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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她,五官的青涩稚嫩被艳丽的衣裳染成了娇嫩,而跟随她多年的艳丽,这一刻竟添了份清纯和鲜美。这时的她,便如那朵开在清晨朝露中的月季,嫩得耀眼,艳得纯净!
陈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的,对平妪说道:“妪,不必束发。”
“是。”
“拿木履来。”
“是。”
打扮妥当后,陈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把挂在墙壁上的短剑藏入袖中,提步向外走去。
在她长剑入袖时,平妪白着脸大叫一声,“女郎?”
陈容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勿慌,我不会行愚蠢之事。”
而这时,外面传来尚叟的声音,“女郎,粟粮已全部装好。”
“甚好。”陈容推开房门,不出所料的,对上了众仆瞪大的双眼,“我们去见过族中长者。”
“是。”
这时已临近傍晚,族叔陈术所在的院落,位于府第的东侧。
陈术为人精明,擅长交际,谈吐颇为风雅,在南阳陈氏,是排在陈公攘后的第二号人物。
因为他喜欢交际,他的院落中,总是车骑来来往往,华服子弟穿行不息。在这种情况下,众陈氏女郎也喜欢到这里聚会了。
这一天,因为是难得的大睛天,被深秋的风,把树叶吹得稀稀落落的花园中,嘻笑声不绝于耳。一队队歌伎围绕着众人,婢女们川流不息地把酒肉奉上。
陈微等女站在几个秋千前,目光盈盈地望着亭台上几个少年,正在掩嘴轻笑。
“阿微,听说伯父决定把你许给冉将军了?冉将军可是个罕见的俊美儿郎,雄健无双的,你真有福。”
另一个南阳陈氏的少女不屑的轻哼一声,在旁说道:“不过是个姓氏都改了的匹夫,长得俊美又如何?”她说到这里,见到陈微对自己怒目而视,下巴一昂,抬着小鼻子极骄傲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不是这样的出身,也轮不到你一个庶女来嫁。”
“陈茜,你!”
“我怎么?”
“你们两个静一静,看,他们朝这边望来了。”
这话一出,两个少女同时住了嘴。
就在这时,她们听到前面一阵喧嚣声,不由顺声望去。这一望,她们便愕然地看到陈容的马车,领着一支浩浩荡荡的马车队,驶入了院落中。
院落中,正是众人携伎听曲,欣赏秋叶纷飞时,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出现一支这么壮观的车队,不但少年们停止了说笑,连歌伎也停止了舞蹈,转头望去。
就在这时,陈容的马车停下来了。
平妪从马车中跳下,伸手扶向她家女郎。
车帘掀开。
一只素白的手,在嫩黄的衣裳映衬下,直如美玉般出现在众人眼前。
错愕中的华服少年们,见到这情景,同时直起了腰,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等着那车中人。
在平妪地扶持下,一个清美华艳的少女,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便是陈容。
陈容一露面,陈微等少女都不敢置信地瞪圆了双眼。
陈容抬头看向众人,她松开平妪的手,披着湿发,拖着木履,便这般‘哒哒哒’的,风情妖娆地走向众少年,也走向陈公术。
对这些少年们来说,陈容这种级别的美人,他们见得多了。让他们目不转睛的,倒是她那异于常人的风情。十分的娇媚成熟中有着十分的清纯鲜美。
众目睽睽之下,陈容曼步走到陈术塌前,然后,她盈盈一福,低着头,清声说道:“阿容见过叔父。”迟疑了一会,她依然低着头,脸有点红,不好意思地向陈术说道:“阿容不知道叔父正在宴请宾客呢,唐突勿怪。”
顿了顿,她素白如玉的手朝着身后的马车一指,讷讷地说道:“阿容南来经过普城时,突然想到大家都在南下,都挤入了南阳城中,仓促之际,城中栗粮恐有不足。阿容便倾尽家财,把所有帛锦金钱,全部换购成粟米。方才从二伯母那里听到府中粮草不足,陈容不才,愿拿出十车栗米送给叔父,以助叔父周游之资。”
她说,她这十车粮,都是送给陈术一个人周游用的!
