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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贝格尔握着重机枪扶手的手掌早都已经汗湿,一滴汗滴也从额头顺着脸滑了下来。这会一听到徐天宝的的命令,连忙使劲向后拉动枪拴,“哗啦”同时调好枪口直指着前方,古莱曼弹药手古莱曼也已经手捧着另一节三十发的保弹板跪在一侧,随时准备为机枪补充弹药。
“开火!”徐天宝吼道
哒哒哒
贝格尔扣动扳机
几乎是瞬间,另外四个哨台上的哈气凯斯机枪也同时响起,枪口产生尺把长的口焰,顿时把许多护厂队员吓了一跳。这么强大的火力和震撼的气势,刹那间就给护矿队的队员们增添了许多勇气和信心。
果然,当哈气凯斯开火后,冲在最前方的马匪像被碰到一堵无形的矮墙,原本狂奔的快马前蹄突然下折连人带马一起摔倒下地。
哨塔的机枪不断地吞吐火舌,将致命的钢铁之物倾泻到马匪头上,直打得他们血肉横飞,人仰马翻
许多护矿队的队员只顾着看热闹,居然忘记了放枪,等回过神来,一面恶狠狠地骂道:“打死这帮狗曰的。”一面从容不迫地拉动枪栓,有模有样地瞄准了一番后才扣动扳机。虽说射出去的子弹依旧是打在地上,只溅起了一些污泥和雪水,但是义和炭场的人们已经没有开始时那样的恐惧了。
密集的子弹像冰雹一样射在密集冲锋的马队之中,在没一丝遮挡物的荒原上,这数百马匪只能任伯由机枪向他们的身休上倾倒子弹的暴雨。冲在最前方的马匪被机枪扫落,而紧随其后的马匪显然无法避开摔倒在地上的马和人,勒马不及也随之摔倒在地上。
“痛快~痛快!”马大发越打越兴奋,那天只打了两个弹板实在太不过瘾,反倒弄得马大发手痒难禁。
“咔~咔~”
原本向马匪倾倒着子弹暴雨的机枪突然停火了,弄得马大发老大的不痛快,“他娘的怎么回事?”马大发朝跪在身边的装单手吼道
“二爷~~没~没子弹了~~”装填手怯生生地答道
马大发看了看身后几箱还没打开的弹药箱,骂道:“还愣着干嘛?快装啊~!”
马大发越催,那个装填手越是手忙脚乱,慌乱之下竟然一不小心把整箱子弹踢翻,保弹板稀里哗啦地从四米多高的哨塔上掉了下来。
“快点下去捡~”马大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义和炭场一共有五架哈奇开斯,但是除了只有贝格尔操作的那架发射正常之外,其他四架都因为种种原因,射击总是断断续续。
这时的马匪已经冲进了距离庄园的围墙不过两百米的地方,显然到在这个距离马匪们再不会像先前那样白挨打。马匪纵横于口外,过的是刀头舔血的生活,成日在马上生活,多年下来这马上的枪法,远非一般人可比,马快、人多、枪法好、下手毒,这是口外马匪的一大特点。
原来被几架机枪打了个措手不及地马贼们,一见那几架喷着火舌的机关炮瞎了火,于是大都拿着马鞭可尽的抽着马,想尽快靠近庄园。只一眨眼的功夫,马匪的先头已经冲进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其中一些觉得自己枪法不错的马匪只手操枪瞄着墙头的弧长队队员放起枪来。
嗖嗖
子弹呼啸着飞过墙头
31黄雀在后
“他娘的,还不上来?”马大发扶着没有子弹的哈奇开斯机枪干着急,连喊几声都没见下去捡捡子弹的人上来
“你他娘的死在下面啦?”马大发一面骂骂咧咧一面探头向下看,随即愕然,只见那个队员的胸口上,如海碗大小的一抹红色正在迅速扩散,而他的嘴里也不断冒出血泡。
“他娘的!”马大发赶紧从哨塔上爬下来,一把抱起那队员,“兄弟~~~”
中弹的队员用无助的眼神望着马大发,使尽最后的力气抓起三块弹板塞到马大发的怀里,嘴唇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随即就没了气息
“兄弟,走好!”马大发抹了一抹他的眼皮,对方安详了闭了眼
“你过来~”马大发顺手抓住一个从自己眼前跑过的人,“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扛上来。”
哒哒哒哒哒哒
短暂的停顿之后,西北角哨塔上的机枪再次开始发威,从侧后方向正面冲击庄园的马贼射击。好不容易冲近庄园的马贼又被扫倒十几个
“他娘的,冲啊~~给我冲啊~!”天外天气急败坏地大叫。
