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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谁会被打死,”布朗神父回答,直瞪着眼,一脸深思的神色。“假
如我知道是谁,我就不会来搅扰您的雅兴了。我可能直接设法,让他躲过劫难就成
了。关于奖金拳击,我还从来没有发现这种有奖拳赛自身有什么弊病。既然如此,
我得请求您宣布现在停止拳赛。”
“还有别的请求吗?”爵士眼里闪耀着兴奋,用嘲弄的口气说道。“您要对两
干名已经赶来看比赛的人说什么呢?”
“我说等他们看完比赛后,就只会剩下一干九百九十九个还能够活下去,”布
朗神父说道。
普利爵士看着弗兰博问道,“您的朋友疯了吗?”
“还差得远,”弗兰博回答道。
“那么听我说,”普利回复到了先前的不安神态,“这就比你们说的还要糟糕。
有一大群意大利人反目,支持起马尔沃尼来了——这些黑黝黝、粗野的家伙不知是
从哪个乡下跑来的。你们知道这些地中海人种是怎样的性格。如果宣布停赛了,我
们就会看见马尔沃尼率领整个的科西嘉部落冲到这里来。”
“我主神明,那可真是生死攸关了,”神父说道,“按一下铃吧,把您的声音
传出去。看看回答的是不是马尔沃尼。”
这位贵族先生揿了揿桌上的电铃,心中怀着油然而生的,莫名其妙的好奇。不
一会儿,书记员就出现在了门口,爵士对他说道。“我有一项严峻的通知,要赶快
向观众发布。同时,请你费费心,告诉两位夺标拳师比赛不得不推迟举行。”
书记员两眼直愣愣地一动也不动,仿佛看见了鬼怪,随后他便转身消逝在门外
了。
“你说那些话有何根据?”普利爵士突然转身问道,“您和谁商谈过?”
“和一座音乐台,”布朗神父说道,挠挠自己的头。“哦,不,我弄错了;我
还和一本书商谈过。那是我在伦教的一家书店顺子买来的——而且还很廉价呢。”
说话时他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结实的皮面小书,同时,弗兰博从他的肩膀
上方窥探过来,看到那是一本陈旧的旅游手册,其中一页向里面折进去,以便参阅。
“‘这是巫渎(源于美洲的宗教信仰或巫术。最初出现在西印度群岛和美国南
方诸洲的黑人当中。参看《福尔摩斯探案集》的《最后致敬》,其中的《红圈会》
描述了令人心悸的巫渎教厨师。《最后致敬》发表于l9l7年,但最初是以《搁浅》
为名发表于1908年10月至1l月。据推测切斯特顿创作本篇故事时。便是从上文中获
取的有关知识。)当中的惟一方式了——’”布朗神父开始大声朗读。
“什么当中的什么,啊?”爵士阁下追问道。
“‘以这种方式,巫渎蔓延出了牙买加本土,’”朗读者几乎是有滋有味地重
复,并接下去念道,“‘组织广泛发展,其象征形式是猴子,抑或是他们的锣神。
在南北美洲两块大陆,许多地方锣神具有非常强大的魔力,尤其是对于那些混血儿,
那些看上去完全像是白人的混血儿。巫渎不同于大多数别的拜鬼和祭人方式,事实
上在祭坛并没有正式的流血,而是通过在人群中进行某种形式的刺杀。当神龛门或
庙门打开的时候,锣声就打得震耳欲聋,同时将猴神放开;几乎整个的集会都给铆
钉铆住了一样,狂喜的一双双眼睛死盯着猴神。但就在这之后——’”
房间门膨地一声打开了,那位八面风光的黑人拳师站在门框之间,两眼转动着,
锦缎礼帽侮慢无乱地斜戴在头上,“哼!”他张嘴叫道,露出猴牙般的牙。“这是
什么?嗯!哼!你们偷走了一位黑人绅士的奖金——已经到他手头的奖金——还自
以为那个意大利白人混蛋——”
“这只不过是个延期的问题嘛,”爵士平静地说道。“我过一两分钟来向您解
释。”
“向谁——”尼格尔·内德嗷嗷直叫,他一下子就暴跳如雷了。
“我的名字叫普利,”回答道,语气中透出使人信赖的冷静。“我是组委书记,
我奉劝您现在离开这个房间。”
“这家伙是谁?”黑人冠军喝问,侮辱性地指着神父。
“我叫布朗,”回答道。“我现在也奉劝你,离开这个国家。”
奖金拳击师两眼直瞪瞪地站在原地,僵了片刻之后,突然跨步出去,膨地一声
将门在身后带上。弗兰博和其他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请问,”布朗神父边说边把他那风尘仆仆的头发向上掠了一掠,“您认为利
奥那多·达·芬奇如何?了不起的意大利头脑?”
“瞧这里,”普利爵士说道,“我对您的无遮无掩的话已经承受了相当大的贡
任。关于这件事,我想您应该让我知道得更多一些。”
“很好,我的爵士,”布朗神父答道。“费不了多少事就可以向您讲清楚,”
说着他把皮面小书装进大衣口袋。“我想凡是这本书能告诉我们的,我们都知道了,
但我说得是否正确,您可以通过它来判断。刚才在这里虚张声势,唬唬吓人的那个
黑人,其实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人物,就因为他具有欧洲人的头脑,又还有食人者的
本能。在他们那些野蛮人当中同类间的屠杀可谓是直截了当的,常识性的事了。而
他把这些屠杀伙伴组织成了一个非常现代化的、武装了科学知识的秘密刺杀社团。
他不知道我知道这个社团,并因此而不知道我不能证明它的存在。”
接下来一片沉寂。小个子神父继续道:
“但假如我要谋杀某个人,只有当我和他单独在一起时,才算是真正的最佳方
案吗?”