陈术四十五六岁,长得圆圆白白的,五官很端正。在陈容说出‘十车栗粮’时,一直挂着慈和笑脸的他,还是露出了惊愕之色。
这个小小的女郎,竟是如此大的手笔!
十车,要知道,他们这些家族,每次捐给南阳王和冉闵抗胡用的粮,也不过是十车!
前两日听说这陈容慷慨大方,是个有才能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陈术望着陈容腼腆的,却清美鲜嫩的面容,又望向她高佻的身段,不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他站起身来,双手虚扶,慈祥地笑道:“孩儿何必多礼?坐,快快坐下。”
陈容没有就势站起,她摇了摇头,低低的,讷讷地说道:“阿容,阿容还有话说。”
正文 第三十章 族叔陈术
“哦?”陈术笑得很慈祥,“有什么话,尽管说来便是。”
这时,陈容却犹豫了。
她朝左右看了看,低下头,讷讷地说道:“无,无话。”
这分明是有话。
陈术明白了,他站了起来,道:“跟我来吧。”
“是。”
望着陈容跟在陈术身后那娉娉婷婷的背影,一个华服子弟饶有兴趣地向陈府下人问道:“这女郎是谁?”
“陈氏阿容,我陈氏一支系庶子所出。”
这话一出,那少年顿时意兴全无了,他摇了摇头,重新坐好。
陈术领着陈容来到堂房中,他信步走到主塌上坐下,盯着陈容笑道:“什么事?阿容尽可说来?”
陈容上前一步,向他盈盈拜倒,道:“阿容前来求见叔父,是想求叔父,不要把阿容许给任何一个丈夫为妾。”
她这话一出,陈术皱起了眉头,他刚脱口想问,盯着陈容打量半晌,转眼想道:她一个刚来南阳的小姑子,怎么可能知道家族才做的安排?
既然她不是探听来的,那就是说,这事是眼前这个少女猜测的?不过十五岁年纪,不但事先知道南阳城少粮,还能猜知家族地安排,这小姑子,果如众人所传的那般,是个才智聪颖的女子。
陈术盯着陈容,慢慢抿了一口酒,顺手把杯盖放下后,他淡淡问道:“阿容以十车栗相送,便是为了此事?”
这话说得十分十分直接。不但直接,还残酷。
陈容低着头,小脸一片苍白,过了一阵,她低声回道:“是。”
她说是,她居然回答是!
这一下,陈术呆了呆,他放下酒杯,认真地盯着陈容。他的脸上倒无怒色。
这时的陈容,似是鼓足了勇气,她抬起头来,双唇抿得紧紧的,倔强地望着陈术,说道:“叔父以为,陈氏女郎中,陈容才智如何?”
陈术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
陈容却是不管,她兀自说道:“阿容是想,族中如果把阿容送去做人小妾,左右不过一个玩物。如果遇到不好的郎君,过个二三年便死了,也是寻常事。”
她说到这里,陈术不由沉呤起来。
陈容眼巴巴地望着他,继续说道:“这样做,对家族来说,好处实在不大。以阿容的才智,便是嫁一个出身下品的士族丈夫,也能助他一臂之力。若是机缘巧合,那丈夫末必不能成为人中之龙,成为我陈氏臂助。”
陈容低下头,重重一磕,颤声说道:“叔父,阿容我不仅相貌不俗,才智也是不凡啊。若能妥善处之,于家族好处多多。若不能妥善安置。”
说到这里,陈容突然一顿。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
这时刻的她,小脸一片煞白,眸中含着泪水,可双唇抿得死紧,一脸倔强中还带着一股狠煞,“若族中定要把陈容许给他人为妾,他日之事,便不可说!”
他日之事,便不可说!
她竟然在威胁了!
一股恼意瞬时浮出陈术的心头,他朝着陈容一瞪,正待发火,见她清艳的脸上珠泪盈盈,可怜到了极点,又想到她刚刚送给自己十车栗粮,解去了自己燃眉之急,那火便有点发不出来了。
陈术瞪着陈容,半晌,却叹了一口气,语重声长地说道:“阿容,你一个小姑子,竟敢威胁家族?”
