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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笑着摆摆手算谦虚一下,听毛承禄说话粗糙得很,但说的意思还是中听,只是言语间听得出对文官的怨恨。不过这也能理解,毛文龙待他最厚,这么一个最亲近的人突然被人莫名其妙的杀了,任谁心头也怒火万丈。毛系养子中为将者,在毛文龙死后大多改回本姓,毛承禄却一直没有改,也可见他对毛文龙感情的深厚。(注1
陈又转头看向尚可喜,尚可喜连忙道:“末将破了三个墩堡,军堡则破了黄骨岛堡,合计斩杀真夷五十余人,里面甲兵二十,其他都是幼丁和年迈者,还救出包衣丁口七十多,汉人妇幼一百九十余口,也是多亏大人大军威逼复州,辽南建奴各处空虚,是以顺遂了许多。”
尚可喜的回答就老实得多,连真夷也是区分了说的,陈从两人第一轮谈话中,就给毛承禄打了个老油条的标签,实际上尚可喜也要老实一些,至少登州之变的时候,他就没有和养子系一起去作乱。
凡是原来毛文龙带出来的人,大多对朝廷有严重的不信任感,这种怨恨一旦爆发,和朝廷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很多人最后投了曾经的大仇后金。如果毛承禄没有被黄龙在旅顺外海抓获,也是极可能和孔有德一起投后金的。最先一批孔有德等人得到优待,有了这个例子,后面的尚可喜、沈志祥才会甘于投靠。陈是不会任由东江镇分崩离析的,不会让他们投靠建奴。
陈拍拍大腿赞叹道:“东江各岛的困苦本官是有所耳闻的,二位带饿殍之兵进击辽东,能得此大功已属难得。至于斩杀少于复州之战,本官认为是二位兵甲不足之故。今日听闻二位大功,心头着实高兴,正巧本官这次亦缴获了一批,便给每位赠送刀枪三百、铁甲二十、棉甲五十、鸟铳一百,这两日铁甲尚在修补,待两位回程时候,便可一并带回岛上。”
毛承禄和尚可喜嘴巴立时张大,这些兵器能值两三千两银子,他们对鸟铳不感冒,但是大刀和铁甲,都价值昂贵,建奴用的优质大刀能达到七八两银子一把,铁甲是三十两以上,陈一出手就是大礼包,两人惊喜之下连忙道谢。
两人满口称是,陈微笑间也在观察两人,尚可喜的神色中多是佩服和惊喜,毛承禄多是一种讨好。
陈一番金元外交后,双方关系立即拉近了不少,陈又微笑道:“二位不必客气。登州镇和东江镇同属登莱管辖,说是两镇,实为一体,且本官亦是来自辽东,还望二位能与本官精诚合作,早日光复辽东。毛帅在天有灵,也当感到宽慰,不枉他当年呕心沥血一手创立东江镇。”
毛承禄此时才显出些悲痛,默默的点点头。尚可喜恭敬的对陈道:“陈大人连连重创建奴,如今辽东军民振奋,末将坚信建奴这次难逃败亡。”
毛承禄哼了一声,“那还得那些文官别拖后腿,陈大人。你在登州也要提防着那些文官和监军,要是哪天突然召你,你的带好家丁,随时都不能离了身边,上茅房也要守在门口。”
尚可喜嗯嗯的吭了两声,毛承禄冷着脸把头转过去不看他。尚可喜只得对陈道:“大人勿要责怪,毛大一向便是这个样子。并非对各位上官不敬。”
“毛将军性情中人,本官一向是欣赏的。”陈毫不介意的道,他原本以为毛承禄是个颇有谋略之辈,结果还真是个性情中人。上次毛承禄来旅顺的时候。陈还以为毛承禄会同时讨好吕直、自己和王廷试,甚至可能和孔有德等人联络,结果他根本没有去找吕直和王廷试,就在旅顺呆了几日就回了广鹿岛。吕直后来还派人去准备收他为心腹,结果毛承禄冷言冷语就把那小宦官打发了。吕直前几月一直克扣他的本色,直到七月底才补了一批给他。今年要不是王廷试需要进行这次秋季攻势,毛承禄必定是个挨饿的命。
尚可喜则比毛承禄稍好一点,他也不
善交际,至少他救了黄龙的命,黄龙在粮饷上多少会接济一些,而且尚可喜也不去得罪那些文官,所以他虽然靠北,日子反而比毛承禄好过一些。
陈当时是让外务司联络商社,低价卖了两批粮草给广鹿岛,免得毛承禄一怒去投了孔有德,现在看来还是起到了效果的。
陈想到这里,对两人平和的说道:“本官对尚将军也是十分尊敬的,二位当年不惧建奴之凶残,跟随毛帅纵横辽东,光是这份胆略,便值得敬佩。这次有如此多斩获,想来毛帅也会为二位自豪,但”
