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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精心2)配角戏(出书版) 作者:攸齐-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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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锈的齿轮。他眼一酸,又喊:「妈、妈……」

  「妈妈的小心肝,都长这么大了。」女人托起他颈背,抱在怀里。「我一直在这等你回来,你终于想起妈妈了。」

  「不是的……我想着你,很想很想你,可是你不来我梦里……」他拥抱住女人腰身,冷凉如冰,不是记忆中的温度,却是他怀念多年的怀抱,他总算还能再抱她一回,他失控地嚎啕大哭。「你不来看我啊……妈……」

  「我被困在这里,走不开,不是不去看你。妈妈没有头,眼睛又被盖住,哪里都去不了。但是没关系,你来看妈妈了,我很高兴……很高兴……」她轻轻摇着他,像哄抱婴孩。

  「妈,我很努力找着,可是这么多年,就是找不到你的头。」否则又怎会走上葬仪这途?为的就是希冀在每次接体或收尸中,能找到妈妈的头。

  「妈妈的头被埋在王母娘娘庙旁的竹林里。你去过那间庙的,看,就是那里……」她手指一点,一个熟悉的画面入眼。那庙宇建筑、那山下景色,不正是他刚刚进去吃碗面的地方?

  「你看到最细瘦矮小的那根竹身没?妈妈的头就在下面,只要挖出来,妈妈就能离开这里。那竹子很好认,因为是他埋了我的头后才又新种的,叶子长得和其它的不大一样,你看清楚了没?」

  「是杨嘉民吧?」

  「是他。当年他刚回来认亲没多久,虽然嘉和是他亲哥哥,但因为几十年的分离,他们相当陌生。那一晚,他突然带了两瓶酒和一些卤味小菜,说是来探望我们。你爸想他毕竟是亲弟弟,也就没有戒心,两人在客厅聊了起来。刚开始气氛不错,后来他开口要嘉和拿钱投资他做生意,说要去大陆设工厂,一口气要五百万。别说你爸存款没那么多,就算有,也不敢拿出来给一个见面没几次的弟弟。嘉和拒绝了他,两人起了争执,后来他说他要走了。那晚雨大,他来时就穿了件雨衣,要走时,他把雨衣穿上,你爸送他到门口,正要开门,他突然转身拿刀砍向你爸,我那时候只想到你,马上上楼把你抱进衣柜。我拿了我的珠宝盒想引开他,就怕他找到你;我拿电话想求救时,他找到房间来了……」

  后来的事他大概都知道,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检警会找不到凶手。

  「他们是预谋的,共有六个人。杨嘉民带来的酒里有安眠药,所以嘉和被他攻击时,根本没有力气还手;他在浴室把我跟嘉和肢解,尸块泡在浴缸里,我的头颅被他带走;他们怕我去找他们,故意把头埋在庙后面,想藉庙的阳气压住我。我们路口的监视器坏了,警方那边没有他和他同伙进出这里的影像,他又找人做了不在场证明,其中一个拿存款簿去提款的又跑去大陆了,到现在都没找到人。」

  她叹口气,透明的脸颊贴上他额面,冰冰凉凉的;但是妈妈好温柔、好温柔……「景书,妈妈要投胎只能靠你,只要把我的头找出来,我才能离开这里。」她收回托抱他颈背的手,又道:「你记得去帮妈妈把头挖出来……景书……要好好过日子,不要走歹路……记住妈妈的话……」

  「妈……」猜到她就要离开,他反手试图拉住母亲的手,却只抓到一团空气。「妈!」一只温热的手心抚上他的脸,他身体震了下,猛然展眸。

  「你醒了!你吓死我了……」游诗婷捧着他的脸,面露忧色。在楼下迟等不到他,她遂上楼探看,一走到这房门前,见他躺在地板上,她吓了一大跳。凑进他,才发现他喃喃说着什么,眼角不断渗泪。

  杨景书挪转目光,看见天花板,然后是她的脸……他作梦了吗?他忽然坐起身,眼角滑落泪水。「我梦见我妈了……我梦见她了……」他张臂抱住她,哽咽出声。

  平静下来后,他决定走一趟派出所。

  警方在他说的竹林开挖时,顺利找到一颗头颅。这么多年了,已剩头骨;头颅是被装在两层塑胶袋里,袋子打开时,两个香火袋就半陷在眼窝,推测是凶手为了不让亡者找到凶手寻仇,才拿香火袋蒙住亡者的眼。头颅下还埋有一把砍弯的菜刀,及染血雨衣、手套等,研判是作案工具。

