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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兰口口声声说照片上有萍的人头……”他轻轻拍打着额头,“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呢?”
女人疑惑地摇了摇头,她现在只想着以后和这个男人该是多么快乐,过去,已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你们没有看到吗?真的有个女人头唉!”芬兰抱着照片,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萍!萍!”
“您说的对,”一个男人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接着一双雪白的手套伸到她的面前,“恕在下直言,您有着一双常人难以企及的锐利眼睛。”
“对吧!”芬兰又是高兴又是骄傲。她抬起头,面前站着的黑衣男人不啻于夜空的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她,“你是那个……那个拍照片的人?”
占星师微微地绽开笑颜,那绅士一般优雅的笑容是芬兰从未见过的:
“承蒙您还记得在下,真是受宠若惊。为了回报您的恩情,请告诉我您的愿望吧……”
只要付出血肉的代价,占星师便为你实现一切梦想……芬兰举起那张同心锁前的照片,青年时代的她和丈夫是那样光彩照人,逼人的青春活力迎面而来,那时候,爱情、事业、美貌,她要什么有什么。既然已经一无所有,不如献上血祭
,换来一些实用的东西吧。她翻来覆去,考虑了整整一个晚上,最终终于下定了决心。
然后她迅速进入梦乡。她梦见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坐在丈夫的自行车后座上,双手搂住他瘦削的身子。自行车在石子路上上下颠簸,阳光从丈夫的头顶倾泻下来,给他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和风吹拂着她飘逸的纱裙,送来一阵阵田
间野花的清香。“慢点儿骑!”她听见自己大声对着丈夫说,“别累着!”
一滴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了出来;她明白当年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就算占星师再怎么神通广大,那个被风吹过的夏天,是永远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红——咒语(上)
申明:本卷中收录独立成篇的短篇恐怖小说。
红斑区其实并不在木星的大红斑上,只是木卫二——欧罗巴人类居住区的俗称。
每天,红斑区都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汹涌澎湃的大红斑,而大红斑像一只时刻转动的眼睛,也执拗地回瞪着红斑区的人们。
伍尔夫站在红斑区唯一的酒吧门前,酒吧门廊上“pink&pink”的霓虹灯招牌,粉红色懒洋洋的灯光,即使是白天,也难免暧昧地令人想入非非。
伍尔夫取出嘴边兀自燃着的香烟,将之踩灭——不愧是老家地球的原产货,味道就是够劲,当然价格自是不菲——想到这一点,伍尔夫的脸不觉微妙地抽动了一下。不过,身为公务人员,尤其又是精英中的精英——红斑区安全负责人之一,三
级警司,伍尔夫理所当然要遵守必需的礼貌。
伍尔夫轻轻推开洛可可装饰过度的雕花木门,同时迅速地对酒吧内部进行了一番扫描——不出他所料,酒吧内空无一人,除了她。
她一身黑色露肩礼服式长裙,静静地坐在大厅中央的钢琴前。长长的仿佛孔雀羽毛般披散下来的黑发,倾泻在她宛若象牙雕就的玉肩上;纤长白嫩的手指灵活地上下游动,编织出一曲曲如水的细密琴音。事实上,当伍尔夫刚刚打开
木门的那一刹那,当他还没来得及察觉的时候,他就已深深沦落在这黑白交错的水色世界中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分钟,两分钟,直到她自音乐的殿堂遨游归来,抬起她那张肤色极淡的脸庞,冲着他莞尔一笑:
“欢迎光临,客人。”
好个惊艳的亚裔美女,伍尔夫心中暗暗赞叹。虽然早已讶异于入境记录里她的立体照片,但是,面对真人时的鲜活感,却再一次给予他同样程度的冲击。不,其震撼甚至比上次还要大。雪白精致的芳容上,镶嵌着一双水晶乌珠分明
的眸子。若不是那一抹樱唇,伍尔夫几乎怀疑她是从地球上的一种古董——中国的水墨画中走出的凌波仙子。
她颇有几分好奇地瞅着伍尔夫的脸,迷朦的眼神转而变得清澈透亮,脸上依然挂着职业化的笑容:
“老板娘和侍应生都不在,如果客人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招呼您吗?”
