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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容点了点头,压下恨意,低声道:“我知道的。”两世为人,她当然知道孝字是多么的重要。有很多出身一般的士大夫,最初被人关注看重,都是因为孝顺。而不孝的名声,则可以毁掉任何一个人
一直站在后面,关注地望着陈容的尚叟说道:“女郎脸色苍白,定是没有休息得好,时辰不早了,有事还是明日再说吧。”他望向隔壁陈微那越来越明亮的院落。
陈容和平妪明白他的意思,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一夜在陈容的辗转反侧中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还睡得迷迷糊糊的,便听到院落外喧哗一片。几个女子叽叽喳喳地说话声不时钻入她的耳中,“阿容怎么还没有醒来?”
“你这老东西,怎么还杵在那里,快去叫你家女郎起塌啊来了这么多贵客,她这主人怎可如此无礼?”
陈容听到这里,拥被坐起,开口叫道:“帮我梳洗。”
叫声一出,外面的吵闹声安静下来。
平妪和另一个婢女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平妪一边给她梳理着头发,一边压低声音,不满地说道:“一个一个,就没有怀着好意的。”
说到这里,她担忧地望着陈容,欲言又止。
不一会,梳洗一净后,平妪扯着转身离去的陈容,关切地说道:“女郎女郎,这个时候,一定要想好了才开口啊。”
陈容点了点头。
陈容跨出了房门。
她一出现,陈微陈茜等少女,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双眼发亮地盯着她,一脸的好奇和同情。
陈容一笑,她朝着众女一福后,在主塌上坐下,说道:“姐姐们来得好早。”
陈茜嘻嘻笑道:“也不早啊,太阳早就出来了。”她身子一倾,关切地望着陈容,道:“阿容怎地半晚从南阳王府回来?这两日两夜,可不好受吧?”
语气听起来是关切,可带着一种恶意的猜测。
陈容笑了笑,她从婢女的手中接过酒水,轻抿了一口后,她垂下双眸,有点羞涩,也有点骄傲地说道:“与我一样,被南阳王当成客卿请入府中的,还有王七郎呢。昨日事了后,也是王七郎送我回来的。”
“骗人”
喝叫的正是陈茜,她嘲笑道:“王七郎明明昨日才回南阳呢。”
“是吗?”陈容一笑,她一副不想与她争辩的模样,“以后姐姐见到王七郎,不妨问他一问。”
陈茜冷笑一声,正要讽刺她两句,突然的,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声。
众女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院落中,正缓缓驶入三辆马车。马车旁,是两个身形悍勇的护卫,他们跳下坐骑,朝着房间双手一拱,大声叫道:“陈氏阿容可在?”
陈容站了起来,应道:“在。”
她急急走出。
两护卫看到她出面,再次向她拱了拱手,朝着那三辆马车说道:“昨晚女郎回得太仓促了,一路上你所置办的衣物都给撂下了。七郎令我等送回。”
一句话说出,不止是陈茜陈微,便是陈容,也是呆若木鸡了。
另一个护卫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他上前一步,双手捧起置于陈容面前,低头恭敬地说道:“这是我家七郎所送,以后女郎有了事,可凭着它出入南阳城的王氏府第和琅琊王氏府第。”
陈容浑浑噩噩地接过了玉佩。
两个护卫退下,他们见到马车中的木箱已被搬下,挥了挥手,喝令驭夫驾车动身,不一会,这些人的身影便从陈容的院落中消失了。
众女还在浑浑噩噩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茜嗖地转身盯向陈容,叫道:“阿容,你当真与王七郎走得这般近了?你,你是不是与他私订了终身?”
陈微等女也齐刷刷地转头盯着陈容,等着她地回答。
陈容哪里回答得了?
她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半晌才讷讷地挤出一个笑容。她低下头,朝着众女一福,胡乱说道:“姐姐们尽管安坐,阿容还有些事,马上过来。”
说罢,她身子一扭,急匆匆地跑向房间中,竟是逃之夭夭。
在众女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时,平妪连忙追向陈容。
寝房中,陈容双手扶着床塌的辕木,一动不动的。从背后看来,她咬着唇,一张小脸又红又白。
平妪呆呆地望着自家女郎,过了好一会才吃吃问道:“女郎,你不是说,不会做任何人的妾吗?怎么你又与王七郎他?”
