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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黄河续-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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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长白摇动手中的兵器,那枚巨大的钉锤,把那三尺长的钢□绷得毕直,发出金属磨擦时的刺耳声。
  他厉声道:“还用得看你告诉我?咱早在多少年前,已晓得被魔鬼附体了,你如是精通佛法,那就替咱除去心中的恶魔,如若不然,你只好自认倒霉。”
  法音道:“我佛慈悲,贫僧早晚定必替施主你除去心中之魔。”
  佟长白狞笑道:“等你活得成再说,呔!看锤。”
  但听“嗡”的一声,劲烈震耳。那钉锤在朝阳之下,所有的尖利钉牙都闪跃出惊心动魄的光芒,迅若闪电般向法音光秃秃的头颅砸下。
  法音右肩一耸,架在其上的禅杖呼地弹地,向钉锤击去。双方使的都是重兵器,谁也不肯相让,“当”的一声大响,锤杖相碰,各自退了两步。
  佟长白厉声大喝道:“好臀力,再接咱两锤瞧瞧。”
  又是两下巨响过处,竟然是势均力敌之局。
  佟长白退后三步,瞠目道:“法音你的功力似是精进了很多?”
  要知佟长白以往曾经跟法音较量过,是以深知他的造诣。
  法音微微一笑,道:“施主在心烦气燥之下,力道驳杂不纯,如若除心中之魔,情势当必大不相同。”
  佟长白道:“这话有点道理,但咱却定要试上一试。”
  他抡起钉锤,再度进攻。这回双方不约而同的使出奥妙招数手法,互作攻拆,并非再是一味硬拚气力。
  那佟长白施展出一身本事,凶狠威猛之极。稍差一点的人,单是见了他这一副凶相,就将骇得魂飞胆寒,无有抗拒之能了。
  两人翻翻滚滚的鏖战了四十招,法音大师业已换使过四种杖法,仍然只斗成平手。假如他不是已从有相神功转化入无相神功的境界,杖上潜力增强了许多,定然已抵不住佟长白这一轮猛攻之势。
  法音眼看竟然无法赢得对方,又变换杖法,改使一路“天王降魔杖”。这一路杖法只有四招,每一招化出四式,一共是四招十六式。
  以前他老是不敢施展,因为这路杖法定须功力特强,力能藉以弥补杖法的空隙,不让敌人趁隙侵入。
  而另一方面由于他出杖攻去之时,杖法本身非是尽善尽美,只求攻敌得手,不用顾虑得太过全。因是之故,威力之强,天下无双。
  但见他朗朗大喝一盘,千重杖影突然收敛,清清楚楚的只是一根禅杖,当头劈落。这一招称为“广目天王杖”,内含四式变化,由至简变为至繁,奥妙无穷。
  佟长白连扫三锤,法音的禅杖尚未击落,但佟长白仍然感到无从封架之苦。他顿时激起了凶野恶性,厉吼一声,撇下当头劈落的禅杖不加理会,迳自抖锤猛撞敌腹。
  这正是法音杖法中唯一的空隙,如若不是佟长白,别的人实是很难看得出这么一丝可乘之隙。
  这也正是法音必须以强绝无伦的奇功,弥补杖法空隙之时。
  但见他左袖一挥,喝一声:“去吧!”
  但见左袖宛如灰云涌出,托住钉锤,向左方送去。那枚钉锤来势何等迅急强劲,莫说是一只软软的衣袖,即便是一堵石墙,亦能洞穿。
  但法音衣袖一挥,竟把钉锤弹开,而他右手禅杖也趁势一落,避开佟长白的头颅,架放在他肩头上。
  他杖上传出一股柔和然而强大的力道,重如山岳,佟长白两腿居然挺不住,砰一声跌坐在地上。
  法音心中如释千斤重负,伸手抹去额上的冷汗。要知他自己也不知道刚刚炼成的无相神功,能不能抵住佟长白这一锤。然而其时正是骑虎之势,不得不冒险一试。虽然是成功了,他却不由得沁出一额冷汗。
  佟长白坐在地上,咧开大嘴,瞠目注视法音,眼光露出既凶而又惊佩之色,显然法音这一手已镇住了他。
  法音道:“你没事吧?”
  佟长白道:“和尚你何必饶咱之命?须知咱心中之魔仍然迫咱非杀人不可。”
  法音道:“慢慢来,谁教咱们是朋友呢?贫僧总得设法除去你心中之魔,方肯罢手,但现在咱们怎么办?你没有忘了取药之事吧?”
