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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
“老大!”
真照一个箭步朝着那人迎了上去,那人看见真照,也同时朝着他迎了过来。两人紧紧相拥,他们的欢呼声中都带着真诚无比的高兴。
两人再次放开怀抱相互对望,松赞干布还是那般牛头牛面的模样,只是眼角间却稍稍可以看得见有了些皱纹,大概这些年过去,他也为岁月留下了痕迹。
松赞干布看了看真照的眇目,又摸了摸真照断臂处空虚的袖子,有些难过道:“老大,你的手……”
真照摆了摆手,道:“今日是你我兄弟难得重逢的日子,别作出哪些娘娘腔的模样来。”
松赞干布闻言一愕,随即哈哈大笑道:“好,你我兄弟今日就不醉无归。”说罢,他一手拉着真照,就这样走进了金帐之中。
金帐之中着实奢华过人,地上铺满了毛茸茸的耗牛皮毛,帐顶挂着的是各色的天灯,还有那帐中的摆设,无不金光闪闪,精美绝伦。
真照心知吐蕃人世代靠着在大陆各处贩卖兵刃器甲,也不知道赚了多少钱银。若真要说起来,他们实在是整个大陆上最有财力的商团。
松赞干布为了表示对真照地亲近,他和真照不分主客并排坐下,好酒好肉随即一一由侍从端了上来。
松赞干布豪爽的敬了真照一杯后,说道:“当年我随着老大从大唐回到秦国,不想秦皇陛下突然遭到刺杀,后来就听得老大被那洛王软禁了起来。我本来到各处去探听一下消息,好找个机会把你给救出来,可是过不了几天就又听说你叛出了秦国。从此再也没有了你的消息。”轻轻一叹,他又接着道:“不想这一别,就着十余年了啊!”
真照微微一笑。心知松赞干布这话儿不尽不实,虽说松赞干布的确对自己有着极重的兄弟义气。可是他身为由吐蕃各族选出来的王公,却不能因此感情用事,凡事都需得以吐蕃各族的利益为重。要知道秦国当年还是强国。每年从吐蕃购买的兵刃可说是多不胜数,松赞干布面对着这么一个大买家,若说他想要为了救自己而去得罪秦人。那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因此松赞干布这时的话儿也就可信地并不多了。
不过尽管如此,真照心中还是感激着松赞干布还能记念着当年的兄弟情谊,因此对于松赞干布的这番话儿,也就一笑置之了。
松赞干布又道:“前几年,我听说南蛮冒出了个极有名头地大公,叫做神之照大公,又听说这位神之照大公是眇目独臂的神族男子,我当时心中便想,这人定然就是老大你了。果然过不了多久,我们吐蕃出去谈买卖地人就打听到消息回去来说,这位神之照大公就当年的秦国令东候,你可不知我那时心中着实欢喜啊,暗地在想,老大你乃是天下间少有,不论你到了哪儿,都能作出一番大事儿来的。”
真照微微一笑,道:“这些年我经历地事儿着实是太多,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一点儿家当,其中的艰辛,实在是难以对你说得清楚啊!”
松赞干布点了点头,道:“这个我倒也能想得到,当年我就听说雪儿嫂子地事儿,老大你一定很是伤心吧!”
真照闻言心中一揪,这些年来,已经很少有人当着他的面提起慕容雪,上一次为了寻找真明杰去了一次临淄,他还特地独自到北叫坊旧地重游了一番,心中对慕容雪的死始终放不下来。
松赞干布见了真照脸上的悲伤之色,哪还不明白他的心思,连忙又转而言他道:“不知道红影嫂子一切可好?”
真照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她一向都好,还为我生了一儿一女呢!”
“哦?”松赞干布双目一瞪,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面想到些什么,转眼又听他问道:“不知老大如今有几个老婆?又有几个儿女呢?”
真照愣了一愣,也不明白松赞干布为何要问这些事儿,想了一想后道:“若算上雪儿,我一共有五位妻子,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松赞干布露出一个艳羡之极的神情来,说道:“居然有五个老婆啊,真是厉害,厉害……嗯,以老大的眼光,定然全是美人。”
真照哈哈一笑,想起从前在洛阳时,松赞干布和那李煜曾大谈青楼十三金钗,说起他们两人的毕生志向居然就是要一睹十三金钗所有人的芳容这个情景时,心中不禁又是一热。
想了一想,真照反向松赞干布问道:“那你又讨了几个老婆?生了几个儿女?”
