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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遵从圣旨,温太师千金入宫为妃。
一大清早,便有一对宫中来的人马,在太师府外候着。这应该是继上次联姻之后,又一次轰动长安的喜事。迎亲的队伍格外庞大,从府门前排到了长街上。
一顶八抬大轿坐落在太师府门前,珠帘垂下,隐约能看清轿内的摆设。一张软榻,一副茶几,轻纱浮动,分外诱人。
半晌,太师府里才步出了一身红妆的女子。简叶搀着她,红衣拖地,面纱掩去了容颜,流鬓飞云,银簪穿插其间,随着女子的步伐,腰际挂着的香囊,也随着摇摆。淡淡清香袅绕,婀娜身姿,轻盈步态,引得众人惊叹。
这就是即将成为当今贵妃的女子,温华方目送她步下台阶,简叶小心扶着她上了轿,等到那人安然落座,她才退下。
“起轿回宫!”卫公公高喊一声,迎亲的队伍便在太师府门前掉头,往皇宫的方向行去。
热闹的人群散去,太师府门前又恢复了宁静。
端坐在轿中的女子,只目视着前方,似乎一切喧闹都被杜绝在外。她心底只荡漾着七分喜悦,还有三分惆怅。本来坐在这轿子里的人,应该是温十香才对。
但是昨晚,一番商量。今日坐上这轿子的人,便成了她,唐笙画。
明明知道代嫁是大罪,更何况还是皇上亲自下旨封妃,如今他们这样做,已经算是犯了欺君大罪。
温十香问她:“就算入了皇宫,只是为妃你也愿意吗?你可知道,他是一国之君,将来还会立后,还会有更多的妃子。”
唐笙画闭了闭眼,手上交叠在膝盖上,心底还惦念着自己的回答。
她说愿意,即使是与别人共事一夫她也愿意。
温十香不明白唐笙画这份爱情,明明爱一个人就应该是自私的,偏偏她的爱情,这么特殊。
百里辞说,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不贪心,只要有一席之地足矣;有的人很贪心,一席之地也不想让给别人。
前者是说唐笙画,后者是说温九香与温十香。也许,还有他自己。
不知道宿白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神情。但是温十香已经打算好了,过了今夜,她自然回去皇宫里请罪。就算宿白要杀了她,她喜欢的人还是百里辞。
——
薄凉的月光落在宦水河面,两岸灯火投下,一片波光粼粼。
一叶扁舟划过拱桥,荡起波浪。浓浓的酒香被夜风吹散,引得桥上行人驻足。一袭白衣的女子坐在船头,舱中还藏着同样身着白衣的男子。船尾坐着船家,轻摇着船桨,摇晃着顺水而下。
“这次是什么酒?”女子执着酒杯,凤眸看向舱中盘腿而坐的男子。
男子的目光也一直落在她身上,未曾移开。
“你猜猜!”
女子勾唇,浅酌了一口,只觉酒香绕齿,十分香甜。水果味,什么水果呢?
“你直接告诉我吧!猜不到。”她想了片刻,最后作罢。
男子一笑,云淡风轻,恰似这天际的流云与堤岸的飞叶。真稀奇,百里辞竟然也会邀她出来泛舟赏景。
“今晚宫中应当十分热闹!”男子赞叹一句,目光悄悄观察着对面女子的脸色。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才安下心来。
“我有些担心唐笙画。”温十香蹙了蹙眉。
毕竟抗旨的是她,欺君的也是她,现在却要唐笙画一人承受着,不知道宿白会怎么待她。
“放心吧!”轻轻握住她的手,百里笑了笑。
今日,温府千金幸得皇上赏识,封为贵妃。而她这个温府千金,却在这里与皇上的小叔一起,泛舟河上,对面饮酒。日子倒是十分惬意,若是此事传出去,不知道天下百姓会怎么笑话。
“十香、”
“嗯?”温十香挪开了手,又斟了一杯酒。
不知是酒醉了人心,还是百里辞自己醉了,总觉着今夜的温十香十分动人。微微泛红的双颊,纤细的玉指,一身白衣,宛若月中仙子。
“怎么了?”久久没听见那人答话,温十香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
怎知,看见的却是他眼底突生的欲望。奇怪,看着百里辞朦胧的目光,她的心跳就不禁加速,脸上一片绯红,微微发热。
今晚是怎么了?莫非喝醉了不成?
