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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没本事,倒不如换上一件,皆大欢喜啊。”
“……”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听本王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呢?”
这个道理其实也是对的,谢启心头明白,做人就是要潇洒点,别人心头装的不是你这个人,你磨也磨不出个名堂出来。
可有句话不也叫做……铁杵磨成针吗?
湘王和他在这之前,是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大概都算的上是臭味相投的同好,而且在彼此并没有利益交际,就一下子放松起来。
“ 不甘心,又不是完全不合身,说不定……过些时候就习惯了,好不容易遇上称心的,还是……有点不甘心。”
樊林对他又不是完全没感觉,说没感情那肯定是骗人的,两人在一起厮混了大半年,他在为樊林努力改着自己别扭怪闷的脾气,但樊林也并不是没有为自己改进过那大少爷脾气,情人间会有的他们都有,甜蜜争吵,相互体谅改变,还缺什么呢?
如果只是火候的话,只要有点时间,不就可以水到渠成了吗?
反正……秦敛是绝对不会给樊林任何可以期待的东西,唯一能给的大概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美梦和愿景,加上年轻人一往无前的执着,不到头破血流绝不甘心。
“本王知道你不甘心,昨夜谢大人已经揪着本王的衣服说了很多次了。” 湘王托腮眯眼,“那本王就好人做到底吧,要把人留在身边办法多的是,就看你敢不敢用,舍不舍的下本而已,只要敢想,就能上 。”
面对湘王的得意洋洋,谢启脸皮一颤,“ 没到那步,我觉得还是有机会的,如果没机会……就再说吧。”
失神间,陌生的熏香气迎面袭来,湘王俊美带笑的脸就径自凑了上来,手搭在他肩膀上,道:“ 没想到谢大人如此心慈手软,本王之前竟然走眼了……谢大人心里挂念的人,不知和本王比,如何呢?”
言罢,还暗示似的,加大了捏在他肩膀上的力道。
谢启不动如山,直截了当:“ 行,不过我只在上头。”
暧昧放着的手马上在这句话后就徒然松开了,湘王直起身子,退到三丈之外,啧啧摇头,“ 谢大人,何必执迷不悟呢。”
执迷不悟是他的改不了的脾气,谢启以前总是觉得,再坚持一下或者再忍耐一下,或许就可以有转机,说不定就可以柳暗花明呢?只要再等等而已,他又不是等不起。
如果……樊林可以别那么固执就好了。
年纪越大,就越容易妥协,最近甚至会浮现出自己娶亲的画面,如果是尚书大人的话,还是可以给他介绍很不错的姑娘的吧。
这一次,谢启真不知道自己能再死守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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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伤有幸成了上朝前同僚们的谈资,并且连圣上也不改趣意地询问他:“ 爱卿啊,你家夫人是不是也太霸道了点啊? ”
金殿上气氛一下子就松了下来,文武百官似是配合好一样,因为皇帝陛下一句笑谈而跟着笑起来。
谢启躬身,平声道:“ 启禀皇上,微臣尚未婚娶。”
高坐皇位的人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道:“ 寡人知道谢大人府中无女眷,只是啊,京城如此不安稳,这让寡人如何在宫中安心?前日是寡人的丞相被人刺伤,今天又轮到了谢侍郎,众位爱卿觉得,寡人的京师已经乱到这种程度了吗?”
圣上震怒,百官下跪,谢启当然也配合着节奏,叩首谢罪,并请皇上息怒。
昨晚被人狠踹过的地方似是又裂了开来,疼得谢启眼角猛抽。
“五军都督,今日下朝后,自己去刑部领罪,明白吗?”
就连发怒时都是雍容矜贵的温和的语气让谢启背脊紧了紧。
他效忠着值得效忠的人,为人臣者,这已是最大的荣幸。
你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呢?