  李素枝和杨嘉君一见到那两个香火袋,认出是杨嘉和与杨嘉民的。当年三个孩子陆续出生时,李素枝去庙里求了三个香火袋放在孩子身上,袋上还分别写上名字。命案发生后,清点财物和用品时,李素枝遍寻不着香火袋,以为被歹徒随手扔了,却不想是被拿来覆在媳妇的眼上。

  依据杨景书的说辞,检警重新调查此案,诡谲的是当时可能涉案的嫌犯下场均可说是凄凉。逃亡出国的嫌犯客死异乡,其他几个不是不明原因暴毙,就是意外身亡。六人中仅有杨嘉民和另一名嫌犯仍活着;可前者深陷毒品残害,后者因车祸截肢,警方上门时,该嫌犯态度配合,招认罪行,并说了句「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与此同时,杨作学的解剖报告出炉。法医指出杨作学的呼吸道残留水分不明显,非单纯自然溺水;加上嘴唇有挫伤,疑是曾被压住口鼻造成窒息后再被推入池中。警方同时查出杨嘉民在事发前三个月曾帮杨作学投保意外险,杨嘉民再狡猾也无法抵赖罪行,最后招认是为了保险金而加工害死父亲,当年杨嘉和一案,也是他所犯,为的也是谋财。

  案子虽是破了,可对他们杨家来说,仍是一个惨痛的回忆;最哀伤的莫过于李素枝,自杨作学后事办完后,悲伤过度一病不起。

  坐在床缘的杨景书看着刚睡下的阿嬷,不知如何是好。病看了,药也吃了,却没什么进展……他呵口气,起身时,一个画面在眼皮下掠过,他怔楞两秒,忽想起那一闪而逝的画面是……那座母娘庙?

  他是眼花还是怎么着,为何会突然看见那座庙像是矗立眼前?

  他满腹疑窦,也只能归因于自己这些日子少眠,才会出现幻觉;但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牵引他,否则那日怎会莫名其妙把车骑到那座庙,又怎会有后来的事?

  那年那日,惊蛰;破案那日,亦是惊蛰……还有,那座竹林……他猛然想起那日雨中遇上的阿婆,还有那个庙公,他们都提到了竹林……

  心下一颤,说不出那种感受,只是他知道,他该去庙里走走。

  端着李素枝吃剩的半碗稀饭转进厨房,他说:「诗婷,我想去庙里拜拜,阿嬷你帮我照顾一下好吗?」

  「拜拜?」诗婷将碗冲净,关了水龙头。

  「我想去上次我们去的那间庙帮阿嬷求寿。你还能不能请假?就……」他看看表,道:「请两节课可以吗?我保证赶在你第三节课前回来,让你能去上课,真不行的话,我打电话叫仁凯过来。」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他无心课业,旷课时数早超过规定,随时都会被退学。

  他是无所谓,可他不能拖累她,也让她跟着被勒转或勒退。姑姑有自己的家庭,不能时时刻刻留在这里,这段日子若不是她每天到家里来陪着他,与他一起照顾阿嫂,他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能否撑得过去。

  「不用啦,你这样会很赶。我们班导前两天才警告我,再请假超过十堂课就要勒转了,那表示我还有十堂课的额度可以用。」

  「你妈知道了又要骂你吧?」

  「没差吧,我跟她哪次见面不都是在吵架的?她骂来骂去还是那些,什么要好好读书、不要去唱孝女白琴……我习惯啦,哈哈。」笑两声,免得他自责。

  他盯着她瞧,不说话了。

  「干、干嘛啊?」她说错话了?这样看她……

  他扯唇笑了笑,摇首。「我出门了。」

  「你车骑慢一点。」她转身打算把剩下的碗盘洗一洗,腰上倏然一紧,她心一跳,僵滞不动。

  他从她身后抱住她,叹息般开口:「诗婷,谢谢你。」

  忽然看见她手背上的旧伤,心口泛软和一点钝钝的痛。那是她第一次为阿嬷煮粥时留下的痕迹;她与他一样不擅厨艺,为了阿嬷的身体,她请姑姑教她简单的家常料理,自己摸索着做,被烫过几次,厨艺大有进步,称不上美味,至少还吞得下。

  张柔柔之前,他还有过一个女朋友,交往过的这两个女孩类型差不多,柔顺乖静,堪称乖宝宝;仁凯石头他们都笑他口味奇特,明明叛逆反骨,偏就爱乖宝宝,可他想那或许是性格互补的吸弓力。

  两个女孩是他主动追求,他悉心呵护着、讨好着,不像怀里这个,他从不对她软言以对,甚至曾经几度对她不耐或责难,可只有她在他受了委屈时会跳出来为他争个公道;而在他遭逢丧亲之痛时,她还在他身边为他做尽她所有能做的事。他既已承她这份情,是不是也该给她什么?

