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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在上海最高官员正在丘珀中将眼中上窜下跳着,这个踢一腿,哪个打一拳,不停地冲着自己手下发火,通译将那人所说的话快速在丘珀旁边翻译过来。
“将军您没事吧?”命大的士迪佛立惊魂未定从地上站起来后连忙走到丘珀中将身边,替他拍打身上的尘土。
士迪佛立将军本来在三月就任满可以回国了,只是因为一月份在浙江他率领的部队让解放军打的落荒而走,几千人马没有几个可以逃出来,连自己的参谋都变成了人家阶下囚,这让士迪佛立觉得大丢脸面。任满的士迪佛立通过国内关系,请求继续留在上海一定要找回丢失的面子。
在七月政府决定对太平军动武后,原本准将军衔的士迪佛立正式被任命为英国驻中国远征军陆军司令官,并且升为陆军少将。
升官后的士迪佛立在九月份与太平军忠王部队交战中身先士卒,率领英法联军与清军密切合作,打败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忠王李秀成部队,并且让李秀成因为重伤而死。太平军良好的势头又让士迪佛立给压了下去,现在英法联军正在顺利的朝天京进军中。可就是在这么好的形势下,国内增援中国的援军却在刚登陆就发生了如此悲惨事件,要是丘珀中将有了什么损伤,士迪佛立是无论如何难咎其责的!
吓出一身冷汗的士迪佛立顾不得身上多处疼痛,连忙在丘珀身边不停地表达着关心。
“马上查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部队的伤亡数字尽快统计上来,还有……先把这两样事情办好再说!”丘珀中将每说一句话,士迪佛立就在旁边点头答声是,见丘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士迪佛立连忙走下去,将丘珀的怒火转嫁到自己手下身上去了。
“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丘珀中将心中恨恨地骂着。刚刚进入中国,在上海一登陆就发生如此不幸事件,丘珀感到这个兆头不妙之至,难道这预计着自己在中国事业样样不顺吗?
混乱的局面终于控制下来了,去抓暴徒的淮军士兵押了一长串罪犯回来,朝丘珀他们这边走来。沿途淮军士兵不停地对被抓来的罪犯拳打脚踢,大声呵斥。通译将面前的事情告诉了丘珀,可他不管怎么看这些哭丧着脸绝望之极的人都不像是犯人——要真有如此众多的暴徒,刚才这样的爆炸不用多,再响个一两声恐怕丘珀自己性命就难保了!
心里明白清军肯定抓了不少无辜百姓的丘珀朝通译嘟囔了几句走到一旁,通译马上走到李鸿章身边将中将旨意告诉了还没有灵魂归窍的这位李大人。李鸿章在听了丘珀命令后不停地点着头,带领手下押着这些“犯人”朝上海城走去。
明白有无辜百姓是一回事,可自己还没有交战损失就如此惨重,这让丘珀恼火不已,要是不杀鸡给猴看,以后天晓得还会发生什么样的惨剧呢!何况要被处死的是可恶的中国人,又不是基督子民,丘珀一点也没觉得滥杀无辜有什么不应该。
“将军,刚才是我们弹药车在移动中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相互碰撞——发生爆炸,部队阵亡十三人,负伤三十五人,其中十一人需要截肢。”士迪佛立很快将了解到的消息汇报给丘珀中将。
“十三人……真是不吉利的数字。”丘珀心中喃喃自语道。
“是我们自己原因造成爆炸的?”丘珀突然从士迪佛立说的话中反应过来,疑惑的问道。
士迪佛立看了眼被带走的那些中国人,回过头肯定地说道:“正是,有幸存士兵看到挂车存放炮弹的箱子内冒起白烟,接着就发生了爆炸。”
法国的塞西尔中将朝这边走来。
“记住,这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对外就说是中国人对我们进行了袭击,是该死的叛匪害怕我军到达上海,才在这里搞破坏。同时让士兵检查一下各门幸存下来的火炮及弹药,决不允许再出岔子了。”丘珀中将低声急速对士迪佛立交代道。
“中将,您没有受伤吧?该死的中国人!因为恐惧我们的到来,竟然对我们进行这种不光彩的偷袭!”丘珀中将迎着塞西尔走了上去。
“多谢将军关怀,鄙人没有受什么伤。”塞西尔活动一下手臂,证明自己还完好无损。
“偷袭?丘珀中将,您是否已经将事情经过调查清楚了?”
