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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爪牙怒目而视、作势拔兵刃气氛紧张中,泰然自若直向前接近:“本来我腰脊的伤,行
家的心目中是好不了的,你不会想到是我。伤好之后我去追你,希望和你前往南京盗宝。途
经颖州……我想,以后的事你已经知道了,九州会的人一定已经告诉你,他们也该知道你和
我在徐州的一段情。你投奔振武社我不介意,但四海牛郎要在徐州建立山门,影响我的权
益,也损及你我的情谊。”
“因此,你带项小丫头来向我问罪?”毒娘子拂动鸳鸯销魂巾,目光凶狠地盯着碧瑶。
上一次双方打过交道,虽则上次碧瑶打扮像淑女,改了小家碧玉装,依然可以看得出绰
约风华。
“怎么会呢?你们杀了笑孟尝不少朋友,笑益尝是有担当的人,千恩万怨一肩挑,不可
能派女儿出面撑大旗。项姑娘也不至于狂妄得离家向高手名宿挑战,她项家的亲朋好友,防
守已嫌力不从心,是我邀她来的,她想知道我和你见面的结果。”
“你想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你知道,我身不由己。振武社九州会要在徐州建山门,志
在必得。”
任何一个黑道组合,只要你有一点本事,有一点亡命气质,想进去并不难,要出来可就
不是易事了。
组织愈大,控制愈严,甚至连家属也列为管制,背叛是最严重罪名。
一旦加入,办事必须奋勇争先。
血誓中的天诛地灭,吓不倒心中没有天地鬼神的人;人的制裁,才是冷酷无情、极为残
忍的惩罚。一生一世,甚至下一代,与组织共存亡,死而后已。
心中有天地鬼神的人,不会主动参加黑道组合,除非被情势所通,不得不参加。你想获
得什么,就必须付出些什么。
黑道组合十之八九是为了争名利,争名利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只希望你能跟我走。”杨明态度诚恳,不再嬉皮笑脸:“我喜欢你,那是假不了
的。你的处境困难,有我在,困难并非不可克服的,我俩尽力争取必可如愿以偿,没有什么
好怕的。鸳鸯,离开这些人,他们靠不住,利用你与天杀星事故作藉口,胁迫笑孟尝替他们
建山门,以引诱九州冥魔出面加以铲除报复,目标太多,不会成功的,跟着他们毫无前途。
这期间你们死伤惨重,仍不想放弃,天知道还要牺牲多少人?该是为自己打算的时候了,我
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不要蠢了,杨明。”毒娘子用不屑的口吻说:“你自己的安全也保不住,居然妄想可
以保护我?凭你控制了城内城外一些地棍,就敢和我们数百位江湖精英对抗?快死了这条
心。目下我们正积极准备,先解决笑孟尝的事,不想分出人手来对付你,不久你将发现用鸡
蛋碰石头,是多么愚蠢的事。你走吧!希望你一口气逃出千里外,不要在这里自寻死路,我
们的实力是无可抗拒的。”
“他可以走。”冷煞吴霜举步上前,冷森的目光投落在碧瑶身上:“项小丫头必须留
下,她是我们胁迫笑孟尝的保证,我要擒下她,她是我的。”
“你好像吃定我了。”碧瑶沉着地解开裹剑的布巾:“今天我可能不好过,只好豁出去
了!”
“吴姑娘,不要做蠢事。”杨明好意劝阻:“项大小姐在灵璧,你们一社一会高手百
余,仍然奈何不了她。四海牛郎几乎要了我的命,他却挨了项小姐一剑。你要擒她?你行
吗?”
“四海牛郎穿了护身龟甲,我那一剑白费劲。”碧瑶徐徐拔剑:“你来吧!但愿你也穿
了护身龟甲。”
冷煞吴霜迈出的一步,突又退回原地。
一社一会在宿州逗留,至灵璧追逐,就是为了要擒捉笑孟尝的女儿,结果劳而无功。昨
天在榆林沟发动攻袭前,笑孟尝的女儿又出现了。
这些经过,爪牙们之间,自然传开几乎众所周知,大半的爪牙心中有数,笑孟尝的女儿
不好惹。
碧瑶所流露的气势,真有高手名家的形象。冷煞吴霜并不笨,挺身而斗的勇气迅速沉
落。
阴雷豹出现在一旁,脸色仍然发青,小腹的疼痛显然仍未消退,右手的剑仍在抖动。
“一起上……”阴雷豹的叫声显然中气不足。
“你们这十几个二流高手,实力比昨天榆林沟几十个精锐强多少?”杨明取出双怀杖,
摇摇头:“要是对付不了你们,我和项大小姐会来吗?毕竟彼此交情仍在,我不想收拾你
们。但你们如果妄想倚众群殴,那就休怪我下手不留情了。阴雷豹,你还没学乖,你在驱使
你的人丢命,我可怜你。”
这些人是派来打前站的,仅负责收服地方的蛇鼠,牵制笑孟尝的朋友,公然示威走动,
并无对付高手名宿的实力,那能与榆树沟的主力比?
