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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叶挤在人堆里,目光穿过缝隙向榜上张望。
十五名、张良——十二名、李白清——第五名、第二名唐萧、第一名——
温玉!
那两个字就挂在第一名下,简叶手里的菜篮猛的掉在了地上。显然是被榜上的第一名惊呆了!温玉——那不就是小姐的化名!
——
尔后次日,温十香期盼已久的殿试,总算是来临了。临近皇宫之时,她的心下一片忐忑。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宫。从前碍于她性格顽劣,爹爹从来不带她参加宫宴,而今,她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走进来的。
温玉为首,唐萧其次,身后还跟了十来名上榜之人。皆在卫公公的引领下步进了金銮殿,迈进殿内那一刹那,温十香的心底十分温暖。不知从前爹爹是否也是这般,每日前来早朝,每日迈进这殿门,每日在此商量朝政。
只是,为何清廉的温太师偏偏会成为一介贪官!
“启禀皇上,上榜一共十六人,全部带到!”卫公公尖声细气的禀报完,便退了开去。
尔后此次主考官之一大学士付月林出列上前禀道:“皇上,此次殿试共十六人,全都是经过贡院细心挑选,还请皇上复查!”
那龙椅上坐着的男子,只扬手一挥,付月林便退下了!
温十香随着余下十五名前来参加殿试的考生,洗漱撩起衣摆,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荆宿白的目光扫过那殿下的十六人,目光落在为首那人身上。低头看了看名单,上书温玉两字,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额外,温十香觉着这殿内总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殊不知正是那百官之首,站着的那名身着浅黄长衫的男子。百里辞打量着着他,当初阅卷之时,首先惊住他的是拿手娟秀的字体。如此相像的字体,他一直想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她。
“温玉!”听到龙椅上的男子唤了自己的化名,温十香急忙应了一声。
尔后,便听见那人接着道:“你的试卷我看过了,对于天下苍生之事倒是颇有见解。不知对于国库空虚一事,是否能提些意见!”
国库空虚?这么说来,原来国已经面临了这等大问题。
对于荆宿白直白的问话,显然大臣们十分惊愕。这国库空虚一事,乃是这几日一直朝议的大事,此番轻易在这些考试面前说出来,实在不妥。但是宿白却并不这样想,百里辞明白他的意思。眼下这殿上的十六人,将来定然都是为官的。如今让他们了解朝中大事并无什么不妥,若是能有什么独到的见解那就更好!
一旁的唐萧也是一呆,虽说昨日唐将军已经与他说过许多皇上可能出的考题。但是这样的考题,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温十香却是思虑了一阵,缓缓站直了身体。她的目光这才向龙椅上端坐的男子看去,四目相接时,三个人都愣住了!
荆宿白与百里辞为之吃惊的是那张不堪入目的脸,然而温十香吃惊的却是那龙椅上的男子,她的心下一震,显然被这事实击倒!那个人,那张妖孽的脸,那一身龙袍,原来,他就是宿白!宿白就是皇上!
“温玉,朕在问你问题,你怎么不答!”宿白轻咳一声,目光闪躲的避开了那张脸。这张脸真是、、、、不堪入目!
百里辞却定定的看了那人许久,直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目光扫到百官之首的百里辞时,温十香再次愣住了!传言,百官之首乃是当今皇上的小皇叔!如今这两个人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这里,偏偏又恰到好处的融合在这金銮殿之内。如何不让温十香震惊!倒是一旁的唐萧,十分淡然。
“回皇上!”她终是开口,目光闪了闪,慢慢藏起了眼里的惊愕之色。她已经考虑好方才的问题,不过也有几个问题,要先问问龙椅上的宿白。
“如今天下太平,可谓国泰民安,为何还会出现国库空虚的症状?”这便是她的第一问,显然龙椅上的男子被她惊住了,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不禁深邃了一些。
一旁的百里辞也是一惊,这也算有史以来,第一次皇上被参见殿试的考生,这样反问。荆宿白显然是愣住了,好一阵才呐呐的道:“近年来江南一带每到夏季便洪水暴涨,赈灾饷银支出太大,可谓入不敷出。再者每到冬季,北方便会出现饥荒,如此,国库便日渐空了!”
