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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那茂盛的生命就像遇到了冬天一般,再次迅速的萎缩,枯萎,变成毫无生命的一团黑色。
梵音张着黑色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这代表着什么意思,他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以前看到过这样类似的情景,在东部大陆的时候,他和精灵王还有矮人走在食人植物区。精灵王走在前面,一大片食人植物以惊人的速度向两边退开,它们对精灵王的恐惧大大超过了梵音的想象。
因为他总是很难将瓦贝耐拉树海里那个温柔的精灵王和战场上身为战士的他联系起来。
他一直觉得精灵王是一个温柔的人,虽然有时候他会做一些令人想不到的事情,或者爱做牛角尖之类的事情,不过他是一个温柔的人,这点大概没人会反对,更何况,亚格上的生物几乎都将他摆到了和神一样的位置。
可是他这样走着,就像一个神,完全没有了瓦贝耐拉树海里那温柔的样子。他那银色的长发变得更加纯粹,带着清冷和锐利,梵音一直以为那个颜色更接近月光,柔和而寂寞,可是现在看来更像银,冰冷而坚硬。
他就像神一样在大陆上走过,生命在他的脚下两秒钟都不到,它们生长然后死亡,匆忙的连梵音都没有看清楚。
“他在做什么?”梵音说,看着精灵王慢慢的走着。
“他在走路,”后面的人说,“他在带走那些埋藏在黑暗森林下面的生命……真可惜,黑暗森林恐怕难以恢复现在那么壮观的样子。
忽然在走路的人停了下来,他轻轻的转过头,动作舒缓而优雅,就像死神轻轻的动作,带着寂静和优雅。梵音看到他墨绿色的眼睛,那双眼睛美丽的如天上的星辰,仿佛地下最纯粹的祖母绿,他透过镜子轻轻动了动唇。虽然镜子没有自带音响,梵音却能从他的口型出看出来,他用精灵语在说。
等我。
然后镜头顿了一下就消失了,宫殿里梵音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梵音……”祈的声音响起在黑暗里,梵音转过头看到那双在黑暗中的红石榴石一样的眼睛。它被长长的睫毛挡住,但是它依然美丽。
祈伸过手将梵音搂在怀里:“他快来了,我感觉的到……而且我也快消失了。”
“消失?”梵音怔怔的看着祈,这个暗精灵皮肤不再有种病态的苍白,而是和正常人类一样红润健康。他的皮肤的温度不再凉凉的,而是带着像人类一样的温度。
“它正在吞噬我……”祈伸出手,白皙的手指在黑暗中显得寂寞而悲伤,“我现在想不起来以前的很多事情,我不记得我有父母,不记得有个哥哥,我甚至快忘记我是个暗精灵。”他说到这里 顿了顿,“你瞧,我几乎忘了你,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你还记得吗?”
“在,在树林里……”梵音干巴巴的说,他觉得祈不再是那个任性的少年,从他在神殿开始,他就觉得他明显的不同了,“你带着很多老鼠……”
祈笑了起来,“抱歉,我还是想不起来,”他把头靠在梵音的肩膀上,轻轻的说,“我马上会消失,被它吞噬或者被精灵王消灭,可是无论那件事情,我都不希望他发生。”
梵音当然知道他说的“它”就是黑暗之神,只是这个名字他们都绝口不提。他放松自己的身体,让祈靠着他。宫殿里安静的就像一个墓地,带着毁灭前的沉寂。
黑暗的宫殿阳光从来不曾造访,它冰冷如同北方极地的大陆。祈从小就是这样生活在这样的宫殿里,这里没有激情没有温度,所以他的身体才那么冷吗,所以所有的暗精灵都是那么苍白和冰冷吗。是他们拒绝了象征光明的阳光还是阳光拒绝了他们?
