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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同时发现春梦小姐迅速地游目四顾,似是想从黑暗中找寻什么人似的,他陡然大悟,忖道:“原来武瞻已算准了我会到此,因此春梦小姐禁不住转眼找寻我,但他从何而知我已经恢复了呢?冰宫方面之人,俱在冰宫□传禁制心神大法之下,誓死效忠,决计不会泄露霜夫人已给我灵药之事,那么武瞻只能从我龙门队诸人中,探出消息了,回头我定须细加研究此事,务必找出泄漏消息之人才行。”
当他寻思之际,金罗尊者已展开反攻,刀矛并施,攻势威猛异常。令狐老人抵拒不住,渐渐后退。
全场之人,眼见金罗尊者如此了得,无不惊骇敬佩。
朱宗潜瞧过他们上一次拚斗的情形,自己也曾亲自出手对付过他,其时金罗尊者化名为贺铁老,使的是一根乌木杖,功力之深厚,果然举世罕有匹俦。但那时令狐老人仍然能与他斗个平手。
然而这刻却显出实是弱了一筹,此中之故,微妙奥□,朱宗潜不由得凝眸忖想,细思其故。
那令狐老人的武功并不比上次差,但却抵挡不住金罗尊者的全力反攻,北阵之人,无不紧张得连连喘气。
朱宗潜终是才略盖世之士,蓦地想通了其中关键,微微一笑,忖道:“是了,上一次金罗尊者使的是乌木杖,又一直掩藏本来面目,因是之故,武功稍见减弱,但这一次他改使铁矛大刀,定是事前研究过,可以克制令狐老人的血拐,加以武瞻已喝破了他的姓名来历,不须隐瞒而得以放手施为。”
此理一想通了,心灵更见澄澈,智珠活泼泼的,把今晚的形势以及对付之法,完全考虑清楚。
令狐老人节节后退,春梦小姐一瞧情势太以危殆,打袖中掣出了金钩,举步出阵。
她举
止之间,飘洒轻逸,从容自在,但事实却是快极,一转眼已到了场中。
南阵中也出来一人,却是白衣飘拂的雪女。
她毫无急于拦截住春梦小姐之意,徐杏邙行。
此时春梦小姐大有机会可以投入战圈,帮助令狐老人。
然而她竟没有这么做,反而站定了身子,凝视姗姗而来的雪女,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雪女走到春梦小姐面前,冷冷的上下打量她。
在这一点上面,她们和世俗的妇女没有区别,见到了装束入时或是姿色过人的同性,总会感到莫大兴趣。
她们互视时的眼光,比世上最好色的男人还要锋利得多,定能在一瞥之下,就瞧出对方有什么缺点,以及美在何处。
两位长得都十分美丽的女孩子,对看了一下,雪女首先开口,道:“你跟我走吧!”
这句话来得没头没脑,北阵众人听了,都心中茫茫。春梦小姐却似是能够了解,微微一笑,道:“不,我喜欢现在这样子,你可敢跟我走?”
雪女眼光波动一下,似乎她的邀请使她心湖中起了无数涟漪。不过她口中却冷淡地回答道:“你这话可笑得紧。”
春梦小姐摇摇头,道:“你心中也知道并非可笑,只不过你没有这等勇气罢了。”
她目光转投到战圈中,但见令狐老人奋力支撑,形势却不甚好。
当下又说道:“我若是过去帮助家师叔,正中了你们圈套,其时你们可以派出专门对付我的人,不怕我躲开,但我若然不过去帮助,家师叔势必受伤落败,这等情势,教我好生左右为难,姑娘可有妙计指教?”
北阵诸人听了春梦小姐之言,方知她何以早先不急急投入战圈出手之故,但她又分析出如此左右为难的局势,果然难以解决,只不知她为何向对方问计,难道对方竟会指点她如何解决困难度?
群雄方在想时,那雪女已道:“听说你才智盖世,聪明无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既然向我动问,我告诉你也不妨,那就是你跟我走,便可以解去令师叔之围了。”
春梦小姐沉吟一下,回头向武瞻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武瞻大步走出,步伐沉雄,气势坚凝。
雪女长眉一皴,道:“他是谁呀?”