  佟长白又烦燥起来,跳了起身,叫道:“谁忘记了?但咱心中烦得要命!”
  他自知非是法音之敌,已不能向他动手,急得直跺脚,突然间放步向西北方奔去。
  法音叫道:“喂,你往那里跑?”
  佟长白头也不回,迈开大步,一迳向前奔行。
  他们横越过荒野和山林,走了许久,佟长白在一株大拭瘁面,忽然停步,向前面观看。
  法音赶到他身边,眼光到处,只见一角红墙,从山坡一片树林露出。
  法音轻轻道:“那不是一座庙宇吗?”
  佟长白道:“是呀,若是连你也看不出来,当真是枉为出家之人。”
  法音讶异忖道:“奇了,他这刻似是不再烦燥狂暴,居然跟我开起玩笑来,这是什么缘故?”
  方在想时,佟长白又道:“法音,据你的看法,这寺内尚有什么人物?”
  法音道:“左右不过是一些僧侣罢了,难道还有别的人不成?”
  佟长白道:“咱跟你打赌,冰宫雪女一定在寺内。”
  法音大讶道:“冰宫雪女?贫僧虽然未见过她,但咱晓得她这个人。听说她把欧阳帮主的公子欧阳谦劫走,不知是为了什么缘故?她到底是何许人呢?”
  佟长白道:“咱也只知她是冰宫雪女而已。”
  他突然现出含怒眼光,道:“咱要问问她何故劫走欧阳谦,瞧她可是看上了人家长的年青漂亮?”
  法音讶然想道:“听他的口气,好像大为吃醋,这真是奇怪不过之事。”
  当下微微一笑,道:“佟兄,咱们见到冰宫雪女之时,你先别找她麻烦,待贫僧向她讨取了百岁红花,你才可生事,不然的话,她一生气不给灵药,岂不是害死了朱宗潜大侠?”
  佟长白恢复平静,点头道:“当得如此,但咱们把灵药弄到手中之后,咱向她理论,如若她翻脸动手,你可得帮咱一臂之力。”
  法音道:“这个自然,贫僧焉能坐视不管呢?”
  他对于佟长白忽然不再烦燥之事,感到万分惊奇。但目下取药之事最为重要,是以无暇探究。
  他们商量了一下,便一齐绕到山门前,但见那山门甚是古旧,只掩上一半。法音依照原定计议,当先入内。
  他一迳行过荒芜的草地,步入大雄宝殿。在殿内站了一下,看看四周没右什么可疑的地方,便参拜佛祖。
  他晓得此时佟长白已经入寺,从左侧绕经殿后。而由于他数十年参佛的结果,这刻在佛祖之前,心中仍然十分虔诚崇敬,神情肃穆。
  到他起身之时,右边的侧门已站着一个黑衣人,年纪约是四旬左右,双眼射出精明机警的光芒。
  法音望了他一眼,合什道:“施主如何在这等荒僻的寺庙之中出现?敢是暗居于此的吗?”
  那黑衣人眼光闪动,上上下下打量法音,歇了一会才冷冷道:“你虽然精通武功,但却当真是佛门中人无疑,你可是认识此寺的僧侣吗?”
  法音摇摇头,道:“贫僧尚是第一次踏入此寺,也未见到主持的法侣,施主可知道他们在那儿?”
  他抬头四望一眼,又道:“此寺似是乏人照料,已经十分荒废,殊堪浩叹。”
  黑衣人道:“这儿找不出任何和尚,现在我有几个朋友借住数日。假如你有意整顿此寺,过十天八天再来。”
  法音道:“施主贵姓大名呀?”
  黑衣人道:“你既是出家之人,最好不要多问了,快快离开。”
  法音道:“施主庇护之心,实是可感,因此之故,贫僧不便隐瞒,此来实是专诚来访,要见主事之人。”
  黑衣人一怔,道:“你说什么?想见谁?”
  法音道:“施主说过还有几位朋友,贫僧要见的是在你们之中作得主的人。”
  黑衣人道:“胡说,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法音道:“贫僧不知。”
  黑衣人道:“既是不知,如何能说专诚来访?”
  此人果然不同凡俗,一点破绽也不漏过。
  法音道:“施主问得好,贫僧提一个人的名字,瞧瞧施主听过没有………”
  黑衣人道:“是那一个?”
  法音道:“朱宗潜朱大侠,施主可曾听过他的名字?”
  黑衣人仰天一笑,道:“难道说你是朱宗潜差遣至此?”
