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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莫名的有些心虚，秋引云道：“有什么好抢的？我猜唐断是想叫我和他一起到湛卢山看看出事的地方而已，你要去就去好了。”
失望的微微扁嘴，李红剑看一眼唐断道：“你不请他吃夜宵吗？”
唐断一怔：“不是刚吃过晚饭？”突然想到李红剑体质奇怪，特别容易饿，便问：“你该不是又饿了吧？”
“那你要不要请我吃夜宵？”李红剑其实还没饿，不过是找借口跟他们一起出去而已。
“如果你不怕像刚刚那样被辣得一头汗水的话，我当然不介意。”唐断瞪了他一眼。
晚饭时，唐断虽有吩咐厨子另做几道江南风味的小菜，但李红剑馋嘴贪吃，非要尝尝地道的川菜，本已有了心理准备，不曾想会辣得如此厉害，猛灌了两壶茶水才算了事。
李红剑心有余悸的摸摸仍然有些微火辣的唇，又禁不起美食的诱惑，强撑着点点头道：“好，大不了再喝两壶茶。”
秋引云忍不住扑哧一笑，一手搭着唐断的肩头，一手捶了捶李红剑：“你这家伙，有吃的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民以食为天。”李红剑哼了一声。
独自一人远远走在前面的唐错停下了脚步：“到了，就是这里。”
上书“静花轩”三字的月亮门后是幽静花园，有翠竹几丛，假山数座，一眼小泉清透见底，养着锦鲤三两尾。
“很适合静养的地方。”李雪刀因感激程子修救过李红剑，对他甚为关心，见他在唐门显然被照顾得很好，倒也安心不少。
走过花径，尽头处是雅致竹屋数间，唐错在其中一间站定，敲敲门道：“子修，我带朋友来看你了。”
四十 自此萧郎是路人
门打开，低柔的声音响起：“十三少爷，您来看公子了。”
秋停玉觉得听着耳熟，探头去看是谁，却只是一名不相识的丫鬟，容貌秀美，肤色白皙，一双眼晶莹如水玉。
“药喂过了没有？”唐错虽然在发问，但不等那丫鬟回答，已经走了进去。
丫鬟道：“刚刚才喂过，仍然灌不下去，公子的脉象也越来越微弱了。”她微皱了眉，显得甚为忧心。
这间雅舍面积不大，除开迎客的花梨木桌椅外，便是程子修躺着的那张床了。
又大又软又暖的床，和这清雅的房间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程子修躺在床上，面色如雪，若不是肌肤仍然柔软，仍然有些微体温，便与尸体异了。
秋引云心下一酸，紧赶几步上前握住了程子修露在被外的手，一点水珠无声无息掉落在那苍白而微露淡蓝血管的手背上。
“子修……”他哽咽着，小小声的自责：“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唐断见他悲伤难抑，刚要安慰他，李雪刀已开口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完成了他的心愿，让他可以再见唐错一面，我想，他应该是很感激你的。”
“可是，如果不是我，他就不必被逼着这么早结束自己的生命……”秋引云出生世家，遇事无不顺遂，只道人生尽多美好，程子修是他朋友，而他本也是想要帮助程子修，不想好心办坏事，见自己把程子修害得如此凄惨，心下更是难过异常。
“这和你无关，该为此事负起责任的人应该是我。”唐错静静望着程子修，沉声开口道：“有我在一日，断不会让子修再出任何事故，若我将死，我也会带他一起走。”
“唐错，你……”李红剑听得心惊起来，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李雪刀伸手压住他肩头缓缓拍了拍，示意他不要失态。
“就算是为了有朝一日可能让子修醒过来，你也要先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你答应过我们，一定会让他苏醒。”秋引云早已看出分别这数月来，唐错瘦了许多，形销骨立，想是日夜钻研如何救治程子修却不得其法而心痛神伤。
唐错在程子修床边坐下，眷念的看着那张也许会永远沉睡的脸，低声道：“我试了所有的办法，为什么你还是不肯醒来？你是不是仍然在怪我，没有原谅我？”
唐断拉拉秋引云的衣袖，示意他跟自己出去，李雪刀见状，低声对李红剑道：“我听你说你下午在外城见到一个认识的人，你觉得可能有事会发生，那是谁啊？怎么会让你有这样的感觉？”
