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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的‘自给自足’!”
“你昨天还大声嚷嚷,说什么长得帅所以没关系耶!”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唔?”
我突然发现“哈尼”(=贾桂琳)睡衣的胸口一带有个虫形的黑块。“那是什么啊?”
“咦?什么?”
“上衣的那里,好像有怪东西黏着。”
“咦?”她扯住肚子间的睡衣,仔纽地端详一番。“真的!讨厌,这个污渍是什么啊?好像血迹,是暗红色的——而且……”
“而且?”
“怎么回事啊?这件睡衣是湿的。你看,上下都是。”
“哈尼”(=贾桂琳)绕到床边来,好让我看清楚。她的上下睡衣沾满了浅褐色污痕,抓着睡衣的手背也浮着汗滴般的水珠。
“哈尼是不是受伤啦?”
“是吗?我倒不觉得有哪里痛上她突然回想起来,浮现了抽搐的笑容:“除了臀部上的洞以外。总之——”她从仍半坐在床上的“贾桂琳”(=我)底下狠狠拉走床单。“好了,快起来帮我忙。”
“这次又要干嘛啦?”
“还用问?当然是把蓝迪——”她连着毛毯扶“亚兰”(=蓝迪)坐起来。“搬出去,让他回自己的房间睡。”
“要是搬动他,他会醒吧?”
“就是要在他醒过来之前请他离开这里嘛!要是放着不管,等他醒了,搞不好会赖着不走喔!你想陷入新的贞操危机吗?”
“当然不想,可是我觉得把他放在这里也没关系啊!大不了我到他的房间去就好。”
“你这么做,下次‘化装舞会’发生时,不就搞不清楚谁是谁了?每个人的房间分配还是尽量以原来的身体为准比较好。”
想想这话也对,于是我便出手帮忙。“亚兰”(=蓝迪)睡得很沉,即使“哈尼”(=贾桂琳)和“贾桂琳”(=我)抬起他来,也完全没有睁开眼睛的迹象。
一使劲,就有股剧痛由右脚直冲脑门;是那只扭伤的脚踝。
“好痛!”
“痛什么?”
“你的脚踝!你扭伤了脚,忘了啊?”
“对喔!”
说不定她真忘了,反正事过境迁,早已事不关己。毕竟人格都转移到他人身上了,倒也情有可原。
“是有这回事。”
“好痛,我快跌倒了。”
“别哭哭啼啼了。”
“明明是你的痛楚,为什么我得代为承受啊?我觉得不太服气啊!不公平。”
“你那是什么话?这种事是彼此彼此吧!等我‘进入’你的身体后,我一样得承受你的全部感觉啊!总之你忍耐一下,丹田多出点力,挺胸阔步!不过要轻轻走喔!”
“喂,你到底要我怎么走啊?”
“我是要你慎重且小心地对待我的身体!”
“知道啦,因为是重要的商品嘛!”
“相对地,等我进入江利夫的身体时,我也会好好对待的。”
那还真是多谢啦!我正想如此语带讽刺地回答,却发现她头一次以名字称呼我。这么一提,今早她并未以一般名词或侮蔑之词来称呼任何成员,除了骂哈尼为变态之外。
我突然想起昨晚巴比说的力量均衡,虽想更进一步思索其意,却因轻微的头疼而打消了主意。这头疼不是出于“蓝迪”(=我)昨晚喝的麦格啤酒,而是因为“贾桂琳”(=蓝迪)喝的穆斯黑德啤酒……啊,真复杂。
我们将“亚兰”(=蓝迪)放在毛毯上裹住,两人分别抓住头尾,像吊床似地提着两端,缓缓行进于草地上。或许是和煦的阳光及毛毯吊床的摇摆感令“亚兰”(=蓝迪)感到舒适,方才宛如梦魇缠身似的苦闷表情,如今却化为莫名温和的微笑。
“要是能干脆把他五花大绑,那就轻松了。”
“拜托别那么做,下一次的‘化装舞会’是轮到我进入‘亚兰’的身体,要是转移过后却突然动弹不得,我可伤脑筋了。”
“我不会伤脑筋啊!”
“再说蓝迪会进入‘哈尼’的体内,难道你要趁现在绑住自己的身体?”