  法音道:“不错,贫僧法号法音,乃是少林门下。”
  黑衣人点头道:“原来你就是法音大师,兄弟早已闻名了,只不知朱宗潜何以得知我们借居此寺之中?”
  法音道:“朱大侠不但武功盖世,最惊人的还是那过人的才智,天下虽大,人才虽多,但如他之才,却是永不复见。”
  法音推崇朱宗潜之时,神色真诚,语调敬佩,都足以使人深信不疑,比之千言万语,更有说服之力。
  黑衣人沉吟一下,道:“听起来大师容或有夸大之处,但他的才华超妙,却定是无可置疑的了。兄弟亦曾听说朱宗潜文武全才,智慧极高,乃是当代武林慧星,照亮了山河大地,使人不能迫视。”
  他说到后面评赞之语时,法音点头如捣蒜,大有恨不得再加上几句之势。
  黑衣人不觉叹息一声,道:“以大师在少林的地位,竟亦如此钦佩尊崇此人,可见得他当真是超凡绝世的高人了。”
  法音道:“施主如若与他结交过,当必深知此言不假。”
  黑衣人道:“朱宗潜晓得我们在这儿,所以要大师前来,是也不是?”
  法音道:“正是如此,只不知施主肯不肯劳驾通报一声?”
  黑衣人道:“兄弟姓麦名炳文,这就去通报一声。”
  法音道:“有劳麦施主了。”
  他心中一动,又道:“听施主的口音,似是南方人氏,只不知与岭南麦家可有渊源没有?贫僧记得岭南不少家派中,要推麦荣前辈最是高明。但他在武林之中,享名并不大,这自然是由于罕得在江湖走动之故。”
  麦炳文露出大喜之色,道:“大师说的就是先父,想不到他老人家竟蒙少林名家推重,许为岭南第一,这实在是想不到的殊荣。”
  他立刻变得很热心地又道:“兄弟这就进去通报,只是………”
  他沉吟一下,才道:“只是主事之人有两位,大师想见那一位呢?”
  法音道:“那一位好见些?”
  麦炳文道:“他们是一男一女,自然是男人好见些。”
  法音摇摇头,道:“不对,朱大侠要贫僧见那位女的。”
  麦炳文讶道:“他早就晓得是一男一女了吗?好吧,兄弟就去向霜夫人通报。”
  法音心头一震,道:“什么?是一位夫人?”
  麦炳文微微一笑,道:“不错,我们都尊称她为夫人,大师可是改变主意了?”
  法音迟疑一下,忖道:“这就奇了,朱大侠指示机宜时,说是一位姑娘,但这个却是夫人,我要不要改变主意?”
  但他仍然敌不过对朱宗潜深植的信心,终于点头道:“不,贫僧还是求见霜夫人的好。”
  麦炳文压低声音,道:“大师务须小心,霜夫人很不好伺候。假如惹翻了她,兄弟说不定奉命出手,那时大师切莫见怪才好。”
  法音道:“麦施主放心,盛情可感,但贫僧认为不必翻脸动手。”
  麦炳文道:“那就好了。”
  转身行去,过了不久,一阵清脆的环佩声传来,紧接着两个白衣女人,由两名黑衣人陪伺走了出来,那麦炳文乃是其中之一。
  但见这两个白衣女人,一个的是三旬的美妇,另一个却是十八九岁的清丽女郎,冷艳高华,使人不敢迫视。
  法音感到那妙龄少女,美得出奇,连他出家了几十年的人,也当不住仔仔细细的看她几眼。
  但觉此女奇在美得十分冰冷,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因而法音很放心的欣赏她。
  他之所以能够放心欣赏,便是由于这白衣少女的冷艳气质,足以使任何人都不会生出非非之想。
  法音随即把目光转投到白衣美妇面上,合什道:“贫僧法音,承蒙夫人接见,实感荣幸。”
  白衣美妇泛现鄙夷不屑的神情,撇一撇咀,同那白衣少女道:“这和尚浅陋可笑得很。”
  法音讶道:“贫僧那里可笑了?”
  白衣美妇转眼注视他,目光十分凌厉,冷冷道:“假如你竟猜测不出自己如何浅陋可笑,我们就把你撵出去。”
  法音大惑不解,目光转动,无意中扫掠过麦炳文面上,但贝他向白衣少女呶一呶咀。他此举自然是含有深意,法音不露痕迹地收回目光,投向白衣少女面上。
  但见她还是那般冰冰冷冷的,并无其他异状。不过法音已得到麦炳文暗示,是以这刻似是若有所悟。
  他闭起眼睛,极力去捕捉那一丝灵感,在恍惚飘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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