李红剑微一沉吟，道：“是初识不久的人，连朋友都算不上，就是唐老太爷曾说起的那位强盗贵公子燕之宁。”
“刚刚不是说了他没有嫌疑，你硬缠着唐断要出去吃夜宵的目的是不是想私下去找他？”知弟莫若兄，李红剑那点心思，李雪刀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呀！”李红剑听他说起唐断，忙转头去找，却已经不见了唐断和秋引云的身影。
“他们已经走了，”李雪刀看一眼痴痴守着程子修的唐错，转头小声对李红剑说道：“唐门的事，可能牵涉甚多，我们还是不要随便插手比较好。”
“秋停玉那丫头呢？”李红剑突然发现又少了一个人。
那丫鬟道：“秋姑娘刚刚被十八少夫人叫去了。”
李雪刀见只剩下自己两兄弟，而唐错恍恍惚惚，只是盯着程子修发呆，也不便多留，向那丫鬟道：“我们先告辞了，让程大夫好好休息吧。”
他只当唐错没有注意，却不想唐错起身走向他们，歉疚的道：“是我太失礼了，居然只顾发呆，而十九竟然就这样走掉，也不知道好好招呼贵客。”
李雪刀忙摇摇手道：“千万别这样说，我们都知道你是太担心程大夫的病，十九少有要事在身，不用陪着我们的。反正今日赶路也累了，我们兄弟就先回去休息好了，唐公子，你自己也要保证身体啊，程大夫能不能康复可就全靠你了。”
唐错点头道：“是我疏忽了，两位还是先休息一下，既然老爷子特意要各位来唐门一趟，想来必定另有要事，明天大概会单独见各位。至于子修，他因我而中毒，昏迷不醒，若我不能治好他，我也没脸再见任何人了。”
李雪刀轻叹一声，道：“那我们兄弟便先告辞了。”
唐错道：“水月，送客。”
那丫鬟水月打开门，将李氏兄弟送了出去。
“你都不知道这里有多无聊，个个只会埋头练暗器，制毒药，根本没人陪我玩，都是那个死唐愁，甜言蜜语骗了我嫁他，还说什么他家里人口多，姐妹也多，我嫁进来不会像在家里那么无聊，结果……”风嫣嘀嘀咯咯的说了一大串，然后紧拉着秋停玉的手道：“停玉啊，我一见你就觉得投缘，真舍不得你离开，要不，你嫁来唐门好不好？你看，我们十九爷挺不错啊，年少英俊，武功又高，人又能干，不知道多少女孩子梦想着嫁给他呢。”
秋停玉险些晕死过去，颤声道：“你……你说唐断？”
“是啊，你也觉得他不错是不是？”风嫣兴致勃勃的说道：“嫁人呢，最重要是嫁自己喜欢的那个，别的都不重要，何况，我们唐门家世也不错啊，不会委屈了你。”
感觉背上微微的渗出了一层汗，秋停玉勉强笑了笑道：“我对唐断没什么想法的，风姐姐你千万不要误会。”
天啊，嫁给唐断？那还不如叫她上吊来得爽快一点。天天对着那张八风吹不动，万事不表情的脸，早晚憋死她。
风嫣大大的眼珠滴溜一转，看着她笑道：“咱们唐门的青年才俊极多，如果你觉得十九爷不够好，还有别的人嘛，我是很认真的和你说这件事呢。”
“求你再别提了，风姐姐啊，我也是很认真的和你说这见事呢。”秋停玉苦笑道：“姻缘事，半点勉强不得的。”
风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忽地看她：“那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中意的人了？”
秋停玉涨红了脸，低声嗔道：“风姐姐啊，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风嫣奇道：“难道你不是因为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所以才对我的提议完全不加考虑的吗？”
秋停玉皱眉道：“当然不是了，哪有那么容易便找到喜欢的人？”
“我猜啊，十三嫂她肯定也有喜欢的人，所以才说不出那个时候她在哪里。”风嫣突然转开了话题，“我总觉得十三嫂不像那么狠毒的人，她一向斯文，不爱说话，怎么看都不觉得她会杀人的。”
“越看着不像凶手的人，越有可能是凶手，哪个凶手会在额头上刻着我要杀人的字样呢？”秋停玉不认同她的话。
一名丫鬟走了进来，手上端了一盘艳红的樱桃，道：“夫人，少爷刚刚来过，听说您和秋姑娘在聊天，所以特意命人送来的樱桃，是刚从树上摘下的，新鲜着呢。”
“亏他想得周到。”风嫣眉开眼笑的接过，挥手让丫鬟退下，“停玉，来尝尝吧。”
