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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一查。“我很高兴可以趁机逃避缝补餐巾的活儿了,于是跑到厨房,看到佣人威
丽玛正在清洗银器。在食品架子上我发现了3 盒有毒罐头。
“这些罐头要退回超市,威丽玛,”我说,“你最好回家查一查,看有没有这
种牌子的罐头,”我告诉她我刚听到的消息。
“我从来不买这种牌子的罐头,”她回答说,“它很贵。我给你一个袋子把它
们装起来。”
我把3 盒罐头扔进纸袋中,推开厨房的门向餐厅走去。
突然,那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假设我没有听到那个广播,假设我们家的一个人吃了金枪鱼罐头。这念头太可
怕了!我又更进一步假设。假设我婆婆是那个吃了金枪鱼罐头的人。她每天开车出
去时,我无数次地想像她发生了车祸。我想像过她从楼上摔下来,想像过她突然心
脏病发作,想像过她得了可怕的传染病。但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主动促
成这些事情的发生。现在,我的手中就握着消灭我的敌人的武器。
我自己都大吃一惊,我没有意识到我会这么残忍。我经常梦想,如果她不在了,
我的生活会是多么幸福,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出手消灭她。我是一个遵纪
守法的良家妇女,不可能做出那种可怕的事情。但是,我没有把3 金金枪鱼罐头退
回商店。相反,我撕掉了罐头上的商标,把它们裹在一件尼龙长袍中,那件长袍是
我一时冲动买下的,从来没有穿过。我把它们塞到我的抽屉深处。知道它们就在那
里,给了我一种力量感。当然,我根本不会使用它们的。未来的某一天,我在清理
抽屉的时候,会对自己一时的冲动感到好笑,把那些毒罐头扔到垃圾箱中。我没有
去退货,这就白白浪费了19元钱,我婆婆知道的话,一定会非常愤怒,想到这一点,
我就暗地感到很高兴。
那些偶然与我婆婆杰米森太太见过一两次面的人,都会很敬佩她,他们可能会
奇怪我怎么会这么讨厌她。其实,我第一次遇见她时,也觉得她是一位非常美丽迷
人的女人。那是在一次手风琴音乐会上,我的姨妈介绍我认识了她。
“请让我介绍我的侄女,多萝茜。莫里森。多萝茜,亲爱的,这是鲁道尔夫。
杰米森太太。”
姨妈的声音表明,我能认识她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杰米森太太戴着一顶漂亮的
帽子,头发做得非常时髦。她的表情丰富多彩,年轻时显然是一位大美人,现在仍
然不遗余力地要留住年轻时的美丽。
我们谈论音乐会,然后又谈到我就读的大学。最后,我姨妈巧妙地提到,我母
亲嫁给了莫里森家族的一员。她没有补充说,我可怜的父亲仍然在一个三流学院当
助理教授。
鲁道尔夫。杰米森太太向我们发出邀请,请我们第二天晚上去她家吃饭。她说,
她儿子鲁道尔夫。杰米森四世也在家过感恩节。我很高兴地接受了邀请。我相信,
他一定像他母亲一样漂亮。
他并不漂亮。他长得像他父亲,他父亲的画像就挂在客厅。不过,他虽然不漂
亮,但至少个子很高,人非常聪明。两个女人在一起闲聊牧师、风琴师和下次教堂
晚餐的菜单。她们显然是要给我们俩一个亲近的机会。
我觉得,鲁道尔夫。杰米森四世虽然出身高贵,但却缺乏他那个阶层年轻人的
优雅从容,显得很笨拙,我想这是因为他从小就没有父亲。我得知,他喜欢阅读,
并且希望明年夏天去国外旅游。当我叫他“兰迪”时,他压低声音说,他母亲不喜
欢人家那么叫他,大家都叫他鲁道尔夫。
“学校同学也这么叫你吗?”我问。
他只是笑了笑,开始谈论他正在写的一篇有着桑塔亚纳哲学的论文。过了很久
我才得知,他的同学根本不叫他的名字。
杰米森太太认为我是一个美丽、可爱、温顺的女孩子,正是她想要的那种儿媳
妇。当然,我属于莫里森家族这一点也很重要。杰米森家的富有和声望给我姨妈留
