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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枫见她在桌上翻了半天,并无所获,身形一纵,竟自来到床边,一双眸子,东转西转,忽然注定在他枕边的那一口宝剑之上,就不动了。
江海枫心中一动,仍佯作不知。
这女贼,足尖微点地面,身形向前一探,伸手就把海枫那口“凝霜剑”取到手中。
她娇躯一晃,已飘至一边,玉手微微一抬,已把宝剑抽出了半尺左右,即又合上了。
现在,她已断定了这口宝剑的价值。
却见她匆匆把它系好在背后,又从身上取出了一串明珠,慢慢又走到床前,把它轻轻放在枕边。
一切就绪之后,只见她身形一摇,已自到了壁边,正要攀绳而上,忽然用手向后摸了摸,顿时怔住了。
她纤腰一扭,纵过一边,一打量床上的江海枫,见他仍是原样未动。
可是再一看,自己方才背好在背上的那口剑,却已搁在一边书桌之上!
这夜行少女不由吓了一跳,一双明亮的眸子,连连地眨动着,像是内心十分不解!
最后她仍以为是自己方才粗心大意,宝剑并没有系好,就蹑足而前,重新又把那口宝剑系好!
她所以由屋顶系绳而下,是因为知道海枫的厉害,生恐落地之时,带出了声响,而惊动了他。四边的窗虽都敞开着,可是窗外都有横竖的铁栅,所以她才不得已,而出此下策。
就在她第二次攀绳欲上的刹那,她忽然感觉得一阵微风,自背后袭来,下意识地用手向背后一摸,敢情那口明明系好的宝剑,又不翼而飞!
这一来,可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身躯猛地一转,不由“哦”了一声。
原来床上熟睡的江海枫,此刻竟昂然立在她的身前,他面上带出一丝冷笑,道:
“我看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夜行女向后猛退了几步,这时她真是想跑都办不到了,再看对方,右手正握住那口长剑,左手却抓着串明珠。
只听他又冷笑道:“无知的女贼,何故弄此玄虚?还不从实说来,否则却是饶你不得。”
夜行女好似自知逃走无望,不由冷声道:“江海枫,你这是明知故问呢,还是装糊涂?”
江海枫冷笑道:“你是谁?何不现出本来面目,我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就见不得你这种鬼鬼祟祟的样子!”
说罢,平空一抓,那夜行女躲避不及,面上薄纱,竟为海枫平空抓落在地,现出了她的本来面目!
江海枫在她面纱一落的霎时间,已认出了她竟是杭州七女之一的粉蝶儿文三姑!
文三姑一时大意,面纱就为对方抓落,大吃了一惊,向前一纵,夺门就跑。
江海枫右掌向前一圈,文三姑只觉得迎面一股罡风,山也似的逼来,一时立脚不住,“通通通”一连跄出六七步,“噗”地一下坐在地下!
这时海枫已乘机把室内的灯盏点亮了,室内立时大明。
粉蝶儿文三姑,由地上一翻而起,背墙而立,愤怒的冷笑道:“你这么大本事,欺侮我一个女人,又算得什么英雄?”
海枫不动声色道:“你只要把来意说出,我酌量情形,也许尚能放你,否则我就把你绑了起来,送到本地衙门里去。”
文三姑不由呆了一下,道:“你不能这么做!”
海枫冷静的坐了下来,道:“我怎么不能,你一个姑娘人家,半夜攀绳而下,意欲何为?”
文三姑这才叹了一声,道:“其实我来此是一番好意,是为你和大姐传递定情之物来的!”
海枫不由俊脸一红,心中这才突然明白,当时又恨又气,但竟也不由得怔住了。
粉蝶儿文三姑,见他忽然如此,不由胆子顿时大了,冷笑道:“江相公,你是聪明人,我姐姐虽是人长的丑,可是人品武功都是不弱。这些年来多少人想要娶她,她都没瞧上,现在瞧上了你,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江海枫不由勃然大怒,恨声道:“简直是信口胡说,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亏你还是一个女人,竟会说出如此无耻之言!”
文三姑把嘴一撇道:“女人又怎样?江相公,现在我既被你认出来了,干脆我就说明了。我姐姐既是看上了你,你想跑都没有用……”
海枫朗笑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姐姐有多厉害,你趁早回去告诉她,叫她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站起来,把房门推开,道:“今夜我不为难你,要是再来,可怨不得我手下无情,你走吧!”