“没有错!是丑陋、不顾廉耻的中国人在我们背后对我忠勇的英国官兵扔了重磅炸弹,现在那些嫌疑人已经被清国政府抓获,相信很快就能将罪犯找出来了。”
塞西尔对丘珀所说的话深表怀疑,塞西尔也不是第一天上战场了,不管是什么重磅炸弹都无法造成刚才如此猛烈的爆炸的。重磅炸弹是什么概念?前面不远处围绕膨胀变形的炮车为圆心,周围散落的士兵尸体,证明爆炸就是发生在炮车那里。塞西尔对大清官员将嫌疑人抓住嗤之以鼻,这根本是盲人骑瞎马,将嫌疑人抓住?难道他们认为在将造成这种惨重灾难的重磅炸弹扔到炮车上后,嫌疑人自己却没有损伤?上帝!这种玩笑还是不开为妙。
塞西尔扫视一下正在打扫的现场,从拖运开的死伤士兵衣服上可以辨认出他们都是英国佬,而不是法国人,这让塞西尔感到一丝安慰,外交场合客气话还是需要说的,可法国人心底就看不起那些长在船上的英国人。塞西尔心中有些幸灾乐祸,该死,应该死,只要不是法国人,死的越多越好!
“将军阁下,本人对您的手下这种不幸遭遇深表同情,不过现在这里局势还不稳定,我们还是先进入准备好的兵营吧。”
丘珀伤感地看了眼爆炸现场,沉痛地点头道:“是的,还是先把部队带回去吧。”
军乐队在刚才的爆炸声中被唬的心惊胆战,在带队军官率领下,边朝回走,边张望着凄惨的现场。几千英法联军趾高气扬上岸,又失魂落魄低着头灰溜溜地朝营地走去。现场死伤士兵被活着的人搬走,炸毁的火炮与那几门受到池鱼之祸歪倒在地的炮车也让没有死的英国炮兵拉走了。地上留下那些动弹不得的淮军士兵与中国老百姓,血污肉块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散着刺鼻的硝烟味,烟雾在天空中飘散开。本来热闹一时的码头上一个身影也没有了,冷清的江风卷起落叶飘落地上,只有见证了刚才这里发生过事情的江海关牌楼还孤零零地站立在原地。
军队回到营地后,丘珀中将跟着士迪佛立来到英国驻上海领事馆,一到领事馆士迪佛立马上将丘珀中将拉进领事馆楼上的房间,而这里的主人麦华陀领事很识趣地待在楼下,没有打扰这两位高级军官。
走进房间,正面长桌上平铺着地图。房间内几名参谋正有坐有站聊着天,见士迪佛立将军把丘珀中将客气地迎了进来,参谋连忙站了起来,对这位新上任的英国驻远东舰队司令行礼。
刚才他们一直留在领事馆,并没有出去迎接援军到来,爆炸响起时候,这些人趴在窗台上眺望着欢迎现场,浓烈的黑色烟柱趴了一地的士兵让他们知道欢迎仪式变成了某些人的葬礼。只是碍于职责,不能私自离开这里到前面看热闹。见援军离开码头参谋们激烈地开始争论起来,有说士兵坐船太久,浑身无力将炮弹失手引爆的;有说敌人进行破坏,造成爆炸的;有说天气太热,火药因为高温自燃的(这个观点一提出来立刻受到全体参谋人员一直反驳,大家均对如此不合情理的猜测嗤之以鼻);还有说是走火无意打中弹药车的。无所事事的参谋充分地发挥自己想象力对外面的事件做出自己猜测,为了证明自己与众不同,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而且决不赞同别人观点,对别人猜想要进行大声的反驳,嘲讽的讥笑。这些人什么想法都有,只差没有说是外星人进行的有意识破坏了。正在争论着,丘珀与士迪佛立就到了这里。
“中将阁下,请允许本人对您介绍我们这里最新形势。”士迪佛立抛开爆炸案对自己心理上的压抑,将丘珀请到地图前介绍当前情况。“自从九月份起,大英帝国驻印度的第六皇家步兵团、第十步兵团、第十二皇家枪骑兵团、二十步兵团、二十三步兵团、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还有三个马得拉斯土著步兵团,一个孟加拉土著轻骑兵团,还有八支炮兵部队共十个团九千三百人,另外法国的步兵第四师也在九天前到了上海,加上以前的法国炮兵部队,共有七千六百人。”
“我刚才听到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将军,它已经不在战斗序列中了。”丘珀中将见温州位置上标注着二十六步兵团,暂时放下出师不利造成的沮丧,忍不住插嘴说道。
士迪佛立有些心虚了,一千多英法联军士兵在温州被歼,就是残酷的克里米亚战争也没有发生过整团部队被人家消灭的。这个面子可是丢大了!幸好士迪佛立现在手头上有杀手锏。