温十香点头,说起赈灾饷银之事,她便要提一提旧事了!
“草民算是知道,国库为何空虚了!”她说着,勾唇一笑,虽说是笑,但却看得荆宿白与百里辞一阵抽搐。那样的笑容,实在不敢恭维。
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倒是让在场的众人全都愣住了。
温十香仰头,目光直直的看着龙椅上的男子。既然他是宿白,那么一切不敢说出口的话,温十香也就敢说了。
“昔日温太师那般贤臣也能被污蔑贪污赈灾饷银,国库不亏空才怪!”言外之意便是,清廉如温太师那般的臣子都会贪污,那么在站的诸位大臣谁不贪污,你贪污一点,我贪污一点,大家一起贪污,赈灾的饷银,成了各位大臣的囊中之财。天下苍生未得以解救,接着年年发灾,年年贪污,年年不得解救。国库入不敷出,只有支出去赈灾的饷银,却没有收回来丰腴的税收,这国库哪有不亏空的道理。
虽然她说的十分隐晦,但是龙椅上的荆宿白却是听懂了,百里辞自然也懂了。他的目光逐渐深邃,看着那方笔直站着的温玉,心底思索着他为何一上殿便提起温太师一案。
温十香却是还有好多话没说:“先皇在位时,重视农业,抑制商业的发展,此乃一大损策!”
听她这般口无遮掩的谈论先皇的政策,群臣哗然。
“若是只凭着农业就想使国家富强,其君可谓无能!农业发展,到底需听天由命,看老天爷的脸色。若是当年或是干旱或是洪灾,那么一年的损失就会巨大!草民并非是完全否决这政策,只是想提一些意见罢了!”她说着,打量着宿白的脸色。见他脸色并无不善,随即接着道:“皇上不妨放宽商业的政策,激励大家经商。最好打通与邻国的贸易,促进经济交融。如此,不仅能充实国库,还能拉近与邻国的关系!如此,岂不是一举两得!”
群臣又是一阵哗然,似乎对她的提议各有说法。宿白细细考量,最终赞许的看着那其貌不扬的温玉,点了点头:“果真不愧是会试第一,你这一番见解,倒是让朕幡然醒悟!”
接下来,便是后面几人一一殿试。温十香一番忐忑,终是达成所愿!她那一番见解,其实早年时,温三水与她说起过,想起温三水便想起他去了异国之事。
直到殿试结束,宿白钦点她温玉为状元之时,十香觉着这一切似乎又是一场梦。
她无法想象五年后的今日,能够女扮男装,参加科考,得以入朝为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金科状元郎温玉,德才兼备,实乃国家栋梁之才。朕特赏黄金千两,白银五千两,锦缎两百匹,另赐状元府一座,隔日起,入朝议政!钦此!”
这是卫公公在碧娘的小别院外传的圣旨,街坊邻居全都过来参拜贺喜。
温十香接旨,“谢主隆恩!”
卫公公笑着将她扶起,方才小声道:“皇上还请状元爷一会儿随老奴入宫一趟,皇上说还有一事,需请教状元爷!”
他一口一句状元爷,叫的温十香心里一阵舒坦。但是听到宿白说要单独召见她时,温十香的心下便一阵忐忑起来。
但是对方可是皇上,往后温十香翻案还得指望他,此番自然不能拒绝。
用过午膳,十香便随卫公公进宫去了。
这一次面见不是在金銮殿上,而是皇上的御书房里。
卫公公领着温十香进去,方才道:“请大人在此等候,皇上一会儿就来!”说罢,他便退下了。
剩下温十香一个人,目光四处看了看,发现这皇帝的御书房真不是一般的大。
“十香!十香!”两声轻唤,惊得温十香心下一慌。
静立一会儿,她才寻声看去,这才看见了龙案上放着的鸟笼。她的目光一滞,显然被那两只鹦鹉惊住了。这应该是昔日她生辰,太子送的礼物。
太子!皇上!
