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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他身旁,开始端详书籍的书脊和那个大柜子的下层,下层装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每样东西都附有一个小小的卡片,对物品加以说明。那些书均是皮装书,装帧美观,书脊下端均有“DD”的标志,都是同一主题……政治谋杀。这里有卷帙浩繁的书籍,论述世界上每次实有其事的著名的公开谋杀,从恺撒大帝到约翰·肯尼迪总统都论述到了。
柜子里的东西反映同一主题,里面有件短上衣,它的标签上工整地写着“格雷夫·克劳斯·冯·施陶芬贝格的短上衣, 1944年7月20日行刺阿道夫·希特勒未遂时穿的就是这件短上衣”。弗莉克看见那件短上衣并阅读了标签上的说明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另一件物品据说是“用来谋杀甘地夫人的手枪”。
“他参与谋杀是为了报仇。”她小声地说。“来看看我在那儿发现的东西。”
他们一起走回到工作台旁;弗莉克从文件堆下面拿出了几张地图和街图,还拿出了几张纸,有人在那几张纸上潦潦草草地记了一些笔记。那些街图是米兰、雅典和巴黎的街图。还有一张是米兰著名的拉斯加拉剧院的院内详图,一张是雅典的阿克罗波利斯和帕特内这两家剧院的院内详图。那几张简短的笔记依稀是描述从巴黎市中心到巴黎附近一个不知其名的地方的路线。
在那些潦草的笔记中,均在米兰、雅典和巴黎这三个城市的名称下面划有清晰的横线, 每个城市名称的旁边写上了大写字母,米兰等于KTK,雅典用YA这两个大写字母来表示,而且黎则至少有三种不同的字母来表示——PD、H、W。
“是谋杀的目标吧?”邦德望着她,扬起了眉毛。
“可能是,很可能是,我想我们应该赶快走并且……”她蓦然停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朝向门口,他们觉察到附近出现了另一个人。
那只是极轻微的脚步嚓嚓声,是皮革与石头的磨擦声;但这足以使邦德警觉觉起来,提着手枪向门口冲去。
“别这么干!”那人大声叫喊,接着又叫:“不要这么干,原地站着,否则我要你们的命!”
威廉的动作很快,旋风一样转过身往回跑,眨眼间就不见了。邦德扣了两次扳机,听见子弹射在墙上反弹的声音。外面的钢门喀喇一声合拢了,嘀嗒一声那两把锁也锁上了。
“天杀的!”邦德边骂边往前跑。外面的钢门很牢固,他们想要出去,单靠撬锁工具是办不到的。
“我倒认为,我们应该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可以出去。”弗莉克冷静地审视着金属档案柜的那堵墙。“我们再呆在这儿已经不受欢迎了,我可不愿等他们回来整治我们。”
“从窗口出去怎么样?”他向那几个高大的拱形窗子走过去,仔细端详着那些玻璃。“要把这东西砸开得用穿甲弹才行。否则,我们就要顺着登山索从窗子外面爬下去……”
“要是有绳子就行了,詹姆斯。别异想天开了,我们还是现实一点吧!在这些档案柜周围有些缝隙。”
她说得很对,金属档案柜构成的那堵墙似乎很坚固,但是弗莉克用手砰砰猛击,那些档案柜好像有点松动,仿佛它们只构成一堵假墙以隔开那一边的空间。
邦德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眼睛东张西望,看有没有可能存在隐藏的孔穴。
弗莉克上上下下打量着那堵墙足有10分钟,而邦德则想从那些巨型档案的摆法中寻找线索。“白费劲,我看不出什么破绽。”他终于泄气地说。
“换个地方看看。”她命令道。“有时,从不同角度看……”她往后退了几步,立即就找到了答案。“对了,你看,墙的中心部位在这儿。”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在那堵墙的中心部位,那些档案柜有一部分被一条较暗的线条围绕着,其大小和形状就像是一个长方形的门。
“梯子!”他走过去,把那个滑动的梯子拉过来,一直接到与较暗的轮廓右边那部分平行。