下了很深的印象。我毕业几天后,就和鲁道尔夫结婚了,地点就是在我第一次遇见
杰米森太太的那座教堂。姨妈负责我的婚礼。鲁道尔夫和我都忙着最后的毕业考试,
并为我们的蜜月旅行做准备,没有时间管婚礼上的事,就全交给他母亲和我姨妈来
办了。
欧洲之行真是太棒了。巴黎正是我们想像的那样美丽。我们在一起讨论各自的
美术趣味。鲁道尔夫喜欢古典大师,我喜欢现代派,特别是毕加索。我争辩说,只
要他熟悉了现代派画家,他就会像我一样喜欢他们。我们参观了卢浮宫,但是,我
们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现代博物馆。我在大学选修过美术课,而且成绩非常优秀,所
以我能够告诉鲁道尔夫如何欣赏现代派的作品。我们非常幸福。我们很不愿意旅行
结束,可是,我们不可能永远度蜜月。鲁道尔夫要进入家族企业,我则要学习做一
个家庭主妇。
杰米森太太在码头迎接我们。她说,我们的屋子已经准备好了。她很感兴趣地
听我们讲旅途的所见所闻。我觉得自己就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经过那么多年的艰
苦生活,现在能够住在这宽敞美丽的房子中,真是太棒了。我不需要做什么,只要
像个太太那样就行了。
但是,我很快就厌倦了当客人,开始说要找一间我们自己的房子。
“但是,这太荒唐了!”鲁道尔夫的母亲说,像个小姑娘一样咯咯地笑起来。
以前我觉得她的笑声很迷人,现在,我开始讨厌那笑声。她毕竟已经不是一个小姑
娘了。
“这间房子就很好,为什么还要找房子呢?多萝茜,亲爱的,你又一点也不懂
家务。至少等我教会你烹调和管理佣人后再离开吧。鲁道尔夫已经习惯了舒适的生
活,我觉得他一定愿意住在这儿,直到你学好一切之后。”
我看着鲁道尔夫,等着他说他宁愿跟我在一起,享受两人世界的快乐,虽然我
做的饭菜并不好吃。但是他没有那么说,他避开了我的眼光。后来,当我们单独在
我们自己的房间里时,我说我们最好明天就开始找房子。
“妈妈可能是对的,”他说,“最好先住在这里,直到你学会管理家务为止。”
跟他母亲在一起,他似乎变了,毫无自己的主张。不过,我不能这么跟他说。
我能做的,就是尽快学会做家务。
我学会了。慢慢地,当厨子不在时,我就开始做饭。我曾经邀请其他年轻夫妇
来我们家吃饭,但是,那种聚会并不是很成功。我不能告诉杰米森太太,她在自己
家的餐桌上很不受欢迎。但是,有她在场,大家都觉得很拘谨,放不开。我向鲁道
尔夫指出了这一点。
“我该找房屋中介公司,让他们介绍一间房子了。你喜欢住在哪个区?”
鲁道尔夫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我想母亲已经习惯我们住在这里了。我们
要是搬出去,她一定会非常难过的。”
“胡说!我们又不是搬到别的城市。我们可以经常来看她。”
大约两个星期后,房屋中介公司找到了一栋漂亮的平房。晚饭时,我把那栋房
子的情况说了一下。杰米森太太掏出一块精致的手帕,开始默默地流眼泪。
“我本来以为你们在这里住得很愉快呢,”她说。
“我们的确很愉快,母亲,”鲁道尔夫说。
“那你们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解释说,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尤其是在结婚的开始几年。杰米森太太
仍然不停地流眼泪。我知道,这是老一套的把戏,但是,我没有办法。她并没有大
哭大叫,只是不停地流眼泪,时不时用那块精致的手帕擦擦眼睛。
“我并没有干涉你们的生活。”
“啊,母亲,你当然没有。你从来没有干涉过。”
“真的,我无法想像,自己孤零零地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
鲁道尔夫屈服了。最后,他向她保证,我们不会搬出去住。当我们回到自己房
间后,我也试图用眼泪打动他,但是没有成功。我的水平太业余了,远远比不上杰