普利爵士看着这位小个子教士, 两眼又恢复了先前的那种冷淡。 他只说道,
“假如您要谋杀什么人,我应当与您商量。”
布朗神父摇摇头,像一个经验颇为老到的谋杀者。“弗兰博也这样说过,”他
叹息一声回答道。“但是想想看,一个人越感觉孤单,就越没有把握他是独自一人
的。必须说清楚他的周围都是一片空旷,而这样的环境又使得他明显突出。您曾经
从高处观看过一个人耕地吗,或是一片谷地中的牧羊人吗?您从来没有孤身一人沿
峭壁行走,而同时观看另一个人沿沙滩漫步?您就不知道他曾干掉了一只螃蟹吗?
而且您断然不会得知他干掉的是否是一位债权人吧?不!不!不!对于您我这样聪
明的谋杀者来说,在这种场所中要确信没有人看见您,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那还有别的什么方案吗?”
“只有一种,”神父说道。“那就是确保每个人都正注目在别的事情上。当一
个人在紧靠赛马场大看台的地方被扼死时,虽然大看台上空空如也,这件事还是可
能给任何人看见——给任何一个篷盖下徒步而行的路人,或是任何一个正在山间行
驶着的汽车司机看见。但是,当看台上人山人海的时候,当整个圈子喊声如潮的时
候,当人们心爱的马儿一马当先、首当其冲的时候,或是当它落伍下去、目不忍睹
的时候,这时什么领带绞扭,什么把尸体猛推到门后等行为就只在转瞬之间——而
且只要那么一个转瞬之间也就足够了。当然,”说到这里神父把目光转向弗兰博,
“这与演奏台下那可怜家伙的情况完全一样。就在娱乐活动令人如痴如狂的时候,
就在某个天才小提琴家躬身行礼的时候,或是在某个大腕歌星的悦耳歌声将晚会推
向高潮的时候,他——给什么东西摆弄了一下,掉进了一个并非偶然的孔洞。在下
面,一下重击将他干掉——这当然就是不独有偶的喽。以上就是尼格尔·内德从他
的老锣神那里借用过来的小小花招。”
“顺便问一下,那位马尔沃尼呢——”普利开口问道。
“马尔沃尼和这一勾当毫不相关,”神父说道。“我可以斗胆地说,在他的身
边包围着一些意大利人,但我们这些和蔼可亲的朋友却不是意大利人。他们是一些
有八分之一黑人血统的混血儿,是些形形色色遮掩下的非洲混血儿。我恐怕我们这
些英国人会以为所有的外国人,只要肤色深、肮脏,就都大同小异、里外一般了。
再者”,仙略顿一下,微笑着补充道,“我恐怕英国人的区分能力越来越差,对于
我们的宗教所造就的道德人格与巫渎教滋养下急速发展起来的人物之间的细微差别,
我们是越来越没有鉴别能力了。”
春季的热浪一下子蔓延到了西尔伍德,不等两位朋友再度涉足此间,就已经将
海滩星星点点地缀上了一簇簇家人,一套套沐浴设施,还使得到处都是游牧式的传
教士和黑人吟唱诗人。这时大规模追捕那些透着古怪的秘密社团分子也还在如火如
荼地进行着。社团分子的神秘目的几乎在各个方面都腐烂了,消逝了。旅店主的尸
体被人发现像一团海草那样漂浮在海上;他的右眼平和地阖着,但左眼却瞪得老大,
像反射月光的玻璃镜片一样,放射着阴森森的光芒。尼格尔·内德逃出不到一两英
里就给追上了,搏斗中他用左手打死了三名警察。余下一名警官惊呆了——不但如
是,还伤痛不堪——于是黑人拳师逃之夭夭。但这次行动在英国各报刊上闹得沸沸
扬扬, 以至于整个大英帝国在随后的一两个月中, 主要目的就是防止这只黑臭虫
(他对这两层意思兼而有之)从任何一个英国机场逃走。与他稍微相似但差距甚远
的人,都难免要受到严密盘查,须得使劲擦洗脸面之后,才会让其登机或上船,仿
佛每一个白肤色的人都是靠油脂染料用力涂抹、化妆而产生出来的一样。英国的所
有黑人都受到特别的限制,他们被强迫去报名登记;出海的轮船不许搭载黑人,仿
佛他们都是怪蛇(神话中的怪物,传说一瞪眼或一吐气即能致人于死命。根掂古罗
马学者普林尼的《博物志》 ,该物的西文名称BASILSK山因其皇冠似的头而得名,
而在古希腊语中BASILSK亦即“国王” 之意)。鉴于人们已经知道这个野蛮的秘密
社团有多么可怖,多么庞大,行事多么不动声色,所以到了弗兰博和布朗神父四月
份再度来到海滨,站在防波堤上凭栏远
那时,黑人(THEBLACKMAN一语在古苏格兰语中意为魔鬼THEDEVI)②这个词在
英国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它从前在苏格兰语中的意思——魔鬼。
“他一定还在英国,”弗兰博望着远方说,“不过藏得非常隐蔽。假如他只把
脸涂白,他们就一定会在哪个港口发现他。”
“你知道,他确实是个聪明人,”布朗神父不无遗憾地说。“我敢担保他不会
把自己化妆成白人。”
“嗯?那他会怎么做呢?”
“我想他会把自己涂黑,”神父说。
弗兰博一动不动地靠在栏杆上,哈哈大笑着说,“啊,真想得出!”
布朗神父也是一动不动地靠在栏杆上,迅速指了指那些在沙滩上吟唱,用煤黑
化妆成黑人的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