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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我怔了怔。
“……听到没。”
身体再次自己点了点头。
无鸾唇边当即勾起一个弧度，用力揉了揉我的头，“真乖。”
我觉得，自己几乎要当场阵亡了。
雨停了许久，我们却仍然还在回去的路上，当初我并不记得自己竟跑出了这么远，这才想起来一件奇妙的事情。
“无鸾，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后者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我脖子上的银质铃铛，“这个。”
“这个？”我用爪子碰了碰那个铃铛，记得君无殇说过，这个东西似乎叫做锁心铃，当初出发之日无鸾失踪，君无殇曾经请求过无鸾的大师兄通过我脖子上的这个东西寻找无鸾的下落。
无鸾修长的手指似是无意识地细细抚摸着我颈子上的铃铛，我却总有一种他直接抚摸在我的毛上的错觉，心脏跳动的节奏瞬间快了起来。
无鸾喃喃道，“有了这个，我就可以知道你的下落，无论你在哪里。”也不知是不是说给我听的。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可以知道。
这或许是无鸾和我说过的，最美好的一句话。
但是……
等、等一下……
我当即意识到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那当初……“岂不是君无殇给我的铃铛也是有同样的作用？”
我话音未落无鸾脸色便突然一沉，似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个“是”字。
“锁心铃是由昆仑山白泽栖息洞穴里的钟乳石加青玉麒麟的鳞片制成，师傅亲自施术，将我们各字灵魂的碎片封进各自的锁心铃里。”
“灵魂的碎片？”我随着无鸾的视线看去，拼命往下翻眼睛总算是勉强看到了铃铛的上沿。
上面泛着一层温和沉静的光芒，精致的暗纹仔细一看竟像是某种看不懂的符咒。
在这个铃铛里，有着无鸾灵魂的碎片。
那是不是就是说，我的身上，正带着无鸾的一部分？
这个想法让我荡漾了一下，“那从碎片上能看到属于无鸾的灵魂的名字吗？”
无鸾手的动作在瞬间停了下来，目光深沉地看着我。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
我很是积极地点了点头，想来觉得不妥，又狠狠摇了摇头。
无鸾挑眉看向我，“到底如何。”
我很想知道无鸾的名字，这话不错，也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这个名字。
然而珞凉的教训就那样鲜明地发生在了我的面前，让我不敢让自己知道。
知道的人越少，无鸾就越安全。
而无鸾的安全，比什么都要来得重要。
“伸出爪子。”
“诶？”
无鸾在我不明所以伸出爪子的同时也将自己的手伸出来，在上面默默写上了两个字，一笔一划，写得缓慢认真，眼神专注。
我的掌心有些微微的痒，无鸾的脸凑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精致的睫羽在眼睛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
我不禁又是一阵恍惚神，直到无鸾将他的手收了回去。
“这便是我的名字。”
无鸾脸上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他眼神比以往都更加深沉，眼中聚集着熠熠闪烁的光芒好像跳动的火焰，看得我心中莫名奇妙地一阵慌乱。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无鸾所留下的微微的刺痒，心口又是一阵悸动着的不明情愫。
无鸾在掌心留下的那两字。
玄殇。
玄殇……
我不禁蹙眉，“为什么无鸾的名字总是这么悲伤的名字……”
他看了我一样，脸上的表情似乎僵了一下，继而沉默着，终于又将我放回了肩膀上。
“不要想多了。”
“诶？”
“我很好。”
他这是在，安抚我吗？
心里顿时泛出不可自抑的暖意，“无鸾！”
“最喜欢你了！”
他头没有偏，也没有看我，但是唇边抿出的淡淡笑弧却熨暖了我。
所有的云翳，终于尽数散开。
按着我指的路走，待我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空泛起瑰丽的云霞，眠夜和蒟礼以及红玉皆围在一起似乎，十分猥琐地纷纷蹲在地上，不知在研究些什么。
