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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冲说：“我刚才发现，这种机器蚂蚁的微电脑非常复杂，不可能只是为了采矿设计的。它的制造者肯定预先往电脑里面输入了一些进化过程中可能用到的知识，飞行技术就是电脑中原来就有的，不过只有当进化到了这一阶段，飞行知识才会从记忆库中被提取出来。”
“想得真周到啊！”贝克赞叹着，“那么，它的记忆库里还有些什么？该不会有原子弹和激光武器的原理吧？”
周冲说：“我也想看看它的记忆库里还有什么东西。但是只要蚂蚁的进化程度没达到指定高度，记忆库是绝不可能打开的。就算有激光武器制造法，也要等着它们自己进化到那个程度时才能证明。”
贝克说：“我以前还以为，自己是这个领域里最棒的，可是……”他叹了口气。
“最棒的天才已经消失在星空里。”周冲说。两个老头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很久以来就有这么一个传说，百年前，有三位不世出的人工智能天才学者，他们奠定了现代机器人技术的基础，并且，他们三个在当时所做的实验就已经远远超越了时代的局限。可惜这三位大师后来都神秘地失踪了。有人说他们本来是外星人。
“说不定智神星上埋葬的就是其中一位呢！”贝克突然兴奋地说。
周冲抬起了眼睛：“有道理！我想去智神星走一趟……”
第四章 远征队的人们
“技术情报局”的副局长被提升为正局长了。他本想继续主管“蚂蚁案件”，弄到水落石出为止。可惜，事情“闹大了”。地球联邦已经准备组织一个专门的调查小队，由专家和最好的探员组成。那些机器蚂蚁连着那个巨型陶瓷槽一起被送往联邦总部“冻结”起来。本案未调查清楚之前，蚂蚁们将在完全没有光线的地下仓库里“休眠”。新任局长真有点后悔：他把消息透露得太早啦。现在，非但主管者变成了地球联邦的官员，连调查小队的队长都没落到他手上。
局长有些嫉妒地球联邦派来的那位卢梭探长，他即将领着专家组飞往小行星带调查蚂蚁案。这是个好差使，没什么危险，干完后肯定能升迁！
但卢梭上尉自己可不这么想。他不喜欢专家，虽然参加这次行动的专家们都是地球联邦经过精心挑选后指定的。而且，他还要在这趟旅行中完成一项莫名其妙的“内部实验”！这完全不符合他对任务的一贯理解。
* * * *蕾莎坐在舒适的大沙发里面，闭着眼睛。这只是她表面的样子。在她的头脑里正进行着一场飞行摩托车大赛。或者说，她的思想正在全球电脑网络的游戏区自由翱翔。机器人保姆推着房间净化器来回走动，发出象小蜜蜂一样的嗡嗡声。蕾莎充耳不闻。
就算在全世界，象蕾莎这样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她是个“特权人物”，她的特殊的大脑使她可以不经过网络管理处的审查就自行上网，而且可以擅自进入某些禁止一般人窥探的地方。
现在，摩托车大赛正进行到紧要关头。蕾莎驾驶的车跑在第二位，与第一名的距离不到两公里，而第三名紧紧咬住了她。赛道设在一片波涛汹涌、礁石密部的险恶海滩上空，浪花几乎溅到了他们的脸上。
当然，这一切都是“虚拟”的。是国际网络中心的主机里用数字模拟的形象，还有逼真的声音、气味、触觉信号，一齐发送到蕾莎大脑里。
蕾莎不论在网上比赛还是在真实的竞争中都以大胆闻名。她用一个危险的超低空转弯终于甩开后面的对手，把跟第一名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公里。
就在这时候，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类似音乐电铃的声音，她扫兴地想，又有什么事儿？准是安全部的头儿在呼叫她。
蕾莎从游戏里退出来，她立刻回到了自己的虚拟站点，这是她在网络里的“家”。她在那里换下比赛服装，穿上一身比较适合正式场合的裙子。然后，她到了地球联邦安全部的部长办公室。当然，这间“办公室”也是虚拟的，部长本人在里面等她。
“有任务。”部长见面就说。
