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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下了发射钮。
“轰!”飞弹射出。我并不期待会射中目标,这只是警告性质。
“嘟!嘟!”紧急讯号响起。天!他们竟然向我发射导弹。
我将船速增高,发动了干扰导弹的电子系统,同时向左急转。至于能否避过,只有听天由命了。
假设舰上人员齐备,可能还有一拼之力,可惜现在只有我孤零零一个。
警报响起。
“蓬!”
整艘舰向左倾去,灯光熄灭。
我整个人给抛往一侧,头撞在窗门上,立时满天星斗。
快速舰荡了几荡后,回复平衡。后备灯光亮起,我挣扎着爬起来。电脑显示船尾排水系统受到破损,幸好并非严重。
“砰轰砰轰!”
指挥驾驶塔的窗全部碎裂。幸好我及时伏下。这次是战机低飞扫射,用的是机枪。假设是大口径的加农炮,驾驶舱便很难保持现在的完整了。
他们在逼我投降。
我似乎再没有别的选择了。当初我应该偷只潜水艇,现在逃走的机会就会大得多。
这盗舰的大胆计划,我预备了三年。只有这种设备,才能与幽灵船硬拼。
我扭开了对话机,叫道:“停止!”
传讯器传来沙沙的声音。在我以为它损坏了的时候,白坚少将的声音平静地道:“滋味怎样?你这恩将仇报的家伙!当日若不是我支持你,光是你整天说什么幽灵船撞沉了你游艇的荒谬话,已足够把你赶出海军了。”
我叫道:“叫你的疯狂机师滚开。”
白坚少将道:“那个疯狂机师就是我,我在你头顶上,现在给你五分钟时间把舰停下,让直升机降落。”
我心中一怔。白坚毕竟老谋深算,先骗我他远在科罗拉多,一上来变雷霆万钧,教我难以招架。
雷达幕上显示除了头顶的战机外,还有五架直升机由北方飞来。
我已一败涂地,还手无力,也不想还手。只有死才能使我避过被押上军事法庭的耻辱。望了望自动导航系统,现在离开我三年前遇上幽灵船的地点,只有五海里。
我向对话器道:“好!少将,叫你的战机不要再浪费国家的弹药了。”
白坚沉默片晌,才道:“立即停航。”
我关掉了机器,速度计的时针缓缓转往零的一方。
直升机声从远方传来,逐渐接近。
我向对话器道:“我什么也没有了,连复仇一拼的机会也失去。”
白坚叫道:“喂!上校……”
话音中断,因为我已关掉通讯机。
望往驾驶塔外,黑夜降临到这神秘的海域。天上繁星点点。
我拔出配枪,指着眉心处,直升机上的人员来到时,只能找到我的尸体。
别了,这世界。这时脑海里忽地强烈显出幽灵船的形象。我待要扳机,舰身蓦地剧烈动起来。我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向后倒跌。手枪掉到地上。
我骇得张大了口,却叫不出任何声音。
一切就象三年前那天一样,我和嘉宝及莎美驾着游艇,忽地震动起来,跟着什么不动了。所有仪器失灵,海域布满浓雾,跟着撞上了幽灵船。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
砰!
我撞开了舱门,一脚踏空,从楼梯滚落甲板。
没有战机,没有直升机。
适才嵌满天上的星辰消失得了无痕迹,就象它们从未存在过。
只有浓雾。
幽灵船出现前的浓雾。
眼前再不是我熟悉的海洋。
浓雾笼罩下的天地一片死寂。快速舰象无主孤魂般飘荡着。我!
看不到海面,只能感觉大它的波动。
难道我到了第二个空间去了?否则白坚等人哪里去了?
