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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的印在脑子里。
没有过不去的槛，也没有一定要面对的痛苦。
一口饮尽杯中残酒，吹熄了油灯，起身回了屋，将一室的月光留在这里，带走了孤寂的心。
——）（——
楼兰王进来的时候，晓云正坐在柜台后算账，今日总算是清静了些，自从街头巷尾的人知道她买一送一后，每天来的人多不甚数，可多是选些不贵的小玩意，但是却万万想不到他来的是这么早。
她抬起头有些愣然，其实近了看，他虽不帅，也不丑，但是终日生活在大汉和匈奴的夹击下，眉头间的皱纹陡升，肃然时感觉甚是忧心。
侍卫模样的人已经示意晓云站起答话，晓云看得出来他们是微服，必也不愿透露身份，只是与生俱来的威吓已经让他们忘记了收敛。
晓云得休的站起，温和笑道：“贵客光临，轻恕小女子招待不周，两位想选些什么？”
楼兰王眼睛一直在四周闲瞟，丝毫没有注意到最在柜台后身形小巧的她。当她忽然说话时，才转过头来，略略一看，却忽然愣住眼神，直直的盯了她一会儿，眉心皱纹更深，道：“果然是汉人女子！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布置的？”
晓云笑回道：“是！小店叫竹韵！竹子在大汉随处可见，可是在大漠却是没有，它通常是翠绿的一片，修长圆润，若是长在大漠，比不过仙人掌的耐旱，比不过胡杨的强壮，不能像红柳那样巩固沙土，但是却青青翠翠的，像是无垠沙漠里的一池碧绿湖水，见之生凉，希望这样清凉的竹可以给楼兰带来好运！”
楼兰王轻叹口气，“我这辈子就去过一次大汉，还是在少年时偷偷去的，虽短暂，却永生难忘，这铺子的装扮……忽然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他转过头来盯着晓云：“你！也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你们便是这么的相像……”
晓云以为他说的是阿伊纱，只淡淡笑笑，正要回答他人有相似，何况他只见过阿伊纱一次，而且还隔着面纱，总不会那样就印象深刻吧？
谁知他却忽然幽幽叹息一声，说道：“可惜她已经离开很久了！”
“离开？”晓云低头想了想，不确信的问：“您说的是谁？”
楼兰王颇为惘怅的叹道：“是啊，她早不在世上了，是我对不起她！”
晓云有些晃神的看着他，这还是她见过的，印象中的楼兰王吗？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感性？若不是晓云对他印象深刻，倒真以为自已要认错人了。
正出神的想着，楼兰王已经走到了放置珠宝首饰的架子前，背着手，细细看着眼前的东西，晓云赶紧走过去，介绍道：“这把匕首是中原最出色的铁匠打造的，虽然是用作佩戴的，但是同样削铁骞如泥，上面的镶嵌的蓝宝石也是独一无二的！”
楼兰王淡淡的说了一句““果然不错！”却没伸手去拿，只是看了一眼，便看向下一个，晓云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后，也不多言，只是当他在一件物事前停留久点时才介绍一二，但看他的兴趣都不大。
楼兰虽然不是很富足，但是作为一国之主，也该看过不少价值不菲的珠宝，她这家小店的东西虽然也是在周飞扬处辛苦选来的，但是跟价值连城相比差了不是一节两节，只是都很精致，大部分也都是设计者的匠心独具。
除了特别和别致，她这里的东西大概也没有多少出色的地方。
但这里无论是衣服还是首饰的样子都是大汉的款式，在这里便是独一无二的，那些柔滑的丝绸，精美的刺绣，巧妙的首饰，绝对能让大多数爱美的楼兰女子心动。
而全楼兰最最爱美的女子又在哪里呢？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在楼兰王的后宫里，那些美人应该早就听闻有这样一间铺子了吧？也早该厌倦各自上供的没有新意的饰品了吧？
她在这段时间里累死累活的做，就是要将自已的名声打响，更何况她还兼当珠宝设计师呢？她从周飞杨的仓库里整理出了一大筐在路上碎掉的玉石，命人重新打磨，重新穿孔，虽然都不是很名贵的玉石，但是经过晓云重新编缀早已经焕然一新，各种独特的手链、项链就挂在窗外的竹帘上，吸引着过往的路人。