松赞干布闻言,有些落寞的轻叹一声,道:“我只讨了一个老婆,也就生了一个儿子而已。”
真照心中一动,嘿然道:“这你可就不如我了。”顿了一顿,他又收敛脸上的笑容,淡淡道:“我来时听人说,你娶了文成公主了?”
松赞干布瞧了真照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
真照微微一笑,道:“这可不是如了你的愿了?为何却作出这般不高兴的样子来?”
松赞干布突然双目精光闪过,苦笑道:“老大。莫非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文成她从前一向喜欢的人就是你,直到今日,只怕她心中还是念着你地。”真照闻言身子一震,他早知道松赞干布乃是精明无比的人,从前文成公主喜欢自己,大概是全部看在了松赞干布的眼中,只是松赞干布却一直装疯卖傻不说破,在真照的心中。便也不愿面对这个尴尬的场面,只好当作松赞干布什么也不知道罢了。直至十余年后的今日,突然听见松赞干布说出这件往事儿来。真照顿时就有些百般滋味在心头了。
“文成她喜欢老大你,我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照理说我与老大你兄弟一场,我便该早些放手才是是,只是我心中又喜欢文成得紧。因此那时便假作全然不知,只让老大你帮我想法子。老大你这么重义气,自然便不会和我争了。”松赞干布慢慢说着往事。他的牛头脸面上倒是现出了几缕温馨。
真照苦苦一笑,心知当初若不是出了秦皇遇刺身亡的这么一档子事儿,说不定那文成公主早就成了自己的妻子也不可知地,听见松赞干布的话儿,他心中不自禁又生出了一些歉然,可是却也对松赞干布装疯卖傻的能力感叹不已。
“文成虽然是曾经喜欢过我,可如今他已经肯嫁给你,而且还生下了孩子,你又何胡乱思想那么多?“两人沉默一阵,真照终于出声劝解道。
松赞干布摇了摇头,道:“当年秦皇遇刺身亡,老大你又反出秦国,文成就仿佛失去主心骨似地,介日只躲在房中哭泣。我见她这般模样,心中着实焦急,便用一千套御钢甲为条件,求得洛王传那小皇帝的旨意,将文成嫁给我。我只盼着能够将文成从宫里带出来,然后好助她寻你地下落。”微微一顿,他继续道:“可是当时却不知道老大怎的一下消失了,不论如何也探听不到你的消息,直至后来听到你在南蛮,却也已经是数年之后地事儿了。”
真照点了点头,道:“我为了躲避人族各国的追杀,只能隐形匿名,也是后来建立了布达拉城之后,这才渐渐让人知晓的,即便如此,我还是数次遭到圣庙和吕高野门派出地人刺杀。”
松赞干布多少知道真照反出秦国的缘由,因此倒也明白真照的苦处。好一阵,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问道:“老大,这时魔族东侵,只要收拾了人族那些不成囂的家伙,只怕下一个便轮到你们南蛮了,不知道你这个时候来吐蕃找我,可是为的什么事儿?”
真照看了一眼松赞干布,实在有些佩服他的精明,他问话时话题的急转,使得真照在毫无防备之下,差点便把心中所想不加掩饰的说了出来。沉吟了一阵,真照说道:“这一次来吐蕃,除了是见见你之年,还有一事是想要求阿布你帮帮忙的。”
松赞干布闻言一动,说道:“什么事儿?”
