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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诺之,却无惊疑讶异之态,唯各自行事而已。
劫云愈厚,威吓阵阵,初阳却毫不挂心一无介怀,但独立云端,俯观战势:尘土飞扬处有章侯等人英姿勃发,箭无虚发;烈烈战旗处有华夏兵士虽死不伏,以身躯以神念护守不坠之志;箭矢如雨处,有神州盾牌军坚守不去,虽中流矢亦不过视之如无物。将军白发壮志犹存,军士刚勇誓死不退,何也?以身全国、去己存族也。
神州千年,沉浮几番,战乱无数,但华夏延绵不绝,何也?
因独有此处,方有人歌道: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因独有此处,方有人歌道: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因独有此处,方有人歌道: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因独有此处,方有人歌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因独有此处,方有人歌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因独有此处,方有人歌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因独有此处,方有人歌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因独有此处,方有人歌道: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如此胸怀如此气势,焉能不胜?焉能无存?凡是神州后裔炎黄子孙,又谁人不神往?又谁人不慨然?
初阳心怀激荡,为战意所鼓舞,虽雷声隆然已近又有何惧?且以下方华夏万千无名英雄之威为我壮志,复以天雷隆隆鼓舞之声为神州千万无名英雄助威。惊天霹雳只做等闲事,动地雷霆但如寻常见。
紫府世界因情而动,自行延展而出,宛如海市蜃楼,美不胜收。桃李芳菲,紫藤倾泻,迎春娇艳,好一派春和景明;蜂忙蝶舞,鸟鸣虫叫,鱼游虾行,好一番热闹景象;若此等世界岂可任雷劫倾覆?自是不能。
雷劫终是联袂而下,毁灭之意昭然若揭,花木为之所惊,禽兽为之所乱,初阳则挺身而上直接雷霆,欲要阻敌于前。
而蜂群千万为此战意所动,纷纷随初阳而行,悍不畏死,迎敌而上。雷霆之怒岂是小可?独蜂之力自是渺如微尘,然倍之以千万之数,其志一同,其心一向,其力又岂能小觑?但见雷击之处,初阳为之所伤却不肯退让寸步,蜂群死落无数却无一者回头。一劫方尽,初阳伤痕累累,蜂群万不存一。
然未及休整,雷劫又复卷土重来,威势更胜。蜂群已是无力再战,尽皆散去,独留初阳茕茕孑立,若要任其独力相抗。怎料蜂群虽散,蝶群又起,蜂拥而前,无惧无畏。若是平常,蝶儿自是柔弱,又怎堪天威凌虐?但当此存亡之际,蝶群奋翅,至死方休,真直可遮天蔽日,雷霆之力亦是枉然。此劫散去,初阳之伤倍增,蝶群亦几无存活。
雷劫之威虽是一层更甚一层,奈何初阳战意汹涌一浪更高于一浪,而紫府世界求存之志更是一物甚于一物,屡战不退。八层雷劫之后,初阳已是血流成河,伤痕难辨;八类蜂蝶鸟兽皆已是不堪再战,但元婴之形却已是凝实如生,眉目渐开。
初阳昂首向天,极力自持,以待最后一层雷劫,却迟迟不见其落下,不免心中多生揣摩:莫不是雷劫已毕?然以三三之数而计,应是九层雷劫无错;莫不是雷劫声威更胜前者之和,虽得多加酝酿?然则向无此理,从无旧例,不可不防。
初阳正自揣度不休,忽听得下方鼓声击响若有追击之意,故而拨云向下望去,却见苇原之军已成溃败之像:马蹄无序,阵列不齐,旗帜不整,号令不行。苇原军士或有跪而求降者,或有乱而逃生者,或有悲而自尽者,或有惑而无措者,凡此种种不可尽数之。
大祭官失魂落魄,蹒跚颠踬恰如行尸走肉,任意游走不辨东西。英娘仗剑而行,追蹑其后而欲行擒拿之事。雪姬面有惊色,如闻噩耗,见英娘这般行事虽是踌躇良久终是将之任之。
神州将士无暇理会其它,但只奋起直追败军而去,这方是:且兴剩勇追穷寇,不叫胡虏逞余凶。初阳见此情此景心神更是为之所振,精神如虎,目光如射,居然不待雷劫自行落下,反要挺身直上雷云之中以窥其貌,一探其成。
兴致方起,不可遏制,初阳急起而上,雷劫却突兀而下,两者乍然相逢,却无一丝异响。雷霆一改暴虐毁灭之意,而有引领鼓舞之用。紫府世界感而效之,初阳元婴蓦然直冲而入,借此天地阴阳之力淬炼磋磨。
良久,云开日现,初阳元婴已大成,一夜鏖战亦大胜,四下欢呼如雷动。
☆、第136章 对战8
沧州山野一时之间尽为欢呼之声;然欢愉难长久;但回望战场之上;却见袍泽或已罹难,怎不叫人顿失喜色而多生喟叹?