“你最好识相些,不要再来骚扰。”阴雷豹知道逞强不会有好处,乘机下台:“我们目
下正准备对付九州冥魔,其他的事暂且搁下。等咱们时机一到,一定会和你了断的。你们走
吧!走了就不要再来。”
“勇气可嘉。”杨明拉了碧瑶向后退:“你们吃定了笑孟尝,可以不在乎我的威胁,因
为我们都有根有底,主动权在你手中。九州冥魔你们一无所知,只看到他千变万化的神出鬼
没形影,你们居然大张旗鼓声称要对付他,也许你们真的活得不耐烦了。鸳鸯,不要跟着他
们胡搞了,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好吗?”
“你说得真轻松。”毒娘子叹了一口气:“说的是不可能的事。”
“问题在干你是否有决心信心。”杨明大声说:“跟我走,离开他们,这是你唯一的自
保机会,你如果不好好把握,你这一生……跟我走,鸳鸯。”
“那是不可能的事。”毒娘子断然拒绝。
“罢了,生有时死有地,你自己选择的,谁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鸳鸯,有事可来找
我,你知道我住在兴隆客栈。再见。”
众人眼睁睁目送他们出栅,没有人敢阻拦。
这次他领先策马飞驰,有时冲出小径,有时狂野地飞奔,有时则驰入山麓的树林。
碧瑶深感诧异,但知道他已有所发现,不便询问,信任地衔尾策马紧跟。
两人的骑术都十分高明,似有默契,穿林时蹬里藏身避免被树枝绊落,任由健马穿林入
伏。马穿林不会顾及骑士有否危险,只管它自己是否可以通过,骑上的技术不佳,肯定会被
绊落。
东绕西转,一口气奔驰六七里,最后到了山的西北角郊野,这才松缓缓下坐骑,两匹健
马大汗彻体,两人也汗湿衣衫。
“二哥,你在大兜圈子,怎么啦?”碧瑶终于忍不住策马跟上讶然问。
“退路已被截断。”他勒住坐骑眉心紧锁,目光在后面的山林搜视:“我们来时,的确
没有埋伏。他们不可能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不可能知道我要来示威。这些断路的人,是从何
处冒出来的?”
“哦!你确知有人埋伏?”
“没错,我熟悉山林禽兽的动静。”他肯定地说:“赶来布伏断路的人数量不少。白
天,我无法兼顾你的安全,必须回避。我只是怀疑,这些人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他们的重要
爪牙。昨晚全都藏匿在奎山以东一带村落,不可能快速赶来布伏,来得太穷兀。”
徐州南面有山,北面也有九里山。东北,还有一连中小山。
东南。大官道就从太山和奎山中间通过。
太山紧衔着云龙山,山西面的原野向南伸展。以南一带的耕地,是杨明家的。
西北,则是项家的地,直伸展至云龙山下,边缘就是项家的旭园。
在太山西面的奎山一带村落潜匿,距杨家项家仅三四里。
奎河一带有不少村庄,藏匿三两百人毫无问题。
杨明住在南关的兴隆客栈,从云龙山北麓前往吴家别墅。四五里片刻可到,远在奎山一
带藏匿的主力,怎么可能及时赶来在回程设伏?
除非这些人早就来了,算定他会前往吴家别墅示威。
“哎呀!”碧瑶突然惊呼。
“怎么啦?”