真照也不隐瞒,径自道:“魔族军队向来强悍,这一次东侵,只怕下一个要打的便是南蛮了,我听说魔族军中有个叫做‘灭天’的军团,尤为厉害,他们所凭持的,便是吐蕃的御钢甲,我这一次到吐蕃来,便是想让兄弟你卖我些御钢甲。”
松赞干布眉头一皱,说道:“我人吐蕃向来是有规矩的,御钢甲绝不能多卖,而且如今又是非常时期……老大,你可要知道,当年‘灭天’军团要去我们七万御钢甲,那可算是例外的事儿,谁让他们手中有我们吐蕃人的圣物呢!唉,即便如今我把所有能卖的御钢甲都卖给你,只怕你还是杯水车薪的。”
真照也知道松赞干布的难处,且不说他们吐蕃的规矩,就算是他愿意向南蛮售出大量的御钢甲,只怕传到西戎人的耳中,也会当作是吐蕃变相在支持南蛮,而如今西戎的势头又这么大,如果让西戎人怀恨在心的话,那日后吐蕃的日子也就会不太好过了。
真照想了想,心知这时候光是这样并不能说动松赞干布,便又继续道:“我说阿布,虽说西戎军如今势大,可是他们却也是天下的共敌,且不说我们南蛮和人族,就算北狄兽族。这时候他们的大军也已经南不了,冲着地便是他们西戎人。你用细心想想,他们西戎魔族每进一城,必定先行屠城,如此不得人心的举动,岂不是要与天下各族为敌?你想他们能够一举打下整个大陆吗?如今我来向你求购御钢甲,这算是非常时期的要求,只怕你能籍此说服吐蕃各族长老。”微微一顿,真照又道:“阿布。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能将御钢甲卖给我,将来我定助你后代子孙生生世世都为吐蕃的王公。”
要知这吐蕃王公并非世袭而来的。乃是由吐蕃各族的长老推选出来的,虽然松赞干布终身都是吐蕃之主。可是等他百年归老后,他的子孙便不能世袭下去,很有可能从此家道中落下去。
这时候松赞干布听得真照的话儿。其实便也是一直以来他心中所想地,若想凭他此时的力量改变整个吐蕃选举制度,只怕远远不够。但是真照若能助他一臂之力,那又当别说,因此松赞干布倒是默默思索了起来。
真照的这番话儿,其实也是来时公孙叔同为他拟好了地,这时他见松赞干布意动,便又趁热打铁道:“阿布,我们南蛮有天堑可守,加上我又早已和东夷通好了曲款,只需到时西戎魔族一旦渡江,我们两国立即倾全力将西戎人断送在那大江之中。嘿,西戎人都是旱鸭子,哪懂得什么水战?只要西戎人一败,中原地方便也唾手可得了。只要老大我能支撑过这一回,日后定然不忘你的好处。”
真照地话儿如同一滴滴的蜜糖洒在松赞干布的心中,引出无数地蚂蚁直让他心中骚痒难当,好一阵子后,他的脸色接连变幻了几次,这才说道:“老……老大,你还是容我想一想吧!”
真照闻言自然是略感失望的,只是转念想起这终究是一件极大地事儿,让松赞干布想清楚明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便欣然点头道:“阿布,我在这儿不能久留,你需得尽快给我答复,老大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松赞干布闻言连忙点了点头,两人随即再绝口不提这件事儿,只是喝酒叙旧,这日只喝得两人酩酊大醉,又自闹出了许多酒后的笑话儿,这才作罢。
第二日直到了中午时分,真照才带些头疼的醒了过来,只是乍一醒来,脑子里还不太清醒,而且口干得紧,便又摇摇晃晃的走出营帐,去寻水喝。
他才走出帐门,突然身子一震,只见帐外站着一名中年妇人,那妇人面若春花,艳丽无比,只是不知为何,脸上却总让人感觉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却正是分别了多年的文成公主。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对望着,良久,真照才问了一句:“这些年,你还好吗?”
文成公主身子一颤,声音中带着些哽咽道:“我还好吗?我还好吗?还好吧!”
两人又自无语,过得一阵,文成公主终于又道:“陪我走走吧!好吗?”说罢,她也不管真照愿不愿意,径自朝着前方空旷无人处行去。
真照呆立着看了一阵她的背影,然后猛的一咬牙,这才大踏步跟上了前去。
文成公主领着真照来到一处草原的高地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远远的可以看见松赞干布的那顶金色的大帐和围在它左近的无数小帐,那儿显然热闹无比。
文成公主坐了下来,真照也随着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曾多恨你?”
就像从前某个时候,真照又静静的倾听着文成公主自言自语的叙述起来。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这么走了?你记得吗,当年你曾说过要向父皇为我俩提亲的,可是你却就这么走了,是把我忘在脑后了吧!”
“不,不是的,文成……”真照心中突然感觉有些堵,他很快把这些年来的心事儿一下子都倾泄出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