初阳等人目力远胜常人,此时定睛看去但见战场之中英魂凛凛;尽是为国尽忠之人:或是身中数刀躯体犹有狰然向前之势;或是刀卷其刃不堪其用,以身相搏终与敌寇同归于尽;或为数十羽箭攢射而亡;不甘之色虽死犹存;或是以血肉之躯抱缚阻扰敌寇;成或不成都终是含笑而去。其状各异;其威不散。
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感怀。舜英早已是泣不成声,雪姬则多有晦涩自责。英娘含悲忍痛;初阳也难开怀。大祭官一众尽数垂首,罗博孙则多有动容。军士多含泪,老将亦悲切。
不知何时,众人皆整肃容,不约而同低声吟唱出盛朝名将李嗣业所作之军中挽歌,其词曰:
身既死矣,归葬山阳。山何巍巍,天何苍苍。山有木兮国有殇。魂兮归来,以瞻河山。
身既殁矣,归葬大川。生即渺渺,死亦茫茫。何所乐兮何所伤。魂兮归来,莫恋他乡。
身既没矣,归葬南瞻。风何肃肃,水何宕宕。天为庐兮地为床。魂兮归来,以瞻家邦。
身既灭矣,归葬四方。春亦青青,秋也黄黄。息干戈兮刀剑藏。魂兮归来,永守亲族。
其声悲而不伤,哀而无凄;其词雄浑有力,苍劲高昂;写尽男儿本色,道出男儿心声,更有何人不感同生受?
初阳更是随歌直起,以苍天之广为楹柱,借白云之洁为联纸,采旭阳之辉为笔豪,化真元之力为烟墨,奋然疾书曰:
虽英名隐没无人知晓
然功绩彰显万古长存。
横额:死而无憾。
此联一出,则见有紫气萦绕不休而其光直射斗牛。旭阳之色因此陡然更胜,若是春阳之暖,似有慰藉之意;随之残墨化作细雨绵绵而下,如得春风之力,而有春光之想。
旭阳正冉冉,暖意入怀浑不觉;细雨多濛濛,润物悄然自无声。秋阳初升携雨来,如清明复又重来,真乃世间难见之奇景,故而无人不是目瞪口呆,宛若木鸡。
细雨绵长微小,但以牛毛花针类之,亦不为过。细雨忒煞情多,恰如依人而走,往往沁入口鼻,侵入襟怀;染人鬓发,沾人衣履,然无一人争走避之。
然旭阳之力、细雨之功不仅在凭吊之用,但见轻伤者为细雨所浴则矫健如常,重伤者为细雨所覆则自愈泰半,亡者为细雨所洗则血污尽去宛然如生,坟冢为细雨所浇则青草自生若祭英魂。其功效神奇若此,何人不觉欣然无忧?何人更有一言可出?独有英娘与舜英昂首张望,若有不豫之色。
不过半盏茶,细雨已不再秋阳复重归,又是一番深秋萧瑟,而初阳面色如常,翩然而下,却只道是天地为英灵所感,未曾将自己提及半分。
雪姬则暗自叹息道:“初阳不惜化真元为细雨助秋阳,但只为救治伤者而告慰亡者,不居功无傲色,行事如此,真可谓情深意重。若是他日苇原有难,我又当如何?”
舜英欲要进言,却又无声,只懊恼地牵住初阳衣袂,眼中多有祈求不舍之意;初阳观之神情可爱,不免轻抚其发端以示抚慰;英娘则于一旁将初阳衣装、乱发细加整饬;三者虽皆是一言不发而尽显姊妹之情。
温情正满怀,却见数人缓步而来,当先者为一老将,须发斑白,章侯后而从之。英娘应是熟识,笑而迎之,以晚辈之礼相见,初阳亦携舜英一同。
双方各自见礼,相请城中叙话,故而英娘随老者先行,初阳舜英与章侯稍后。途中但见其中人多有惶然恭顺之态,敬而不近,舜英不免故态复萌,低声取笑道:“若是维城父母得见今日之初阳,只怕谦卑更甚于此,又岂敢以寻常之事辱之?”
章侯闻言多有讶然,细细思量却终无所得;初阳却是笑而斥道:“果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旧时多有贻笑大方,今日犹不知慎言慎行?”