“就算你不头头是道地反驳我,这道理我也懂。我只是说说嘛!”
来到“5”号“自囚牢”前时,我不经意地回头一望,却看见正要进入“3”号屋的“我”。
那是……
“那不是哈尼吗?”
“哈尼”(=贾桂琳)也发现了;她一见“我”的身影便能说出其中的人格是谁,可见昨天艾克洛博士说明的人格转栘顺序,已井然有序地整理于她的脑中了。(参照图C)
“那是哈尼没错吧?”正在“哈尼”体内的她再次确认道。不知是否已忘了屁股的痛楚,这回她并末以变态二字形容。“他在那里做什么?”
新的“化装舞会”发生后,“我”变成了(=哈尼),代表我昨天所在的“3”号屋中的“蓝迪”应该变成了(=巴比)。“我”(=哈尼)找“蓝迪”(=巴比)究竟有何事?
“我”(=哈尼)被身体遮住的那一侧手上,突然闪动了绿色的光芒:他手上拿着什么?
咦?“我”(=哈尼)拿着的物体莫非是……然而,由于“哈尼”(=贾桂琳)竟打算走过“5”号屋,教我慌了手脚,这个疑问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无视于“贾桂琳”(=我)的疑惑,“哈尼”(=贾桂琳)快步地将“亚兰”(=蓝迪)拉往“6”号屋;她的动作不带半分犹豫,我也只得一声不吭地跟上去。
不过,“哈尼”(=贾桂琳)其实弄错了号码。假如要以身体为准,“亚兰”的身体——无论里头是谁——该送回“5”号屋才对。但她却不做任何解释也不带任何疑问,直接抬进了“6”号屋。
“哈尼”(=贾桂琳)为何有此误解,我并不明白;或许她一时混淆,以为房间的分配基准是依进入身体的人格决定。被分到“6”号屋的身体当然是“哈尼”,但昨天在“哈尼”体内的却是亚兰的人格,而她误以为房间是依人格分配,因此亚兰自然该到“6”号屋。左思右想,大概只有这个原因了。
而我呢,则因为代酒量甚差的贾桂琳承受宿醉,思考变得迟钝,一时没想到正确的分配方法;又加上“哈尼”(=贾桂琳)实在过于自信满满,我想交给她处理即可,没订正她。
“——好啦!”
将“亚兰”的身体像只结草虫似地连着外裹的毛毯放回“6”号床后,“贾桂琳”(=我)伸了个懒腰。
“大功告成了。”
“接下来要做什么?”
“对喔……先吃饭吧!”
“真亏你还想吃!”
“哈尼”(=贾桂琳)一面发牢骚,一面跟着“贾桂琳”(=我)走向“管理大楼”。
“那些罐头啊,我昨晚是将就着吃了,但真是难吃得要命,简直是猪饲料!”
“没办法,肚子会饿啊!还有,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跟着我啊?”
“我先说清楚,我跟的可不是你。”
“你打算以后每转移一次,就继续监视自己的身体下去吗?”
“至少监视到给我们带锁的个人房为止。”
“仔细一想——”
我从“管理大楼”的橱架上拿出罐头,以锅子加热。
“自己的身体不照自己的意思行动,还真是麻烦啊!”
“对啊!”
“哈尼”(=贾桂琳)难得垂头丧气,只见她叹了口气,在昨晚没收的简易桌子旁坐下,双手托着脸颊。
“不管我再怎么努力,要是进入‘我’身体的人不检点,也拿他没辙啊!”
“这样说来,最危险的就是那个哈尼。他可是连进入巴比身体时都会非礼‘自己’的强者,要是得到你的身体啊,搞不好会兴高采烈地找‘自己’上床。”
“慢着,哈尼进入‘我’体内时,正好轮到你转移至‘哈尼’身上耶!懂不懂啊?你该不会是明知这点还故意取笑我吧?”
“对喔!”我吹着鸡汤的嘴停住了。“糟糕,我可没自信耶!”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什么自信?”
“还真是场灾难啊!”我有种无论如何回答都会被骂的预感,因此刻意扯开话题。“不过,反正已经无法恢复原状了……”
“我才不要!”
咚!“哈尼”(=贾桂琳)心浮气躁地捶了下桌子。
“我一定要恢复原状,要不然死也不瞑目!我的星路怎么能为了这种恶劣的玩笑断送!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恢复原状!”