恢复了精灵体质的梵音对温度不会产生恐惧的感觉,他宁愿身边还是皮肤冰凉的祈。
“你觉得我会被它杀死,还是被精灵王杀死呢?”祈轻轻的问。
梵音回答不出来,他黑色的眼睛只是看着阶梯下面的通道,他知道精灵王正在接近。
“也许我只是太害怕了,所以才会把你带来,”祈轻轻的说,“我好像从来就是缺乏自制力。”
前面的甬道还是一片黑暗,仿佛那里站着一个死神,他黑色的袍子没有一丝皱褶,他一只手轻轻的握着镰刀,另一只手拿着一只沙漏,时间不快不慢的过去,他准备迎接一个新的灵魂。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好了,梵音想,如果他只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少年就好了,走在马路上,阳光倾泻在他身上。可是,亚格从来就不是一个那样的地方。
是不是那些神的无聊,消耗了这个少年的前世今生?是不是神之间的斗争必须要连累这样一个少年?
梵音说不出安慰的话,他从来就不擅长安慰,他只能安静盯着黑暗。他所能做的就是陪他走过最后的时间——不管他最后会被谁杀死。
“这里马上就会变成一个湖。”祈忽然说,“黑暗森林的下面是一个地下湖,这座宫殿就在湖 里,等下这里崩塌了,地下水就会涌上地面——你会游泳吗?”
“……会一点。”梵音说,他可以看到通道上的那些火把了。那说明精灵王来了,他周围纯净的空气侵袭了整个宫殿,带着了那些暧昧的黑暗,让视野更加清晰。
宫殿里明亮了起来,不再是一片混沌,带着肃杀的清冷——角落里并没有站着拿着沙漏的死神,梵音当然看不见,只是有那么以瞬间他以为自己能看见。因为他清楚感觉到沙漏里的一侧的沙正在慢慢减少,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们没有力量反抗,所以只有顺从死亡。
他想起自己前世临死的想法,死亡降临的时候无声无息,他看到幽黑的枪口,冰冷的对视,然后一切终结。这个过程并不漫长,只是自己感觉起来特别长而已。
这一刻,梵音第一次想多一点时间陪在祈身边,就像自己死的时候,是多么希望祈就在他身边一样。
可是他毕竟是孤独的死去了,甚至死无全尸。
他终于在通道那里看到精灵王慢慢的走来,白色的长袍,银色的长发,就和神一样——他们本来就一样,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眼睛,一样的感情,甚至一样的责任。
他担负着亚格的安宁和种族的兴衰,他就是为此而生的,梵音无法指责他。尽管他一点也不希望祈因此死去。
尽管祈杀了斯扎特和鲁德,封印了提凡斯,诅咒了月白……
尽管他无数次的给自己找麻烦,就好像挥散不去的影子,尽管他有一些祈的记忆,但是的确不是祈,那又怎么样呢?
精灵王在台阶下看着梵音,墨绿色的眼睛依然是温和,而他周围的气息凛冽,带着纯净的肃杀。 他一抬手,梵音觉得眼前一黑,身边的温度骤然降低。很快,他就恢复视力,他已经站在了精灵王的旁边。
他向前走一步,可是他发现自己就根本动不了。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精灵王转过头,柔声说:“站在那里不要动,马上就会结束。”
梵音抿着嘴,没有说话,他可以看到王座上的少年红石榴石的眼睛沉寂一片。
你觉得我会被它杀死,还是被精灵王杀死呢?