春梦小姐耸耸肩,道:“他如若答应让我跟你走,我便可以遵命,但怕只怕他不肯答应。”
雪女道:“难道他比朱宗潜还高明么乎”春梦小姐淡淡道:“自然,无论在那一方面,他都胜过朱宗潜。”
武瞻已走近她们,南阵也出来一个黑衣人,头面都以黑布蒙住,单露出一双眼睛,背上斜褙一口长剑。
这个黑衣人走到雪女身侧,默不作声。
雪女接续早先的话题,问道:“不见得吧,你口中说的,踉心里想的竟不一样,真真可笑。”
武瞻神色如故,目光如集,凝视□雪女。
春梦小姐听了雪女之言,面色微微一变,。旋即锐利地反击道:“这一定是你觉得朱宗潜比他强了,对不对?朱宗潜有何好处呢?他长得英俊漂亮,使你十分倾倒,是也不是?”
这两个绝色美女,竟在这等紧急险恶的局面当中,谈论起这等情势,一如男人对女人评头品足一般。
不过她们的话题显然都含有双重甚或三重的深意,微妙玄奥,局外之人无疑的都不易了解。
另一方面,大家对这江湖上从来不见经传的武瞻,以及朱宗潜这两人都很感兴趣,尤其是两女拿他们作比较,这就便冰宫方面之人,对这武瞻都特别注意起来。
春梦小姐的一轮反击,果然大有威力,雪女招架不住道:“你是来和我斗咀的呢?抑是打算与我较量武功?”
要知冰宫禁规甚多,例如不得毫无条件去帮助别人,不得对任何男子生出喜爱亲近之心等等。春梦小姐问她是否朱宗潜英俊漂亮,使她颠倒,这话已击中她的要害。事实上雪女正因朱宗潜之事,受到冰宫圣母申斥,失去许多权力。
日下当看冰宫许多人面前,春梦小姐一提到朱宗潜,她不由得生出恐惧而赶快改变话题春梦小姐何等厉害,焉有轻轻便把她放过之理,当下冷笑一声,道:“随便斗那一样都可以,不过我劝你最好别踉我斗咀,因为你分明不敢承认锺情于朱宗潜,因此你势必说出伤他之言,这话若是传到朱宗潜耳中,他不恨死你才怪呢!”
雪女面色一寒,道:“胡说,你出手吧”“语气虽凶狠,但分明是规避斗嘴。春梦小姐念头一转,晓得斗到这儿最妥,正好坐实了她不敢出言诋骂朱宗潜这一点。当下一挥金钩,道:“好!好!要动手就动手,只不知你使什么兵刃?”
雪女打衣袖中抽出“冷剑”,只有数寸长,形如小儿玩具,但晶光四射,寒气弥漫。
春梦小姐心知此剑必是世间异宝,那敢小觑,当下提聚起全身功力,蓦然间斜跃出去。
她方自一动,背后的武瞻也斜跃出来,恰好与春梦小姐交叉擦过,其间间不容发,配合得严密无比。
这两人交叉飞出,各取一人。
春梦小姐出手猛攻那黑衣背剑之士,武瞻则迅袭雪女,竟不容对方有丝毫抗议反对机会,迫得他们非出手应战不可。
武瞻和春梦这一着,既奇矣邙又美妙,若非两人武功已臻化境,头脑反应俱属第一流的话,怎样也不能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朱宗潜眼见他们露了这一手,禁不住在心中喝一声采。虽然他对武瞻有一种极深极毒的仇恨,但也不能不生出佩服之感。
他晓得现下才是正式摊牌之时,当即依照预计行事,把刀剑都撤出鞘,并在右手,一齐拿着,左手往脸上一抹,立刻变成一副黄面鼻大嘴肿的样子,接着飘过了院墙,蹒跚地向北阵走去。
由于北阵诸人靠近他这边,是以他横走数丈,便到了北阵诸人背后,南阵冰宫之人虽见到他,都不加注意。
事实上,双方都被场中三对兔起鹘落,险恶无比的拚斗吸引去全部注意力,谁也没有闲工夫去分心注意别的事情。
朱宗潜顺□利利地混入北阵人丛之中,南阵方面之人,瞥见北阵毫无动静,以为这个黄面汉子是他们的人,便完全不理会此事。
此时战场中令狐老人与金罗尊者这一对,情形毫无改变,令狐老人仍然是苦苦支撑的局面。
但刚开始不久的两对,却显然是北阵占到优势。
春梦小姐对付那黑衣人,一只金钩使得神出鬼没,奇招如长江大浪,滚滚不尽,竟迫得那黑衣人一时之间撤不出背上之剑。
武瞻左手□的是一柄钩形兵刃,但钩尖却与常见之钩不同。右手空着,掌拍指抓,不用兵刃。
但见他双手分使两种武功招数,各不相侔。左手之钩,远攻近锁,每一招都凶毒异常,中之必死。