话虽重,语气中没有恶意。
陈容连忙以头点地,哭道:“叔父,叔父,阿容是害怕啊,阿容是害怕哇。。。。。。”哽咽声中,泪如雨下。
陈术这人,本有点商贾气,处事时习惯了交易。陈容这威胁的话,要让别的长辈听了,多半地勃然大怒,可他不同,从收了陈容那十车栗粮开始,他在下意识中便想还报她一些什么。
此时此刻,他正盯着长相清艳的陈容细细寻思,这个小姑子,不但身段窈窕有妖娆之姿,而且也有些手段,正如她所说的,如果用得当,还真能成为陈氏一臂助。
在他寻思的时候,陈容那细细地抽泣声压抑地传来,倒颇是可怜。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术暗叹一声,站了起来,“别哭了,站起来吧。”
见陈容当真听话地止住哭声,顺从站起,他点了点头,道:“你的要求,我会考虑的。”
陈容颤声道:“谢叔父。”
“退下吧。”
“是。”
陈容低着头,双肩耸动着,慢慢地向外退去。
当她退出五步时,脚步却是一顿。陈术看到她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来,细心地拭去脸上的泪水。完了后,她甚至还掏出一块镜子和一个粉盒,对着镜子细细地补了补妆。
这小姑子,她这是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她刚刚哭了啊。她这是在给自己和她本人留面子啊。
不知不觉中,陈术点了点头。
就在他收回目光的瞬间,他却看到陈容把妆盒送入袖间时,一道寒光闪过!
陈术瞬时一惊。
他瞪大了眼,朝那袖中望去。这一望,他清楚地看到,陈容的右袖处,一把短剑露出了一截鞘。
这小姑子,竟然随身带了这等利器。莫非?
陈术眉头大皱,盯着陈容低头急速离去的背影,慎重地寻思起来。
这时,一个护卫在门口恭敬地说道:“郎主,那小姑子送来的十车栗粮如何安置?”
十车栗粮?说起来,这小姑子年纪小小,还真是个能舍能断的人。
陈术抬起头来,道:“先扔进西边仓库。”
“是。”
“恩,你去告诉一个送粮的小姑子,也就是阿容,便说是我说的,她今天晚上不要出现在宴会上。”
“是。”
“告诉她,有人已知道陈氏有这么一个美貌小姑子。叔父能做的不多啊,哎。”
“是。”
这时,陈术又想道:她一个无父无兄的支族小姑托庇于此,怎么也不能白白要了她的栗食。
于是,陈术又吩咐道:“给她送去八车帛,二车布,再给她二十片金叶子。”恰恰比十车栗粮的时价还多了一点。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求爱?
陈容的院落中。
平妪一边忙着招呼众人,一边喜得眉开眼笑。刚才她还为粮钱短少而发愁,不过这么一下,便都补充充足了。这么多帛和布,别说是布置院落,购置新衣,便是再去购一个普通的宅院,也已够了。
看着这些钱物,又回头望着依然沉思中的陈容,平妪直觉得自家女郎真是深沉莫测了。她拿着那把短剑出门时,她自己直心头惴惴不安,没有想到女郎不但平安无事回来了,还得到了族中长辈地看重。
时间流逝如电。
转眼,日落西山,华灯初上。
得到嘱咐的陈容,不但闭门不出,还下令众仆不得喧嚣,不得大点灯火,整个院落中安静得死寂。
随着一轮浅浅的弯月挂上天空,笙乐声开始响起,箫笛等丝竹之音相互交融,弥散在天地间,沁出一缕二缕的秋愁。
站在院落中,都可以听到主院方向笑闹声不绝于耳。
今晚的宴会,其实对每一个陈氏族人都很重要。北方来的众士族,需要通过这个宴会,告诉南阳的上流贵族们,他们回来了。
年轻的子弟们,则需要通过这场宴会,让所有人知道,陈氏还有这么一个待嫁待娶的少年少女。
要不是有了前世的记忆,陈容是万万不会拒绝这种宴会的。她不但不会拒绝,还会大力地展现自己,尽量让所有的南阳上层人士,都记得自己。
想到这里,陈容垂下双眸。她踩着林荫道上的枯叶,朝着自家院落后的树林中走去。
天空,一轮明月,地下,一个人影。人与月都是亘古便有的形只影单。
也不知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