远处楼台笙箫乍响,袅绕琴声随风拂来,温十香只觉心情十分舒畅。
——
然而,皇宫之中。
酒宴已经结束,青禾宫的寝殿里,一身红衣的唐笙画端坐在那张偌大的床上。面上的面纱未除,宫人几番催促沐浴更衣也没有遵从,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任性。
不顾温十香的关心,非要替她入宫。不知道温十香与百里辞怎么样了,他们喝酒了没有。
“朕没醉!”
殿门被人推开,两个小太监扶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宿白进来。床上的唐笙画抬头看了一眼,美目流过那人身上,又慢慢收回。
“皇上,您小心!”卫公公跟在后面进来。
宿白醉眼朦胧的向床边的女子看了一眼,尔后回身道:“都下去吧!”他一声令下,及时卫公公再担心,也只好退下去了。
临走时卫公公还向床前的唐笙画见了礼,道了一句:“有劳贵妃娘娘照顾皇上了!奴才们先行告退!”
就这么偌大的寝殿里,便只剩下唐笙画与宿白二人。
晚风从殿外拂了进来,女子的面纱微微一动,一缕酒气逼近,她没来得及抬头,已经被人扑倒在床上。
“十香——”男音喃喃着,殊不知身下的女子已经朦胧了双眼。
唐笙画心里,真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明明数次告诉自己,这样的结果早就料到了。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难受,一点也不快乐。
脑海中又想起温十香的话,那个眉眼飞扬的女子,站在皎洁的月光下,笑着告诉她说。
若是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告诉他呢?
唐笙画的感情藏的太深,若不是像百里辞这样细致的人,还真是瞧不出来她的小心思。也许宿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人喜欢上,也许在他心里唐笙画也是不一样的。
面纱被人揭开的时候,眼泪已经决堤而出。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荆宿白。”
女子低低抽泣的声音,传进男子的耳里。他的目光顿了顿,恍惚清醒了一些,眼前的那张脸为什么变成了唐笙画?
——
屋顶上隐约传来一丝响动,却没能惊动殿里的两人。
细缝被人用瓦片掩上,那殿里的春光便被遮住了。温十香一脸绯红的愣在那里,尚未回过神来,倒是一旁坐着的百里辞,一副淡定模样。
“现在安心了吗?”男子淡淡的声音传来,如一缕春风拂过温十香的容颜。
她恍然回神,心底总算是踏实些了。不过面上却是越来越热,就连这清凉的晚风拂过,还是有点发热。
“脸这么红,这种事情我们不是也做过吗?”男子戏谑的声音传来。
温十香抬目,怎知那人的俊容就近在眼前。四目相对,她的面颊却更为发烫,就连心跳也变得很快。什么叫这种事情他们也做过?一个白痴,什么都不知道,那晚哪有做什么,明明什么也没做。
但是温十香却不敢告诉他,不知道百里辞若是知道她的欺骗,会是什么反应?
“这长安的夜色真美!”她转头看向前方,万家灯火齐明,将这夜晚装饰得十分美妙。
那道炙热的目光却仍旧落在她的侧脸上,百里辞含笑,挪到她身边,贴近一些:“你、是不是怕我吃了你?”
诶?
温十香呆住,回头却见那人含笑的脸,颇有几分洋洋得意的味道。
“才怪!我、我只是怕自己吃了你!”要吃也是她吃了他,这种状况下还靠近,完全就是诱惑人。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对于温十香而言,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
她的话落,却引得百里辞低声一笑。他贴得很近,只要一触到温十香的肌肤,感觉发烫的身体,就无比清凉。这样的感觉,应该是被人下了药吧!
