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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思去了教堂,不是圣詹姆斯教堂,而是斯潘塞城的圣约翰教堂。来这个教堂的教徒与前者不同,这一点毫无疑问——人们穿着考究,开着高级轿车,除了市府大楼,这个砖石结构的大教堂是斯潘塞城最好的建筑了。如果这个县里还有传统意义上的教堂的话,那它就非这座路德派的圣约翰教堂莫属了。它和早期的定居者与现今的掌权者都有着密切的联系。甚至圣公会教徒也不时光顾此处,尤其是他们参加竞选或是在城里有生意的话。
基思走进教堂,没有发现巴克斯特一家,即使他真的撞上了巴克斯特先生肥胖的身躯,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今天是星期天,这儿是教堂,斯潘塞城那些敬畏上帝的绅士是不能容忍在这个圣日、在这个圣堂内外出现任何争吵或不和谐的。
基思向里面走去。这是座大教堂,可容纳约八百人。基思的目光投向坐在后排长椅上的人们,但仍未发现巴克斯特先生和太太。然而,假如他们在那儿的话,而基思又站在台阶的最下层,那么做完礼拜后,他就会看到他们走出来。
基思找了个后排靠左的位子坐了下来,这时仪式开始了。仪式是由威尔伯·申克牧师主持,他是巴克斯特太太的忏悔牧师。
仪式进行到中途时,基思才发现安妮在唱诗班里。她坐在圣坛右首的末尾,基思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唱诗班站起来开始吟唱。安妮望着基思,仿佛她早就注意到他了,而且急于要让他看到自己。他们的目光交融了片刻,他向她眨了眨眼,当唱到“万世磐石”时,安妮笑了,然后低头去看歌本,笑容仍挂在脸上。在基思看来,安妮此刻就像一个天使。在她身上穿的红袍的映照下,她的眼睛在烛光中闪闪发亮。吟唱结束后,安妮合上歌本,坐下时又瞥了基思一眼。
仪式还没结束,基思就离开教堂,驾车出了斯潘塞城。
他在考利农场停下来,敲了敲门,却无人应声,门没有上锁,于是他走进去,叫着比利·马隆的名字,然而房子里似乎空无一人。他走进厨房,找到一支铅笔,又从“垃圾邮件”里找出个信封,在上面写道:“比利,我要出城一阵子。再见,别再酗酒了。去托莱多的退伍军人医院检查一下,这是命令,战士。”他签上了名:“美军步兵上校兰德里。”基思不知道这条子会有什么用,但他觉得有必要或者说有义务这么做。他在厨房的桌上放下一百美元后就离开了。
基思本想去波特夫妇家一趟,可他已经和他们道别过了,而且他也不想为自己改变计划去惊动他们。对这事,他们知道的也是越少越好。克利夫·巴克斯特和他的爪牙们不仅该认真对付,而且目前是他们在制定日程表。
下一个要拜访的是贝蒂姨妈。路上,基思在一家农产品摊前停了下来,买了些果酱、家制糖果、枫树糖浆以及其他的甜食,这些甜食会让大多数人甜得昏过去,而贝蒂姨妈却百吃不厌。
贝蒂刚好在家。她对基思说,她正要去莉莉和弗雷德家赴星期天晚宴。她请他进屋,但就像基思熟知的那些老人,尤其是像他的那些德国血统亲戚中的老人,她不知如何应付这一天中小小的意外变化。她说:“我得在一小时内赶到那儿。”
莉莉和弗雷德的家离这儿大约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基思笑着想起贝蒂姨妈对己对人奉行的守时原则。他说:“我只待一分钟。如果你忙的话,尽可以去忙。瞧,我给你带来了几样吃的东西。”说完,他把食品袋放在餐厅的桌子上,贝蒂将食品一件件地拿了出来。
“哦,基思,你不必买这些东西的,你真是个可爱的小伙子。”贝蒂说着诸如此类的话。
基思对她说:“贝蒂姨妈,我要离开一段日子。我想知道你是否能帮我照看一下房子。”
“你又要离开啦?”
“是的。我不常这样做,大约二十五年才有这么一回。”
“这次你要去哪儿?”
