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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好象拉皮手术没成功。
我虽然装出一副比任何人都理智的样子,可眼睛红肿,象只兔子,也因此前来参礼的老同学们一眼就认出我来,本来想热情地上来拥抱一下,看到成浩司的片刻,动作全都凝止啦。
后来他们开始坐在酒席间窃窃私语,多亏这群三姑六婆,我对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事件,知之甚详。删除他们唾沫横飞的注解,只剩一句话。
成浩司出了车祸。
我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这年头,旦夕祸福,连飞机都会从天而降,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我很想把这些苦口的良药对成浩司循循善诱,可是他那张脸,越看越象《基督山恩仇记》里面那个大伯爵,那人面如削、眼如刀,得罪他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可是我却阴魂不散地守护在成浩司身边,忠诚不二,先别忙着感动,我起先也不愿意靠近他,可后来我发现,原来我把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的时候,他足足比我矮下半头,我尽可以有睥睨群雄的气势。这个新锐的发现令我陶醉不已,我所表现的亲昵,令成浩司感到浑身不自在。
妈的,这男人少言寡语的时候真有味道!我赞叹着,又重重拍下他的肩膀。
我今天晚上格外高兴,也因此喝了比平时多的酒,说了比平时多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古语,叫:酒后吐真言。
我对当时的状况没有记忆,据事后在场的人士复述,我就象二次大战凯旋归来的将领一样--此话经由我的润色,他们的原话是说,我象鬼子进庄一样开心,烧杀抢掠,嘴里还淫贱地嚷嚷着:“花姑娘!花姑娘!”
我象只花蝴蝶般地穿梭在众宾客席间,跟每个人干杯,吉祥如意,万事顺心--象只醉猪一样抱住谁都不放,满嘴喷沫,人见人厌。
谁说我醉了?谁敢说我醉了?我清醒得很!
这场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清醒,比我的眼睛更明亮,我甚至看到成浩司跟宁雨晨二人在一瞬间,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其实人家新婚燕尔小两口,脉脉含情地对视上一个世纪之久也不足为奇,可奇怪的是,他们不是对视,而是非常有灵犀地将视线在空中短暂交会,然后重回自己的轨道。
那电光火石的一个闪光,让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如果我还有残存的理智,现在就应该四爪着地,爬也要爬出去,远离这个阴谋,可是我的大脑中枢已经无法控制四肢,仍然在极有规律地持续抽疯着。
后来抽得在场的宾客都看累了,陆陆续续离场,我瘫软在酒桌上生死不知。成浩司走过来,他的车轮辗压在厚厚的地毯上,其实根本没声音,可是我还是听到了,那轮子就仿佛辗过我的身躯,让我痛到抽筋。
02。
成浩司吩咐两个服务生将我送到酒店楼上房间休息,我才算安静下来,真丝的缎面柔滑入心,象清凉的泉水在抚摸肌肤,我从来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
虽然我从生来没有喝母乳的福份,可我眷恋人体的温度,小时候,再仿真的奶嘴我也不愿意入口,没办法爷爷只好用手指蘸上奶汁,一次次塞进我嘴里让我吮吸。
爷爷的手指一点也不好吃,残留着洗不净的豆腐味道,上面有粗糙的纹理,岁月的苦难留下的斑斑痕迹。
跟这个男人的味道完全不同。
这只手指修长,纹理细致,温软、还带着一点点烟草味道。
我用舌尖贪婪地吮吸着,恋恋不舍,然而再是不舍,我终究不是那个吃奶的小孩儿,我狠狠一口咬下,打破这个梦境。
有人因疼痛惊叫一声,迅速把手指抽回去,我嘴角扬起笑意,睁开眼睛。
“我记起你来啦。”成浩司说:“小柯。”
在我就读的那所大学,我也算是个知名人物。不知道为什么从进校门的那一天起,所有人就一副跟我八辈子前就认识的亲切面孔,热呼呼地唤我:“小柯。”
可现在,没什么比这两个字更加陌生。
我从床上翻身起来,头象被门挤过那么痛,我跌跌撞撞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洗把脸,出来后,发现成浩司还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把玩一只烟灰缸。
我本想打趣他一句,洞房花烛,春宵苦短哪,可看他放在轮椅上的双腿,我不忍出口。
一个下肢瘫痪的男人,在新婚之夜,恐怕没有勇气去面对他娇艳的新娘。
想到这里我就难过,成浩司才是那个该难过的人,可他却比我大方多了,他拍拍身边的座位,对我爽朗笑道:“坐坐!那么多大学同学,只有你最难碰到,今天可要好好干一杯!”