粉蝶儿文三姑见状,不由格格一笑,一道:“别这么大火气,既然宝剑你不肯暂借,我大姐这串明珠,你却要好好地收着……”
说着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海枫不由心中一动,这才想到,手中这串珠子,还没有还给她。
当下冷叱道:“站住!”
文三姑回身微笑道:“这串明珠,乃是你与我大姐定情之物,我不能拿回去,你跟她本人说去吧!”
海枫冷笑道:“你不取回,也不要紧,我就把它抛落湖中也是一样!”
说着猛地转身就要抛出,文三姑忽叫道:“慢着!”
江海枫右手一翻,这串珠子,竟向着她面上飞去,粉蝶儿伸手接住,哼道:“你以为如此我姐姐就会死心了?”
说着冷冷一笑,揣起了珠子道:“告诉你,可没有这么便宜,你等着看吧!”
又点头笑了笑,道:“我走了,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你今夜没有赴我姐姐的约会,她在湖心亭哭得很是伤心!”
海枫冷笑了一声,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粉蝶儿文三姑说完了话,扭头就走了,江海枫正不知如何发泄心中这口闷气,却见铁掌黑鹰睁着朦胧的睡眼,出现在门边,道:“怎么回事?你刚才跟谁说话?我好像听见是个姑娘家!”
海枫冷笑道:“这杭州七女,未免太岂有此理了!天下竟有这种事情!”
遂把自己接信,和粉蝶儿文三姑方才之来意说了一遍。铁掌黑鹰也怔住了,遂一笑道:“怎么着,我说的不错吧,老弟,我把话说在前头,你往后看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海枫重重叹了一声道:“你看这事,我该如何?”
娄云鹏一笑道:“其实项瑛这个人,倒是不怎么坏的!”
江海枫不由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还叫我……”
娄云鹏摆手笑道:“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对于此人,应该手下留情面才好。”
海枫苦笑道:“我倒是要求求她,对我留点情面了,这真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室内来回地走了起来,娄云鹏不由暗笑了笑,心想这么一个大英雄,天不怕,地不怕,却会被一个姑娘家吓成这样!
当下过去拍了拍他肩膀道:“得了,老弟,你别愁,这事情还是那么一句老话,她行她的,你不理你的,一任她怎么样你,只给她一个不理,她还能怎么样?”
海枫冷笑道:“不理也不行,我看只有给她一个厉害,这女人也太不知羞耻,无法无天了!”
娄云鹏笑道:“还算你机灵,要是那口剑,真的被她给偷走了,那才是麻烦呢!”
忽然间海枫沉声道;“小声,有人来了!”
娄云鹏一惊道:“在哪里?”
问答之间,就听得一人叩窗道:“江相公在么?”
铁掌黑鹰怔了一下道:“噢!是一个娘儿们!”
海枫向他施了个眼色,轻声道:“我先到你房内暂避,你应付她便了!”
说着匆匆而去,娄云鹏这才咳了一声道:“是谁呀?”
窗外女子道:“我找江海枫!”
铁掌黑鹰就走过去打开了窗子。却见暗影之中,俏立着两个女子,娄云鹏就近铁栅细看了看,看出了二女之一奇丑无比,心知必是丑女项瑛无疑。她身后俏立着一个十分娟秀的姑娘,圆睁着一双杏目,像是寻仇问罪而来。
娄云鹏不由暗赞海枫机灵,当时咳了一声道:“你们是谁?找江海枫做什么?”
项瑛看了看他道:“我姓项,是来找江海枫的!”
娄云鹏眨眼道:“不巧得很,他刚出去!项姑娘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他。”
项瑛身后的文三姑冷笑道:“扯谎,刚才我还看见他在呢!”
娄云鹏一笑道:“你刚去,他就走了!”
文三姑冷冷道:“骗人!”
项瑛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进去了,不过请你转告他一声,就说姑娘我来看过他了。他若是有一点人心,就请他也到我那里去一趟。”
娄云鹏笑道:“当然,当然,姑娘现在住在何处?我告诉他一定回拜就是!”
项瑛不由面上一喜,遂又叹了一声道:“我对他的真情想必他已知道,你大概是姓娄吧?”