“不用了,用不着那样。”弗莉克走到现在看来显然是门的左边的档案柜前,开始把那些滑动金属抽屉拉出来,推进去。“我相信有比较简单的方法。”她这么说时他们就听到她正拉出来的抽屉嘀嗒一响。“这就是……”她又推进去,拉出来,那个抽屉又嘀嗒一声入到某个隐藏的位置上,可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又试着推拉其他抽屉,它们也嘀嗒一声就寂然不动。“我相信……”她刚开口,邦德就顶住呈长方形的那几个柜子,它们动了起来,朝里面转过去。
“芝麻,开门!”他们小声说。他们穿过门,走进一个粉刷得很白、冷冰冰的房间里,房间的一边放着一个很长的控制台,台上排列着电脑显示器,操纵装置,配电盘和两台大型电视机。对着这个大型控制台的那堵墙壁上有一排排装有录音带的大型电子计算机,而在他们前面的那堵墙里有个门,门上写着“信号架,高压,危险”的字样。
交谈是多余的。显而易见他们是站在德拉贡波尔戏剧博物馆的主控制室里。在控制台的中心一块玻璃板压着一幅博物馆展品的详细电子图,在电子图上有一闪一闪的灯光,显示出博物馆各个部分展品在全部展品中的确切位置。显然许多活生生的场面都是由热传感器和动传感器制动的,因此,参观者一接近,各个投射图、全息图、声音、气味等活生生的事物的自动开关就开了。那时,总开关处于“开”的位置上,那两台电视就显示出一个小戏院里的乱哄哄的全部景象,包括背景和挂灯条板,那个狭窄的过道,即查理士那个可怜的家伙被推倒的地方,也在屏幕上。
“你看!”邦德朝着弗莉克所指的方向望去。他的手在那些控制器上犹豫不决,直到他发现操纵许多闭路电视摄像机之一的小小操纵杆。他轻轻推动操纵杆,调好焦距,然后陡然推到“开”的位置上。屏幕显示,在那边威廉正从狭窄的过道上爬下去,把查理士扶起来。查理士像浑身发抖,而且有点目瞪口呆似的。显然他们两人正在交谈,决定该怎么办。
过道本身逐渐扩大,慢慢斜向每个展品的坚实的地基上,使参观者都能直接从围绕这个博物馆的主干道上走到每个展品所处的地方去,参观者一到,每个展品就栩栩如生地展示在他们的面前,表演一结束又巧妙地指导他们返回到那悬空的金属过道上。一群群人很可能是在不辨东西南北的情况下从一个展品自动被吸引到下一个展品的所在地的,这就使参观者感到更加惊奇。
邦德又操纵着操纵杆,使隐藏的摄影机向上倾斜,对着博物馆的四壁。在展品上面很高的地方有第二条狭窄的过道——显然,那就是信号架。那条过道用作维修之用,也许是为了安全。在那条过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金属梯子,从信号架上一直通到主干道,这样就可以从梯子到那些复杂的设备上去。
“一旦这个博物馆搞成,那个家伙就在这里有个金矿,从此财源滚滚,取之不尽了。”弗莉克悄悄地站在他的后面。她用恐怖的、几乎细若蚊子叫的声音补充说:“要是他真的有朝一日把博物馆搞成的话,那肯定会吸引不少观众。”
“我建议利用这个总开关,把所有那些玩艺打开,走到下面去,在他们自己的老巢把那两个魔鬼逮住!”他俯着身,端详着那些控制键,把布局记住,并确信他可以领着弗莉克从那迷宫一样的展品之间走出去。
“那儿写着‘危险,高压’。”弗莉克把头朝着那个通向信号架的门说道。
“这么说来,你还有别的什么魔法可以从这里走出去了,是不是?”
“不是,我只是不想让几千伏特电流穿过我的身体。”
“那么,这里的任何东西都别摸。你站开点,别碰那堵墙。”
他开始仔细构思他的计划,用那根小小的操纵杆,控制那台摄像机,向四处拍照,让她看清楚,他们究竟该走哪条路。
“我总是想到百老汇那个大型音乐剧院去。”
她说,因为按照那张博物馆的详图,那个把观众带上音乐剧院舞台的展品是从后面开始的,由于半路杀出个查理士,百老汇音乐剧院是他们在刚才的短短的旅途中没有看见的展品之一。
邦德再次移动那台监视器,对准他刚刚看见的那两个本该做男护士的人所在的地方。他们还在那里,查理士擦着那伤痕累累的肩膀并试试他那条受伤的腿,看能不能站起来。
“威廉很警惕!”弗莉克向荧光屏点点头,当时屏幕显示出威廉正把一支多余的手枪交给他的同事。
“要把什么事都考虑到。我想你是要在他们冲上来对我们做无法形容的事之前使这台监视器照在路上吧,是不是?”