蕾莎从不讨价还价：“什么事儿？要我去哪儿？”
“你将要跟着一个调查小组一起去小行星带。”部长说，“具体任务我呆会儿告诉你。你一定不能暴露自己大脑的秘密，同时，你要……”
* ***浩哲潜到了三百米深处。阳光是射不透这么深的海水的，四周一片黑暗。他手里举着的深水照明灯使他笼罩在一团直径五十米左右的昏黄色光球里。人类不用潜水器械的话，无论如何不可能下潜到这个深度。浩哲伸手去抓一只白色水母，它似乎被这个敢于赤身裸体侵入如此神秘、恶劣的环境的人吓呆了，根本没有逃避。浩哲把水母抓在手心里，水母用触手上的微小毒刺蛰他。但毫无作用。这人的皮肤坚韧无比。
已经游了一个小时了。浩哲决定上去。他在水中灵活地翻了个身，象条大鱼一样优美地向水面浮去。这么快地上浮，血肉之躯的人是会患减压病的，但浩哲不用怕。许多深海生物好奇地聚集到潜水灯的光圈里，其中还有一条危险的海蛇。浩哲没有理会它，而它仿佛也清楚：自己的攻击不可能对这个人造成任何伤害，只是自讨苦吃而已。
升上海面，浩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活象大鲸呼吸一样。然后，他又深深地把一大股新鲜空气吸入体内，以最标准的自由式游到了海面的小船边，双手一撑船舷，跳了上去。
“有您的电话，接不接？”驾驶舱里的电脑问。从某种意义上说，这艘小船就是一个机器人，或者用行话讲，它是一艘“有自控能力的智能化船只。”
“哪里的电话？”浩哲坐下来穿着衣服。
“地球联邦总部，行星考察管理局。”电脑回答。
浩哲说：“把它接过来吧。”
“喂？”这是行星考察管理局局长的声音。
浩哲答道：“我在这儿，有什么事儿？”
“有一个调查小组马上就要出发了。去小行星带，也许还要去其他星球。”
浩哲说：“你给我留了个位子吗？”
“当然了。你是最棒的行星学者嘛。而且，这次有个特殊的任务……”
* * * *鲁兹博士在飞机上时，就觉得有双眼睛一直在后面盯着他。他的感觉十分敏锐，尤其是十年前那次令人又恐惧又兴奋的“重生经历”之后，鲁兹所有的感官突然间仿佛变成了锋利的尖针，可以深深刺入事物的内核中去了。
在机场外坐上汽车，博士的那种被窥探的感觉才消失了。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刚刚从埃及回来，这次学术会议使人疲惫。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很有礼貌地问：“先生，您想去哪儿？”
“旧鲜花广场，地球联邦分部。”鲁兹靠着椅背说。刚开完会就叫他去那里，真不知有什么事。
汽车开进城区，这个城市的交通状况不太好，大街上车如流水。司机建议从一条僻静的小街道里拐过去。博士说：“随你便吧。只要快点儿把我送到。”
“一定很快把您送到，先生。”司机彬彬有礼地说。
* * * *卢梭上尉说，这是一艘拥有“人工重力”的飞船，所以每个人上船后都要穿上一套特殊的衣服以维持重力。这套衣服里织有细微的超导体线路，电流一刻不停地在里面循环流动。飞船各个舱室的地板下都埋设着电路，所以，穿了那套衣服的人就会因电磁力而被吸在地板上。吸引力的大小经过了细心的调整，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在飞船里和在地球上一样“重”。
当地球在大家的视野里变成一个美丽的蓝色圆盘时，卢梭上尉把另外四个人召集到指挥舱里。
“我再为大家做个介绍。”他说，“我们五个人将要共同工作和生活一段时间，必须互相了解。我是这次考察的指挥者，你们可以叫我卢梭上尉，我负责飞船的驾驶和整个调查活动的正常进行。蕾莎小姐负责安全。崔浩哲先生，听说您是行星学家；周冲教授是一位机器人专家；鲁兹博士，生物学家。咱们五个都是地球联邦指定来完成这个任务的。我想，你们每个人都知道了：这次我们除了调查智神星墓穴蚂蚁案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在这艘飞船上，有一位与众不同的人，一个完全不是血肉之躯的人。他的真实身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任务就是尽量在行动中把自己的真正身份掩藏起来；而其他人要努力把他找出来。地球联邦总部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如此。”