他顿了一下,下面两人原本听得颇为受用,一听这个转折,连忙聚精会神等待陈的下文,陈收起脸上的微笑淡淡道:“但有的人,却从当年抵抗建奴的好汉,变为了不忠不义不孝之徒,此次在复州,本官便遇到了当年认毛帅为义父的孔有德、李九成。此二人剃发易服为虎作伥,已成建奴之走狗,被本官在复州城南一股击破,其部斩杀过半。对此二人,我登州镇绝不会放过,必取其人头。”
陈扫了两人一眼,“二位将军在战场碰到天佑军,亦当如此,取他两人之人头祭奠毛帅英灵。”
尚可喜呼地站起来,粗糙的脸上满是坚定,他大声道:“大人放心,这是大是大非之事,末将一定不会顾念旧情。”
毛承禄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站起来,他似乎有些不甘的道:“末将也听大人的,不过孔兄弟他们也是被那些文官逼的,这些文官没一个好东西,末将见了他们嘴脸,总觉着比之鞑子还要可恶,不然以孔有德跟建奴的血仇,谁他妈愿去投鞑子。”
他的话题人愿接,堂中一时有些冷场,陈正要转到其他处,却见毛承禄正在给尚可喜递眼色,尚可喜脸上露出些尴尬之色,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理会毛承禄,转头去端茶喝起来。
陈好奇的看着毛承禄,只见那毛承禄嘴角动了两下,似乎在骂尚可喜,然后毛承禄转头过来抬眼看看陈,如同下定决心般道:“陈大人,这次我二人还有一事,想这个麻烦陈大人。”
“毛将军请说。”
“末将这个前些时日和尚副将凑了一船的人参貂皮,要运到登州去换些粮食,在牵牛岛被大人的水营抓了,货也被扣了,末将想请大人通融一下。”
陈哦了一声,然后问道:“二位这是要去换些什么?五月间吕大人是通令各岛的,为防奴谍刺探和走私硝磺军需,辽海所有商货贸易都在南城隍交易,没有领到交易旗牌就擅自运去登州的。一律罚没,二位难道不知道此事?”
“当然换银子和粮食,朝廷拨的一向都不够,那些丘八没有银子又吃不饱,他们就不肯去杀鞑子。”毛承禄理所当然的道,“末将知道吕大人的严令,但南城隍的价低了些,属下想着多赚一点,给岛民多些吃食。”
陈摇摇头。他才不信毛承禄的鬼话,想多赚一点是真的,但毛承禄也是为他自己搞外,严查辽海贸易是他出的主意,由四海商社和王廷试、吕直分别占股。登州和文登水营巡查海域抓走私,在南城隍岛设交易点,不但要抽税,所有交易还要用四海钱庄的汇票结算,严查之后既能防止粮食和硝磺等物流入后金,又能保证登州各个势力赚到银子。而陈可以通过钱庄建立信用和使用习惯,慢慢控制辽海各个势力的经济命脉。陈自然不希望有人从自己口袋抢好处。
“毛将军,此事却难办了,凡抓获的船只,当日便要报给吕监军。那船怕是已经入了吕大人手上,本官虽有心帮助二位,这确实有些为难。”陈的假话也是张口就来,实际上登州水营和文登水营都不会老老实实把抓到的财物交出来。
毛承禄嘴巴张的老大。他那船虽小,但货物也要值好几千两银子。原本以为陈会很痛就还给他,现在居然没有了指望。
尚可喜占了一半的货,此时也有些心痛,不过他还是对陈道:“也是末将一时忘了此事,既然陈大人为难,便当货被风浪卷了。要不是陈大人击溃了金州沿线建奴,末将的人也没那么顺当能上岸采参。”
两人一时垂头丧气,陈等他们气得差不多了,突然开口道:“本官只说是为难,却未必没有指望。而且本官还有一些额外的好处能给两位。”
尚可喜两人惊喜的抬起头,陈淡淡道:“你们的货,本官可以去找吕大人求情,大不了本官在让出些人头功,拼着这张脸或许能给二位求回来。但两位日后不可再如此冒失,在南城隍交易是吕大人严令,丝毫不得改,再有下次本官也就不好说话了。不过本官又确实与二位一见如故,这里想了一个法子,二位既不用自己派船履风涛之险,又能方便的收钱买货,那货还要比登州足额。”
毛承禄和尚可喜连忙道:“大人请说。”
“本官在广鹿和石城岛各设一分号,二位就在岛上将货给我分号,当日便可收到银票,亦可用此银票换我分号货物,绝对比登州任何粮店足额,多余的银两在岛上用,二位可凭票在登莱、天津、京师、临清、扬州等地钱庄取出,岂不比带着一堆现银方便?”
