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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着急,一路上大张旗鼓地缓缓而行,一方面是保存实力,以免兵士过于疲倦,一方面也是给戚少商一个准备的时间。来吧,来的人越多越好,息红泪,赫连春水,我知道你们都会来,所有戚少商的朋友都会来。你们尽管来,我会把你们一同埋在连云寨上,用你们的尸体来搭成我进身的阶梯。我挫败过一次,但,决不会有第二次。因为,我已决定不再迷惑。
顾惜朝除了赵佚派出的五名高手外,没有带别的随从。他吩咐两名副将与军队先行,自己在后面慢悠悠地走。戚少商,我知道你会来找我,我会等着你的。
一个晚上,在当地知府安排的院落中住下,顾惜朝在灯下看书。一个人影映到了墙上。顾惜朝放下书,微微笑了。
戚少商,你终于还是来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门是开着的。”
戚少商走进来。他的容颜很憔悴,憔悴得让顾惜朝都有些不敢认。“跟我走吧,不要再胡闹了。”
顾惜朝端坐着,没有动。“你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不可能了。因为,你已看见前行的军队了。”
戚少商眼中是深邃的痛苦:“名利权势,于你真的是那么重要?”
“是。”
“为什么?”
顾惜朝沉默了一下,道:“也许因为我是婊子的儿子,也许因为我从小便被人看不起。不过,现在我开始认为,或许,我本来就是这种人。戚少商,不必再对我抱幻想了。也不必为上次的事抱歉,我弹一曲以酬知音,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血,也表示诚意嘛。你是英雄,我不愿意你莫名其妙死在赵佚手上。我宁愿你死在我手上。”
戚少商眼中的痛苦越来越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
顾惜朝拿出一个葫芦,放在桌上。“自从离开京城以来,一路上,每天晚上,我都把它拿出来。我拿着它就想,如果我用了它,忘记了从前的一切,是不是就会快乐。我每天都想啊,想,一直想,却一直没有做。我真的很希望,那时你带我到连云寨,我永远不要想起过去的事,那么,我也许就会永远快乐。简单的快乐。”
他运劲一掌,击碎了那只三宝葫芦。“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戚少商看着葫芦碎成粉末,感到自己的心也要碎成粉末。“为什么?”
顾惜朝笑了,笑得恍恍惚惚的。“今天你为什么一直在问我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你是戚少商,我是顾惜朝。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不管怎么样,也无法去走同样的路。所以……我们不该在旗亭酒肆相遇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也不能让你带兵去杀人。”铁手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已走进了房门。“今天,即使动武,也要把你带走。晚晴自尽,希望的就是你过得幸福,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顾惜朝的眼神依旧缥缈。“她已经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花了两年,才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我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铁手向戚少商使了个眼色。戚少商心知今日前来已经是没有结果的了,他听出了顾惜朝声音里的绝望和倦怠。可是,自己虽知即使带走他,也无济于事,铁手却并不理解这一点。他非要试一试。
顾惜朝缓缓向里屋走去。带来的几名手下已与戚少商和铁手斗在一起。他知道他们的武功,戚少商和铁手虽然能全身而退,但也讨不了便宜去。赵佚也料到路上会有争斗,故派了几名高手一路保护。至于赵佚自己,倒是巴不得有人来找自己来暗算一下。
顾惜朝疲倦地在床上躺下。听着兵器撞击的声音,突然觉得好累,累到四肢百骸都不想动弹的地步。他闭上眼睛,真希望能就此睡去,永不醒来。
第二天睁开眼睛时,他发现,一夜无梦。他微笑,原来,自己已经没有梦了。
16
黄沙无际,肃杀苍凉。
残阳如血,朔风如刀。
这边塞苦寒之地,与京城的软红轻翠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副将段凌峰走上,拱手道:“将军,已经攻上山腰,但那里布有阵势,机关消息厉害,是硬攻,还是?”