晓云没在跟着楼兰王的脚步，径自走到一排架子上，从最里面取出一个方扁的盒子，朝着楼兰王一笑，走到了茶几边，楼兰王看了她一瞬，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晓云请他坐了，随手倒上一杯茶，也没等他喝上一口，便打开了盒子，柔和的光泽从盒子里透出来，没有什么珠宝比它的光亮更让人感到温和，更让人感到柔软。
没有钻石那么耀眼夺目，没有玉那么温润内敛，美好的恰到好处，
“这是……珍珠？”见惯珠宝的楼兰王也是充满怀疑的问着。
晓云点头微笑，楼兰王更加惊讶，就像当初她看到这颗珍珠，说它是无价之宝时周飞扬的反应，因为这颗珍珠是粉红色的。
多么少见的珍珠颜色竟然被她淘到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来登了，本来想过，只用银丝穿好，因为配上别的珠宝都会影响它的光亮，可是重新打定注意后，她又摒弃了这个想法，要将它打造成很美很美的一条项链。
银丝上镶嵌着大大小小不一的珍珠，错落而穿，有椭圆的，又浑圆的，颗颗**莹亮，虽然都只是白色，但是更加突出了项端那颗最大最粉的珍珠，而且周围的珍珠也因为它泛着粉粉的光芒。
“珍珠生于大海或是淡水湖，算是水的女儿，楼兰缺水，愿给贵客家里带来好运！”
“水的女儿？”楼兰王喃喃念了几遍，道：“姑娘说的太好，太珍贵，就怕戴的人不配！”
晓云急道：“怎么会？只要是贵客送的人，就一定会是值得戴的！”
“哈哈哈哈哈……”楼兰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嗓音很是洪亮，晓云只觉得震得茶杯都在轻晃，说道：“我女儿说话都没你这么讨得我的高兴！”
“你女儿必定是冰雪聪明之人！”
楼兰王苦笑一下，道：“若都是冰雪聪明之人，只怕日子是不好过的！”
晓云讪笑道：“贵客多虑了！”
楼兰王把玩着手里的珍珠项链，道：“这条项链我买下，你也不必另外送东西了，这样下去你岂不是亏本？”
虽然只是极寻常的一句话，晓云却忽然觉得心中一暖，像是一个极疼爱自己的长辈对自己的关照，忙点头称是。
半卷云纱 第三十四章 利器
前方有一丝光亮，却分不清是日光灯还是月光，刺得眼睛睁不开来，脚步不停使唤的往前走，像是飞饿扑火，以为那便是幸福的终点，却永远不知道那就是毁灭。
耳畔回响的是谁的呼唤，深深哀切，深深期盼，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尽量不去听，但是那个声音不透过耳朵，也能被她听见。
痛苦的蹲下身子，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口中喃喃道：“不要……不要再叫我了！我要在这里办完我要做的事情，请你们千万不要想起我，不要……”
“云儿，你总归是去了么？”接下来的话深情而凝重，是古谚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惘怅，“我以为我们都会摒弃所有，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想不到命运终究不肯放过我们，要是你心中永远也过不了那个坎，就算上天入地，我也要找到你！”
“云儿，你总归是去了么？”
“总归是去了么？”
……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经让她的心碎成了一片，总归是觉得自己太过执着，要是糊涂一点，也许就如古谚所说，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平平淡淡，也许再次过忘川时，就会毫不犹豫的接过孟婆手里的汤一饮而尽。
下辈子，谁也不认识谁，互相找到各自喜欢的人，各自……欢喜！
这样才最是干干净净，不愿再牵牵绊绊。
“云儿……云儿……”
清晨醒来时，耳畔似乎还回荡着那一声声的呼唤，一声声的思念。
忽然觉得今早的阳光好刺眼，明明隔着帐子，光芒仍是大盛，心里一惊，连忙低头看去，只见一股刺眼的光芒从枕头底下发出，晓云愣愣呆在哪儿。
“昨夜……是你吗？你几乎灼痛了我的眼睛！”
她伸手从枕头底下拿出它，握在掌心，那么小小的一块，居然光芒强烈的如同太阳，以为它只会在夜晚发出如夜明珠一样幽蓝的光芒，没想到在白天才是它最耀眼的时刻。
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发光呢？
