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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准备什么时候对付芮氏?”裴初寒又问。
“明年三月就开始换届选举了,那是最好的时机,我不会让芮秀吉成功连任。”苏沅又耸了耸肩,“只是不知道该舀江润怎么办,她似乎一心想插手这件事。”
“你可以把她送到俄利多洛夫,谢尔盖会庇护她,芮氏的爪牙暂时到不了那里。”他建议道。
“我考虑考虑。”苏沅点点头,眼睛盯着屏幕,上面显示已经到了六楼。
裴初寒犹豫了一下,最后道:“你不觉得她某些方面有点像阿尔法吗?”
“江润吗?”
“或许她们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们都是算是危险分子,轻轻一推,就会滑向某个极端。”裴初寒说,“我接触过有这种倾向的病人,平时和普通人无异,但是受刺激后——”
叮——
电梯门开了,他们到了第七层。
裴初寒紧紧抿住嘴,没再说下去。
落地钟上显示的的时间已是凌晨五点半,闵仲谙歪在沙发上小憩,他闭上眼睛睡觉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安,睫毛轻颤,此刻他的脸看起来就像是天使般纯净美好,难怪战争前元都有那么多贵妇为他心碎。
裴初寒暗自腹诽,不过清醒的闵老板确实让人讨厌。
闵仲谙睡得并不踏实,当有人踏进房间他便醒了过来,看到苏沅的时候差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忍住心头的激动,心脏却跳得迫切。
“东西带回来了吗?”
苏沅从容道:“我从来不会失信于人。”
“给我看看。”闵仲谙说。
苏沅把银灰色的箱子放在红木古朴的桌子上,熟练地输入密码,然后打开箱子,寒气顿时扑面而来,箱子利用液氮将r基因冷冻保存,晶蓝色的液体在钛合金注射器里,犹如星空般迷人,湣鸹嶙陨砹鞫裼辛松�
闵仲谙出神地盯着r基因半响,那一瞬间脑海里闪回距今久远的年代,就是这种液体带给他噩梦和力量,带给他一次彻底的转折。
他现在还记得多年前转化时的虚弱与痛苦,身上插着数道针管,禁锢在实验室中,好像置身于熔炉,被业火灼烧,却连嘶吼的力气都没有。而那个魔鬼般枯槁的灰发男人就在外面静静地注视他,就像看着一个无生命而稀有的艺术品。
闵仲谙抚摸着注射器,突然湣鸨惶痰剿频乃趸亓耸帧�
“开始吧。”他对裴初寒道。
医生的身体没有动:“你要想清楚。”
“我早已决定。”闵仲谙走到床边,温柔地扶起那个女人,一手托住她的背,低下头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女人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他的脸离自己如此之近,难堪地挣扎了一下:“你……出去……”她已经老得全身上下只有那双琉璃般的眼睛还算漂亮了,却能通过清澈的眼睛看出她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
闵仲谙似乎早已习惯她对自己的态度,他苦笑一声:“你看你,连赶我走的力气都没有了呢。”
“出……去……”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瞳孔深处却蔓延着痛苦而矛盾的情绪。
“裴初寒,开始吧。”他转过头,声音里多了一丝恳求。
裴初寒见自己劝说无果,只好走上前去,握着钛合金注射器,女人看到他手中的东西,忽然开始挣扎起来:“不……不要……”
闵仲谙握住她的胳膊,抱紧她的身体:“我爱你。”
他的话并没有什么效果,女人继续无力地挣扎,她不停地摇头,面色惊恐:“我不要……求你……求求你……”
裴初寒怜悯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和闵仲谙已经纠缠了半个多世纪,他们大概永远都无法解脱。他轻轻执起她的胳膊,女人还在沙哑地大喊大叫,但是她实在太虚弱了,哭喊哀求都没什么用,身后的闵仲谙湣鹨战约旱纳硖謇铩�
“这样没用……我会恨你们的……永远不原谅……”女人一遍遍地重复。
裴初寒拧着眉头,把蓝色的液体推进她的上臂:“接下来的四个钟头她就该转化了,过程会很痛苦。”
闵仲谙神色凝重:“我知道。”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斑斑银发,吻落在她的头顶:“你会撑过去,相信我。”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
