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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拉上棉被盖住两人,技巧性的让位置互换,好让陈老师接触到的冷空气少一点,好不容易绵密的一吻结束,对方视线迷离的盯著自己看,问:「你要继续下去了吗?」
「要,可是不是现在。」
「那什麽时候?」
「等你答应跟我交往。」
「好,我现在答应了。」
「不行,还要再久一点,我们要从牵手开始。」说完他自己也很想笑,但是要哄酒鬼就是得这麽做,尤其是这种酒鬼。
「为什麽?干麽不现在做?」
他觉得现在的陈老师就跟小孩子一样,不禁失笑。
他拨开他掉在额前的发,轻且温柔地说:「因为我喜欢你。」
★
许先生脑海中一直存留著一个画面。
黄昏残留的教室,拖著一个又一个阴影的空桌椅,陈老师蹲著对旭旭笑,温柔的不晓得正说些什麽。
他记得很多很多年前,自己终於鼓起勇气在电话中对前妻告白,前妻哭得稀哩哗啦。
很多很多年後,前妻躺在床上看哭得稀哩哗啦的他,苍白的面容勾起一抹没有生气的笑。
她请他好好照顾旭旭。
请他好好照顾自己。
请他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一个可以包容自己且自己可以包容他的人。
找到一个很纯粹很善良的人,用很纯粹很善良的心爱他。
然後请你幸福,请你不要难过。
他一直听著,然後记著,记著很久。
所以当有人问起他前妻的事情,他总是用最愉快的语调最愉快的心情谈起她,他不该觉得难过,至少他看过她最後一眼,在棺材盖上前看见的妻子都是如此美丽,笑容如此安详。
这样很好。所以他放下,继续走下去。
然後他一路牵著旭旭的手走过许多年头,终於遇到那个让自己重新动心的人。是个男人,比自己年纪小一些,不太表达自己的感情,很喜欢小孩的样子,有著一点忧郁跟很多很多坚强。
前妻一直说他个性温吞,他也的确温吞,「我喜欢你」几个字几天前才说出口。
那天张开眼看见躺在身边的人,他无由来得很感动。先是很害羞,然後很感动。
之後他们就像往常一样,他带旭旭去上课,对他说老师好,接旭旭放学,对他说老师辛苦了。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叫他陈老师,起初很腼腆的试著喊喊看「均泽老师」,结巴好几次终於说顺,之後也就说习惯了。
有一次上英语课,因为陈老师那天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他自告奋勇上台教书,看著对方坐在台下专注看他的样子,他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很开心很得意。
他使出浑身解数,结果被台下的阿婆抗议英文讲这麽快根本听不懂。
他不好意思的傻笑,连连抱歉好几次。太急於表现自己却忘了是在上课给一群长辈听。下意识看向陈老师,对方看著自己似笑非笑。
终於有一点不一样的是,之後他如果在路上遇见要去买东西的陈老师,陈老师会乐意跟他同行并一起挑菜。夕阳拉长两人的影子,在柏油路上黑影紧紧相依。
又一点更不一样的是,陈老师开始会每天晚上去他家吃饭,他煮饭煮得很开心。
再更不一样一点的是有一天,没有喝酒也没有情绪激动的陈老师突然对他说:「我喜欢你。」那时候是晚上,刚结束完英文课,夜风柔柔的送。他正开车门要坐入车内,已经系好安全带的陈老师对他说。
很突然,突然到他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反应,倒是後座的旭旭不满地问:「那我呢?」
陈老师笑。「嗯,更喜欢旭旭。」
看著儿子得意的样子,他无奈的不晓得该怎麽办。
送他回家时他靠在窗边问正要上小公寓的陈老师要不要搬来跟自己住,对方一脸高深莫测的没回答,他只好换个问题问:「那,农历新年跟我回老家过年好不好?」
