝给了严家一个伯爵的爵位,承袭三代。至于陆家,本来也要给爵位的,不过被陆瑾娘和陆可信拒绝了。陆家已经够惹人注意了,再来一个爵位,那是要将陆家夹在火上烤啊。如今有多风光,将来就有可能多落魄。宁愿少一点荣耀,只要能让陆家世代平安传承下去。
八月的时候,陆可信趁着休沐的时间,带着儿子陆庆佑还有陆长中和秦氏的嘱咐以及兴元帝的暗示来到了行宫,见了陆瑾娘。
陆瑾娘亲自煮茶招待陆可信,没有外人的情况下,陆可信在这个做了太后的妹子面前,也放松了许多,并不以国礼来论。
陆可信看着陆瑾娘,似乎时间在陆瑾娘的脸上停止了流动。看上去同几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显得极为年轻,脸色也很好,红润了不少。若是同兴元帝站在一起,只怕真的要被人当做是姐弟了。陆可信说道:“不知太后打算何时回宫?”
陆瑾娘笑笑,“是大哥想知道,还是皇上让你来问的?”
陆可信尴尬一笑,“不管是谁的意思,太后长期在外,毕竟不合适。”
陆瑾娘不以为意,“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这里清静,没京城里那么多纷扰,本宫喜欢这里。暂时没打算回去。你就照着本宫的原话回答皇上就行了。”
陆可信苦笑摇头,“太后,前些日子皇后生下嫡长子,想来太后已经得到消息了吧。”
陆瑾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自然。这样的大事本宫自然要关心。正好你来了,将本宫准备的礼物带回去。放心,不会让你难做的,本宫会派人跟着一起进京。”
“如此便好。”
陆可信端着茶杯,面有为难之色,想问似乎又不敢问。陆瑾娘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可信,“大哥有话不直说,那就让本宫来说吧。陆家风头太甚了。暂时无事,长此以往,怕有不堪言的后果。回去后你让陆可昱过两个月就辞了禁军统领的官职,之后是到京营也好,边关也好,总之禁军不能待。”
陆可信自然明白,“行,回去后我就安排。”
“另外陆家子孙读书还行的人,暂时都不要出仕。真要出仕,也去文渊阁或者是国子监之类的地方,总之不要沾染朝堂上的是非。至于大哥你,你是陆家的族长,也是陆家的榜样,你是逃不了的,那就好好的做你的官。但是不要做孤臣。贪财也好,好色也罢,总之你要有所求,要有所缺点和把柄,如此皇上才能真正的放心。”陆瑾娘如此说道。
陆可信低头苦笑,这是逼着他做一个官油子啊。“是,我听太后娘娘的。”顿了顿,终于问道:“太后说是来行宫避暑,我大胆猜测一下,是不是太后同皇上之间闹了什么矛盾。”
陆瑾娘笑笑,一脸的云淡风轻,“能有什么矛盾。他已经长大了,做了皇帝,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我留着不过是碍眼罢了。即便本宫什么都不做,也足够让皇上寝食难安。”
陆可信皱眉,“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会对太后生出猜忌之心?皇上自小孝顺,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陆瑾娘笑着,丝毫不在意,“这是在先帝时候种下的因,加上先帝临死之前下了一步好棋,有今日的结果一点都不奇怪。本宫同皇帝之间,母子情分还在,但是在权势面前,没有亲情可讲,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未免闹的母子失和,给人钻了空子,所以本宫就退让一步。就当是给皇帝让路。谁让他是我的儿子,我总要为他着想的。”
陆可信心中动荡,有许多的猜测和想法,“太后,可是因为窦猛一事?”
“算是吧。”陆瑾娘很坦然,如今以她的地位,没人动得了她。就连皇上,也不敢轻易动她。最多就是让人将她软禁,看守起来。不过如今情况并没有到这个程度。如今又是在行宫,面对的也是陆可信,所以陆瑾娘并不刻意隐瞒,当然也没有刻意的去说起。
陆可信紧皱眉头,“没想到窦猛都不在了,皇上的心结还没有解开。”
陆瑾娘笑了起来,“这话大哥可就说错了。”
“哦,不知错在何处?”
陆瑾娘端起茶杯,并没有喝茶,只是说道:“本宫也是前段时间才偶然得知,先帝在过世之前,醒来过一次,见了皇上。同皇上说了一番话,并且让皇上发誓一定要做到。你可知道先帝说了什么?他让皇帝防备着我这个母后,说我有吕后之志,放任不管定会乱了朝纲,这个国家说不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