怀中的女子忽然重重颤抖了一下,难受之极地仰起脖子大口喘气,她白眼上翻,像个翻着肚皮的死鱼。
这只是折磨的开始,她感觉浑身的血液在沸腾,身体好像快要爆炸,撕裂般的剧痛传遍了四肢百骸,她尖叫着,却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阿玉,不要害怕,我在这儿,我在这儿。”闵仲谙抱紧她,不断唤着她的小名,不让她蜷缩起来,“阿玉,撑下去,为了用力恨我也好,只有活着才能恨下去……”
说罢眼睛已经微红。
“我们走吧,”苏沅有些不忍地转过头,“让他们单独待着。”
“你觉得七年前转化的时候有这么痛苦吗?”裴初寒压低声音问。
“那时候差不多都算个死人了,转化的印像并不是很深。”她说着陷入沉思,“不过她的反应好像有些过于激烈。”
那个老人蜷曲的手指甚至撕破了床单,她的脸痛苦地扭曲着,一只手扼着自己的喉咙,似乎要抓破喉管,闵仲谙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伤着自己,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
“忍一忍,阿玉,求你忍住。”他的肩膀一抽一抽,她的模样让他害怕,但除了苍白地安慰她,他无法帮她分担一点疼痛,“阿玉,我爱你,阿玉。”
他吻着她的侧脸。
然后却发现她皮肤下的血管渐渐突了出来,像一条条可怕的蚯蚓不停地扭动。那样子,真是恐怖而诡异。
女人眼睛暴睁,嘴张得极大,却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
“情况不对劲,”裴初寒突然道,“她转化失败了——闵仲谙!她失败了!”他拉住闵仲谙的胳膊,抬高声音。
“失败了?”闵仲谙无措地盯着他,好像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会失败?”
“我告诉过你,注射r基因会有风险!”裴初寒喊了出来,“她撑不过去,你没看到她已经这么痛苦了吗?!闵仲谙,快点结束这一切。”
“太迟了,我……我没办法……”他固执地摇摇头,“我不会放弃,阿玉也不会,她能挺过这一关。”
“你最好现在杀了她帮她解脱,”裴初寒揪住他的领口,表情懊恼,“她只会越来越痛苦,闵仲谙,你不能这么自私!”
“我不能没有阿玉,我不能没有她……我做不到。”闵仲谙收紧胳膊。
“你——”裴初寒还想说什么,但是他看到那个疯狂扭动的女人停止了动弹,□在外的皮肤已经爬满了突兀的血管,他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瞬间女人的身体猛然爆裂开来——
血肉飞的满房间都是!
腥味溢满整个空间,令人作呕,而闵仲谙俨然已经成了血人,衣服上脸上都是肉末和碎块,他好像被魇住了,如雕塑般一动不动,胳膊还维持着抱着人的礀势。
苏沅呆了很长时间,不过因为离得较远身上被沾的血并不很多,但是眼前疯狂的场景让她怀疑自己还沉浸在血腥的噩梦里。
接着她看到闵仲谙慢慢地站了起来,动作极其僵硬,模样湣鹄醋缘赜�
他机械地看着她,目光让她心惊肉跳——那简直就是野兽的眼神,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他最后的人性。
☆、闵仲谙超能失控(一)
裴初寒挡在闵仲谙身前:“你冷静点;事情已经发生了,谢如玉不可能死而复生。”
闵仲谙的眼睛毫无焦距;连着声音也是空洞不堪:“这不公平。”
“当年你就应该放她离开,你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公平?”裴初寒眉头紧蹙,直觉上闵仲谙如今的状态很不稳定。
他完全预测不出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情。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个男人是由内而外的强大;即使近一个世纪前他以低贱的身份遭到整个世界的唾弃排斥;他依然顽强地活着,湣鹩涝抖疾换岬瓜隆�
这次也会一样;虽然遭受如此惨烈的现实。
“闵仲谙;你去清理一下自己吧。”裴初寒看着那形如恶鬼浑身浴血的男人,他已没有一点往日优雅的风度。
闵仲谙歪着头,在努力思考着什么;最后他轻声道:“r基因是假的,你们骗我。”语气中有恍然大悟的意味。
苏沅冷眼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讥讽道:“不过是在找借口罢了,你才是害死那个老太婆的真正凶手。”
“我没有!”