我疲软地坐在甲板上,脑海一片空白。这三年来,我每天都想着回来找那天杀的幽灵船。可是,我现在却发觉自己是那样无能为力。
时间不断溜走。似乎永远不会离开的黑夜被日光代替,雾也稀薄了很多。但天上却是乌云密布,四周白茫茫一片。
我站了起来,刚想走入驾驶舱,忽地大骇转身,扑往舰旁的栏杆,不能置信地望着海面。
一个救生筏向着我飘过来,若现若隐。
救生筏上躺着一名赤裸的女子,一名非常美丽的女子。
救上来后,她在我的床上昏迷着,身体不见任何伤痕,皮肤完美得不见丝毫瑕疵,一点也不象海上遇险的人。
安置好她后,我回到驾驶塔里,发动机器。快速舰以普通巡逻速度航行。所有指示去向的仪器均已失灵,传讯器也失去效用。我只能使舰直线前行。
茫茫水域,永无尽极。
我抽空去喊了她几次。直至天色转黑,她仍是那样昏迷着。照外貌看,她在二十一、二岁间,可能是法国人,俏丽无伦,有点眼熟,不过我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先生!”
我霍地转过头去,只见她披着我的睡袍,一副优美修长的娇躯,出现在我背后。
我目瞪口呆,一时找不到话说。
她五官清楚分明,高隆起伏恰到好处,令我想起爱神精致的俏脸;亡妻嘉宝已是出名的美人,比起眼前的她仍逊半筹。
她微微一笑道:“不要问我是谁,好吗?”
我扑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纤弱的肩头,心中扎实了一点,真的怕她会象轻烟般消去。我嗅到她清幽的体香,心中一阵温暖。
她蹙了蹙两道秀气的眉毛,轻声道:“回去吧!”
我全身一震,连退两步道:“你说什么?”她是那么实在,使我不能想起幽灵异物。
她缓步走到一个破碎了的窗前,望往窗外的夜雾,淡淡道:“三年前你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跳了起来,握拳狂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头也不回地道:“不要冲动,你是不会明白的。人类除了眼前的事物外,什么都不明白。”
我呆了一呆,另一个念头涌上来,道:“我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她转过身来,答非所问道:“人类最可悲的事,就是当有一日他们知道这里的真相时,除了发狂外,唯有逃进盲目和无知的黑暗里。”
我不解地道:“你是谁?你说什么?”一股莫名的恐惧在我心深处集结。
她向我走过来,到离我尺许的地方,才停下来道:“记着,这是地球上最奇异的地方,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甚至时间和空间也会倒转过来,意念决定一切,只要你想回去,便可以回去,就如你想到来,你便在这里。”
念头闪过,我叫起来道:“我知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了。”
她轻舒玉臂,纤手绕过我的肩头,火热的娇躯紧迫着我,吐气如兰地道:“不要想无谓的事,好好地爱我吧。”
我愕然道:“你干什……”嘴唇已给她丰润温湿的红唇封着。这谜一般的女人,有种惊人的魅力,挑起了我古井不波的热情。自从嘉宝死后,三年来每天我都想着复仇,从没有接触过女人。
当两片唇分开时,我喘息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人还是鬼?”
她闪了闪明亮的大眼道:“要向你解释我是什么,就象要向只只生存在夏天的虫解释什么是冰,又或向人解释七色之外第八色是什么那样困难。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受到你爱的感召,才到这里。”
她丰满的娇躯不断磨擦着我,引起了我最原始的冲动。保护的堤防崩溃下来,我们在驾驶室的地板上疯狂地造爱。天地间只有我和她,其他的一切似乎均已不存在。
我们并排躺着。
她柔声道:“你究竟是什么?”
她撑起上半身,柔美的乳房骄傲地挺起,凝视着我道:“我有一个梦想,一直未能完成,直到这刻,我可以放心去了。”
我愕然坐起。 她将我推得躺回去,玉手来回抚着我的脸,说道:“我好比天上一片浮云,被你发出强烈爱的讯息吸引,飘到这里来。记着,这是世上最奇异的地方,时间和空间都被扭曲了。在这里,人的梦想破碎,但又能使梦想重生。切记,意念决定一切。”
她的话象有催眠作用,加上连日的紧张和疲累,我沉沉睡了过去。到我醒来时,她已不在身旁。
我爬了起来,叫道:“喂!你在哪里?”