顾惜朝仍然一身青衫,他想可能确实像赵佚说的,自己骨子里还是个江湖人,要他马上学会官场里那一套做派,恐怕比那晚弹完一曲广陵散还难。他拔出佩剑,这柄剑是临行前赵佚所赠,乃大内所藏宝剑,名为湛卢。乃上古神兵利器,锋锐无比。此剑太过名贵,顾惜朝本不愿收,但想自己与戚少商武功本有差距,再在兵器上输于他就不划算了,于是便接了下来。想起赵佚一边打哈哈一边说“宝剑赠英雄”的话,他心想总有一天会在赵佚的胸口上个窟窿眼,方能消心头之恨。
“我要的人捉来了吗?”顾惜朝好整已暇地把剑还入鞘中。他不急,没有什么可急的,急的应该是戚少商。
“已经照将军吩咐,安排好了。”
顾惜朝唇边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笑得段凌峰心中打了个突。顾惜朝每次露出这种笑容时,总会让他不寒而栗。这跟对着赵佚的感觉无异。这个将军太年轻,生得又太过俊美,赵佚又对他可说是破格提拔,委以重任,他们这些副将难免不会有想法。只是一路上看顾惜朝确实深谙兵法,段凌峰也慢慢心平。只是这连云寨上高手众多,关卡道道,易守难攻,他心里也存了个念头,要看这个书生般的青年将军如何把它攻下。
顾惜朝上了马,与段凌峰并肩而行。他笑道:“你心中一定好奇,我会如何攻下这连云寨?”
段凌峰料不到他竟会直截了当说出自己心事,面上一红,道:“末将确有此意,将军休怪。”
顾惜朝摇头笑道:“为什么要怪?这地方本来就不好攻。我在上面住了那么些时日,难道还不知道?若要简单的法子,拿人去堆不就行了,你连云寨再固若金汤,也不过小小一个山寨,又不是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千军万马冲上去,你抵挡得住吗?大宋要什么都没有,要人可是一抓一把,直接上不就是了。”
段凌峰心中暗惊,这人好毒的心肠。虽然他说的办法确实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法子,但也未免太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
顾惜朝斜睨他一眼,道:“怎么?嫌太狠么?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没那么多婆婆妈妈的戒条。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倒是其次的。不过,说说而已,这次不一样,我要亲手攻破连云寨,正大光明地破它。”最后几个字他拖得特别慢,听得段凌峰心中冒上一股寒气。
段凌峰道:“从刚才我们突袭,抓了他一大批连云寨的人,里面就安静得出奇,不再有动静,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人诱得出来。”
顾惜朝嗤地一笑:“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我一到,戚少商自己就会乖乖地出来了。”
他睨着楚峰,“你不信?好,我马上证明给你看。”
他催马上前,扬声叫道:“戚少商,我已到了,你还不出来?”
阵后出现了戚少商的身影。相隔甚远,顾惜朝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看到他身边有个身形苗条的女子,心知是息红泪,朗声道:“戚少商,你一个人死也罢了,还要把你的红颜知己也拖着一起死,你也真不够意思。”
息红泪大怒,喝道:“你这小人,两年前戚少商饶了你性命,现在你又恩将仇报!你当真是卑鄙小人!”
顾惜朝也不生气,笑道:“你说是,那便是罢,我不跟快死的人争执。只是说到此,两年前我又何止救你一次,你怎么就只记着戚少商救过我呢?”
息红泪语塞,怒道:“你救我,也没见得安好心!”
顾惜朝笑了,道:“没安好心?对江湖第一美人的不安好心,不就是尤知味高鸡血那等人的心思吗?朋友妻,不可欺,我若对你有此心,倒是真的天诛地灭。要给我安罪名,也找个象话点的,如何?”
息红泪涨红了脸,无话可说。戚少商沉声道:“顾惜朝,你这样做,已经违了武林道义,我连云寨既未叛乱,又未谋反,你为何一二再,再而三地相逼?”
顾惜朝笑道:“这才是我第二次来,何必说到第三次。何况,也不会有第三次了。老实说,官场上的事我也不想理会,他们说你叛乱,你就是叛乱,我管的只是铲平连云寨,取你人头。这次比上次还要轻松,既无秘密,也无忌讳,我要做的,只是斩草除根,永无后患!”
