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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挫,若是再找不到出路,那布匹生意怕是没法子做了。开店做零售也行,只是那店子赚头,实在是有限。比不上大批出货的赚头。
陆长春一直是想让陆长中给陆瑾娘开口,让陆瑾娘找关系帮忙。只是陆长中有顾虑,陆长春也不是个厚脸皮的人,提了一次后便再也没提这事。连他妻子,他也警告了,不准在秦氏面前还有陆老太太面前乱说。陆长春的妻子廖氏自然不甘心,只是也不敢忤逆陆长春的意思。只是时间拖得越久,她越是着急。要是错过了春蚕,那今年一半的生意可就泡汤了。廖氏急的满嘴火炮,恨不得逮着秦氏就诉苦。秦氏有心帮忙,但是没陆长中的许可,也是没奈何。
陆长中心里头不是滋味。他们两兄弟,一母同胞,自小感情好。陆长春读书没天分,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以前小打小闹的,自从陆长中做官后,有他这个大哥做靠山,加上陆长春为人处世很老道,生意也渐渐做大。如今杭州城,提起陆家,多半想到的就是陆家二老爷陆长春。生意人家都要时说一声佩服。可惜胳膊拗不过大腿,商人永远没法子和做官的斗。对头来历大,又和布政使司关系不清不楚的。人家根本不卖陆长中的面子。陆长春没法子,这才想到进京城找关系,度过难关。
“若是让瑾娘出面打点,不知二弟有什么想法,打算如何做?”陆长中犹犹豫豫的,时隔一个多月,总算是问出了这句话。
陆长春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接着反应过来,心中被巨大的喜悦填满。不过他并没有昏了头,“大哥愿意帮忙?”
“你我兄弟,你有困难,我心里头也难受。能帮自然就该帮。就是不知道瑾娘那里能不能帮上忙。”陆长中暗叹一声,既然开了口,那就做的干脆一点。
“大哥放心,弟弟并不是要侄女赔上身家性命。咱们福绸坊做了这么多年,不是那种没名头,滥竽充数的东西。咱们家给皇商朱家做生意这么多年,这一次朱家说了,只要咱们能找到关系,必要的时候朱家也愿意出面为我说和。朱家在京城的管事我也联系上了,对方也都答应了。如今弟弟也不想将对方得罪狠了,毕竟对方是布政使大人的小舅子。咱们老家在杭州,那位布政使看样子还要在杭州做个几年,可不能将人得罪了。否则人家给咱们小鞋穿,咱们可没办法反抗。”陆长春心里有计较,只是还是有所不全。
陆长中就很忧心,“你也说了对方是布政使的小舅子,你若是找了关系,拿了朱家的份额,那岂不是就得罪了人家的小舅子。你就是有心交好,人家也记恨上了。”
陆长春一脸难受,“那大哥觉着我该如何?这样不行,那样不行,那不是逼得咱们家转行?隔行如隔山,这布匹是弟弟做惯了的。如今再改行,这关系这人脉岂不是全都要重新来过。而且杭州那地界,大家都有行规。其他生意小打小闹的没关系,想要做大,哼,只怕弟弟羽翼还没满,就被人吞吃入腹。那些做生意的人家,哪家没有点关系,还有不少人家子弟本身就在做官。那可不是咱们陆家能比的。”
“道理我如何不明白。只是可有别的法子?咱们不和布政使的小舅子争抢,我们另外找门路?”
陆长春皱眉,“找门路,如何找?这东西出货最大,利润最高的除了出海就是给皇商们供货。棉布麻布我们也做一些,出货量也很大,但是这东西利润薄,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赚的钱只怕还不够一大家子开销。若是不做皇商,出海这一块风险太大,海商们也都有固定的货源,我倒是可以插上一手,但是今年肯定做不出什么成果来。”陆长春都愁死了。
陆长中想了想,觉着路应该不止这么一条,“难道杭州除了朱家外,就没别的皇商了?”