娄云鹏忙点头道:“不错,我是姓娄。”
项瑛忽地低下头,像是要哭地道:“你既是他要好的朋友,我也不必瞒你,实在说,现在人人都已经知道这一回事了……”
娄云鹏挤了一下眼睛,岔口道:“哪一回事?”
项瑛抬起头,冷冷笑道:“我和江相公婚姻的事情。”
娄云鹏佯作惊讶道:“啊!这事我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粉蝶儿文三姑在一旁插口道:“江海枫他知道就行了,今天我姐妹来,是来给他一个好消息;既然他不在,我们和你说也是一样。”
“什么消息?”
娄云鹏一面说着,一面把头凑过去听,项瑛望着他点了点头道:“方才四妹来此会晤江相公,也许是她礼貌欠佳,得罪了他,我此来是专门带她请罪的!”
铁掌黑鹰哈哈一笑道:“项女侠,你太客气了,这样让你们站着不是待客之道,请你二位绕一个远,进来谈话如何?”
项瑛摆了一下手道:“那倒不必,我们很快就走了!”
说着右手入袖,取出了一串明珠,递予娄云鹏道:“这是我家一宗家传至宝,价值连城,请你收下转交给江相公,就说这是我的一点证物。你不妨告诉他说,我项瑛此生已立定了志愿,绝不再作第二人想……”
说到此,居然语音带悲,又讷讷接道:“生是他江家的人,死也是他江家的鬼!”
顿了一下,接下去道:“你就这么告诉他,叫他为人不要太自负,也不要太……”
说到此,文三姑在一边插口道:“我姐姐是一位痴心人,可不像江海枫那么无情……”
项瑛忙叹道:“也不能这么说,四妹,你的火性太大了!”
文三姑撇了一下嘴道:“大姐,你倒真相信他,看吧,早晚你会上当!”
项瑛不理她,晃了一下手上的珠串道:“拿去呀!”
娄云鹏冷笑道:“对不起,这个我可不能代收,你还是带回去吧!”
丑女收回了手,一瞪眼道:“为什么?”
娄云鹏灵机一动道:“这个你们都还不知道?你可知我那江兄弟已经订过亲了!”
此言一出,项瑛不禁打了一下哆嗦,手里的那串珠链也差一点掉了下来,她说:
“定过亲了?是真的?”
文三姑冷笑道:“别听他胡说八道!”
娄云鹏呵呵一笑道:“信不信就随你们了,我只是不忍心见项姑娘这个样子,所以才说实话!”
项瑛战瑟了一下,两只手紧紧抓着铁栏,道:“你再说清楚一点,我不懂!”
娄云鹏哼了一声道:“项姑娘,告诉你吧,我那江老弟,早在年初,在北方,已和人家订了亲了!”
项瑛冷笑道:“对方是谁?”
铁掌黑鹰娄云鹏呵呵一笑道:“项姑娘,说起此人,大概你也有个耳闻,你可曾听说过有个叫做塞外飞鸿秦紫玲的女侠客么?”
项瑛一怔道:“听说过,她是出没在塞外的,怎会到了中原?”
娄云鹏摸了一下下巴道:“那就不太清楚了,反正她和江海枫彼此投契,就定了终身。”
丑女项瑛狠狠的咬了一下牙道:“无耻!”
当然这一声“无耻”,是骂秦紫玲的成份居多,接着她冷冷一笑道:“你不要骗我,这事情我马上就会开清楚的。”
娄云鹏嘻嘻笑道:“哪一个骗你,那位秦姑娘,不久之前,还到西湖来过,只是你不知道罢!”
项瑛一呆,道:“这么说,她现在还在西湖了?”
娄云鹏点了一下头道:“当然!”
丑女项瑛狞笑了一声道:“好!我今天就找她去!”
娄云鹏不禁心内一动,这才知道一时失口,竟为秦紫玲惹下了麻烦,当下慌忙道:
“秦姑娘早已不在杭州了,你也不必去找她了!”
项瑛冷笑了一声,道:“我自有道理!”
说着回头对文三姑道:“我们回去!”
文三姑还不大乐意地道:“莫非就这么算了不成?大姐,这个险你丢得起,我们姐妹可是丢不起。现在外头谁不知大姐你看上了江海枫,这门亲事要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