  没想过会被他这样抱住,她耳根一热,面容渲开绯红,垂眸看着他的手,心里想的是这个拥抱和这声谢谢,是否有她想要的那种意思?他有没有感受到她的情思?

  她热着脸蛋转身,对上他近日来变得较柔软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谢什么啊,我们的交情不需要说这个吧?」他有没有听懂她的暗示?他可不可以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告诉她,他与她之间的感情已深到可以为对方做任何事?

  他凝视她藏不住情意的眼,心里一块悄然塌陷。

  见他不说话,游诗婷咬住下唇默思片刻后,鼓起勇气。「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恰当,但是……但是我、我其实很喜欢你,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那个……就是我觉得现在这样生活很满足,我可以一直陪你照顾阿嬷,厨艺我会认真练,那你、你能不能也喜欢我啊?」热潮涌上,她压抑羞涩,憋得满脸通红。

  杨景书认真专注地盯着她,不发一语,眼中却有一层薄光和柔软。她等得心急,又不能催他逼他,鼻尖上泛出汗水,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

  他忽然泛开笑意,道:「我回来就给你答案。」抬掌揉揉她发心后,随即走出厨房,留给她一个无限遐想的背影……晚一点,她就能得到他的答案了。瞧他表情,她能如愿吧?

  虽说他对她从没有那种近似男女朋友的亲密举动,也仅有方才那一个拥抱好像比较特别,但她可以感觉她在他心里是有特别地位的,否则他无助、他思念妈妈、他脆弱泪流的模样又怎会仅让她看见?他又怎会只带她去他以前的家?

  也许他对她的喜欢还不是那么深,不像他对张柔柔那样,可她人终究在他身边,只要这么维持着现有的情况,她相信感情终会愈渐深浓。

  她抱着期待的心情等待他回来,心里盘算着若他答应了,她可不可以欢呼并拥抱他、亲吻他,可她却等到心事重重的他。

  他一进屋,就往房里钻。她迟迟等不到他出房门,时间已经很晚,她必须回家了,他不送她回去吗?她走至他房门口,敲了敲。

  「你还没走?」杨景书门一开,烟味漫出,嘴边还叼了根。

  「整间都是烟味,你抽多少啊?」她绕过他,踏入他房里,桌上烟灰缸戳满烟屁股。她皱了皱眉,转身看他。「你怎么了?」

  他用力吸口烟,垂着眼。「什么怎么了?问话没头没尾要我怎么讲。」

  「你心情不好啊?」她低脸,试图看他的眼,他却转眸,吐烟圈。「你回来后就怪怪的。你去庙里时,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哪有什么事。」他笑一声,把烟灭了。

  「你、你说回来给我答案的啊,我一直在等你开口。」

  他顿一下,喉头微哽。「什么什么答案?」

  「你明明知道的。」

  「时间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

  她瞠圆眼。「我说我喜欢你,你说回来会给我答案!你干嘛装傻啊?」

  「我哪里装傻?这时间你应该回家了吧小姐。」

  「你、你明明说回来会告诉我的!我说我喜欢你,我问你能不能喜欢我,你告诉我你的答案啊!」她胀红了脸。

  他被问烦,道:「哪有什么答案?你是要考我试吗?很无聊欸,拜托你快点回家好不好?」说完,马上又补充:「以后不用麻烦你了。」

  「……啊?」她愣了愣。

  「事情都处理好了,阿嬷我可以自己照顾,你不用这样跑来了。」

  她反应慢了几秒,才问:「你是……要我以后别来?」

  「你也不能每天来报到吧?」他忽扬眸,看着她。「我很感谢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帮忙,但是你不能一天到晚赖在我家,你一个女孩子随意进出男生家,邻居会把我们讲得很难听,这样不好。」

  「难听?怎样难听?同居吗?我又不在乎!」真是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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