“去华盛顿处理一下未了的公事。我也请了别人帮忙,他们是杰弗里和盖尔·波特。杰弗里是我的老同学。”
“哪个波特?是那个有三个儿子的人吗?”
“不,他父亲有三个儿子,杰弗里是其中的一个。杰弗里和我同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回事。”
“等等,我也有些东西给你。”她进了厨房,回来时带了一瓶法国产的勃艮第红葡萄酒,冰凉的,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这酒就要浪费了,你该拿着。”
“谢谢你。”
“干吗不和我一块儿到弗雷德和莉莉家去?我去打电话,让他们多摆副碗碟,莉莉做饭总是做得太多,这个小女人太浪费食物了。我曾告诉哈丽特:你的那个宝贝女儿浪费……”
“我另外还有约会。贝蒂姨妈,听我说,我知道你不会去听流言,传播流言,或是相信流言。可是,大概过几天你就会听到一些有关你心爱的姨侄的流言了,还有关于安妮·巴克斯特的,你将听到的大部分都可能是真的。”
贝蒂只是朝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将注意力转向了桌上的东西。
基思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车别开得太快。我会写信给你的。”
他离开了站在餐厅里的贝蒂姨妈,说不定她正在担心能不能在剩下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按时赶到莉莉家呢,基思笑了。好啦,他的那瓶红酒又弄回来了,这交易不错。
基思驱车回到自己的农场。现在是下午,十月的太阳挂在西天,云儿已经出现,北风也刮了起来,整个乡村在这个星期天的下午显得阴暗、冷清、孤寂。
他自己也感到了孤独,有一种被关闭的感觉。然而,他心里也有一种把握:他做的都是正确的,第二天早上他就要离开这儿了,带上安妮或是独自一人。不管怎样,在他心中安妮是和他在一起的。下个星期,或下个月,或是明年,他们就能团聚了。
第二十八章
下午六点钟左右,基思在起居室里一边读书,一边喝着勃艮第葡萄酒;这瓶原先冰凉的酒现在接近室温了。他从阁楼里找出了一箱大学时读过的旧书,选了本伊迪丝·华顿①写的《伊坦·弗洛美》。在大学时,他就喜欢上了华顿,以及那个年代的其他美国作家,包括亨利·詹姆斯、西奥多·德莱塞,还有俄亥俄的儿子——舍伍德·安德森。然而,他猜想,现在不会有人再去读他们的作品了。基思打算问一下波特夫妇,安提阿学院是否还规定学生阅读安德森的作品。
①伊迪丝·华顿(1862…1937):美国女作家,以描写上层社会的小说闻名,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欢乐之家》、《天真时代》、《伊坦·弗洛美》等。
从大学时起,他读的书大多是时事和政治方面的非小说类书籍,是列在《华盛顿邮报》上的畅销书名单中的,别处可能不登。基思渴望能再用二十五年的时间,读一些与现实没有任何直接关系的其他类型的书。
他将收音机调到一家正在播放老歌的托莱多电台。温·莫里森刚唱完那首他喜欢的《棕色眼睛的姑娘》,珀西·斯莱奇就轻声唱起了《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这是基思在做爱时最喜爱的助兴情歌之一。
已是黄昏时分,翻卷的乌云使天空变得更加阴暗。他忽然发现一辆汽车的前灯出现在门前的车道上,接着是整个车身。几秒钟后,就听到车胎在砾石路面上滚过的声音。
基思放下书,关掉收音机,向窗外望去,一辆白色的林肯车驶过房前,向侧面开去。
基思走进厨房,出了后门,林肯车正好停了下来,驾驶座一侧的门开了,安妮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白色高领羊毛衫,一条棕色花呢裙,外罩一件配套的短上衣。跟她在一起的还有一条活蹦乱跳的灰色混种狗。它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开始在院子四周跑来跑去。
基思和安妮相隔几英尺对望着。她莞尔一笑。“你让我在唱赞美诗时走了神。”
他说:“你的形象和歌声就像个天使。”
“有一点像。你该知道我当时在那儿想什么。我的脸一定红得像我身上的红袍了。”
基思向安妮走了过去,他们开始接吻,不是狂吻,只是轻轻一吻,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说:“我姨妈哈丽特说,你向我问好来着。”
“是的。我喜欢她。我要你从罗马寄张明信片给她。”
安妮没有直接回答基思,只是说:“她告诉我,星期天她在你姨妈家和你一起吃了晚饭。她还谈到你是多么英俊,多么有教养。”安妮又补充道,“她甚至用了‘性感’这个词。”
“我的上帝。那我要从罗马给她寄张明信片了。”
基思发现安妮没有笑,她看起来像有满腹心事。
基思的目光恰好落在安妮车上一个蓝白相间的小标语上,标语写道:“支持你们的地方警察。”
安妮觉察到基思在瞧着小标语,就说:“你要吗?我还有多余的。”
“让我想想。”
安妮笑了笑,接着又皱起眉头。“我没有多少选择。”
“我知道。”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基思提了这个直截了当、不太浪漫的问题:“你丈夫在哪儿?”