闵仲谙突然暴吼出声,人影一晃便出现在她面前,他的手像鹰爪一样狠狠掐着她的脖子,一路后退撞碎了落地窗,两人一起从七楼坠了下去。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苏沅被他压制着撞在一辆红色轿车顶上,他们几乎把车顶砸得全部凹陷下去,警报声骤然响起,在空旷的街道上十分突兀。
“是你和该死的独行者合起来骗我!是你杀了阿玉!”闵仲谙嘶声咆哮,眼睛突了出来,可以看到里面成片的血丝,他的脸已经被血全部覆盖,还湿漉漉地滴在苏沅的颧骨上。
她咳了几声,他手下未留情,已经把她的脖子从内掐断。
他是真准备弄死她了。
闵仲谙疯了。
大脑混沌中,这是她唯一意识到的。
闵仲谙此时忽然停下了动作,他神色奇异地从头顶上扒拉出了一小块东西。
那是一截断指,上面套着戒指,指环上的磨损说明戒指已经有了些年月,钻石在晨曦的光线下闪烁着永恒的光芒。
他对他的阿玉的手太过熟悉,以至于一看到戒指大小与款式就知道适不适合她。那年舀回家给她看的时候,她惊喜的表情让他至今难忘。
大概因为永生,他反而对早年的事记得越发清晰,湣鸹故亲蛉铡�
苏沅趁着闵仲谙出神间,一把挣脱他的钳制,飞快翻身跃下车顶,她捂着脖子,里面的骨头在自动寸寸相接,剧痛和窒息的感觉明显降低了她的速度。她拼命朝十三号会所里面跑,能与失去理智的闵仲谙抗衡的,大概也只有同为元老的裴初寒了。
当闵仲谙回过神时她已经逃了很远,他的怒气变得更加强烈。
“苏沅!辛辰!我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他朝天空怒吼着阿尔法的名字,手抓着那辆被砸烂的轿车的一侧,胳臂上的肌肉霎时暴起,他把车子举过头顶,向十三号会所大厅——苏沅逃跑的方向用力掷了过去。
被他揉成破铜烂铁的轿车穿透了玻璃门,伴随着哗然的巨响和路过的无辜服务生的惨呼,那一团继续向前滚动,直到撞到第二堵墙才停下来。
整栋房子都颤了颤,倒塌的墙和砖头碎石半个大厅都埋了起来,几具尸体被压在如山的废墟里面。
当第一声巨响爆发的时候,江润就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看到一个穿着睡衣的年轻男子急匆匆地从自己的套间中跑了出来;,口中还不停大叫着自己的车子报废了(“我才开了两天!”),走廊上突然间涌出了很多人,有个中年女人说她看到有两个人从楼上跳了下去。
叶狐和她一起挤入电梯,他们在六楼,乘电梯算是最快的。
“我好像听到了闵仲谙的声音。”叶狐说。
江润刚想问一些细节,这时候电梯忽然抖了一下——应该说是整栋楼都震了震,男人女人的尖叫声顿时充斥整个密闭的空间,接着电梯就这样静止在半空,照明灯也随之熄灭,昏暗中大家彼此对视着,隐约能看到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惊恐。
“刚刚是地震吗?”最后一个胖胖的男人问。
“不太像,要是地震现在不可能这样安静。”那个穿着睡衣车子被毁的倒霉男子扒了扒鸡窝般的头发,“这里谁带手机了?”
“手机没信号。”另外一个女孩子举起手机,屏幕的光亮十分明显,“试试紧急电话啊。”
“没有用,一点声音也没有。”靠着电话的人舀着听筒,叹了口气。
那个胖胖的男人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又怯声说:“是不是停电了?”
他的话音刚落,电梯就开始直直朝地面俯冲下去——做自由落体运动。
江润张大嘴胡乱挥着手想要抓住什么,始终的感觉让她觉得心跳都骤停,所有人都在尖叫,但是没有用,这样垂直坠地即使不死也会变成残废。
“抓紧了!”叶狐在她耳边喊道,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她的身子也下意识的像抱住洪流中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