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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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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在每件五分的计件费上,拼了老命在做着,一晚做个几件,就有几钱银子,二十天下来收入已经有五六两银子,加上他老婆也在这里做杂工,加起来有七两多,他还是觉得很值得的。
  邓柯山急急忙忙从敞开的大门跑进来,也是满头的汗水,跟众人打个招呼,就跑到刘民有身边问道:“刘兄,三日前订的田婆子的三件做好没?”
  刘民有瞪着发红的眼睛,拿出本货册,他自己用笔画成了他熟悉的表格,翻到三日前的订单上,状态竟然还是订货,连备料都还没做。
  “还没做呢,现在哪里来得及。临清那客商的八十件还没做完,昨日你又跑到码头去接了个京师客商的订单,一下又要五十件,你又说客商不能等,最晚明天午后船就要走,这不全在赶你这两个生意么。”
  邓柯山接过刘民有的货册,他学习几日,已经能看得懂二维的表格,抓抓脑袋道:“是我忘了,可实在难办了,卖婆那边三日前的还未做,这两日又接回来三十多件了。咱能不能多找些人来做,象这种裁剪,可以找些婆子婶子来帮忙,周哥这样的就专门做纸板就好了。”
  因为每个人尺寸不一,这时代的衣店都是按尺寸制作,因为绢缎等材料很贵,为了避免出错而浪费材料,事先要用纸板按尺寸裁剪下来,然后再比着纸板裁剪布料,刘民有也没有服装经验,事先没有象后世一样的按几种规格制作,所以每件衣服都要重新制作纸板,而制作纸板就只有周世发这样的专业裁缝才能做,所以就受限于裁缝数,难以提高产量。
  刘民有现在后悔不已,早知道生意这么好,就该定下大中小号,又哪会这么忙,他眼下也正在改,给临清和京师的两批货就开始使用固定规格。
  他听了邓柯山的话不耐道:“你说得容易,这街坊能找的都找来了,现在家家巾帽店都在做咱们的衣服,你没见立业坊的几个裁缝都来当夜工了,还到哪里找人去。人家婆子婶子也不是个个愿意做夜工的。还有,那袁木匠都累病了,刚才我去他家,这两日都做不了木工,那衣架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刘民有说完瞪了邓柯山几眼,却发现他额头有一块乌青,不由奇怪道:“邓兄你这额头是怎地?又扎火囤被人打了?”
  邓柯山一脸气愤:“还不是那沈楼,你知道我隔壁张家巾帽店也摆了个木台,请了立业坊的李裁缝来做夜工,声音稍大一点,那沈楼便每晚叫骂,说些风凉话”
  “你和他打起来了?”刘民有一听沈楼,就想起那沈家娘子沈李氏,自己天天忙,已经很久没看到过。
  “我倒准备打他一顿,还没来得及,他娘子劝了他一句,被他在屋中一顿好打,我听不过,到门口去劝,刚好他一个碗摔出来,砸我一个大包。要不是刘哥你招呼过别跟他一般见识,老子早把他拖出来打个半死了。”
  刘民有忙劝道:“邓兄你也别在意,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们一家现今没有收入,也是难,咱们每晚做到这么晚,确实打扰了人家休息。”
  邓柯山突然一拍脑袋:“哎,怎地把沈楼家两个女人忘了,她们没收入,不是正好叫来当杂工么”
  刘民有讶然看着邓柯山:“喊他娘子出来做啥,那天来端碗肉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叫她整天做杂工,邓兄可是嫌她活久了?”