梵音看着这几乎静止的画面,几乎找不回自己的呼吸。
梵音黑色的眼睛盯着这个即将成为战场的宫殿。
他第一次看到精灵王手中凝聚成的刀,长长的刀身,纤细而冰冷,银色的清晰而纯粹,透入出森森的寒意。
祈从王座上站起来,红色的眼睛沉寂一片。
时间就像华丽的绸缎轻轻拂过这个空间,带着暴力的美,而梵音只能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黑暗从祈身后涌出来,几乎要包容整个空间,精灵王安静的站在那里,那些黑暗始终不敢接近他,他就像黑暗中的一点火苗,却足以点燃整个黑暗。
他竖起剑,默默念着祈祷诗文,从剑上散开无数的光电,它们像饥饿的虫子一样,吞噬着那些看不见的黑暗。就像春蚕有规律的吞噬着树叶一样,看起来它们更有黑暗的攻击力一样。
只是事情的结果是谁也想不到。
黑暗更浓厚,那些光电湮没在黑暗中。而梵音的视线也被黑暗挡住,他的身边有着结界,所以黑暗无发靠近他。
那些浓厚的黑暗带着单纯的而已,看着被保鲜膜包裹住的美味食物,梵音不安的皱起眉头。
他没有听到他们交谈,大概他们根本不需要交谈,毕竟他们互相厮杀了很久,大概彼此已经熟悉。
他还是听到了别的声音,那些石块断裂发出的呻吟声,这座宫殿马上就要倒塌了。他听过祈说,这座宫殿外面都是水。现在他被保鲜膜包的动不了,不知道这层保鲜膜防不防水。
忽然视野变得清晰,那些黑暗变成淡淡的薄雾——足以让梵音看清楚现在的情况。在祈和精灵王之间居然多了一个人。
难道现在是在玩召唤游戏吗?梵音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他更惊讶的是,中间的这个人正是月白。
月白竟然还穿着那件睡衣。
梵音惊讶的发现,事情居然向着更加诡异的地方迅速发展开去。
精灵王迅速退到梵音身边,将他搂在怀里。
月白背对着他们,梵音看不到他的脸,他甚至无法开口叫他。
月白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应该还在瓦贝耐拉树海的结界里,等着解开诅咒,然后和以前一样。做以前的月白,安静的蓝色眼睛在树影下轻轻的微笑,淡金色的长发优雅的扎起来。就像他适合做学者而不是战士。
他始终没有回头,当水涌入宫殿,他只看到月白淡淡的背影,他看到他正在造出一个空间去吸引那些黑暗。封印的事情不该是他来做……
梵音看到黑色的天空,上面闪烁着明亮的星星,原本陨落的代表黑暗之神的星星又重新回到了天空,一片寂静。
在星光下湖水泛着点点光辉,它的下面沉寂着一个宫殿,它曾经充斥着黑暗,现在只是一个水低的遗迹。
祈不在了,月白也不在了。
“我们该回去了,”旁边的男人柔声说,“这里的战争已经结束了,爱莉丝也已经回安切谷去了。”
“……不要。”梵音觉得自己的声音透着倔强和不妥协,连自己也觉得像个孩子。
男人的手指放在梵音的肩膀上,安静的陪着他。
梵音伸起手,指着那一片看起来黑暗的湖:“把他带回来……把月白带回来。”
精灵王安静的站了一会,然后慢慢向湖走去。梵音坐在旁边的草地上,屈起膝盖看着他走过去。 他缓慢的走到湖边,踏进水里,幽蓝色的湖水围绕着他,他的长发落进湖水里,在星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从来就是这样一个包容的人,在印象中他似乎从来没有大声斥责过他或者无视他,他墨绿色的 眼睛似乎从来都是为他而温柔。他看着精灵王走进湖里,直到湖水把他淹没。
梵音安静的看着,时间慢慢的过去,他陡然站了起来。
“父君!”他大喊着,然而没有人回应。他又喊了一声,依然没有人回应,他呆呆的站在湖边,湖水泛着清冷的光。他发现这个世界是如此空旷,安静的想要让人发疯。
梵音跑进水里,那冰冷的感觉瞬时将他包围住,他喊精灵王的名字。这个世界很寂寞,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他忽然想回到以前的日子了,温暖的阳光,生机盎然的瓦贝耐拉树海,那带着潮湿的空气,那个美丽的花园,精灵王坐在椅子上看书,他纤长白皙的手指停留在那一页,然后抬起头,温和的叫他的名字。
精灵王当然不会被水淹死,这样的死法未免太诡异。只是梵音这会心不断的激烈跳着,他好像失去了很多,却唯独不能失去他——就像有些事情明明知道结果,却还是纠结在过程里。
“父君!”他的手拍打的水面,大声说:“你在哪里!出来啊!”
湖面很平静,除了他那里泛起的涟漪,四周空旷的像牧场,星光清冷。
“父君!”他再次大叫,“我不要月白了,不要了!”
“梵音。”
他转过头,精灵王在他身后,当然也是全身湿透,他对他伸出手,精灵王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