她自己拎了一串放在唇边咬下一颗，吞掉甜中微微带一丝酸涩的果肉，吐出果核，笑道：“味道不错，确实很新鲜。”
秋停玉笑道：“十八少对你真的很好啊。”
“但是十三爷对十三嫂可没这么好。”风嫣又吃下一颗，道：“当然，也不是说十三爷对她不好，只是，怎么看都觉着那不像夫妻，感觉怪怪的。所以，如果说十三嫂另有喜欢的人，我绝对不奇怪，而且，也不会怪十三嫂。”
“为什么？”秋停玉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风嫣看她一眼，微笑道：“等你嫁人后自然便明白了。而且，别的不说，十三爷虽然没亏待了十三嫂，衣食住行样样不差，对她也和气温柔，但独独缺少关爱。”她感叹一声道：“若唐愁敢如此对我，我早就拧下他的脑袋回家找我爹去了。”
“不过，奇怪的是十三嫂居然好象无动于衷似的，完全不在乎十三爷是不是对他好。所以，我总怀疑十三嫂嫁入唐门前根本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风嫣见秋停玉听得眼也不眨，失笑道：“我都是乱猜的，你可别当了真去。”
秋停玉抓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含含糊糊的笑了笑：“可叹萧郎成路人。”
“对了……”风嫣听她这么一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沉思着，半天也不开口。
秋停玉见她神色古怪，问道：“风姐姐，你在想什么？”
风嫣身子一颤，抬头看向她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还有点事。”
“风姐姐你还有事吗？那停玉就先告辞好了。”秋停玉微笑着起身。
风嫣也不留她，道：“停玉，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去找你玩，咱们再去泡温泉。其实啊，要不是倩儿提起，我都忘了还有间温泉别院呢，咱们明天要去好好泡个够。”
“好的。”秋停玉转身打算离去，风嫣又叫住了她，“等一等，这樱桃你带点去吃吧。”
“不，不用了，我不是很喜欢吃樱桃的。”秋停玉笑着推迟。
“咦？”风嫣转头看向秋停玉身后，“倩儿，你找我有事？”
秋停玉回头见唐倩神色凄然的走了进来，想到她刚刚死了丈夫，大概是想找风嫣陪她，自己和她不熟，不便久留，因此道：“风姐姐，倩儿姑娘，天色不早了，我真的得回去休息了，两位慢慢聊。风姐姐，记得明天陪我泡温泉。”
“好啊！”风嫣笑着点头。
秋停玉急转身便走，脚跟撞上了凳子，几乎摔倒，幸好唐倩扶了她一把，低声道：“秋姑娘，请站稳了。”
“谢谢你。”秋停玉笑着对她点点头，忽见她颈边有一小块红色斑点，奇道：“你脖子怎么了？”
唐倩不自在的捂住脖子，勉强笑道：“没什么，被蚊子咬了一口。”
虽然看着不太像，不过，也许四川的蚊子和别处不一样呢？
秋停玉笑一笑，匆匆回到了自己房间。
四十一 风烟散尽
月明星疏。
外城的城头上被冷月刻下两个剪影。
唐断举一举手上那一大坛酒，先喝了一口，道：“我以前常常半夜跑来这里喝酒。”
“我以为你是打算带我去那个湛卢山或是城东的梅林看看呢，为什么会来这里？”秋引云四下看了看，再拍拍手上那坛酒，笑道：“该不是回了唐门你就不能喝酒，所以才躲起来悄悄喝吧？”
唐断回眸看他一眼，淡淡的露出一丝笑意，月色清明，衬着他冷玉般俊秀的脸，秋引云怔得半晌，突然道：“你长得很好看。”
那发自内心的赞叹，就好象在赞一朵花开得很美，或星星很漂亮一般，完全没有别的涵义，而秋引云，显然也并不觉得赞一个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不妥之处。
唐断仍然只是微笑，仿佛是接受他的赞叹，又仿佛并不在意。
“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悄悄带我来这里喝酒。”秋引云好奇的看着他，“还是说，你有什么不方便对别人说的事要告诉我？”
“这里，是整个外城最高的地方，要不是我有钥匙，任你再好的轻功也上不来。”唐断没头没脑的说着，又喝了一口酒。
秋引云笑道：“那又如何？你想试探我的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