“昨天傍晚,四海牛郎派人送来一封信。我爹曾和夜游神一群助拳的朋友,商量至三更
初。大人的事我不能过问,也不便问。”
“信的内容……”
“好像是要求见面洽商。”
“那表示双方将见面打交道了,你老爹是不会拒绝的。要见面,他们不会到你家旭园,
那么……”
“应该在城内。”碧瑶接口:“他们并没犯案,在城内可以公然往来,不怕官方治安人
员干预。”
“不可能。”他摇头,向山上一指:“山顶。那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会晤处。”
徐州附近虽说有好几座山,其实该称大土丘来得恰当些。云龙山是主山,高不过三五十
丈,全长也只有四五里,山顶平坦真像上馒头,仅山东面有石骨露出。
山顶有放鹤亭石佛井,宋代名士张天驻在此地隐居,故居就在亭南的黄茅冈上。由于林
深草茂,山顶经常云气弥漫。
游山客通常从山北登山。
旭园有一条登山小径,从山南伸向黄茅冈,有些文味的朋友,招待登山就走这条路。
可是武朋友有文味的人不多,这条路很少有人行走,野草没径,外人不易寻觅。
“不会吧!没有上山见面的必要……”
“这是你爹的地盘,那混蛋故意表示诚意,在你爹的家门附近约会,你爹能不答应?”
他脸色一变:“埋伏的人目标不是我,而是赶来候机上山对付你爹的。”
“哎呀……”
“走,必要时弃马。我当先,上山。”他策马前冲,全力卯上了。
真正来访古迹的游客并不多,登山眺望的人却不少。
放鹤亭崩了又建,当然不可能是宋代的原亭,没有那双仙鹤,没有云龙山人张天骤,没
有苏大学土吟的诗,石佛井也没改名饮鹤并,更没有后来乾隆皇帝的黄茅冈诗。
总之,放鹤亭并非游客绝迹的地方,地势开阔,在这里会晤,应该不会发生打打杀杀的
事故。
四海牛郎把这里做为会晤地点,表示身边所带的人一明二白,必须经过旭园,人多了笑
益尝可以拒绝前往。因此他身边仅带了四名金刚,让笑益尝放心大胆赴约。
笑益尝必须面对挑战,不得不赴约,以免贻人口实,把一切事故责任推在他头上。
对方只有五个人,他也带了四位朋友赴约。
亭是最近重建的,上次白衣神兵首攻徐州,旧亭被推倒了。
新亭比旧亭壮观,八角两层,站在亭上北望,全城罗列足下,可看到城北的滚滚大河与
极为壮观的千里大长堤。
四海牛郎先到,主人随即到达。约会期是巳牌末午牌初,不是约斗,所以不必订午正见
面。
四海牛郎的八金刚十大将,经常更易并非专职。
这位江湖未来霸主自诩是英雄好汉,所罗致的爪牙,却包罗万象,什么人都有,而绝大
多数是黑道高手名宿,以及邪魔外道的牛鬼蛇神。
这次带来的四金刚,一个比一个雄壮狰狞,流露出摄人心魄的杀气霸气。
笑孟尝的四同伴,气势就差远了。夜游神兄弟俩,都上了年纪。
千手准提李一元也身材高瘦,半百年纪修养到家。中原镖局的局主断魂镖李家豪,沉着
稳健为人四海,见了仇敌也不会怒发冲冠,也就缺乏霸气。
双方客套一番,分别各占东西。主人是笑孟尝,在亭中石桌的东首落座。
四位朋友则坐在后面的亭栏木凳,像保镖般留意变化。
“我是诚心和你谈化干戈为玉帛的,希望你不要固持己见一误再误。”
四海牛郎客套之后,立即话上正题:“老实说。要不是希望借重你声望,以奠定在徐州
开山门的根基,我大可以秋风扫落叶的声势,已一举扫除贵地妨碍本社发展的障碍了。一旦
闹出翻天覆地的死伤枕藉灾祸,我一走了之退回宿州另建根基,你能得到什么?你要知道,
这是名利双收,双方都可以获得无穷好处的事。这里仍由你主持大局,我得向北打通至京师
发展的通路。你仍是徐州的头号大爷,威望更可提升至颠峰。有何条件,提出来商量,看该
如何协调双方的利益,有何困难大家克服,尊意若何?”
“阁下,你根本找错了人。”笑益尝脸上惯常的笑容消失无踪,神色肃穆一字一吐:
“我笑益尝在侠义道颇具声望,不可能与黑道牛鬼蛇神同流合污,自毁尊严,人格扫地。你
杀了我不少赶来助拳的朋友,我如何向朋友的家属交代?”
“我可以否认,可以证明你那些朋友的死与我无关。天杀星阴雷豹是我振武社的人,我
有权向你的人报复。这些事,提出来公说公有理,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