“办不到的。”
“为什么?你又怎么知道?”
“你想想,为什么那座‘第二都市’会一直被封印在购物广场底下?这个实验设施也废弃很久了,又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人格转移系统的研究失败,他们早放弃了。”
“这样太自私了吧!或许能偶然发现治疗方法啊!研究当然该持续下去,直到找出方法为止!现在重新开始也还来得及,他们有这个义务。不,说不定他们其实已经找到了;说什么没有治疗方法,只是谎言——”
“要是有治疗方法,他们早就把那个艾克洛博士治好了。你也发现了吧?他和一块前来的那个红发女人之间发生过人格转移。八成是很久以前实验时发生意外或错误,把自己人也拖下水了。从他们的语气听来,那种状态已经维持近二十年了;对,一直维持那个样子。他们正是活生生的证据,证明我们将一辈子转移下去。”
“我——”
声嘶力竭地进行演说的“哈尼”(=贾桂琳),却突然闷声说道:“突然想到……”
“想到什么?”
“‘他们’真的会来接我们吗?二十六日那天。”
“什么意思?”
“我们其实被‘流放’到孤岛上了吧?这里就是。”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铲除我们啊!我说的不是社会性的形而上学意义,而是生物学上的铲除。”
“为什么要铲除我们?”
“因为我们是活生生的国家机密啊!虽然研究中止,人格转移样本还是不能公诸于世;既然如此,与其特地花大钱偷偷‘供养’我们,不如干脆除掉我们,省得费事,对吧?当然,他们形式上留下了短期间内的粮食,但这些东西根本撑不了几个礼拜;要是他们迟迟不来迎接,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全饿死了,而他们等的就是这个。”
“假如他们真有此意,早在把我们从‘第二都市’救出来并施打麻醉时就下手了。”
“或许是那时候不方便下手,才延期的。你仔细想想,这里连电话都没有耶!联络外界的也就算了,竟然连联络他们的工具都没留。假如我们之中有人生病或受伤,该怎么办?连这么基本的照顾都不做,不正代表我们已经被抛弃了?”
“假如他们是这种打算,一声不吭地把我们丢在这里就行了,不必特地带艾克洛博士他们来说明人格转移系统吧?再谈电话问题,八成是因为仓促之下无暇设置新机。而且他们给的讨论期间,实质上只有今天平安夜和明天圣诞节两天;短短两天之内,不太可能发生紧急状况。架子上也有急救箱,生病另当别论,轻伤的话还能应急处理。我认为,没有理由不相信他们。”
“你还真冷静啊!”“哈尼”(=贾桂琳)的双唇因冷笑而歪曲,或许是因为留着小胡子吧,看来格外轻蔑。“日本的‘上班族’全像你一样,不管陷入任何危机都能泰然自若吗?”
“过奖,我倒觉得你要来得冷静多了。”
我忍不住动怒回嘴,连自己都觉得幼稚。
“尤其是视情况分别以一般名词、蔑称或名字来称呼他人,以调整力量关系这一点,真是足智多谋啊!”
这完全是从巴比那儿现学现卖而来的,我却说得头头是道,彷佛是自己观察之下得来的成果。“反正你是女演员,要扮演不同的自己来操纵男人,应该是易如反掌吧!”
“我原本还以为可以相信你。”“哈尼”(=贾桂琳)的冷笑消失了,表情显得莫名地落寞苍白。“可是我错了,我似乎错看你了。你真冷漠,像机械一样。你对自己原来的人生一定没任何眷恋吧?”
“要怎么想随你便,”为何美由纪的脸孔会在此时浮现,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已经受够被女人的自以为是耍得团团转了!”
“这么说,你是被女朋友甩了?”
“跟你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你正巧和女友闹翻,所以对原来的人生了无眷恋,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不过我还有眷恋。或许这是个人问题,但既然我们已经上了同一条船,要是你随便落水,我可伤脑筋了。”
“所以我说这是你的自以为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对原来的人生了无眷恋?我一个字也没提过。就算我说了,你又怎么知道我是真的了无眷恋?你不可能知道吧!”
吼着吼着,心中的积郁似乎一口气爆发而出;我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