红玉第一个发现了回来的我们，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飞奔上来，欲扑进无鸾怀里的身子，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灿烂的笑容中似乎隐约揉进了些许的苦涩。
“哥哥，欢迎回来。”
无鸾轻轻嗯了一声，便走向蒟礼和眠夜，两人围着地方赫然画着些什么。
“君公子，倒是舍得回来。”眠夜对无鸾如此说道，眼神却满是揶揄地看向我。
“这是什么。”无鸾依旧是老样子没有理会，直接略过眠夜问像蒟礼，后者回答得神色严肃，“是，妖道的地图。”
第五十章 非人
这所谓的妖道地图其实不过是红玉凭借着自己的记忆画出来的东西，看了地图我才发觉，这妖道何止不只是一条通道，简直可以媲美整个云巅大陆了。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大概才走了不到百分之一，让我不由隐隐担心着以后没有热乎乎食物吃的日子还要持续好长一段时间。
无鸾盯着地图看了许久，眉微微蹙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探过的妖道？”
“就在你们来之前啊，”红玉浅笑着走了上来，静静站在无鸾身后柔柔道：“我希望可以对哥哥有帮助。”
无鸾眉间的结似乎拧得更深了一些，“你没必要做到如此地步。”
“不是的，”红玉轻轻摇了摇头，“我喜欢，只要可以帮助哥哥，就算是……”红玉越说越激动，小手紧紧捉住衣袖，但说到后面却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噤了声。
关于那天无鸾决定带红玉上路之前，两人曾经聊过些什么无鸾至今尚未告诉我。其实我觉得无鸾属于这种人，他想让你只晓的事情，自然会主动展示给你看，而他不想让你知晓的事情，你就算猜测再也多也依然闹不明白。
“无鸾兄，那我们如今……”蒟礼似乎也被这妖道的广阔程度给震撼到了，大家都知道蒟礼想要说什么。细细算下来，我们已经走了有近半个月的路程，如此下去，没有个三年五载我们是走不出妖道的。
“红玉姑娘，你一个人走完了这些地方？”蒟礼不可置信道。
红玉闻言芙颊上泛起了些许羞怯的笑，轻轻“嗯”了一声。
不得不说，知道这些，我都几乎要被红玉感动了。毕竟一朵花形单影只地在如此广袤的土地上顶风冒雨，就为打探好所有的路，还一来就是三年五载。
这份执着和坚持，想象一下，不消多，那场景只要是个有心的生物，恐怕都要为之动容。
这就是一朵花的心意。
我心念一动，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形容很温暖。
只要一经想到无鸾被人用如此用心地爱着，我就不由无比欣慰。
这样下去不行，我的思考模式愈发像无鸾的娘了。
悄悄深呼吸藏起那些古怪的心思，我疑惑道：“那如此说来，我们当真要在这里面走上个把年？”
那敢情好啊，等我们出去的时候君无殇的孩子都可以满地跑了吧。
“君公子，你认为呢？”
无鸾盯着那张图沉默许久，缓声道：“妖道决然不能有这么大，哪里出了问题。”
“哥哥，你这是不相信我？”红玉急急上前一步，小手揪住无鸾的袖摆，潸然欲泣。
无鸾没有看她，只是淡淡道，“我相信你，但是我更愿意相信自己。”
红玉的娇美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我怀疑地看着无鸾无比笃定的样子，那语气就仿佛他曾经来过妖道一般。
“我以前来过这里。”
噗。
什么？！
刚才那句是我自己想出的幻觉吗？
无鸾的话让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蒟礼手一抖，怀中的“命。根子”掉在地上，又是一个变了形的坑，和上次砸出的位置倒是颇为对称。
无鸾说话的语气仿佛自己方才说的和“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日常，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不以为意的神态，“我记得，妖道不是这样的。”
无鸾，男，未及弱冠，性取向不明。
这样的他怎么会有机会来过妖道？况且借妖道不是要阿蛮……
阿蛮……难怪我隐隐觉得阿蛮似乎知道许多无鸾的黑历史，敢情这两人一早就认识？
可是这说不通。
君无殇曾经说过，修仙之人要清心寡欲，与尘世绝缘。是以君无师傅禁止他们离开昆仑山，虽然上有政策，但是下有对策，广大劳动人民智慧无穷大，君无殇也总能找到方法溜去人界，但即使顽劣如他，也总是在两个时辰内回来。
在人界我们还偶尔会碰到身边围着一群姑娘的君无涯和采购花蜜锦缎的“花仙子”，但这些人也总是在短时间内回到昆仑山上。