“当然有。包家是负责珠宝首饰的。崔家是负责器皿用品的。唯独朱家是负责供应布匹。布匹生意也是咱们陆家的老本行了。总不能丢了老本吧。”
陆长中皱眉,“二弟,我说句话,你别不高兴。咱们陆家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能光指望着给皇商朱家供货赚钱。应该多开辟点生意。就你说的那什么棉布麻布,南方天气热,用的人肯定多。像是广州,那地方自从开了口岸后,越来越繁华。我听广州回来的人说,那里的人都是能做生意的,在那地方生意也好做。二弟难道就没想过将生意做到南边去。说不定将来即便没有皇商朱家,咱们陆家的生意也垮不了。”
陆长春眼睛一亮,这倒是一条门路。“大哥提醒的对,亏的弟弟做这么多年的生意,竟然忘了这事。等晚点弟弟就派人去打听打听,找那些广东人问问。”
“不过杭州的事情咱们也要拿一个章程出来。”陆长中说道。广州那边的生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起来的,总有个时间。如今要紧的还是要稳固陆家在杭州布业的地位。
“以前朱家的货,十有八九都是咱们陆家供的。尤其是锦缎这一块。如今既然布政使的小舅子想要插一手,我也不敢强求说要和以前一样。只需要那小子让出个三四成,此事便可。”陆长春说到此处,心里恨极。仗着布政使的势,强买强卖,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做生意都要讲究一点规矩,那小子是半点规矩也无。偏偏朱家不敢惹对方,只能拿陆家做炮灰。
“三四成?二弟莫非说笑话?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你自己都说了布政使大人至少还要在杭州好几年。想让别人吃进嘴里的东西吐出三四成,怎么可能?咱们是陆家,不是五王府。瑾娘只是个六品才人,不是王府王妃。”陆长中气急败坏,陆长春未免也将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点。
“大哥没去试过,又如何知道不行。那小子有布政使做靠山,咱们有五王府做靠山。即便是县官不如现管,但是好歹也要给几分面子吧。”陆长春有点不服气。用五王府的名头,难不成还不能压对方一头?即便不能,那五王府出面和内务府说一声,也好过现在求助无门。
“行了,此事我心里已经有数。趁着瑾娘那丫头派人回来,我这就书信一封,给瑾娘说清楚其中的关节和厉害。具体拿主意还是要瑾娘,咱们可不能强逼着她。毕竟她进王府也才一年,也没个子嗣旁身。”陆长中一脸苦恼,事情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就没轻松的时候。
“多谢大哥。此事需要尽快,毕竟时间不等人。大哥莫怪,弟弟也是着急了点。要不我也书信一封给瑾娘侄女。许久没见她,也怪想她的。我做叔叔的也该给她送份礼物。”陆长春笑了起来,事情已经有了转机,如何不高兴。
陆长中点头,“那行,就依着你说的办吧。不过礼物什么的,心意到了就行,可别弄太贵重的东西。”
“大哥放心,弟弟明白的。”
荔枝和樱桃各自回去见了自家的老子娘。荔枝家兄妹几个都在陆府有差事,她父亲因为她进了王府的缘故,还去了门房当差。荔枝回家,家里头自然是高兴之极。和家人一起吃了顿饭,又闲话聊天,到了天黑才进了陆府。樱桃这边却没有荔枝那么好过。樱桃有个哥哥还有个妹妹,她妹妹长得很好,就是有点好逸恶劳,仗着姿容出众一心想要攀高枝。只是苦于没机会。秦氏防备着这些丫头防备的厉害。闹的凶了,干脆赶了出去。
樱桃她老子娘疼她这个妹妹,当做宝贝似得。见樱桃回来,就想让樱桃去秦氏跟前求情,不求去少爷们跟前伺候,好歹也要到姑娘们跟前伺候才是。最好能做个二等甚至一等丫头。总归要体面又轻省的事情。
樱桃脾气暴,重重的放下碗,眼一瞪:“娘是糊涂了还是得了失心疯?你当陆家的大门是朝着咱们家开的吗?我不过是个丫头,而且如今又不在陆府当差,有什么资格给人安排差事?我一年没回家,你们问都不问我一句过的好不好,就尽想着银子,还要我给三妹安排差事?娘,你也未免太过偏心了。”