成浩司是典型北方男人性格,不拘小节,相比下我这南方男人的胡思乱想乱倒显得小家子气。我当然不甘示弱,坐下后用手拍着他的膀子,边拍边抖大腿,说话舌头都在打卷,冒出的话京味十足。
成浩司带来几瓶二锅头,不是酒楼卖的那种精装版,而是我们大学时期,校门口的小摊上卖2块钱一瓶的那种,包装粗劣,却感性无比。这种二锅头非常容易上头,很快就勾起我大学时代感伤的回忆,那呛人的后劲逼得我眼泪鼻涕一块儿流。
我想,今天我血液中的酒精含量超标严重,一定会做出我终身后悔的事情,虽然意识到这一点,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颤危危的左手去掂起酒瓶,向口中灌去。
酒于我,就象水一样,只是一种用来冲洗记忆的工具。
可酒却也能刻上新鲜的记忆。
我的酒量很差,在宿舍里有口皆碑,千杯不倒是真的,可酒入口的那瞬,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经醉得一塌糊涂。
而且我的酒品很差,现实中我是个小心翼翼的人,喝醉后我就壮着胆子去做我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大四的时候,同班同学都毕业了,只有我还在留级,极讽刺的是他们还热情地邀请我去参加毕业晚会,那晚我表现得兴致高亢,就跟今天的喜宴一样。可是酒阑人散后,我发疯地跑到大学教师宿舍去,扯着嗓子嚎啕大骂,痛斥教育制度的低劣性,我的词句摘取自某少年作家的成名之作《在棉袄里洗澡》。
那位少年作家写完这篇文章后被免试录入B大,可我却一连四年考试红灯。
所有当我的红血球被酒精臌胀的时候,我已经预感到自己会做什么啦。
可怜的成浩司还犹然不觉,他左手拿着酒瓶,很温和尔雅地一口口小嗫,右手燃着一只烟,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烟灰缸上。
那火红的苗头在我眼前晃晃悠悠,十分碍眼。
我象打桩一样重重地拍着成浩司的肩膀,他长得可真壮实,居然一点不觉疼,那没事儿人似的表情令我怒不可遏,我合掌成拳,以猛虎之势向他脸上擂去!
他完全没想到这一招,离得那么近躲都躲不及,被我重重打在脸颊上,身体向后倾倒,可他坐在轮椅上,自然倒不下去,只是车轮向后滚了两下。
如此我当然不解恨,我掐起他掉在桌子上的烟头,咬牙切齿地向他的大腿根按去,在脑中自行配音,皮肉冒烟的“哧哧”声,然后我就象清朝时手持红烙铁的刑讯官那样邪恶地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这个动作,就象一个机敏的按掣,一个神秘的咒语,一旦启动,便是足以颠覆世界的奥妙。
很快我就体验到这种奥妙。
成浩司平静无波的脸上迅速闪过痛苦的表情,这真让我吃惊,更让我吃惊的是,他突然扑了过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半身瘫痪的病人,一下子吃了灵丹妙药似的突地站起身来,象只狡健的黑豹一样朝我扑过来。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动物世界》这个节目,这是我去香港后唯一能够看得懂的中文节目,伴着极有磁性的男音,那些大型猫科动物,以迅猛的去势、曼妙的身姿向猎物俯冲过去,精准无比地咬上对方的咽喉,一击致命。
那一瞬间真令人血脉沸腾。
我爱极了那个男音,爱极了那些猫科动物。
我甚至在洗完澡后,关上门,赤身裸体地趴在地面上,对着穿衣镜也呲牙咧嘴地做出这种凶狠的架势,可再怎么看,对面那家伙还是象家里养的那只大懒猫。我将手中食物抬得高高的,故意逗它时,它非常不甘心情愿地冲我张牙舞爪,只觉得滑稽。
我那时怎么就没想想,如果我是那个被咬着喉咙的猎物,或者是猫嘴里叨着的食儿时,会作何感想?