说到这里我不由想感慨一番，倘若那个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君无师傅，知道自己最得意的七个徒弟皆是此番操行，不知会不会肩膀一颤，汪出两行老泪来。
是以，综上可知，无鸾根本没有机会花那样长的时间从昆仑山走到玉山。况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无鸾当真这样做过，可那时他才多大年纪？
无鸾……
脑中灵光一闪，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却让我惊悚了好久。
“无鸾你不是人。”这话请不要往骂人的方向上理解。
无鸾幽幽看了我一眼，又当众扫过一圈，很爽快地轻轻点了点头。
什么？
我下巴惊愕得再也合不上，旁边的蒟礼“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倒是红玉，轻扯了扯无鸾的衣袖，低低唤了声“哥哥”，嗓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担忧。
所以，现在是什么状况？神展开么？！
第五十一章 遇袭
我是无鸾的灵侍。
没有“过去”，也并不憧憬着未来，仅仅是作为无鸾的灵侍而活着。
君无殇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会对之于我尚是完全陌生的无鸾如此执着，他问的认真，我也没有敷衍。
我说，“不知道。”
“大概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是个很好的词汇，因为它可以帮我回避很多不愿想又或是想不明白的问题。
接着君无殇又问我，假如无鸾无法晋为仙位，他总是人类，无论还有多久，但必然将迎来一个属于他的终点。
他说，“你是妖。”
“你无法永远呆在他身边。”
当时那句话并没有让我在意太长时间，因为“无鸾不在”是一个我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说服自己的概念，我无法想象。
然而如今，当无鸾十分爽快淡定地承认自己不是人类的时候，君无殇那时的话突然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你是妖。”
“你无法永远呆在他身边。”
然而如今……
“无鸾，那你是什么？”我几乎可以想见自己此刻闪烁着的星星眼，不能再晶莹更多。
无鸾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继而唇边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又是那两个字：“你猜。”
“……”我沉默着看着他，无鸾的情况，君无殇知道吗？那个活在传说中的君无师傅呢？
一时间，无数念头已经从我的脑海中飘过，直到无鸾再次开口：“这张地图不对。”
此言一出，我这才感觉到周围的寂静。
没错，对于我来说，反正自己已经是一只狐狸，无鸾不是人类对我而言简直就是福音，然而对于作为人类又对妖怪的恐惧达到一种前无古人高度的蒟礼，恐怕就没有我如此激动了。
一朵花，一只不明生物，一只狐狸，一个比狐狸还要狐狸的人。
蒟礼此刻的心情，我当真表示十分好奇。
就在我恶质地考虑着要不要去刺激一下蒟礼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呼：“小心！”
墨黑色的结界瞬间将我们笼罩在了里面，无鸾右手捏诀，左臂横于胸前似乎握着什么，整个人顿时进入了警戒状态。
我想他左手中该是执着阿蛮提到过的玄坤剑，是以我小心翼翼地往无鸾身后退了一步，好让他有足够施术的空间。
“哥哥，这是……”
“又有客人了。”眠夜的语调带着戏虐的笑意，让我颇为无奈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后者正一只手扶着腿已经完全软了的蒟礼，笑得云淡风轻，慢条斯理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我的身后。
距离我们十丈远的树林阴翳里，尽是一双双红得发亮的眼睛，带着森森鬼气，看得我几乎浑身的毛都要立起来。
“都呆在结界里。”
我看着无鸾的背影，就连挺直的脊背都能让我感到凌厉的杀意。
无鸾调整左臂的动作，由斜上往下一挥，一道气带着几乎扭曲周围景色的蒸汽就这么穿过结界朝周围的阴翳中射去，顿时传来野兽刺耳的哀嚎。
原本还只是处于观望状态的红色眼睛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