隐隐的，她觉得自己的手无法离开碧血珠，忙一下子将它抛在了床上，有些惊恐的看着它，“不！我不要现在就走！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回去了，他一定不会告诉我所有的事，我一定要看到所有的事！”
碧血珠的光芒没有一点减弱，她有些害怕的下了床，定定的瞧着她，心中忽然掠过什么开口说道：“你还是这么心软么？你就真的这样心软吗？就他略略哀求，你就要将我带回去么？我不是你，请你不要这样以为我，我要留下，听到了吗？我要留下！”
她大吼了数声，有些嘶声力竭，再度睁眼去看时，碧血珠的光芒已经慢慢减弱了，到最后没有一点光亮，普通的就如一块石头。
晓云呼出了一口气，无礼的滑坐在床畔，这样的惊吓不知要来多少次！
缓缓的呼吸几下，晓云快速换衣出去，今日的生意还是要做的，才打开铺子，已有几人等在外面，看样子家境不是很富裕。
晓云含笑招呼他们进来，原来买东西的只有一人，可其他几人大多没进过这种店，更没买过这样琳琅满目的东西，虽然有些拘谨，但是一进来还是忍不住四处打量。
看他忍着痛犹豫半天才掏出一袋钱，而所选物品不过是这里最廉价不过的耳坠子，这对耳坠是晓云亲手DIY的，当时做成时也很是高兴，认为是自己最好看的作品了，没想到这个中年汉子一眼便挑中了她。
他嚅喏着说：“我想我夫人一定会喜欢的！”他摩挲了很久，又怕弄坏，脸涨得通红。
其实当这个老实的汉子第一眼挑中这对耳坠子时，晓云就打算便宜卖给他了，但瞧这几位的样子都是家境不好的，听他们的交谈大概汉子手中的钱算是他这辈子所有的积蓄了。
是什么力量让他拿出这所有的积蓄？是为了他的夫人？
其中一年轻男子道：“嫂子一直说这家店的饰品好看，今日若是得了它做生辰礼物，一定会高兴坏的！”
另一个有些担忧的说：“嫂子一直节俭，要是知道你这么破费会不会……”
“其实这么多就够了！”晓云赶紧打断了他的话，来龙去脉她也想的差不多了，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从汉子手里的荷包中抽取了一小点货币，笑道：“这对耳坠子值不到这么多钱的，其实是我信手做的，做的不好本不敢拿出来卖，所以，这些就够了！”晓云将手摊开露出掌心的货币，接着也不等汉子反应就已装进了自家荷包。
汉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和周围的几人一起愣愣的看着晓云，他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周围的其他商品，各个光彩夺目，哪个看上去不是价值千金万金，就是自己面前的这对耳坠子也是玉质鲜亮，也绝不是凡品。
他张了张，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有些怀疑的看向晓云。
晓云笑道：“果真是这么多银子，你也不必疑惑了，若是不信也可向他人打听一二！”说完便走过去将耳坠子取下，走到柜台后去包装，柜台下放置了好些木盒子，大小不一，各个雕刻精美，就是触笔很少的，也很是精致。
用小木盒装好耳坠子，将它交到汉子手中，笑道：“欢迎下次光临！”
汉子或许根本没听到她说了些什么，拿到盒子时恍然如在梦中，低声说了句：“多谢了！”走出门时，还不时回头看向晓云，渐渐的眼中露出喜色。
正欲低头，将挑选过后的小木盒放回去，就听门口响起了巴掌声，晓云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顿时，脸上没有了笑容。
“你这样做生意，可还养得活自己？”
铁骞毅双手抱胸，一把大刀横在胸前，冷冷的看着晓云，街上的阳光被他挡住了大半，晓云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身影，微愣了下，面无表情的复又低下头，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东西，“隅尔一两次没有什么关系！”
地上的身影往里移了移，依然是冷冰冰的声音：“只怕以后不是偶尔！最近你风头很旺，大街小巷都在谈论你……和你的这家店，不少妇女以买到你店里的饰品和衣服为荣，我也听闻了很多你的事，你这样卖一件送一件，只怕以后自己连饭都吃不起。”
晓云的手指停在盒子上，忽笑道 ：“铁统领忽然这么关心我真，是让我很意外@”
铁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