十香恍然,原来当初的太子就是宿白,如今的皇上!她扬了扬唇,颇为无奈。只是心间却是隐隐一痛,既然宿白就是太子,为什么温华方一案,他不帮忙。莫非是怪罪她,在花海中掴他那一巴掌!
“十香!十香!”笼子里的两只鹦鹉尚且欢快的跳跃着。
温十香勾了勾唇,伸手逗弄着它们,只听那两个小家伙又道:“十香!我喜欢你!”
“嘎吱——”恰巧,推门声响起。
那一句我喜欢你,落进了推门而进的男子耳中。温十香急忙回身,看着来人,规矩的见礼:“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荆宿白扫了他一眼,随口道:“不必多礼!”
他走过温十香的身旁,幸而温十香低着头,为让他看见微红的脸色。方才那一句我喜欢你,到底是让她惊了一惊。记得昔日,这两只鹦鹉只会说十香,生辰快乐!
“不知皇上找微臣过来,所谓何事?”
看见那身着明黄衣衫的男子在龙案前落座,温十香这才问道。
宿白坐下,抬头看着那人,看着那张不堪入目的脸,实在难以将他与记忆里的那人重叠起来。
“爱卿似乎对昔日温太师一案,十分在乎!”他挑眉问道,目光落在温玉身上,眨也不眨。
温十香先是一愣,尔后笑了笑:“微臣只是觉着温太师一直是一个清廉公正的好官,实在不敢相信,温太师会贪污!”
“哦?是吗?若朕说他贪污证据确凿,你也不信?”
“证据可以伪造,既然是有人一心想要污蔑温太师,想必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岂会叫人轻易找到真正的证据。”
她说的不卑不亢,却十分有理。
宿白笑了笑:“爱卿似乎对此事太过在意了!此事都以了解了许久,往后切莫再提!”
听了此话,温十香却猛地抬起头来:“皇上既然是明君,又岂能任由一位贤臣的名声受损!”忽的音调上扬不少,倒是惊住了宿白。看着那双晶莹的眸子,他的心下忽的一阵乱跳,就像当年一样的心悸,如今隔了五年之久,却再次感受到了!
眼前这个人,这个不堪入目的男子,自称是温玉。但是为何他会有这种心悸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那人的眸光突然沉了下去。
温十香猛的一惊,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微臣,微臣温玉啊!”
宿白却慢慢站起身来,向他步来。
温十香见他这阵仗,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莫名的被逼的往后退去。直到那人猛的拽住她的手腕:“你姓温?”
这问题——
温十香愣了一愣,点头:“微臣姓温!”
“为什么姓温!”
为什么?她一阵头大!哪有人问别人为什么姓温的?这个宿白,真是古怪!
温十香心里腹诽一阵,却只能笑道:“回皇上!微臣爹爹姓温,爷爷也姓温,祖宗十八代都姓温!微臣也不知道为什么姓温!”
宿白这才冷静了下来,松开了她的手,退后两步。方才自己真的是失态了!竟然在一个新臣子面前,如此失态,实在是不该!
“朕叫你过来,是想把今年赈灾之事,交由你处理!”因为听了他的一番见解,所以决定将此事交由她来试试。
没想到却遭到那人的拒绝:“皇上,现在灾情尚未发生,您就已经对赈灾之事做出安排,莫非是在诅咒您的子民今年又会受灾?”
他的话令宿白一愣,当即又是一阵懊悔。
“这几年朕已经习惯了赈灾之事,实在是!”
“既然灾难尚未发生,那何不在未发生之时,就将其解决掉!”她说着,目光柔和了些许。
宿白的目光停在他身上,看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忽的又想起了温十香。
一样狡黠的目光,可是这面目却是大相径庭。更何况,温十香是女子,岂能参加科考!
“那今日先这样吧!具体情况,你今晚回去好好总结一番,明日递上折子。”宿白说罢,便挥手示意他退下。
温十香松了一口气,俯身行了一礼,方才退下。
房门合上,宿白这才抬起头看了看桌上的鸟笼。今日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见到温玉便会想起温十香!莫非因为他们都姓温?
——
这厢,温十香从御书房退出来,总算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