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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袁谷子听到有人说话,准备回头呵斥,一看到赵宣又转头回去了,长官来问话是可以的。这个赵宣记心奇好。见过的人能记得八九不离十,很多人名字也能叫出来。他以前看过唐玮演戏,所以直到唐玮后,便一直称他为小皇太极。
唐玮有些不好意思道:“回赵训导官。俺那边平点,平点,走不惯山里。”
“没事。你看看俺的鞋。”赵宣往下一指,唐玮顺着看过去。那鞋子比自己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赵宣又接着道:“俺小时家里也不错。从来都有鞋穿,如同跟你们讲过的,俺后来被白莲教蒙骗过,当着个头目,虽是少有辛苦,但心中总在担忧。入了登州镇后,跟士兵一起辛苦,但心中乐着呢,觉着天下就没比登州镇更舒坦的地方。”
唐玮呵呵一笑,这个赵宣最好的地方就是没有架子,他又负责着全军反白莲教的事情,到各个部队现身说法,讲他自己当年在白莲支系红阳教的“光辉岁月”,包括如何骗人等等。
赵宣对唐玮笑道:“所以你别担心,俺这样的都能坚持,你应该也可以。”
唐玮心里顿时觉得轻松不少,连忙点点头。赵宣又看看周围的人,对他们大声问道:“第二总一连的弟兄们,要杀鞑子了,大家乐呵不!”
“乐呵!”附近的登州兵齐声回答,又一人大吼道:“把建奴赶回赫图阿拉去!”
“不是赶走,全部杀了!”
赵宣哈哈大笑,这些十六七的少年兵热情如火,让他感觉到自己也年轻了好多岁。
他抬步又往前面赶,准备去前面看看,到这一排排头的时候,一个激动的声音道:“赵大人,山路湿滑,您别累着了。”
赵宣一看是当年旅顺的东江兵刘柳,当年赵宣在攻打金州前给他一件自己的衣服,让这个辽东汉子永远记在心里。但赵宣很快就调走,刘柳很久没有见到他,到了近卫第二营后,刘柳专程来找过赵宣表示感谢。
赵宣拍拍刘柳肩膀,“好好干,听说你也成家了,比你那个营官钟老四强,他东挑西挑,我给他说了无数次亲了,就没一个他看得上的。”
刘柳摸着明盔傻傻笑了一下,赵宣又吃力的往前面赶去,“刘士官,我记得上次你收的家信中说你家的肥猪要下猪仔了,下了没有?”
前面那士官答道:“下了一窝了,家里又来了信,是请江参谋帮我读的”
旁边的谢飞对唐玮低声道:“这赵宣记心可真好,连猪仔都能记得。”
“可不是,嗯,你说,老子要是打仗不行,能不能去当训导官,俺也演过戏,讲话还成,识字算数也不差了,那样不就能留着了。”
谢飞眨眨眼睛道:“那倒是,不过训导官打仗就没一个得到战斗勋章的。”
唐玮侧头想了一想,确实如此,他正要继续说,前面三声短短的军号响,刘柳的声音马上吼道:“进入威胁地区,装弹药上刺刀。”
行军队列的右侧,两具后金白甲兵的尸体被高高倒吊在路边的大树上,银白色的铠甲上还沾着斑斑血迹,路旁边的地上放着三个士兵的尸体,有两人是登州特勤队的袖标,另外一人看着像是个东江兵。
几匹无主的马在路边自己吃草,钟老四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旁边一个特勤队队长道:“一共六人。只杀死这两个穿重甲的,其他几人逃走了。这已经是在岫岩周围遇到的第三股白甲。普通甲兵更不少,全部是采用分散的方法。”
钟老四沉吟道:“他们的目的应是截杀咱们的斥候和塘马。这些建奴对辽东更熟悉,又有打猎的能耐,现在春季,他们在山林间隐伏数十日亦有可能。”
特勤队的小队长道:“大人,咱们的燧发枪连利于阵战,应付这种山间骚扰,还得靠山地兵和咱们特勤队,要不要去搜一搜山上。”
钟老四皱眉想了一会,抬眼看看周围枝叶茂密的崇山峻岭后摇摇头。“这么大的山,仓促之间搜不出来,咱们对海州只是佯攻,先稳固今日的扎营地,你带我的军令去前面,带领山地步兵和特勤队优先在预定宿营地周围布防。”
那队长领命去后,钟老四打开自己的简易布地图,看着盖州方向道:“这么多巴牙喇,难道建奴也打算从海州进攻岫岩?”