毛承禄和尚可喜对望一下,两人都担心陈黑自己的银子,终于还是毛承禄问道:“那万一末将在岛上应急要用现银”
“提前数日告知分号,由设在贵岛的分号从旅顺分号运现银便可,只要数日时间。”
“那万一翻在海里了,这个。”
陈哈哈笑道:“那自然算本官的,本官既然开着钱庄,就不怕担风险,两位亦需有其他担忧,这钱庄的来头,在京师亦是排的上号的。原本本官不想做辽东的钱票生意,不过此事关乎辽海走私,勉为其难答应了吕大人,二位若是怀疑,不用本官说的法子亦可,本官绝不计较。”
陈虽然如此说,毛尚二人却绝不敢相信,眼下船都还在人家手上,两人岂敢说怀疑,到时候陈只要甩一句吕直不答应,两人就血本归。
两人用眼神交流一阵后,终于同意了这个办法。这次答应下来也妨,就当是用那一船货做了试验。
陈很叫来随行的商社和钱庄人员,现场就和毛尚二人议定,在每个岛设两三个综合门市,由门市代办钱庄事项,银钱往来由强壮旅顺分号办理。毛尚二人则承诺绝不私自派船往来登州贩卖。
从双岛离开的时候,陈露出得意的微笑,王码夫对陈好奇的问道:“大人,咱们只开了几个门市,不知有何用处?”
“门市开了进去,咱们可以用低价赶走那些贩私船,两岛的一半粮道便在本官手上。待到明年商社再去接海运本色的生意,王廷试没有不愿意的,到时东江的粮道就全在手上。有两钱庄和门市,日后在东江,就省事多了”
注1:毛承禄为毛文龙义子,并非某些人所称的侄子。见毛文龙之子毛承斗所节选《东江疏揭塘报节抄》崇祯元年五月初十日具奏,毛文龙称:“臣义子承禄病久,见臣病如此狼狈,益自伤心。”
第六十五章 畏惧
旅顺的码头上,陈新和黄思德准备登船离岸,旅顺的水陆军将领皆来送行,同行的还有近卫第一千总部,他们将回登州补充兵员,换第二营第一总来辽南轮战。
两边的黄金山和西官山上,无数的辅兵在忙碌,想乘着冬季到来前多挖出一些工事,山上几个中型的墩堡一直连到山顶,山脚下沟渠纵横,挖出的泥土堆起了一道道土城。
远处的北山上爆出几团泥土,传来隆隆的轰鸣声。
刘破军对陈新说道:“大人,那边是武备的实验场,修了一段防御土墙,在试验防御武器的成效,主要是地雷和震天雷。”刘破军这次表现不错,陈新已经把他的军令司副司长的副字去掉,成了军令司正式的司长。
陈新对他和王长福道:“这类试验要多搞,今年冬天你们两人要留在此处,刘破军你要负责构建旅顺周围的防御,训练守备军的守城技术,近卫营第二千总部留下,下月调来第二营第一总,破军你带领他们演练依托城池的野战,就像固安那样。王长福自己带你的营部去金州,多学习一些骑兵战法,日后编制再扩大,便需要同时指挥多兵种,早些熟悉总好过临时抱佛脚。”
王长福拱手道:“属下记住了。大人觉得建奴冬季是否真的会来?”
陈新望着北方摇摇头,“不管他们来不来,咱们得按最坏情况准备,与强敌对战,容不得丝毫侥幸。”
刘破军也道:“属下也觉得需要有所预备。若是皇太极十月返回,是有时间预备的。据旅顺的辽东民众所说。冬天鞑子有冰床(注1),可以用爬犁狗和马拉动。一次拖动货物不比马车小,冬季虽有冰雪,也有这一个便利,往年建奴出兵,也是多次选在冬季。不过从建奴的情形来说,大凌河、察哈尔两役损耗严重,恐怕那些旗主和大臣今年都不愿再远征辽南。”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