士迪佛立一脸遗憾地说道:“是的,正如中将阁下您所了解到的,在我们面前的这支叛军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放上一阵枪就可以将他们吓跑了。而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正是因为并不了解这一点才会造成较大损失。在交战前我已经再三提醒过亨利上校注意,不要被狡猾的东方人引到不熟悉的地方进行战斗,可他却仗着我们武器先进,不将面前的敌人放在眼里。就是在追击途中,我的参谋奥伦上尉经过敌后侦察发现了敌人大部队踪迹,上尉再次将我的忠告转告亨利上校并且把敌人方位告诉了他,遗憾的是上校被胜利蒙蔽了眼睛,将我的参谋赶了回来。于是我们所不愿意看到的悲剧发生了。”
说着士迪佛立无奈地耸了下肩膀。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无奈。
“奥伦上尉?”丘珀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嘴里低声重复了一遍。
“正是他,我的勇敢的参谋奥伦上尉。他在年初战斗中经过残酷的搏杀,因为重伤昏迷被叛军所俘虏,被俘后奥伦上尉吃劲了苦头,终于在叛军处决他前一天从敌人那边逃了出来,再次加入到部队中。并且在温州,以个人的能力将舰队与海军陆战营从绝对优势敌人包围中拉了出来。”士迪佛立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瞎话说的再顺溜没有了。
“能不能让我见见这个奥伦上尉?”丘珀的兴趣起来了。
站在旁边的那些参谋中有人朝丘珀身边走向前一步。
“将军阁下,鄙人就是士迪佛立将军的上尉参谋奥伦。”
洪亮的嗓门,挺拔的身材,经受磨难后倒削般的面孔。丘珀中将立刻喜欢上这位上尉参谋。
“上尉,你是否提醒过亨利上校注意敌人诡计了?”
奥伦并没有正面回答中将的提问,满脸无奈地说道:“很遗憾将军,亨利上校太相信自己的实力,我的意见上校并没有采纳。虽然叛匪装备并不是很先进,但人数实在太多了,亨利上校在英勇作战后被俘实在是太令人感到伤心。”
丘珀倒并不知道亨利上校被俘虏了,在他想法中,上校应该阵亡在前线。奥伦一说亨利被俘,他疑惑地望向士迪佛立。
“是的,上校在进行最后的抵抗后,弹尽粮绝被叛军俘虏,按照大清江苏巡抚李鸿章的消息,上校现在已经被送到叛军老巢江宁了。也许在路上上校受了不少苦。我已经派人跟江宁那边进行过联络,希望他们放了上校,为此我们也愿意将在上海交战中俘虏的他们某位王爷释放,可惜那些野蛮人拒绝了这个公正的交换条件,也许他们要用最残忍的毒刑折磨可怜的上校。”士迪佛立对不幸的亨利上校大表同情,仿佛那些叛军不是虐待上校,而是虐待士迪佛立本人。
“江宁……”丘珀中将对亨利上校的同情心大过因为他丢失了整个团而恼火的心情,嘴里蹦出几句英国国骂。“我要亲自率领部队到江宁将倒霉的亨利上校救出来!”
“是的,为了我们大英帝国的面子,决不能允许叛军侮辱我们英国上校!”
士迪佛立心情轻松了许多,只要丘珀中将不再在苏格兰第二十六团全军覆没上纠缠不清,自己的日子马上就好过许多了。伦敦并不了解中国发生的一切,什么事情还不都是从这里报告上去?自己大可将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明明一个团全军覆没是英军中重大事件,自己可以将这事情引到营救上校行动中,只要不承担部队战败责任就行了。至于被俘的上校会否揭穿自己底细,这个士迪佛立倒是不担心,在中国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了,江宁太平军与温州太平军的差异士迪佛立了解的一清二楚,温州那边不会虐待俘虏,而江宁可就难说了,而且自己还率领着部队将太平军打的大败,连忠王都战死沙场,这些愚昧的东方人要是不报复才有鬼了呢!
奥伦上尉眼前勋章不停地晃动着,自己窝窝囊囊被温州太平军俘虏了快要一年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