“你在王府吃好喝好,我们一家子在这里受苦。如今你体面了,让你帮帮你妹妹,也算是给家里增加点收入,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偏心。我知道你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但是玉芝是你亲妹妹。你帮着她找个差事有什么关系?莫非你还要帮着外人不成?”樱桃娘也放下碗筷,不满的看着樱桃。
樱桃气苦,“我什么时候帮着外人了?谁说我在王府就吃好喝好了?娘你要为妹妹打算,何至于要刻薄我。”
“你怎么没穿好吃好?你看看你这脸色,白嫩嫩的,在陆府的时候哪有这么好的水色。看看这手,跟小姐们似得。还有你今日穿的这一身,少说也要一二两银子吧。你过了好日子,就不想想家里人,你有没有良心?我真是白养你了。”樱桃娘气的不行,恨不得将樱桃这身衣服给扒下来自己穿才好。
樱桃的妹妹玉芝也插嘴说道:“二姐,你享福了,也该照顾下妹妹才是。我若是有了体面,将来自然也会帮衬着家里。”
“什么体面?”樱桃干脆甩了筷子,“收起你那下贱的心思,整日里不认真做事,就想着攀高枝。太太不用你,那是你活该。”
“娘,你看二姐怎么说我了?娘你可要为我做主。”玉芝哭喊起来,委屈的不行。
樱桃娘气的不行,“樱桃,那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我怎么不能说她了?”樱桃一脸不服气,“你看看她多大年纪,又不做事,整天还涂脂抹粉的,给谁看啊?莫非是想去勾引男人不成。”
“够了!”樱桃爹忍无可忍,“樱桃你见不惯一家人,但是咱们也是你亲人。你别跟仇人似得。”接着又对樱桃娘说道:“死婆娘,樱桃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不能消停消停。还有玉芝这丫头,看你将她惯成什么样子了?她自己言行不端,差点连累了咱们一家人,以后不准再惯着她。”
樱桃爹见自家婆娘和玉芝都一脸不忿,暗叹一声,又对樱桃说道:“樱桃,你若是有办法,就想法子给你三妹找个差事。至于别的别听你娘的,你娘就是胡说。别管有无等级,只要有月钱可拿就行。”
“爹,你怎么能这样?”樱桃还没应声了,玉芝就先叫了起来,“难不成爹还让我去做扫地丫头不成?我不要。”
“你敢!扫地丫头怎么了?那也是自己养活自己。你看看咱们这后巷,人家想进府做扫地丫头都还没机会,你还敢嫌弃。”樱桃爹狠狠的拍了桌子,玉芝不敢吭声。心里头却不以为然,别人是别人,她是她。那些丑八怪有什么资格和她比。
樱桃不满的看着玉芝,碍着父母的面子,只能勉强答应下来,“好,我去问问龚嬷嬷。不过不一定能成。”
“行,只要你开口,成不成都没关系。”樱桃爹笑道。
樱桃膈应的很,一餐饭吃的食不知味。吃完了就要回陆府。玉芝和樱桃娘拉着樱桃,樱桃一开始还以为她们是要留自己,心想毕竟是亲人,之前自己做的也过分了点。心里头刚刚起了点愧疚之心,就被自己娘和妹妹给打败了。
玉芝伸手取下樱桃头上的鎏金簪子,“这个漂亮,二姐我要了。”
接着樱桃娘伸手取下樱桃的耳环,“嗯,这个值不少钱,樱桃这个给娘。”
玉芝转眼又看中樱桃头上的一根金钗,伸手去拿,“二姐,这个也给我。”
樱桃去抢,樱桃娘就骂道:“死丫头,你妹妹要你点东西,你都这样子。”
樱桃无话可说。那金钗是樱桃的面子货,是陆瑾娘赏赐给她的,平日里樱桃不舍得拿出来。今日回陆府,才巴巴的拿出来插在头上。却没想到还没一天,就被自家妹妹给要去了。“娘,别的都行,把金钗给我。”
玉芝远远的躲开,然后干脆将金钗插在头上,“二姐,我用着比你好看,你给我吧。你在王府好东西多了去了,干嘛和妹妹抢这些。”
“就是。死丫头,那是你亲妹妹,你亲妹妹用你点东西,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樱桃娘说着话的同时,又将樱桃手腕上的镯子给退了下来,带在自己手上。
被母女两人打劫一番,原本光鲜亮丽的樱桃就变成了光秃秃的樱桃。樱桃欲哭无泪,看着两人阵阵欢笑,像是得了什么大便宜一样,樱桃气的差点哭出来。跺跺脚,算了,以后非必要她不回来了。也没和那母女两人告辞,转身就走。
等回到陆府,荔枝瞧见樱桃眼睛红肿,便问道:“可是你家里人又给你气受了。”再一看,身上的首饰全都没了,荔枝微蹙眉头,“你平日里性子那么烈,怎么每次回去都被人气哭?这回连首饰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