伍尔夫艰难地压抑住自己想与之搭讪的冲动,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问道:
“请问您是朱颜小姐吗?”
不等她作出回答,他慌张地掏出证件,在她的面前左右来回晃动着:
“我是伍尔夫三级警司,红斑区的人都称我为伍尔夫。你就是朱颜小姐吧?”
对方深不见底的黑眸平静地望着他,接着,微微地点了点头。
“是的。”
“根据入境记录,你是一周前,也就是公元年月日,搭乘星际短途航班‘石榴’号,自地球抵达木星联合星域红斑区,是吗?”
“根据你的星际通用ID卡显示,你具有。%的中国血统,现年岁,未婚,父亲是……”
“是的。”
朱颜冷然的态度结结实实地堵住了伍尔夫的嘴。他狼狈地扯了扯一点都不紧的领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幸运的是她开口了。
“早就听闻这里发生了一些怪事,然而警方一直缄口不语。难得警司大驾光临,究竟是怎么回事,请务必详尽地告诉我,可以吗?”
她清澈见底的双眼紧紧盯着伍尔夫,后者看起来完全放弃了原先的打算。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整个身体放松下来。
最初的事件,发生在三天前,也就是地球历的月日。
安妮﹒亚斯提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事发之日她刚满二十岁。月日晚她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聚集在她家中,一边准备她的生日PARTY,一边等待着她的归来。
然而,他们等了整晚。
她始终没有出现。
次日凌晨,她的尸体在不远处的航管中心后巷被发现,那里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
她的脑袋全空了。
确切的描述应该是这样的:自她的额头上方天灵盖被整齐掀起,里面的脑浆……失踪。切口异常地圆滑平整,而且没有半点血迹。女孩的表情也很安详,圆睁的双眼一如生前那样美丽。按照某位想象力极为丰富的警员说法,“简直就像开
了口的罐头!”
她的财物丝毫没有损失,也没有遭到侵犯的迹象。经过调查,也排除了仇杀和情杀的可能,至此,警方完全陷入了困境,只能以“突发性的流窜犯罪”草草定案。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第二起案件又接踵而至。
受害者名叫比利﹒巴特沃斯,一家玩具店的老板。他的死状与安妮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天灵盖掀起,颅内空空如也,此外全身各处没有任何伤痕。只不过,与第一遇难者安妮略带惊异的表情不同,比利铁青僵硬的脸上,挂着一丝对
于他本人来说应该是甜蜜,但却让人看了不由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最后一眼所见到的,到底是什么?比利带着无人知晓的幸福,踏上了幽冥之旅,而给仍然在世的人们,留下了久久的谜团。伍尔夫身为红斑区少数的警察头脑,也深深感到了死者所带来的困扰。
红斑区可居住的范围不大,人口也不多,认真算起来,也差不多相当于原地球一个普通城市的规模。民风勤劳朴实,很少出现各类恶性刑事案件,因此,警方人力和调查经验均有所欠缺——在伍尔夫的记忆里,上一次凶杀案发生在四年
前,一个来自冥王星的游客出于复仇杀死了红斑区的车载电脑修理师,然后自杀。显而易见地,对于这次“连环吸脑特大凶杀案”来说,以伍尔夫为首的红斑区警察们,自然而然首先将目光对准了外来人员。
“根据航管中心的资料显示,最近十天,也就是从月日至月日为止,除了朱颜小姐你之外,并没有一个人进入红斑区。而出境记录……”伍尔夫长长叹了一口气,明显充满了挫折感。
红——咒语(中)
“没有人出境吗?”朱颜问道。
“有倒是有,只不过……我们完全失去了他们的踪迹。”他无奈地说,“航管中心无法接收外界的任何信息,无论是地球总部,还是同属于木星的各个卫星,红斑区就像……被孤零零抛弃在宇宙海洋之上的小舟一样。”
女人笑了;她轻轻抿起嘴,嘴角上扬成一个既漂亮又富有韵味的角度,“如果我没有猜错,”她若无其事托起线条流畅的下巴,“那个想象力丰富的警员,就是伍尔夫先生您吧?”