  “看刘哥你说的,再怎地说,也得吃饭不是,他娘倒是好人,上次跟我说着话就哭起来,说是银钱也不多了,沈楼反正是啥都做不了,她就怕坐吃山空,不出来做工,他沈楼变得出银子不。”
  “这样啊。”刘民有又犹豫起来,“那你总要跟沈楼说好了才成,不要连累人家沈娘子吃苦。”
  “我邓道德办事刘兄尽管放心好了。我这几日到附近其他坊去看看,有愿来做的一并找来,真是的,我这天天去码头办刘哥你说那什么,什么展示会,又要到处找工,刘兄你说,这生意好了也是苦事啊。”邓柯山一脸幸福的微笑。

  注1:中国的熨斗有悠久历史,在晋代就有记载,名字就叫熨斗,一般是用烧过的石头、炭块等放到青铜熨斗中,就可以熨烫衣服。今日已经转为签、约作品,谢谢大家一直的支持。

  第四十二章 回家

  老汪跪在甲板上,泪流满面:“老爷,咱们到家了。”说完呜呜的哭起来,陈新背过身离开船头,一直走到舵楼上,往前方看去,远处的天津城轮廓依稀可见,自己在这个时代最亲的人就在那里。转眼间离开将近两月,自己已经从一个账房变成很有前景的准老大,日本和大明的路子都打通了,虽然份额还是不多,但总算不用再为生计忧愁。
  “传宗,我下了船要先和他们去俵物店,送回赵东家的骨灰和银子。你靠岸后就在船上守着,可以先雇个马车,但不能离船太远。”
  “是,陈哥放心,我拿命担保。”卢驴子知道陈新的一万五千两,有了这笔钱,以后一帮伙计便不愁吃穿,眼下都到门口了,绝不能出问题。
  陈新吩咐完卢驴子,宋闻贤又过来找他了。
  “陈兄弟,一会我们先和黑炮他们一起去俵物店,船上的货先别忙下,等我们寻个机会甩开他们,再回来取出银子,对了,那朱国斌是不是死心跟你?”
  “他什么都没说过,一路都跟来了,不过还是小心点,到时想个办法支开一会。”
  “人都支走了,谁来搬银子?”
  “岸上有我的人,我住在井东坊二道街,离东元俵物店不远,抽个空通知他们一声,让他们来搬放心些。”
  “我那份也先放到你处,王勇可以帮忙。”
  “嗯,若是宋先生到时不能同行,另寻时间过来就行,到井东坊问新来的刘家就是。”
  “好,行百里者半九十,一切小心点。”陈新点点头,两人不再交谈。
  半个时辰后,朱印船在出发的码头靠岸,陈新和宋闻贤跟着老汪几人一起下船,雇个马车装好赵东家的银子,走东边镇海门入城,现在后金已经退兵,城防也放松了,入城时并无人检查。
  “陈兄,你可回来了。”
  陈新抬头看去,竟然是周世发,他穿着一身新的胖袄,一脸兴奋的站在旁边。
  陈新惊喜道:“周兄弟,你何时回来的?”
  “我前几日才回来,我娘说带喜隔日就去帮忙,真是多谢你了。”
  “周兄何必客气。”
  “陈兄你最近是去哪里行商了?”
  “到登州去了一趟。刚买了些货品回来,对了,周兄你今日是否一直当值。”
  “是,明早才下值。”
  “一会我还有些货,若是晚了,还要麻烦周兄通融一下。”
  周世发大方的一挥手道:“没事,其他事不说,这城门的事情找我保准给你办妥。”
  陈新看老汪他们已走出老远,自己不便耽搁,匆匆跟周世发道别,跟着追去,走了一段,眼前东门大街熟悉的情景让陈新按捺不住,前面的老汪等人已经往北转入一条街中,他不再跟随着他们,继续往西疾走,他打算跑快点,先到井东巷打个照面,安排人手到城外接应,快步来到井东巷的街口,刚入一道街,便发足狂奔,一道街上人人侧目。
  两边房屋快速往身后退出,陈新气喘吁吁跑到了二道街,那个熟悉的小院如此可爱,他一把推开大门。
  “哎呀,谁呀,吓我一”
  王带喜正在打扫地上碎料,倒在院门边的一个篾框中,被吓了一跳,她以为又是邓柯山等人,正要牢骚两句,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
  “带喜,你在干啥呢。”
  “呀,陈大哥回来啦,这,陈大哥回来啦。”王带喜高兴得跳起来,扔了笤帚朝院子中喊起来,又上来牵着陈新袖子,刘民有代正刚等人纷纷跑到门口,几个跟班则一头扑上来,亲热的抱着他。
  海狗子一脸傻笑,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手就一直紧紧拉着陈新的衣服,张二会则大声的喊陈大哥。陈新挨个拍着他们脑袋。
  刘民有呵呵笑着看到陈新,这个多年的好友晒得几乎和那些纤夫一个肤色,脸上也瘦了一圈,不过回来了就好,这时代出海不是闹着玩的,这些日子大家心中都很担心,生意越来越好,生活中担忧的便是他和卢驴子了。转眼发现只有他一个人,问道:“卢传宗呢,没和你一起回来?”