米森太太,我不会默默地流眼泪。我只会大哭,哭得我的鼻子和眼睛都红了。
我暂时让步了。既然我们还得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于是我决定按我的趣味,
重新布置我们的房间。当我布置完后,那房间漂亮极了。我把在巴黎买的毕加索的
画挂在房间。鲁道尔夫仍然喜欢古典大师,但是我觉得,让他经常看看现代绘画,
最后会改变他的趣味的。我安慰自己说,我们在这里住的时间不会太长的。当孩子
出生后,杰米森太太一定会忍受不了的。但是,我一直没有怀孕。我提议领养一个
孩子。我的婆婆吓坏了。
“你怎么能让一个领养的孩子姓我们家的姓呢?”她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那天晚上,我准备跟鲁道尔夫大闹一场。“你看不出来,她不让我们过自己的
生活吗?”我喊道,“我们一定要搬出去。只要能单独跟你住在一起,就是住到贫
民窟我也愿意。”
可怜的鲁道尔夫,夹在两个他所爱的女人当中,不知该怎么办。
但是,每次都以我的失败告终。我的婆婆太了解她儿子,知道该怎么打动他。
我开始把她描绘成一个恶魔。我一连几个小时地坐在那里,梦想她死后我要做什么。
但是,她活得非常欢实。
这时传来金枪鱼罐头的消息。我想像某一天使用那些罐头,这使我觉得非常愉
快。当然,使用罐头得非常注意。我决不想让鲁道尔夫和我误食。如果我决定使用
金枪鱼罐头,我要如何做呢?当然,我决不会真干的,我只是假设而已。在侦探小
说中,用食品毒死人经常会出错,该死的人没有被毒死,不相干的人反而被毒死了。
啊,这事情真是荒唐。我又不是杀人犯。
如果不是由于客厅窗帘,我可能永远也只是想想而已。窗帘已经用了20年了,
洗得很破旧,出现了很多窟窿。应该买新的窗帘了。我提议买一种新面料的窗帘,
那种窗帘不容易脏,而且不需要熨烫。
“也许我们应该换一种花样,上个星期,我在一家商店看到新的样式,”我说。
杰米森太太大吃一惊。“这间房子是由一位著名设计师设计的,”她提醒我说,
“我不想有任何变化。那会影响整体效果的。”
“我相信他们已经不生产那种面料了。”
“你应该去最好的商店看看,我相信可以买到同样的窗帘来代替原来的。”
我进城逛了一天,非常愉快。我花了4 个小时逛博物馆,因为那里有一个美术
展。花了2 个小时跟一位老同学共进午餐。在我乘火车回家前,我到一家商店挑了
一块跟原先窗帘同样颜色的玻璃纤维。
“瞧,它们多接近啊,”我说,“那种老式面料已经不生产了。”
杰米森充满敌意地瞥了玻璃纤维一眼,“不行,你应该再到别的商店看看。”
忍受了这么多年后,我突然觉得自己受够了。我们在许多大事上有过争论,但
是,她在窗帘这件小事上也这么固执,让我觉得再也受不了了。我决定摆脱这个老
女人。摆脱了她之后,也许我可以重新得到我的丈夫,他现在已经逐渐躲进自己的
小世界中。他变得非常冷漠,从来不跟我争吵,但也很少说话,除了问我他的干净
衬衫在哪儿。晚上,他一头钻进书本里。在饭桌上,他也回答问题,但通常总是不
说话。今天晚上也不例外。
杰米森太太唠唠叨叨地抱怨说,我们昨天晚上吃的虾不好,她背上长了许多皮
疹。突然,我看到机会来了。
“对,”我说,“你说得对极了。从现在起,你应该避免吃虾。当我做虾的时
候,我要专门为你准备一些菜。”
第二天晚上,厨子玛鲁斯卡出去了。玛鲁斯卡是接管威丽玛的,杰米森太太批
评威雨玛做得不好,她就离开了。威丽玛是惟一知道金枪鱼罐头的人,可是她已经
被赶走了,而且是被受害者自己赶走的。真是具有讽刺意义!
那天晚上,我做了虾酱当晚餐。我做了三个干酪蛋糕,一个给鲁道尔夫,一个
给我,一个给杰米森,在她的盘子里,我放上一份金枪鱼,上面浇上调料。三个盘
子是不可能搞混的,因为虾酱与金枪鱼的不同,是很明显的。
当我把晚餐端到桌上时,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你还记得我不能吃虾,直是太好了,”杰米森太太很客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