伍尔夫尴尬地扰了扰头。他还是个资历尚浅的年轻人,还不习惯和美女轻松自如地交谈,更不堪她若有若无的嘲弄。他猛地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不得不硬生生地板起脸孔,再次挥舞大红封皮的证件,仿佛那小小的方寸之物就是他
救命的稻草:
“对不起,朱颜小姐,请随我回警察局协助调查。”
事实上,伍尔夫早就料到,例行公事的问话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没有人,会怀疑朱颜和这起事件有关。那么清丽脱俗的少女……伍尔夫不禁回想起局长对待她的态度,他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所谓美女,男人的眼光总是一致的。他倒是
认为,还不如直接去调查那艘“石榴”号——自从抵达红斑区,就再也没有返航。
话虽如此,他还是欣欣然等待在警察局门外的滑行车里,跷起二郎腿看报纸,双眼却紧盯着大门前的一举一动。这项“接近并监视”的重要任务,可是他抢得头破血流才争取到的呢。
朱颜出现了。她茫然无措地四下张望,这时,伍尔夫不失时机驾车冲到她的面前。
“Hi!”他殷勤地拉开车门,“很乐意为您效劳,朱颜小姐。”
她微微一笑,并不拒绝。
“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随便。”
伍尔夫不禁回头瞥了她一眼,她本不是个轻浮的女子,但她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他试着问,“你不回酒吧吗?”
“酒吧又没有饭吃,”她下意识握住提包,原本珍珠色的手柄已磨得有些发黑了,“要不是囊中羞涩,我才不会……在pink&pink那种地方弹琴。老板娘说了,第一个月是试用期,要到月底才能发工资。”
伍尔夫会意地点头,pink&pink老板娘一向惟利是图,像朱颜这样无依无靠的外乡人,自然只得听任她的摆布。幸好他的兜里尚有不少钞票,就算他今天全部花光,想必局长也一定可以为他报销吧?他一踩油门,滑行车呼啸驶向赤炼
大酒店。
赤炼大酒店是整个红斑区最豪华的饭店,除了菜式齐全,味道鲜美之外,它最大的特点在于:高达百层的三维水晶穹顶旋转餐厅。客人用餐时,呈现出浩瀚星空的地板和墙壁在他们周围,按照欧罗巴真实的自转缓缓旋转,使他们仿
若置身于广阔的宇宙空间中。尤其是近在咫尺的木星,每隔小时大红斑便会闪过他们的头顶,潮红的眼睛瞬间吞没了一切。
伍尔夫轻飘飘地踩过脚下的真空、小行星和陨石,他觉得这样才不枉星际移民的初衷——每个人类移民区都和地球大同小异,又有什么意思!
朱颜则是心惊胆战,吓得一步也动不了,伍尔夫大胆地牵住她的手,把她带到座位上。
“好漂亮!”她近乎崇敬地仰望着那个正笼罩在他们头上的大红斑。
“你是第一次来木星吗?”伍尔夫熟练地点菜,“木星联合星域的每个人类居住区都会安排参观大红斑的活动,”他笑笑,“这是最值钱的旅游项目。”
她摇头,“没有。我是第一次离开地球。”
一提起地球,她就沉默了,仿佛触及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伤心往事,她把头深深埋在肩膀之间,那袒露的双肩宛如瓷器般洁白可爱。
伍尔夫知趣地岔开话题。他们从天文,历史,到艺术,文学,无所不谈。他惊讶地发现,她对生物和历史,尤其是古生物,有着相当惊人的了解。比方说,他们就恐龙灭绝这一问题,发生了激烈的分歧。她坚持说,恐龙之所以灭绝
,并非是小行星撞击或者臭氧层空洞之类业已提出的原因。
“真正的缘由,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赶紧补充了一句,“我是说,也许。”
伍尔夫正要追问,猛地发现,侍者不动声色站在桌旁已经有好一阵子了。他以为是要上菜。
“很抱歉,警官先生,今天没有蒜泥白肉了。”
“那么……换宫保鸡丁吧。”
“实在很抱歉,鸡丁也没有了。我们现在只有牛肉。”
伍尔夫不耐烦地皱皱眉头,他本来想向中国女子大炫一把红斑区的中式菜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近几天各星域的原料补给船都延误了……眼下只有本区所产的牛肉。”
三级警司无奈,只得将菜单全盘换成西式牛排,侍者拔腿要走,朱颜却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