“必须互相了解才能互相信任！”蕾莎说，“我看，那位特殊人物还是赶快出来自我介绍吧。免得大家费劲去找。”
卢梭上尉看了看她：“我们的任务就是如此。那个人有可能是我，”他又深深地看了蕾莎一眼，“也可能是你。”
蕾莎说：“好，我看他能藏多久。”她忽然盯住了鲁兹博士，“我瞧您有点面熟。”
鲁兹镇定地说：“我是比较知名的科学家，全世界都有认识我的人。”
“不，”蕾莎说，“我的档案里有您的照片，‘斯蒂文*鲁兹’，犹太生物学家。可是他已经死于十年前的一场海难中了。”
所有人都看着鲁兹博士，他脸上还是没有丝毫表情：“我的名字不叫斯蒂文，死在海难中的是我叔叔。”
“是吗？”蕾莎说，“您和您叔叔长得可真象。而且又都是生物学家……”
鲁兹被大家的目光看得有点尴尬，说：“为什么都盯住我不放呢？看看他，”
他把目光转向浩哲，“我们不是在以前的什么报纸上看到过他的脸吗？朝鲜族行星学者崔浩哲先生，一生中考察过了太阳系内的几乎所有行星。但一位成就如此卓著的科学家会这么年轻么？”
“我已经不再年轻啦。”浩哲感慨道。
“你看上去只有三十二、三岁。”蕾莎怀疑地说。
浩哲解释：“这是锻炼的结果，我喜欢潜水和登山。”
“还有周教授，”蕾莎看着周冲，“你作为地球联邦指定的机器人权威，似乎也太年轻了。”
“年轻人就不值得信任吗？”周冲微笑着。
卢梭上尉双手抱在胸前，以置身事外的态度看着他们，低声说：“参加这次行动的人好象都不太对劲儿呢。”
实际上，这几个人可以说是完成这次任务最合适的搭配了。周冲对机器蚂蚁的研究比任何人都有办法；浩哲几乎去过太阳系内所有的行星，他熟悉在那些奇特环境里生存和工作的手段；蕾莎是应用各种武器的行家里手，这次她将负责安全；至于鲁兹博士，他这位行星生物学和生态学者对他们也有很大帮助，不是有人说在太阳系的某些天体上存在着我们无法想象的土著生物吗？
指挥舱的导航电脑发出了声音：“飞船已经进入连续时区，可以加速了吗？”
卢梭上尉说：“大家都回到座位上，接通加速缓冲系统。”这时候，他显示了考察队队长的果断与魄力。
飞船加速了。因为缓冲系统的作用，座位里的人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半小时后，加速完成，飞船以巡航速度向计算机锁定的目标飞去。
“到达智神星还有一百二十个小时。”卢梭上尉告诉大家。
鲁兹说：“五天！真是漫长的旅行。”
“在太空中没有昼夜。”蕾莎对他说，“您别再用地球上的时间概念了。”
* * * *地球只有一枚硬币大小了。飞船上的人开始吃旅途中的第一顿饭。
卢梭和蕾莎两人都是习惯于在各种环境下生活的，他俩大口大口地吞下贮藏食品。周冲只吃了一点，他说：“我是第一次坐飞船，胃口不太好。”
“您呢？”蕾莎对鲁兹博士说，“您怎么吃得这么少？”
鲁兹苦笑着：“看来你是好奇心很强的人。我和周先生不是一样吗？”他有意无意地瞧瞧旁边的浩哲。蕾莎的眼睛一转，她看见浩哲正在从一支淡黄色软管里吸食着什么东西。
浩哲说：“这是医生给我开的食谱，半流质营养膏。我的胃与你们不一样。”
“好了，别再瞧来瞧去的！”卢梭上尉对蕾莎说，“快点吃完，一会儿就睡了。要保持精力。”
虽说“没有昼夜”，考察队员们还是要睡觉的。好在这儿有人工重力，象鲁兹、周冲这样的不曾尝试过失重感觉的人也很容易就适应了。五个人分别躺在自己的小卧舱里。每个卧舱只有衣柜那么大。
卢梭上尉在指挥舱里值班。他调整了主电脑，让飞船在自主飞行中还有一点应付紧急事变的能力。然后，他悄悄地走进船员休息区。
这里的灯都被关了，人造的“黑夜”能使人睡得安稳。静谧的船舱里，传出微弱的呼吸声。地板上的一个小夜光管发出淡淡的蓝光，成为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