“他仍在灰湖的小别墅里。他昨天下午打电话来说要在那儿过夜,今天半夜左右回来。”她接着说,“无论什么事他事先都不告诉我。他可能早知道要在那儿过夜。”
基思暗暗点头,回想起巴克斯特留给他的条子。条子上说,他星期一再来这儿。基思问道:“你肯定自己没有被盯梢吗?”
“我没看到任何警车,不论是市里的还是县里的。我认得出那些没有标志的警车。总之,过几分钟我就离开这儿。我们可以站在这房子后面谈话。”
“好吧。”基思又问,“我该解释一下有关华盛顿的事吗?”
“不。不用了。”她说,“离开泰莉家后,我从车卜的收音机里听到了有关飓风的消息。我感到心烦意乱,打算返回去,但又怕克利夫就要到家了。我想我们俩需要‘快速起跑’。”她接着说道,“后来他打电话来说他要在外过夜。我本来可以杀了他……昨晚我大哭了一场,是哭着睡觉的,想着你,想着昨天我们俩本来可以做的事。”
“现在还不算晚。”
安妮望了他一会儿,说:“我姐姐告诉我你明天要走了。”
“是你让我走的。”
“噢,那你就照我说的去做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基思笑了。“你让我做的事我常常只做一半。那样做是不错的。”
“那要看是哪一半。”
“你真难对付。”
“不,我是个容易被说动的人,这才是我的问题。”
“我知道在华盛顿有个挺不错的训练班,它是专为妇女们建立自信心而开设的。我所认识的那些哥伦比亚特区的妇女都参加了。我会为你要本手册。”
“可怜的基思,她们为难你了吗?”
“我们这是要吵架吗?”
“还不至于。”安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吧,我的确想知道有关华盛顿的事。”
“那好,上星期四,我的老上司查理·阿代尔来到这儿——就是我的农场——通知我说以前的老板要我回去。我说:‘不,我已疯狂地爱上邻家的女孩。’他说:‘很好,就带她一块儿来。’我向他解释说你有个心胸狭隘的丈夫,不让你和旧日的恋人一块儿出来……”
安妮忍住笑,说:“那么这就是你的公事了?”
“是的,你以为是什么?在私奔到华盛顿之前度一次短假吗?”
“我说不上来……不过……你知道……我让自己……”她盯着基思,“这不会跟哪个女人有牵连吧?”
“噢……明白了……没有,没有女人。我们都有吃醋的毛病吗?”
“你知道我有。但只对你。”
“那么,我更有理由拒绝这份工作了。此外,他们还让我到世界各国去勾引那些女元首。”
“别取笑我,我是个脆弱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对了,有过一次。那就是许多年前我疯狂地爱上的一个男人。”
“他忠实吗?”
“像小狗一样忠实。”
“他的床上功夫好吗?”
“在俄亥俄找不出第二个来。”
“是谁甩掉了谁?”
“我们永远也弄不清楚。”
“这真是个悲哀的故事。”
安妮点点头,然后看着基思。“这么说,政府要你回去?”
“他们要,所以我得亲自去对他们说不……”
“基思,如果你要回华盛顿,就别让我拖你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