四处找寻,直到我肯定只有我一个人在船上时,才颓然回到卧室里。打开柜子,睡袍一如往昔挂着,用鼻子嗅一嗅,一点她身体的余香也没有。
就象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我在床缘坐下,手肘一碰,将放在床头几上的一大叠有关百慕达魔鬼大三角的书全撞跌在地下。
这些书是这三年来日夕陪伴我的读物,讲述着这奇异海域内发生的怪事。在这每边约长二千公里的凶地里,数之不尽的船只消失得无影无踪。例如一九四五年十二月五日,五架美国战机便在这里突然失踪,连事后前往搜索的巨型马丁式搜索机和机上的十三名人员也同样失踪。在一九六三和六八两年,两艘威力强大的核潜艇也失踪了,没有人能作任何解释。而我现正在这里,第二次在这里。
我心中一动,在书本堆中迅快地找寻起来,拿起一本《恶运海——神秘三角》的书。
我不断翻寻,逐页看,最后停在第七十八页处,那里刊登着一张黑白相片,我骇然大震,差点将书掉在地上,头皮发麻,不能思想。相片中的女子正是和我有合体之缘的她。
旁边有段文字这样写道:“维珍妮亚,在大三角失踪时只有二十岁,当时是一九三五年八月中,她正乘搭‘拉·达哈玛号’往美国与未婚夫举行婚礼。该船后被发现,船上已空无一人。而据意大利‘莱克斯克号’船长所说,他曾在八月目睹该船沉进海底。”
她在六十多年前已死了,我见到的只是一个幽灵。
我扑出舱面,一个巨浪打来,差点把我冲入海里。大海翻腾怒吼,风雨交加。
暗光里,远处的海面蓦地现出一艘巨大的中世纪古代五桅大帆船,向我驶来。
幽灵船!
它终于再次出现,就象三年前那天一样。
舰身左倾右侧,我逆着风雨和打上来的浪花,步履踉跄地爬上舰头的一座炮塔里。
五桅大船迅速扩大,象一座崇山向我直压过来。我心中狂叫道:“过来吧,你这杀害我妻女的凶手!”
古木船灯火全无,在红外线瞄准器的荧光色里,船面空无一人,一点生气也没有。
它进入至二千码内。
我高喊道:“去死吧。”
大口径的机关炮冒起强烈的火光,枪弹雨点般呼啸着向幽灵船射去,在暗黑风雨中划出千万道刺目的光芒。
最奇异的事发生了,幽灵船幻影般消失眼前,所有机枪弹全部落空,只是激起海面无数浪柱。
四周风雨交加,视野模糊,令人不知是昼是夜。
我要回到驾驶塔以雷达去追踪它。这个意念才起,我已连滚带跑爬下炮塔,才踏足甲板,我忍不住惊叫起来。
幽灵船在左舷二百多码处出现,正以高速冲过来。
我想抢入驾驶室里,一个巨浪迎面撞来,登时站立不稳,倒跌向后。“轰!”
幽灵船硬撞上来。
我整个人给抛在空中,也不知翻滚了多远,落下来时已到了海里,就象三年前一样。只不过那次我漂流了三小时后,很幸运地给一艘巴拿马货船救起。
奇异的风声在前方响起。我骇然直望,幽灵船向着我驶过来。
我拼命往一旁游开去。
幽灵船象大海怪般驶过来,不知是否我的错觉,我感到它的速度不断减慢。我扭头四顾,快速舰已无踪无影,大三角的失踪船名单再添一项。
幽灵船令人不能置信地在百多码外停下来。风浪平静了不少,狂风暴雨变成了漫天飘舞的雨粉。阴暗的天空中,一道道暗蓝的光纹横划而过。光影投射到波纹荡漾的海面,投射到鬼物般的幽灵船上。
我把心一横,向着幽灵船游过去。我已没有什么可能损失了,包括了我生命。
来到黑沉沉的幽灵船身旁,颓然而止,怎能爬上去?
我沿着船身游弋,忽地欢叫起来。
一道长索垂了下来,抓着索端,就象被溺的人抓紧了浮泡。
爬上船面,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加上力尽筋疲,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呆视着眼前的一切。
它比我想象中还庞大,五桅巨帆高插入云,宽阔广大的舱面是一条又一条的巨大木版造成,渺无一人。
我喘息了半晌,往船尾的舱门走去。
舱门大开。暗弱的天光下,一道木楼梯斜斜向下,活似通往幽冥的捷径。
幽灵船定在海中,一动不动。
我犹豫了片刻,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