三月晚间的辽东山间。依然寒冷刺骨,唐玮搓搓手往上面呵了一口热气,这里是扎营地的北面,唐玮所在旗队配合特勤队一个组。担任这个方向的伏路警戒,主要是拦截建奴散兵,防止他们骚扰大营。
如果是大批敌人的夜袭。他们只能起个预警的作用,基本都会战死。不过根据军令司的预计,后金军近年饭都吃不饱。夜盲症严重,能夜袭的人少之又少,不会有大规模夜袭。
“呜”一声长长的狼嚎,在漆黑的夜空中远远传开,随即周围响起了一些鸟鸣声。
“有点象假的,建奴可能要来了。”谢飞在旁边轻声道。
唐玮等人蹲在一条浅浅的壕沟中,心口跳得厉害,他以前多在登州表演,到河南之后才算是接触到作战,第一次在林县洹河河滨大战时,唐玮吓得两腿打颤,路都走不动了,最可恨的是,他们这些男队员后来还被派去掩埋无头的尸体,让他几天没吃好饭。不过河南之行对他的心理有不小的锤炼,那种战场的实际经历是言语无法描述的。
建奴甲兵之间习惯用禽兽之声在夜间联络,登州兵和他们多次交战,建奴的战法多年来没有改进,早已被登州镇记得烂熟。
唐玮把右手拇指放在击锤上,唐玮眼睛盯着三十步外一个灯笼,灯笼火光虽然不强,但在这个漆黑的山间旧河道,却能比平时照亮更大的范围,一向作为防夜袭的手段之一。
唐玮往左侧看了一眼,黑沉沉的没有动静,那边是他们派第二小队,一群全部是十六七的,平时叫得狂热得紧,不知真正打仗会如何。
嗖一声响,一支重箭中外围的黑暗中飞来,准确的击中灯笼,箭身带起一片火星破开灯罩,灯笼光转眼熄灭,残破的灯笼在黑暗中呼呼的剧烈摇摆几下,停顿下来。
“预备!”关大弟的声音轻轻响起,他是晚上带队的士官长,也是这些新兵的主心骨。
“记住闭眼,记住闭眼。”唐玮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一边蹲起扳开击锤,扳机卡住的吧嗒声让他颇为心安。
一声尖利的呼啸自外围而来,沿着唐玮所在位置往东南方而去。唐玮立即将步枪平举,瞄准灯笼的方向,在平度集训基地训练时,曾在与登州蓝队的演习中听过,是鞑子用的响箭,夜间用来联络所用。
一阵铁环摩擦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几声闷哼,显然是踩中了他们布下的铁蒺藜,唐玮后面的一个单兵坑中火光一亮,一支火把打着转飞出,火光中七八个身影一闪。
“放!”
唐玮闭上眼睛一扣扳机,闭着的双眼依然能感受到明亮的枪焰,肩膀一股后坐力传来,浓重的硝烟味直冲鼻腔,小队十六只燧发枪同时击发,向着着自己正面射击,枪声在寂静的夜里震耳欲聋。
爆闪的火光一闪而逝,前方几声惨叫,唐玮口腔发干,手抖着从腰上的牛皮弹夹中摸出一枚定装弹,但是没有装填,在黑暗中装弹成功率很低,能击发就是人品爆发,如果后金兵是一大波来夜袭,唐玮就只能用刺刀对付,多半升天了。
口干舌燥中,前方弓弦声连响,又传来几次兵刃交接的声响,是特勤队和山地步兵的人和对方近战,光靠火枪兵不可能挡住夜间破袭的敌人。
左侧的黑暗中也是一通枪响,唐玮忍不住去看了一眼,那边射击完后发出一阵疯狂大喊,唐玮听到是“杀鞑子”的声音,似乎是那些少年兵冲出去了。
“不得出击。”关大弟的声音传来,唐玮连忙转回头,前方的火把光在地上渐渐熄灭,厮杀声停歇下来,几个人影晃动几下,朝着这边喊了一声,看起来正面的后金兵已经撤了。
左侧依然喊杀震天,背后传来脚步声,唐玮转头看时,关大弟已经往左侧赶去。(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展开(二更)
第二日一早,钟老四来到昨晚交战的北门前哨,地上摆了近十具红色军服的尸体,还有七个血肉模糊的后金兵。
第二总一连二排的第二小队在这里损失严重,二排的排长刘柳在第三队,这个司的士官长关大弟则在中间的第一队,那边的士官经验不算丰富,没有及时控制住这些狂热的士兵,他们射击完之后立即冲了出去,用刺刀与后金兵进行肉搏,敌我难分之中,使得负责近战的特勤队和山敌步兵只能在外围等待,就连心急如焚的关大弟也不敢冲入战团。