平妪的声音一落,陈容突然右手大袖一拂,把床塌上的玉枕重重甩落在地。她喘息着,气呼呼地叫道:“好你个王七郎,你,你竟敢如此败我名节?”
她刚叫到这里,声音一哑。竟是想道,自己在南阳王府中呆了二天二夜,不管怎么找借口,那名节已是败坏了。说起来,名节败在王七郎的手里,总比败在南阳王的手中要好
只是,只是。。。。。。
陈容咬牙切齿了一阵,突然对平妪恨恨地说道:“妪,那王七郎别看长得像个神仙似的,他就是个小人”
平妪眨了眨眼,傻呼呼地望着又羞又怒的陈容。
涨红着脸的陈容,朝着地上狠狠一跺脚,又气呼呼地说道:“亏他昨晚上,要我对着他人便说与他在一起时,我还很感激他的温柔体贴呢。还有,还有,他走都要走了,还要交待一遍,要我好好想想怎么回答众人的疑问。我当时脑子都给吓糊涂,喜糊涂了,都没有注意这其中的问题。”
她一边说,一边不停跺脚,小脸红通通的,丰满的胸部剧烈起伏着。
她刚才对陈茜等人说,自己是以客卿身份被请入南阳王府中,王七郎也在那里时,还曾指望着,他替自己辩一辩。以他的身份,不管是什么话,只要说出来,众人就会相信。只要他说陈氏阿容是清白的,世人就会相信她是清白的。
可现在倒好,他不但不替自己辩解,反而还送那么几车东西,还送这么一个鬼玉佩。这,这不是告诉所有的人,自己与他有那个暧昧吗?
他明明知道,他是琅琊王七,自己是平城陈氏的小庶女,两人一个如天上的白云,一个是地下任人践踏的污泥。他,他做出这样的事,自己嫁他又配不上,又不能嫁别人,这,这人简直就是一个混蛋
突然间,愤怒中的陈容一僵,她白嫩丰腴的小手抚着红唇,清艳的脸孔如染了晚霞,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就是太红了,都要滴出血来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俗,不俗
第六十四章 俗,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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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容正在生着闷气时,尚叟叫道:“女郎,郎主来了。”
陈元来了?
几乎是反射性的,陈容的手按上了挂在墙上的马鞭。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握在鞭柄上的手狠狠紧了紧,毅然放开,转身朝外走去,“请郎主稍侯,我马上就来。”
“是。”
陈容走到堂房门口时,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陈容听得分明,那声音是来自陈元和陈微父女俩的。
她脚步一顿,再起步时,放重了声音。
房中地说笑声一止。陈元抬起头来,他严肃地盯着出现在房门处的陈容,挥了挥手,温和地说道:“阿容,过来这里坐。”
陈容向他福了福,应道:“是。”
她慢步走到陈元所指的位置,也就是他对面坐下。
陈元见她坐下,放下酒杯,认真地盯着她,严肃地说道:“阿容,听说今晨,王弘王七郎给你送来了衣物和玉佩?”
陈容低眉敛目,温驯地应道:“是。”
“哦?”陈元问道:“你与他,到底什么关系?”