所以,樊林的缺席只是小小的遗憾而已,他瞧向武将那列,只有樊老将军依旧英姿威猛却同样焦躁不安的背影。
“ 樊爱卿,你家公子今日又去哪里风流了?寡人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不清不淡的一句话立刻使得樊将军出列谢罪,语气十分之恨铁不成钢,似乎有把独子分尸并弃尸荒野的冲动。
“ 回禀陛下,犬子今日…… ”
樊将军话语还没说全,就被圣上一声笑打断了,格外的宽容大度:“ 年轻人嘛,逍遥忘了时间也是可以体谅的,只是最近京师如此不太平,樊将军你啊,也要给他提个醒,别玩伤了身子,误了正事。”
看樊老将军眉头上方一直紧绷着的线条,谢启就能推测出昨夜樊林并没回将军府,甚至现在樊将军也不知道青年的下落。
为人父母的,哪会在儿女失踪后还神色坦然的呢,就像情人间,温存是一回事,相爱又是另外一回事,三五九等都分好了的,他谢启只是掀不起大浪的小石头而已,想变成愚公要移的那座山,不可能嘛。
“ 小福,你让人去将军府守一下,有消息就通知我。 ”
“好的, 那,那少爷您现在去哪里呢?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 要回来的,可能晚点……你早点睡不用等我,府里反正还有其他人。”
谢小福比他过得好,有妻还有胖儿子,小福晚了回去,妻子和儿子都会等他,但他谢启回去晚了,除了小福,就再没有其他人会等待了。
“ 那不成,当然要等少爷回来我才能睡啊!”
谢启苦笑一声,他等会要去丞相府调查这次的刺杀案,能不能早回,还难说。
这桩案子不好办,比起之前办过的任何一件都难,难的不是查这事是谁做的,而是期间到底涉及到什么利益关系,光想到有可能出现的原因,都让谢启背脊发凉。
“ 谢大人,相爷刚换完药,就在湖边凉亭里,请跟奴才来。”
秦府几经扩充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了,中央挖出来的湖里还建了一些亭台楼阁,夏天若在上面读书练字,一定十分惬意。
秦敛坐在藤椅里,脸色白得似寒玉,没有任何血色的脸衬着散下来的黑发,黑白分明,异样的触目惊心。
看他来了,秦敛换来小童收走手里端着的半碗汤药,慢慢朝他这个方向露出些微的笑意。
“来了?随便坐就好。”
谢启站姿似松,不动分毫,规规矩矩立在一边,“ 谢秦相,下官站着就好,今日秦相若是身体方便,下官想了解一下那日的情况。”
秦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气色并不好的脸似乎有些恼意,语气也跟着寒了起来,“ 你的脸怎么弄成这样了——出了什么事?”
罪魁祸首……纯粹就是罪魁祸首,秦敛就是魔障来的,他花了十年才看清这个事实,谢启心里死憋着一股恶气,冷道:“ 下官脸如何不劳烦秦相关心,如果秦相有力气,请详细给下官说说那日的具体的情况,也好让下官早日破了这个案子。”
那轮廓俊秀的脸并无尴尬,只是泰若自然回道:“ 那好,只是你站那么远,要我怎么说?”
因为受了剑伤而显得更加瘦弱的身子裹在皮裘里,声音比平日也轻弱了三分,加上湖中有风,就显得更加模糊了。
不想再靠近了……只要一靠近心口就麻麻痛痛的,旧患新伤一起涌上来,任凭他脸上再木再僵,也撑不住了。
嫉妒秦敛,以前的十分敬慕喜欢已经变成了三分嫉妒,虽然这种情绪太低劣,因为秦敛的确什么都没做,就只是高高在上,引着别人飞蛾扑火,有错么?
秦敛受伤了,还是伤的温润如玉,伤成一副风景画似的,他谢启受伤了,就被嘲笑成落水狗一样,鼻青脸肿的。
难怪能被樊林心心念念着,谢启认命起来,大步往秦敛的藤椅边一踏,力道重重,“ 好,秦相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没想到那人还得寸进尺,温温道:“ 再近点。”
“……” 谢启瞪眼。
“ 我只怕之承你听漏了什么,难回去交差而已。”
吠吼滴二十声
没想到那人还得寸进尺,温温道:“ 再近点。”
“……” 谢启瞪眼。
“ 我只怕之承你听漏了什么,难回去交差而已。”
谢启深呼一口气,压抑不住冲动,猛地再踏进一步,弯腰直视上对方的眼眸,因为来的太突然,秦敛也不由自主的把身子往藤椅里靠了靠。
发泄成功的舒爽感并没持续多久,谢启还没来得及起身,对方也顺势把手按在了他脸侧上。
“ 脸怎么了?”