  陈新把几个跟班打发到一边,拉过流民和代正刚小声道:“我马上要去俵物店,此处不能耽搁太久,你们马上去卫河边上,有个挂蓝底登州海防道官旗的货船那边,卢驴子在船上,你们到了先找到他,我有些货要搬。”
  刘民有道:“你自己都带货了?可是我们今天要赶一批货,要是人都走了,这货可咋办。”
  陈新转眼一看院子,他这才发现已经成了制衣场所,他略微有点惊奇,不过此时不是问的时候,他只对刘民有道:“其他事晚上再说,眼下别管什么货了,听我的,去码头,我的货很重要,走了。”
  陈新又匆匆出门,一路跑着到了东元俵物店,刚好在门口碰到老汪一行,宋闻贤正焦急的回头张望,却见陈新从这边跑来,过来就对陈新一顿埋怨。陈新悄悄对他道:“下货的人找好了,一会你找个理由,咱们就去把银子取了。”
  宋闻贤听他是去找人,也不再埋怨,眼下犹如肥肉已经夹上筷子,他不由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不过他再心急也要把赵东家送到再说,黑炮和疤子都是中层干部,不能失了人心。
  两人便跟着老汪等人,从俵物店巷子中的侧门进去,开门的是张婆,她一看老汪哭丧着脸抱着个坛子,脸色一变,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片刻后才往后退着,叫了一声往三进跑去。
  陈新和宋闻贤跟在最后,众人都进到二进的院中,听得三进中很快便传出一阵哭声,隐隐听到张婆在大声招呼丫鬟,似乎那赵夫人晕倒了,老汪等人颓丧的跪在地上,只有宋闻贤自重身份,还是站在那里。
  等了好一会,哭声渐渐小点,张婆和菊香几人扶着赵夫人出来,刚出三进的大门,赵夫人便看到老汪抱着的坛子,惨叫一声又晕了过去。陈新赶快跑入正堂搬出来一个椅子,张婆等人把赵夫人抬到椅子上坐了,又掐人中又扇风,好半响,赵夫人悠悠醒转,摊在椅子中,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嘴巴微微颤动着。
  “夫人,老爷是六月初五走的,老汪那日没护住大当家,都是那人突然从舱中钻出,我实在没有看到,否则即便搭上我老汪性命,也要护得大当家周全,请夫人、小姐处罚。”老汪将额头在地板上磕得嘭嘭响。
  疤子也把头埋着,发出呜呜的声音,正厅外一阵脚步声,久违的赵小姐出现在门口,穿着一件漂亮的连衣裙,发钗横斜,应当是刚刚起来,她脸色苍白来到赵夫人旁边。
  “娘,娘。”赵小姐叫得几声,也是泣不成声,几个丫鬟婆子更是哭成一片。
  陈新在旁边对赵夫人劝道:“夫人若是难过,哭出来更好一些,不要憋坏了身子。”
  赵小姐抱着赵夫人的腿道:“娘你听陈账房的,你跟我说说话。”
  赵夫人便如同傻了般,眼睛发直,没有任何反应。
  宋闻贤原本就是来做个样子,眼看着赵夫人没有反应,不由得有点着急,自己那点场面话讲不出去,就找不到理由离开。他看陈新也是束手无策,脑中一动,到老汪面前,一把拿过赵东家的骨灰坛,来到赵夫人旁边。
  “夫人,我等护卫不周,任夫人处置,赵东家鹤驾西归之时,托我等一定将他骨灰带回,虽是万水千山,总算是带回来了,请夫人收好,才好处理丧葬之事。”
  宋闻贤把骨灰坛举在赵夫人眼前,赵夫人的眼神慢慢落到那坛子上,终于啊的一声哭出来,众人才放下心来,哭出来就好,否则一直憋着肯定会出事的。赵夫人把坛子一把抱在怀中,与赵小姐挨着头,哭得鼻涕横流,张婆赶快过来一张手帕。
  宋闻贤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事已至此,夫人请节哀,眼下最紧要便是丧葬之事,夫人和小姐突遭大变,不宜再操劳,此事便由我和陈账房来主理,黑炮兄弟几位协助。”
  赵夫人抹了一把泪,哭着道:“宋先生你看着办就是,我早跟他说,别走海了,那银子是那么好挣的,他就是不信,原来还说,等着他回来定下香儿的婚事,也好早点看到孙子,哪知现今四七都过了,还有什么说的,呜”赵夫人说得几句,再说不下去。
  宋闻贤看赵小姐虽然也在哭,但明显比赵夫人稳定些,又转过来对赵小姐道:“小姐若是同意,我此时便和陈账房先去办着,另外船上还有些大当家和其他大人的货,也是急着要处理。”
  赵小姐脸上还挂着几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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