顿了顿,他见陈容不答,皱紧眉头,严厉地说道:“阿容,你可是一个未嫁的女郎。这般与一个男人走得太近,对你的名节大有伤害。”
陈容依然低着头,宽宽的衣袖底下,她的右手紧握成拳。刚才那么一瞬间,她有一种挥拳而出地冲动,幸好被强行压住了。
陈元见她还是不答,表情转缓,他长叹一声,颇为语重声长地说道:“就算南阳王接你入府,那也是见你料事如神,于你的名声,是没有妨碍的。哎,你与王七郎走得太近了。”他摇了摇头,一脸惋惜,“以你的身份,又不可能嫁给他,而做他的妾,未免可惜了你。”
陈容闻言,暗暗冷笑一声,想道:是因为他地行为,打破了你的如意算盘吧?我给他做妾是可惜了,可给别人做妾,那都是刚刚好
陈元见她一问三不应,整个人如木头一样,又摇了摇头。他挥了挥手,道:“既然阿容你有王七郎的玉佩,以后就多到王府走动走动,顺便也可把王七郎约到府中来说说话。”
他说到这里,眉头大皱,喝道:“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陈容低声应道:“是。”
陈元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转身便朝外面走去。
走着走着,他的脚步一止,回头看向陈容。
他对上的,还是那个低眉敛目,无比老实的陈容。陈元收回目光,大步离去。
他一走,陈微连忙站起,跟了出去。
陈元出了陈容的院落后,心中依然烦躁,便挥退马车,这般步行着。
转了小半个时辰,他来到一处花园中,听到里面传来的笑语声,陈元的脸上堆出一个笑容。
远远的,他便朝那个坐在凉亭中间,正寒风中垂钓的中年文士叫道:“大哥。”
这中年文士,正是陈公攘。
陈公攘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看来,一见到是陈元,便是脸一沉,移开了目光。
陈元见状,脸上大是无光,他有点难堪地朝左右奴婢望了一眼,挤出一个笑容挨近陈攘。
陈公攘盯着湖面,突然问道:“又去见阿容了?这次准备把她献给谁了?”
陈元大窘,他陪着笑脸,讷讷说道:“大哥这是什么话?这小姑子也是到了适嫁的年龄,父兄又不在,我替她多考虑一些也是应当。”
陈公攘沉着脸,道:“这种话,就不必跟我说了。”
陈元连忙应是,他望着显得很不高兴的陈公攘,忍不住说道:“大哥,你又何必为一个小小的姑子,生兄弟的气呢?”见陈公攘白眼也不给自己一个,他嘟囔道:“便是那王七吧,也不过是俗人一个,如此时机,竟然随身带着五个歌伎到处跑。上午时我听众人说起这事,都大摇其头呢。都说琅琊王七也是个庸夫俗子,居然做出送美人给南阳王这种事来,真是盛名之下,其实不符。”
陈元的语气中,颇有些轻慢。
陈公攘慢慢地抬起头来。
这一次,他如陈元所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轻蔑地瞟着陈元,陈公攘慢慢说道:“那五个美人,不是王七的。”
“哦?”陈元也不在意他的白眼,好奇地问道:“听说那五个美人极是不凡,便是南阳王得了,也视如珍宝的。这样的美人不是王七的,又能是谁的?”
“琅琊王氏不是又来了几个人吗?这是他的族叔王子石的。”说到这里,陈攘不由一乐,笑了起来,“说起这事来,还真是好笑呢。昨晚上王七匆匆忙忙回来后,便冲回王家。那时王子石正应我等之约,一道游湖去了。王七倒好,居然二话不说,便把王子石珍而藏之的五个歌伎给带走了。王子石回来问起,才知道他把这五个美人送给南阳王,当时王子石气得破口大骂,拉着王七的手就要他赔。哈哈哈。”
陈元一怔,他挤出一个笑容,跟着嘿嘿两声,讷讷地说道:“原来那五个美人并不是王七的啊。”声音中充满了失望。
陈公攘转头看向他。
他看向陈元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失望。
长叹一声,陈公攘一脸意兴索然,他挥了挥手,喝道:“退下吧退下吧,看到你就烦闷。”
这话一出,陈元挂在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他重重一哼,长袖一甩,转身就走。
陈元刚刚走出七八步,陈公攘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为了你那破事,你赔了一个女儿不算,还想赔上阿容。阿容也就是一个小姑子,赔了也算不得什么,可是你明明知道,王七朗,孙小将军都看重她啊,你这一次,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人得罪了,南阳王也没有讨好到。”
说到这里,陈公攘的声音一低,“也不知胡人何时进攻南阳城,你那差事便是谋到了,也算不得什么。”
这些话,陈元都不爱听。洛阳城与南阳城,那是离得相当的远,他就不相信以南阳王的武力,还挡不住区区胡奴再说,就算南阳王危险了,不是还有建康吗?许幕僚可是承诺过他,在建康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