对方像是想起有趣的事,於是边笑边点头。
後来他才知道,陈老师喝酒最恐怖的地方不在喝了之後跟没喝一样,而是在他在醒酒之後对醉时做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也包括那句温柔的「我喜欢你」。
对方有点无奈地表示,如果自己这麽习惯被宠,不晓得以後没人宠时该怎麽办了。
「那一直宠就好了。」他照样结巴著说,脸上的温度让他知道自己脸红的不像话。
陈老师看著他,然後将双臂环上他的腰。
被抱著的许先生内心有虚荣有惊喜有开心有幸福。
他还是会想起那个画面,并一直记住。
他还是会想起那些话,并且也一直记住。
如果能平凡著一直幸福下去就好了。
﹍﹍﹍﹍﹍﹍
'单亲爸爸系列' 黄昏市场(全) BY Wordlag
陈老师在黄昏市场里再次见识到许先生的好人缘。
跟许先生走在一起,是少不了要受到注目的。从还没进黄昏市场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朝他打招呼,然後盯著陈老师楞两秒,才又恍然大悟的笑开:「哎呀,是陈老师啊!」
几个大婶推推许先生肩膀调侃他怎麽最近跟老师这麽好,是不是贿赂了人家什麽,那个太过憨直的男人只是不知所措的傻笑,拚命摇头:「不是的……我们是──」然後偷偷瞄陈老师一眼,自己掩嘴偷笑的很开心。
陈老师觉得有点好笑,这个男人八成不知道自己开心的样子一点也藏不住。
然後趁著人多的时候,许先生悄悄牵上陈老师的手,假装若无其事地问:「那个,均泽、均泽老师,你想吃什麽吗?」
「没有特别想吃什麽。」
「啊……那你要不要──」
许先生还来不及出主意,一旁卖菜的阿婆朝他大力招手,大喊:「哎唷,许先生啊──」
他点头淡笑:「李婆婆。」
「哎唷,你什麽时候要来我们家做女婿啊?」
一旁卖肉的阿伯用力挤开阿婆,拎著两串肉哈哈大笑:「挖家欸骂丧哩啦,啊湾女儿就尬意哩欸捏,哈哈哈。」
接著不晓得哪里来的阿婆阿婶们也加入战局,一旁卖衣服的阿婆看不下去,用力排开众人,大喊别吵了许先生是她的。
许先生从头到尾维持傻笑的姿态,然後问:「我想买两把地瓜叶……」
「啊你不买肉逆!」
「张伯你每次都不算我便宜一点。」许先生继续傻笑。
「偶女儿都被你诱拐走了还要算你便宜一点──!」
陈老师乐的看战局,突然卖碗粿的阿婆尖声大笑,拍拍陈老师的肩说最近他女儿很喜欢他。「我马尬意记款欸啦,就古锥。」
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拖入战局里的陈老师一瞬间不晓得该做何反应,许先生不著痕迹的将他拉到身後:「林婆婆你不要这样,会吓到人家。」
「啊又不素在搜你。」
许先生苦笑:「林婆婆你上次才说你喜欢我,怎麽这次来就换人了?」
「喔唷──喔唷──要喜欢你也不素不可以啦。」林婆婆一边大笑一边害羞的回到摊位前,拿一碗碗粿塞到陈老师手中。「这郭给你粗啦。」
「啊……谢谢。」陈老师看著手中有点油腻的塑胶碗,里头装著明显许多料的碗粿,朝婆婆微笑,瞬间让婆婆又羞的跑回摊位前,说他老公年轻的时候就长这麽帅。
「不好意思,」牵著陈老师往其他摊子去,许先生说:「他们都是好人,只是太过热情而已。」
陈老师摇头,任他牵著走,视线就盯著那碗碗粿看。「我知道。」
他倒是从来没有遇过这种事情。
以前他总是去超级市场,因为觉得传统市场人挤人,气味又很差,超级市场只需要简单的挑几样东西然後给店员刷条码就行了,的确是比传统市场方便很多。
却的确也少了很多。
「这里总共──一百五啦。」卖鱼的大伯看著磅秤,大著嗓门对许先生说,一边将鱼递给他。
许先生没接过,偏头问:「黄伯伯,五十块这种零头就不用算了嘛。」
「齁你每次来都这样啦!不行啦!我不给人家杀价的!」
「零头就是给人家杀价的嘛。」
「你装可爱也咩有用啦──!」
然後许先生提著一百块的鱼肉离去。