过去在打的村寨时,靠着几百人马的声势来从势气上压住对方,然后大都是等近了冲着墙头放上一阵枪,这样一会的功夫就能从势气上彻底的压住村寨人里的人,让他们从心里头害怕。没想到这庄园里的煤黑子和关内佬竟然隔着半里来地就打起了枪,更没想的是这个庄园里的竟然有好几架机关枪,过去那怕就是官兵来围剿也没见一次超过两架的。
一片云看着马贼伤亡惨重,小心翼翼地问天外天,“天爷,咱们的家底儿就这么多了,就是拿下了庄园,还得收拾下山虎呢。”
天外天正犹豫间,忽然身后一片枪响,随即“活捉天外天的”的嘶吼声震天
“狗曰的,这又是哪出啊?”天外天调转马头,往身后望去,只见旌旗满天,千马狂奔,无数身穿黑色紧身夹袄,头戴皮毛,手里拿着长短枪支,甚至大刀长矛的骑士卷地而来。
咧咧北风夹杂雪花,一面绣金大旗威风凛凛地飘扬在骑士当中,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斗大的大字——“盛”
“是大盛魁的武装卫队!”一片云惊呼
大盛魁执口外贸易的牛耳,每年往来货物不下千万,光靠镖局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大盛魁不惜重金招揽江湖豪侠,豢养家丁,组成了一支上千人的武装卫队。对于口外的马匪们,大盛魁不是不敢打,而是出于各种目的的考虑,进行妥协,息事宁人,但这并不说明大盛魁就怕了马贼。
这次,段履庄亲自去找李顺延,求他调动大盛魁的卫队前去帮助徐天宝。一来徐天宝是大盛魁有恩,二来段履庄在赤峰开辟局面,徐天宝助力很多。尤其是徐天宝把梅花牌手表的代理权全部交给了段履庄代理,使得赤峰分号一开张就日进斗金。此举稳固了段履庄在大盛魁的地位,也令李顺延脸上有光。于是,李顺延当下拍板,让卫队的副队长齐武阳带领五百人枪前来助拳。
“天爷,扯呼(撤退)吧,要不咱们就真的要都撂在这儿了~!”一片云赶紧调转马头
“天爷~”天外天还在犹豫的时候,一个小喽啰连滚带爬跑来,带着哭腔说道:“天爷,下山虎带着人跑了~”
天外太咬牙切齿地骂道:“胆小鬼~~”但是天外天又无可奈何,“扯呼~回蜘蛛山~”
小喽啰摇了摇头,喊道:“不行啊,天爷,西边到处都是大盛魁的人,现在只有南面能走。”
天外天抽出腰里的六连响,朝天放了两枪,喊道:“兄弟们跟我来~”
当时的战场上枪声风声大作,听见天外天叫喊的只有他周围的不到二十个人,于是天外天带着二十多个马贼向南逃窜。
还没跑出多远,就看到对面远远来了大批马队,一面黑色底子,上面画着白色马头的大旗在北风中呼呼作响。
“老棚目的人!”一片云激动不已,喊道:“天爷,老棚目的援军来了!”喊罢,一片云挥舞手里的狗屁帽子,“喂嘿嘿~~喂嘿嘿~!”
呯
呯呯
回应一片云的是一连串枪声,子弹在一片云的胸口和肚子上打出四五个血窟窿,一片云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一头栽下马来
“不好!”天外天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调转马头要逃
呯呯
又一阵枪声响起,天外天胯下的战马长嘶一声,四蹄一软便栽倒在地,将天外天临空甩了出去。这一摔把天外天摔了个满眼金星。还没等他爬起身来,已经有七八只大手将他死死按住,随后用粗麻绳将天外天五花大绑。
“老棚目,你什么意思?”天外天大叫
“什么意思?”风雪中,只见腰里别着一杆大眼袋的老棚目穿着厚厚的衣服走了出来,他身后站着八大王。
“老八,你告诉他我什么意思!”老棚目抽出烟袋,“先来一口,娘的,老子天寒地冻的在这儿等你好久了。”
八大王一手扣着腰带,一手摸着腰里的枪,笑道:“你们蜘蛛山的人坏了规矩,这义和炭场的徐天宝是向咱们大当家上了份子钱的,那就是咱们大当家的人了。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你这么明目张胆地来烧围子(攻打寨子),咱们大当家要是没点动静,传出去江湖上嗤笑。”
“你混蛋~~你不是说好~~”天外天张口要骂,八大王已经快他一步,抽出腰间六连响,照着天外天的脑门就是一枪
呯
天外天脖子一仰,随后又一头栽倒
天外天和一片云都死,剩下的几个蜘蛛山马贼赶紧跳下马来,跪在地上直呼饶命。
八大王扫了他们一眼,问道:“下山虎哪里去了?”