黑暗中无法发挥登州刺刀组的威力,变成单兵的混战,后金兵技能占据上风,杀死了十名少年兵,但剩余的六个士兵还在疯狂厮杀,这些不怕死的少年兵靠着一股血勇,最终逼退了剩余的建奴,将受伤无法逃走的后金兵尽数杀死。
那个队长也死了,三个伍长剩下一个,加五个幸存的士兵,几乎人人带伤,现场只剩下轻伤的三个人,这个小队基本报废了。
赵宣看钟老四脸色不对,连忙凑过去在他耳边道:“其他都不要说,先宽慰一下他们。”
钟老四停顿了一会,才点点头,上去跟每个士兵交谈几句,上去挨着拍了他们肩膀,然后让他们下去休整。
大部分队友死了,几个士兵在哀伤中却还有一丝兴奋。等到这三人离开之后,钟老四脸色阴沉一把抓过关大弟道:“你他娘的到底有没有跟他们说,射击完就地等待。近战他们这点本事够么,你这个士官长怎么当的。”
关大弟呆呆道:“伏路前俺都说过几次了。你不信问刘柳。”
赵宣上来把钟老四的手拉开,一边劝道:“好好说。好好说。”
刘柳在一边道:“大人,咱们还没有和近战兵合练过,就是伏路时候才说了,大伙没演练过,打起来便乱了。”
“两个都要处罚。”钟老四吼道,“随队军法官记录,作战完成后按军法处置。”
关大弟低头看着地面,钟老四狠狠盯了他几眼,看他军服上有一道刀痕。轻轻出一口气问道:“伤着没有?”
关大弟摇摇头,钟老四听完又有些怒意的道:“当兵四年多,认那点字都认不全,你学火枪都能学会,你就不兴能耐点,把那些字认齐全了?滚!”
关大弟耷拉着脑袋敬礼离开,赵宣过来对钟老四道:“这事不是关大弟的错,也守住了伏路阵位”
“俺担心的不是这个。”钟老四皱着眉拿起地上一支折断的刺刀道:“即便是苏钢的刺刀,还是比不过大刀。燧发枪对后金兵近战完全劣势,若是此次没有山地步兵和即墨千总部随行,夜间偷袭还真不好防御。”
赵宣试探道:“那你后面打算怎么样改?加一个千总部的鸳鸯阵?”
“俺有这个打算,不过那样一来。实际上又成了以前的编制,多兵种混合,指挥和训练上又多出许多麻烦。”钟老四摇摇头。“陈大人上次见过,提得最多就是单一兵种。快速成军啥的,俺估摸着他不会同意。不过俺还是得说。”
钟老四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关大弟已经走回旁边集合的位置,准备跟着收队回营,唐玮站在队列中,看着地上的十具尸体脸色苍白。都是他一个排的士兵,热情而精力充沛,训练间隙还要去踢球,唐玮往往只能跟他们拼半场,转眼就是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马上就会被烧成一堆灰烬带回登州。
他在河南看过许多的尸体,也收拾过不少尸体,但那些面孔他并不熟悉,即便是登州镇的士兵,也与他少有交集,文艺队一向处于最安全的位置,与现在的感受有天壤之别。
“第二排,向右转!”
唐玮机械的转过身,跟着大队往营地走去,营中已经收拾完毕,随行的东江兵充当辅兵的角色,帮他们拖带辎重和帐篷。大队马上要继续向海州进发,吸引建奴兵力留驻海州,便于辽南旅在盖州发动南线攻势。
因为昨晚的夜袭,士兵都高度紧张,本来该轮换休息的,但除了那个王湛清之外,没人能睡着,此时回到大队后精神松弛下来,疲倦的感觉一阵阵袭来。
谢飞对旁边的唐玮道:“还好咱们队没死人。”
唐玮看着地面嗯了一声,谢飞奇怪的转头问道:“想啥呢。”
唐玮看看周围,凑过去低声道:“俺在想,要是关士官长不在我们队,咱们是不是也变成地上的尸首了。”
“你怕了?”
“俺俺想起俺爹妈,就俺一个儿子,要是俺战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以后咋办。”
谢飞看了唐玮片刻道:“你早不这么想?害得老子跟你一起来当战兵,老子回黄县县治,连预备兵都不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