加重了语气,像是警示一般,“ 告诉我。”
谢启脸红的发烫,急忙挥开秦敛的手,怒声道:“ 就是路上不小心自己撞的,秦相这样满意了? ”
秦敛眼眸一沉,默不作声的从藤椅边的小桌上拿起一块鱼食,一点一点的扳开,再扔进湖中。
锦鲤争食的声音在紧绷的环境中显得特别嘈杂,谢启撇开头不做声,因为私人情绪影响到办案的进度,不是他该干的事。
可是秦敛现在明明就是在找他麻烦。
好像以为他的烦恼不够多似的,光是樊林的去向他就已经很心烦意乱了。
刚才为他引路的童子又小跑了过来,脆生生道:“ 老爷,门口樊将军求见。”
谢启整个人拔高了声量,像被人抽了一鞭子,脱口而出:“ 哪个樊将军?是樊大将军?”
小童笑意盈盈:“ 回谢大人,不是樊大将军,是樊家的少爷。”
秦敛眼波不动,继续把鱼食投进湖中,只回了一句:“ 不见。”
“ 是,奴才知道。”
谢启急了,拦住要去赶人的仆人,冲秦敛大声喊道:“ 等等,为什么不见?秦相——你——”
秦敛忍耐到极限一样,把手中的鱼食狠狠扔到地上,全然不似以往的冷静自若,眼中带厉,一向轮廓俊秀的脸都似变得冷硬起来。
“ 谢启,在我的面前,就不准想别的人!”
强硬又霸道并且已经到了咬牙切齿地步的语气让他头一懵,惶惶然就松开了童子的手臂,谢启退后一步,不假思索的就反驳:“ 你凭什么啊——简直莫名其妙!”
“ 我的人我的地方,你说我凭什么!” 秦敛掐住他手腕,往自己怀里拽,谢启这个时候骨子里倔劲也涌了起来,两病号就在池子边上你扯我拉,周边仆人皆垂低了眼,一副清风过无痕,两眼不留物的样子。
终究还是谢启的力气胜了一小筹,慌乱中腾出一只手,猛地朝秦敛肩膀推去,秦敛脸色一青,没稳住脚,整个人就往后狼狈退了好几步,手及时撑在了池子边上的石柱上,一时似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
被推到的地方似乎有红晕渗出,渐渐染红了整个肩膀。
谢启呼吸一紧,立刻走上前想去扶秦敛:“ 你,你,你怎么了——”
明明是秦敛自己发毛病,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显而易见这就是病人耍脾气,无理取闹!谢启给自己找了无数理由,可到最后还是忍不住自责起来。
按照秦敛惯有的态度,应该是风轻云淡的一笑,说些‘很好’‘不需担心’这种客套话,然后皆大欢喜……
可是秦敛这次拍开了他伸过去的手,啪的一声,谢启的手缩了缩,一下子没地方摆了。
谁说宰相肚里很撑船的……他现在就在人家肚里撞礁沉船了。
“ 好,你想让我去见是不是?那就传,传——”
最后那个音像撕裂喉咙说出来的,秦敛不瞧他一眼,眼角溢出的阴霾像冰刀一样,刷刷刺着周围,失控的秦敛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状态,陌生到让人畏惧。
谢启差点忘了,能走到这步的人,又岂会是润泽无刃的佩剑。
谁都带着面具,只是一个深过一个罢了。
秦敛坐回了刚才的藤椅上,没有理会肩膀上渗出的血,只让童子再拿了件大衣来,披在身上掩住血痕。
“还是……换下药吧……” 谢启这么劝到。
继续拿起鱼食,肩膀上的伤似乎完全影响不到手抠鱼食的力道,撒进湖中泛起的涟漪也把秦敛眼里的暴怒给淡没了,除了脸色极差外再无其他异样,神色漠然发冷,好像刚才杀气腾腾的人已经被风吹走了。
谢启用眼角偷偷瞄湖外的长廊,上面还没有人经过。
“ 秦相,先去换药比较妥当……” 他继续忍着全身酸疼,温言道。
秦敛不言不语,发寒的眼锁在那些争夺鱼食的锦鲤间,薄唇微抿,好像他的关心都抵不过那些傻鱼似的。
劝都劝了,还要他怎样哄啊!谢启恨恨把头扭开,闹脾气,谁不会。
秦敛不就是仗着自己心软又念旧,才这样步步相逼吗。
自己的在乎就是别人手里的砝码,被人捏着七寸的感觉就是这样的,进退不能,任人摆布。
可惜秦敛现在再也不是他最要命的七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