戚少商喝道:“你逆天行事,绝无好报!两年前的教训,难道还不够?”
顾惜朝冷笑道:“我已不是两年前的我,已没有晚晴的牵绊。现在的我,肆无忌惮,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傅宗书不信任我,那是他自己的失策。我败在你手下一次,但,戚少商,决不会有第二次。”铮地一声,长剑出鞘,划出一道月华般的冷光,戚少商不由得暗赞一声好剑。“杀你,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个组成部分了,杀不了你,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戚少商隔得如此之远,依然能看到他剑尖隐隐有月华闪动,灿然生辉。光芒闪得他头脑中有些发晕,那天晚上,琴声铮铮和着刺目的鲜血,难道都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吗?如果是,为什么那双空空洞洞的眼睛和那双鲜血淋漓的手无时无刻不在自己眼前晃动?如果不是,面前那个满身杀气,笑容中有嗜血的戾气的青衣男子,为什么用剑指住自己?
顾惜朝收了剑,笑道:“不肯出来与我比试吗?好,息红泪,两年前在毁诺城外,我险些在你的机关消息下送了命,今天我就要亲自来破你的机关。”
息红泪见到今天的阵势,已知今天可能是有死无生,但,顾惜朝若要凭己一力攻破自己竭尽全力所布置的阵法,也是决不可能的。她深知顾惜朝狡狯,不由得起了疑心。心想他莫不是像铁手那般,带了什么破阵的高手来。
顾惜朝看穿了她的心思,道:“我没闲功夫去找什么机关消息的高手,照样能攻破你的防线。不信?好,咱们就试试,一个时辰内,我定为破了你精心设计的消息。”
转头喝道:“段凌峰!”
段凌峰应了声“是”,挥挥手,一队兵士带了一批人过来。戚少商大惊,原来竟是一批他连云寨的弟兄,大约有百余人,想来必是一路攻上山腰时被抓的。
顾惜朝笑道:“你也不必懊恼,反正今天你们都要死。抓这些小兵小卒,百余个也不是难事,我一个人要上你连云寨,也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让军队长驱直入。”
戚少商大怒,正要开口,忽然发现那些人已经目光呆滞,随即明白顾惜朝已用九幽的魔药控制了他们。息红泪恨恨道:“又是这一招!把好好的人变成这样!”她女子心细,定睛细看,那些人个个身上湿淋淋的,但仿佛又不是被水弄湿了,心下奇怪,瞪大了眼睛再看,觉得颜色泛黄,且又粘又稠,顿觉不妙。机关消息是她亲手设计,她比谁都清楚它们的弱点,已隐隐约约想到了顾惜朝的计划,顿时脸上变色。
她对戚少商道:“你细看看,那些人手里都抱着些什么?太远了,我看不清楚。”
顾惜朝却已笑道:“不用看了,我告诉你罢,是火药。他们身上浇的,是油。火药爆炸,再加上他们自己,足够把你的机关消息给炸毁。如果这百余个人还不够毁完你的机关,没关系,人我有的是,我一批一批地往里面送便是,直到这些人的血肉,给我铺好一条上你连云寨的大路。”脸色一沉,喝道:“全部进去!”
那些人果然抱着火药,如傀儡般走进阵去。戚少商低声问息红泪:“会被炸毁吗?”息红泪点头道:“短时间内仓促布就的机关,都是临时的装置,能有多牢靠?百余人的血肉之躯,连同威力强大的火药,足够了。好狠的顾惜朝,居然想得出这种主意,还要连云寨的兄弟去陪葬!”
戚少商又痛又悔,道:“我明知道他人已到了,就应该注意些的,这些兄弟的命,又是送在了我手中!”他怒视顾惜朝道,“我悔不该放过你,我早应该杀了你!”
顾惜朝从鼻子里笑了一声,道:“戚少商,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不过,你等会还会说的,相信我。”
他喝道:“点火!”随即勒马退后十丈,脸上挂着个冰冷的笑容。
段凌峰挥了挥手,一队兵士将手中的火把尽数掷入阵中,随即迅速退后。
轰隆隆一阵巨响,犹如雷鸣,接连不断,一直响了半柱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