有人答道:“回八爷的话,他没和我们一起走,许是跑了,许是死了。”
八大王哈哈一笑,说道:“那你们愿意加入我们青云寨吗?”
马贼们赶紧谄媚道:“愿意,愿意~~!”
“得亏你们说愿意,要不然我送你们统统去见天外天~哈哈!”八大王又是一阵大笑
这时,北方马蹄声隆隆,老棚目眼皮一挑,收起烟袋,翻身上马,拔出了手枪
片刻工夫,“盛”字大旗便出现在老棚目的视野里。
“大盛魁怎么搀和进来了?”老棚目差异道
这时,大盛魁的马队扎住了阵脚,马队中有一个大汉单骑出列,老棚目轻咳一声,八大王也单骑出列,迎了上去
“在下大盛魁齐武阳,对面是哪里的好汉?”说话的便是大盛魁武装卫队的副队长齐武阳,齐武阳是山西大同人,生的身高马大,浓眉大眼,双拳如醋钵盂,身材似铁塔。
八大王也抱拳还礼,喝道:“我们是青云寨的,知道义和炭场被蜘蛛山的人烧围子,特地前来理论。”
“贵寨的大当家老棚目可好?”齐武阳问道
“好的很!”八大王大声答道
齐武阳又拱手道:“可曾看见一伙落跑的屡子?”
八大王笑了笑,答道:“问的可是天外天?那个晃门子给我们大当家的收拾了。”说罢回头大声喊道:“来的是大盛魁的朋友,把天外天、一片云的尸首拿来。”
立刻有两个马贼将天外天和一片云的尸首用马驮了过来
“多些好汉仗义出手~”齐武阳抱拳说道
“不客气,义和炭场的徐老板依足了规矩,是天外天坏了行规,咱们大当家的自然要出手。”八大王笑道:“咱们大当家和徐老板还有生意要谈,劳烦好汉借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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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和炭场周围,满地都是死人死马。马大发领着护矿队的人冒着风雪在地上捡拾马贼留下的枪支弹药和马匹。偶有发现受伤未死的马贼,马大发会毫不留情地步枪一枪。
“后生为可畏啊!”老棚目第一次见到了徐天宝,没想到对方这么年轻
“大当家过奖了。”徐天宝第一次见到老棚目,也没想到他真的会来给自己出头拔份,虽然来的不是那么及时,“全靠兄弟们拼命和大盛魁以及大当家的威风。”
老棚目眯着眼睛,露出一副人畜无害、老少咸宜的笑容,心里却暗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不是一般的那种从关内到口外来捞钱的嫩雏儿。老棚目本来打算乘火打劫,既灭了天外天又可以向徐天宝邀功,顺便狠狠地再敲他一笔。但是人家自己就把天外天打得够呛,再加上大盛魁出手帮忙,自己这一次估计捞不到什么好处了。当然,老棚目也不是会白给人帮忙的主儿。
老棚目又笑道:“冰天雪地,兄弟们连夜赶路,马都死了好几匹~~”
徐天宝看老棚目说话时的眼光一直都在扫视马大发他们缴获的马匹,于是徐天宝笑道:“大当家的远道而来,自然不能让兄弟们空手回去。这些天外天留下的东西,大当家要是看得上,尽管拿走。”
1904年正月末,喜峰口外的草原上开始流传一个故事:蜘蛛山大当家沙里飞行事狠辣,招惹了不少仇家。这次却马失前蹄,招惹了一个留洋回来、身份背景神秘的徐家少爷。结果,非但自己丢了性命,连山寨也被人剿灭。有人说这徐少爷从西洋带回来厉害的西洋枪炮,一枪能打死一百个人;也有人说徐少爷和河东大马贼老棚目是拜把子弟兄,沙里飞不开眼,下了老棚目的面子,所以才被人宰了;更有人传说是徐少爷和大盛魁的大掌柜是财东,所以大盛魁派出一百零八将,把蜘蛛山给掀了锅。具后来的历史学家统计,当时坊间流传的流言超过一百零八个种版本。
不管怎么说,“义和炭场”、徐天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