“我想这是最高明的办法。准备好没有?”
她点点头;而邦德一只手在控制台上寻找,最后在标有“总开关”的操纵杆上停了下来。他又踌躇了一下。“豁出去了,弗莉,你能肯定通到信号架的门是开着吗?”
她把门打开,不由自主地往下望,发现那是一个电梯的竖井。
“有个电梯按钮。”她回过头,向邦德点头。“想得多周到啊!倘若我们冲进去,我们就会在空中乱抓乱叫,最后摔成肉饼了!”她按动按钮,就听到机器呜呜的响声。
邦德瞄着监视器的荧光屏,看见查理士和威廉似乎对下一步该怎么办还没作出决定,好像在争论。他认为,威廉很可能主张把他们干掉,而查理士则认为至少要等到梅芙回来才能采取断然行动。
电梯升了上来,弗莉克把滑动门拉住,不让它自动关上。
“好了,我们走吧。”
他把总开关拉了,从监视器的荧光屏上看见博物馆陡然陷入一片黑暗中。他匆匆走进电梯,按“下”的电钮,电梯徐徐下降。电梯一停下来,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狭窄的倾斜的过道上,显然那条过道通向下面城堡的主要部分,而那个信号架则高高地竖在博物馆的上面。
他们慢慢往前走。“记住我们没有弹药补充。如果他们开始向我们开枪,我们要弹无虚发。”邦德检查了一下那支科尔特牌手枪,弗莉克也看了看她从查理士那儿夺来的那支手枪。
一到通向信号架的那个门,他们停了下来,邦德叫她尽量不要弄出响声。接着他们穿过门,走进黑暗处,站了几秒钟,让眼睛适应那儿的黑暗。
在他们下方左侧很远的地方,从环球到院传来了喧闹声和各种行动的响声;他们就是在环球剧院附近被查理士拦住的。他们慢慢走过那条狭窄的过道,心里十分清楚,他们是悬空的而且高得危险,下面就是用作博物馆的大洞。
邦德的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因此由他领路,扶着他左边的安全杆,竭力判断到那个通向下方的梯子的距离,百老汇音乐剧院就在那个梯子附近。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数,走过了四个用铁链吊着的梯子。他走到第五个梯子时停了下来,回过头向弗莉克小声地说了些什么,用手做了个向下去的动作。
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接着他就转过身,踏上梯子,顺手把手枪插进裤腰带里,踌躇了一会儿,不知她如何处理她的武器。梯子的横档冰凉但很牢固,他逐渐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走到了下面的黑暗处,站在梯子底下等着弗莉克下来。他用手臂朝着他认为是百老汇剧院所在的地方指了指。
他们站在一堵很高,呈曲线的石墙的后面,那是剧院后面的半圆形背景。他们悄悄地俯卧在地上,慢慢爬到那堵墙的一头。邦德向她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就突然往前冲。
他们的五官突然感到了刺激,这种结果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思想准备。他们一踏进那个黑暗地区,一切都活跃起来。有那么几秒钟他们的眼睛几乎被强烈的灯光弄瞎,一浪高过一浪的喧闹声几乎把他们的耳朵震聋。那仿佛是他们穿过了某种魔镜,走上了挤满欢欣雀跃的舞台。聚光灯和剧院里悬挂的全部灯光都开了,把舞台照得如同白日,舞台上的人尽情高唱:“世界上没有一种职业比得上表演业。”
那些人物照一套模式跳舞,跳得丝丝合拍;男的戴着白领带,穿着燕尾服;女的穿着银白色的燕尾服,戴着高帽子,穿着金黄色花边闪闪发光的小小的三角裤。歌声震耳欲聋,邦德透过眩目的光线还看见一个合唱团的指挥在卖劲地指挥。
走近一看,那些舞蹈机器人奇形怪状,眼睛闪闪发光,但瞪得大大的一动也不动,脸颊搽着胭脂,笑容僵硬,他们的口像口技表演者学哑巴一样只是一张一合,没有声音,舞步是由输进电脑的一套程序控制的。
邦德和弗莉克看到眼前的整个场面,不禁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