舜英却不以为忤,只撇撇嘴道:“本是实情,又何必矫情。章侯昔年亦多有手足失措之时,又怎会指摘于我?”
此言一出,章侯豁然而开,前尘往事乍然而来不免面色微醺,口中呐呐:“却原来是小狐,改头换面若此,我却如何能知?”
“舜英顽劣,不堪教训,章侯不必和她一般见识。”初阳见章侯失态,故而开解说道,“今时回想昔日结伴山水行,悠然文字间,心中犹是神往。不若待烽烟散净,你我重归余杭再续前话?”
“如此甚好。”章侯亦非腼腆之人,些许旧事如激流奔涌而过,不复窘迫,“初阳犹欠三杯赔罪之酒,莫要忘却才是。”
“岂敢相忘?”初阳言犹未尽,舜英早已是满面生辉,目有异色,口若垂涎,将美味佳肴一一细数,叫人忍俊不住。
这厢旧友重聚其情融融,那厢故交再见其意和乐,沧州城中已是久久不见此等祥和安乐之景。
正谈笑风生间,沧州城外有异响砰然,回头处却见有一怪异舟船穿云破雾疾驰而来,气势汹汹只怕是来者不善,众皆骇然。
初阳稍加考量,心中便已有定论,当下疾步上前道:“只怕是西方神使来到,兹事体大,非凡俗之乱。将军且号令三军退守城中,却不可自乱阵脚。英娘留于此间照应,舜英返归城外暂时相助雪姬等人避让,待我向前探查一二再做道理。”
初阳将轻灵剑交予英娘道:“元婴已成,万物皆随我意化,此剑于我已无大用,但留于姊姊护身。剑即是汝,汝即是剑,神行合一,必有大成。”
英娘接剑在手,殊无他言唯珍重而已。初阳将英娘舜英之手紧紧一握,便自腾空而起,直往舟船来处而去。各人皆知轻重,自无一人质疑半分,皆各安其位依言行事而已。
☆、第137章 对战9
云舟之速甚急,始见微如粟米;此时已可与苍鹰比肩;其间异域曲乐隐隐入耳;其上圣光萦绕微微刺目;恰似日中之船飞驰而出;旦夕便可近前而来。
于时初阳真元耗损颇多;虽得紫府世界生息之力也难一时平复,奈何云中舟船来势汹汹;而己方援军未至;讯息不通;唯有屏退杂念;沉心静气迎敌于前;心中默念道:“纵使力有未逮亦无退让之理;即便惴惴难定亦无不战即退之心。”
神念只一瞬,云舟越百里。初阳自知避无可避,一时间智计难得,但余光瞥见罗博孙眼中神采熠熠如死而复生,心中一动当下化云为带将其捆缚直拽入云间暂为人质。
初阳素来待人以善,少有狡狯之举,今日胁人为质不免暗道形势迫人权宜之计。正心生愧意,却听得云霄之上有人笑道:“初阳想是技穷,却未曾想区区双翼神使怎可退敌?又岂堪其用?”
“我等观战良久,初阳处事对敌无一不妥。今时来敌势大,贸然行事只是以卵击石,如此为之亦是无可奈何,又有何错?想尔当年未必能有这般自若沉静。”又有人这般温言驳斥道。
声音甚是熟稔,语调亦是温和,初阳闻之心喜,赴死之慷慨顿时化为乌有;然则心中如有微刺横亘心中,隐约有怨,。众人抬眼望去,但见云散雾开处现出数人,当先者可不正是清泉真人、雷霄真人、观心真人、钓叟?方才对答者正是雷霄真人与观心真人。其后则有海倾波、严之风等数位同辈随伺。
初阳正欲上前大礼相见,却见钓叟摆摆手道:“罢罢罢,皆是旧识,又何必敬以虚礼?”。此言一出,众皆称是,初阳自当从善如流,只一一敛衽作礼稍加问安便了。
礼毕归位,初阳立定清泉真人身后时兀然低声与自家师兄抱怨道:“诸位师长久已到来,不知何故隐匿如此之久,莫不是想见初阳手足失措处事不当么?”
海倾波尚未对答,怎料清泉真人耳聪目明,早已字字入耳,即时笑问道:“初阳借势破敌,借敌成婴,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可谓事事妥当,游刃有余,又何须我现身多此一举?”
初阳不免有些期期艾艾,若似心有余悸。清泉真人轻抚其发道:“莫不是心忧救援未能及时到来?担心道门置苍生于不顾而独善其身?”
见初阳一言不发,如是默许,清泉真人不免正色道:“皮将不存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