成浩司一定跟我一样喜爱收看这个节目,他将这捕猎的动物模仿得入木三分浑然天成,他扑过来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是一只花斑羚羊。
03。
他的牙齿准确捕捉到我的颈动脉,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我发出了绝望的惨叫声,身体向地上倒下去,脑袋还撞上地面,这使我的凄厉的惨叫尾音变调,成了小猫一样的呜咽声。
成浩司抬起头来,眼神变得非常可怕。这可不是跟小猫玩耍,让它在我胸膛上蹭来蹭去,这个高大的家伙压在我身上时,不说体重,单是那压迫感已经足已令我翻白眼,真想就此晕死过去。可这样必然逃脱不掉尸骨无存的下场,我是很怕死的,所以我搏命反抗。
我先是一个左勾拳,向他的右眼,被他挡下,我再一个右直拳,打向他的鼻梁,却被他攥住拳头,我只好跟他拼了,干脆拿脑门直接向他撞去。这招真管用,异军突起,他完全没想到,我的脑门正中他的下巴,我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头痛欲裂,头晕眼花向后倒去。
我一副软绵绵的样子,令得成浩司放松了警惕,正所谓兵不厌诈,我趁机抽出被他夹着的右腿,奋起就向他脸上踢去!
哈哈哈,这一下真是全中。他成浩司的脸再硬,也没有我的鞋底硬吧!我正在得意之时,却发现我脚上根本就没鞋子!连袜子都脱得干净!我痛恨那些服务周到的服务生!
心中惨叫一声,这一击将会威力大减,我就此放弃,把腿收回来,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向门口逃去,为今之计,英雄逞不得,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有句话叫一寸长一寸强,我动若脱兔,可成浩司长胳膊长腿,只消轻轻一伸,就把我从房间的这一头拽到另一头去,我的身体划个大大的弧度,被抛向一个方向。
看着冷硬的墙壁,预感自己的脸象饼一样贴上去的惨状,可成浩司在抛物之前显然经过精密的计算,连我的坠落都掐得精准,我扎扎实实地一头栽进床中央。
我还未来得及庆幸,身后那怪物又压了过来,我恼怒地一巴掌扇过去,这次他本可轻易避开,却是没有。
他脸色苍白,却眸黑如漆,他的一面脸因为我的巴掌一片红肿,他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我,比起香港天空那混混沌沌的星空,他的眼睛要亮多了。
居然让我心生感动的错觉。
错觉就是错觉,当他张牙利爪再来咬我的时候,我所有感动一扫而空,只剩屈辱跟委屈。
他的牙齿啃咬着我的嘴唇,血腥的液体流入我的口中,再被他的舌尖掠夺而去。
我想咬牙切齿,可是下颌被他捏得不得动弹,我只能张开嘴合着他的节奏,可我不甘心,虽然身体不得动弹,可我尽力将右手向一旁移动,一点点向床头柜挪过去。
菜刀,没有,剪刀,也没有,连裁信刀都没有!这是什么破酒店!
我一把抓起床头柜的台灯,向成浩司脑门上摔去!
灯体是瓷制的,可撞着成浩司的头嘣得就碎裂开来,他一定是极其惊异的,可惜我已经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因为我把灯打碎了,失去照明,房间陷入黑暗中。
我本应趁着黑暗遁逃,成浩司不会阻止我的。
可我没有离开--脸上滴滴答答落下奇妙的液体,温热细腻,沿着我的脸颊滑落进衣襟,我象被施了定身术。
成浩司的呼吸,波澜不惊,平缓地一舒一平,他知道我已经逃不掉了。
他的吻如蜻蜓点水,轻而柔,他的吻如蜜蜂采蜜,总伴随那么点入侵的刺痛,当他的舌尖细致地描过我受伤的唇瓣,那种酥麻入骨令我不寒而栗起来。
成浩司将手指拂在我的颈间,轻轻拔弄,沿着领口,探向我的胸膛,一路往下,停在我的小腹间。
我之前没有告诉你,这是我的死穴。
脐带是我跟素未谋面的妈妈唯一的联系,也许我的意识还缠绵在羊水中依依不舍,一旦有人触碰到我的肚脐,那感觉就如同将幼小的我温柔地包容起来,令人舒适得不忍离去。
这个时候我已经退化得没有智力了,惶论理智?
我可以感到成浩司用那种粘腻的液体涂遍我的全身,我哪里都是他的味道,以至于他的进入,不是一种入侵,而是一体的交溶。
以前看过先锋派的一种怪异的表演,叫“在碎玻璃上跳舞”,我们这种,应该叫“在碎瓷器里做爱”。
早上醒来,我象被吨位级的大卡车在身上反复辗压过那么干瘪憔悴,所有的水份都被榨得一干二净。
我在想,我要告他。
我要告他--诈欺。
他装疯卖傻,装瘸扮瘫,博取我的同情心,欺骗我的美好心灵,诈取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