他的右手更是变化无方,时时□悍地抢夺敌人手中之剑,似乎一点也不畏惧敌剑上的锋芒。
雪女手中的“冷剑”乃是冰宫三大异宝之一,一旦施展,阴寒之气源源涌出,笼罩住敌人,很快就能使敌人功力减弱,任由宰割。前此欧阳谦就是被她冷剑的神奇力量所制,终于束手就擒。
然而这刻她虽是尽力施展冷剑威力,比之上一次对付欧阳谦之时,又厉害得多了。可是对方右掌竟也发出阵阵热气,抵消了她冷剑的酷寒苦冻之气。
不仅如此,这武瞻的武功更是高得出奇,内力之深厚,罕有伦比。因是之故,他们动手还不到十招,雪女已两度遇险,大显不支。
北阵之人,眼看这三对拚斗中的人,无一不是武功超凡绝俗,人人自忖无法插手帮得上忙,所以虽然都很替令狐老人着急,却没有一个生出上前助阵之心。
朱宗潜眼中光芒闪动,心想:武瞻和春梦小姐此举正是各展所长应战,控制了主动之势看来不出三五招之内,金罗尊者势必舍下令狐老人,往助雪女。
方转念间,南阵那边竟无一人奔出助战,那霜夫人发出两声冷笑,突然举起右手,连连挥动。
只听一阵繁密清脆声音传出,北阵所有的人,连朱宗潜在内,都觉得心情有点异样,却说不由是怎么回事。
这阵清脆的玉石撞击之声,乃是霜夫人玉腕上两枚玉镯相碰所发出,虽然并不响亮震耳,可是却传得极远,全场之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彷佛这阵声响会钻入人家耳朵中一般。
雪女突然间连接使出三招诡异招数,身形迅若飘风的回旋往复,幻化出无数白衣人影,令人眼花撩乱。
她这三招从极端不利的情势之中使出来,变成主动抢攻之势,强弱之间相去何止十倍。
换言之,她这时忽然武功增强了十倍,是以立时反弱为强,反而占了上风。
朱宗潜心头大为凛骇,忖道:“糟透了,这一场拚斗的局势变化,竟使我和武瞻、春梦三人都料错了。”
他当机立断,仰天长嗥一声,音调惨厉可怖,宛如恶狼在夜里对月嗥鸣,能令人毛骨悚然。
当他发出狼嗥之声时,正是战场大生变化之际。
先说令狐老人和金罗尊者这一对,那令狐老人显然受到霜夫人挥腕摇镯之声的影响,血拐竟自迟滞了少许。
金罗尊者何等人物,这一丝破绽在他而言,不啻是门户洞开,扫中了令狐老人左胯。
令狐老人身子被扫得横飞丈许,若不是他左手已在这千钧一发之间,掣出了地后宝剑,恰好拨开对方的大刀的话,只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他双脚一沾地,高大的身躯摇摆了两下,竟没有摔倒,随即斜窜奔离战场。霎时已退回阵中。
雪女和武瞻这一对,仅只是平手之局,也就是说,武瞻由稳占胜算而变成平分秋色的形势。
但春梦小姐和那背剑黑衣人这一对,却显然生出极大的变化。
春梦小姐当那玉镯之声一起,金钩攻势也是为之一缓。
那黑衣人猛然一掌劈出,把她迫退两步。而他右手已撤下长剑,洒出漫天剑影精芒,潮卷而去。
春梦小姐宛如网中之鱼一般,在剑影中驰突乱闯,情形大是不妙。恰在这时,狼嗥之声破霄而起,掩盖住玉镯相击之声,春梦小姐顿时心神一定,手中金钩连施妙着,情势才不致于再恶化下去。
朱宗潜口中厉嗥之声不绝,一面大步走出去,迫近春梦小姐这边的战圈。
那黑衣人在那玉镯相击以及狼嗥声中,依然可以听到他那快慢如一的步伐声,虽然每一步只是“哧”地微响,可是这节奏竟是如此坚凝强大,直如惊逃诏地的战鼓一般,使人感到心寒胆裂。
两阵之人,单是从他这等天下罕有伦比的强大气势上,已晓得他就是朱宗潜了。
况且他左剑右刀的架式,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那黑衣人手中长剑寒芒洒飞,仍然紧紧迫住春梦小姐,一面分心戒备着朱宗潜。
春梦小姐趁此机会,猛攻数招,竟不能把对方迫退分寸之微。心下骇然,这才深知对方韧力后劲之强,难以测度。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