陈老师:「我没想到你也会杀价。」看起来明明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本来不会的,」许先生说,一边在玩具摊子前停下脚步。「後来来久了就会了。」
想起有趣的事情,许先生忍不住笑起来:「一开始啊,在摊子前面看见其他太太杀价杀得很开心,都不好意思跟著杀价,有一次鼓起勇气问可不可以五十块,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陈老师大概可以想到得到。
一个什麽都不会的菜鸟爸爸来到卧虎藏龙的菜市场,活脱脱就是一只肥羊,老板说两百就两百,三百就三百,看著隔壁太太杀价杀的腥风血雨,低头看看快没钱的钱包,认真的考虑了好一下子,神情大概有点羡慕。
然後好不容易红著脸结巴的问能不能算便宜一点,那个样子八成唤醒了菜市场里众婆婆婶婶们的母爱,从此这个腼腆的爸爸在菜市场开始通行无阻。
回过神来眼前摆著两个玩具,许先生问他哪个好。
陈老师思考了片刻,指著右边那个说:「旭旭应该比较喜欢这个。」印象中他很喜欢画画,而且还画的不错的样子。
许先生一脸得意跟满足。
卖玩具的小姐又送了一个小小的塑胶玩偶给许先生,离开後陈老师问许先生对方是不是喜欢他,许先生赶紧摇头,连耳根都泛红:「当、当然不是,是因为熟客啦……」
「哦。」对方明明一脸娇羞的样子。
「你要不要吃臭豆腐?这里有家臭豆腐很好吃。」许先生问他,陈老师没什麽特别意见,於是点头。卖臭豆腐的阿姨冷著一张脸酷酷地问:「几份?」
许先生:「嗯……两份,那个,辣──」
「加一点点。」一边把豆腐丢到油锅中,阿姨一边接话,惹来许先生不好意思的笑,随即被瞪一眼。
阿姨:「下次没带儿子来少来我这里买东西。」
陈老师看看许先生,对方被骂的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大概这人也是这边的熟客。
一边看著臭豆腐,一头帅气短发的阿姨猛然回头惊悚地瞪著他。「你谁啊?」
啊,好直。
「嗯……我是……」转头要朝身边的人求救,却发现那个人不晓得跑哪去了,只好硬著头皮自我介绍:「我是许先生的朋友……」
「哦,你是那个小白脸的男朋友啊。」
「是朋友……」
「我知道啦,」捞起臭豆腐甩甩油,等待它沥乾的时间阿姨到另一个锅子里打一颗蛋。「哪对男性朋友感情好到手牵紧紧的。」
「……啊,嗯。」
瞥陈老师一眼,阿姨轻嗤。「怎麽情侣一个样,都这个小白脸的样子──不过你比较可爱啦,看到那个姓许的就觉得很恶心。」
远远的那个被说很恶心的男人朝自己跑来,手上拎著两件衣服。
「你喜欢哪个颜色?」
「这个蓝色。」
「好。」然後又跑走了。
阿姨打个哆嗦。「那个男人连跑步也在装可爱。」将那包臭豆腐包起来并加上泡菜跟酱汁,阿姨顺便将刚刚做好的蚵仔煎推到他面前。「他八成会挑很久,你坐著吃吧,这盘免费送你。」
陈老师看著蚵仔煎犹豫片刻,还是放下手边的东西坐在店家特别准备的桌边吃起来,边等待那个不晓得跑去哪里的许先生。
慢吞吞的吃完一盘後,那个男人才提著大包小包出现,面色红润的像是刚经历完一场战斗。
「我给你买了很多衣服。」那个男人笑著说。
一旁的阿姨又打个哆嗦,直骂许先生有够恶心。
数次要走出黄昏市场许先生数次被拦住,弄到最後两个男人四条手已经没办法再增加任何一袋东西。夕阳西下。
红橙橙的夕阳光掉在柏油路上,掉在两人头发上、肩上。
如果不是手上有东西,陈老师或许会冲动的牵住对方。
这样说或许很流俗,但他除此之外,不晓得该怎麽表达自己的心情──越来越喜欢对方。一点一滴的。
「下次应该骑车来。」陈老师说。
许先生歪头:「可是这样就不能一起散步了。」
「不是那个问题……」
「咦?」
是要是每次手上都拿著这麽多东西,那麽就没办法牵手了。
就没办法很喜欢很喜欢的时候、情绪激动的时候,用力抱住对方了。
「均泽老师?」
他摇头。「没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