“十香,我们走吧!”那人说着未等她回话,便擅自将她打横抱起,从房顶之上一跃而下。
本应该从房顶直接掠出皇宫去,但是百里辞就是故意抱着温十香堂堂正正的从宫门走了出去。一路上宫人们讶异的目光,以及映在温十香眼底,满目星空。她只觉自己已经陷在了百里辞的温柔里,若是有朝一日他再一次像当初那般对待她,她已经不敢保证自己还能那么坚强。
周遭的一切都被遗忘了,眼底只有浩瀚的星空,以及那人的脸。从这个角度看去,那削尖的下颌,弧线十分优美。
这名男子就是她深爱的人,不仅才华惊人,一表人才,还是个腹黑又温柔的人。
“百里辞!”
“什么?”他低下头,看尽她深邃的眸中。看见了浩瀚的星空,还有他自己的模样。唇角微微上扬,他喜欢如今的十香,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一生一世都只有他一个人。
温十香的目光却微微闪烁了一下,羞红的脸颊埋进他的怀里。
低低的声音从怀里传来,男子的脸色微微一变,却是隐忍着笑意。
她说,其实他酒醉的那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没有说对不起,只是羞愧的将脸藏进他的怀里,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的确是难以启齿的,偏偏温十香却说了出来。
他低笑,脚步不禁加快了。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的,但是今晚,他却想将这件事补上。至少不能再给别人钻空子的机会,他已经越来越贪心了,想要她的心,也想要她的人。
——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似乎寂静下来。夜风吹着温十香的长发,百里辞将她放下时,方才发现那丫头已经睡着了。
白衣落在青翠的草地上,他将温十香放在白衣之上,动作十分轻柔。自己则在一旁坐着,看着那张寂静的睡颜,一瞬失神。
“该死的!”
百里辞别开脸去,兀自压下狂跳的心,不敢再多看温十香一眼。即使她像现在这样不笑不闹,依旧那么动人心魂,实在让人无法忽视掉那种美。
他懊恼的扯了扯衣襟,身体还在发热,好像要她。但是看着如此乖巧的十香,他又只能坐在一旁。不想打扰她,不想将她从睡梦里吵醒。尽管心里这么想,身体却还是不听使唤的向她靠近。
他已经向她压了下去,两手撑着身体,薄凉的唇瓣落在那张娇俏的容颜上,小腹又是一阵燥热,真想——
“阿辞、”
细柔的女音从身下传来,百里辞猛的一惊,低头看着那紧闭的眼帘,看见那人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方才那一声“阿辞”是她唤的吗?听得他心底一阵酥麻。
百里辞蹙起俊眉,怎知那紧闭的眼帘却慢慢打开。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再次映入他的身影,和着月色,映入了温十香的心底。
方才他将她抱起来放在白色外衫上时,她就醒了。他蜻蜓点水般的吻落下时,她的心尖颤了颤,似乎有一根弦被触动了,再也无法沉下心来。
温十香含着笑,眉目温柔的问道:“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百里辞的心被狠狠地捏了一把,无端的兴奋起来。他点头,撑在两边的手,渐渐减了力道,压在她的身上,唇畔扫过温十香的脖颈:“求之不得!”这样亲昵的称呼,他早已求之不得。
温十香却被他吻得颈间一痒,忍不住扭动着身子,伸手挡在两人之间,认真的道:“那从今以后,只允许我一个人这么叫你,行吗?”此时此刻,她才是彻底表现出了自己自私的一面。她承认,每次听到戴绫罗这么唤她,心底就十分不舒服。
如今,百里辞是她的,那么这个名字,也只属于她好不好?
俊脸微微一红,百里辞的心跳骤然加快,看了看抵在他胸口的素手,不禁深深一笑。
“好啊!”他呢喃着,应下了。就在温十香自顾自高兴的时候,那人的手掌划过她的腰间,解去了她的腰带。
“十香!”他唤着她的名字,薄唇吻着她的脖颈,逐渐向着那一方朱唇移去。
“恩?”
“我要你、”男子魅惑的嗓音在她耳际响起。
“啊?”她从暗喜中回过神来,胸口却是一阵凉意。尽管如此,因为百里辞的靠近,热意被压制住了,她觉着很舒服,贴着他的身体十分舒服。
男子邪魅的笑着,张口咬住了她的耳垂:“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他这么问。
温十香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