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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正有事要你去办。”李真皱着眉头想了想,“你先得出院去,然后帮我弄个东西——”
两个人的声音低沉,而病房里只有床头灯亮着——那种暗淡的、昏黄的颜色将李真的背影拉得长长,填满了大而空旷的病房房间,就好像一个什么巨大的魔怪。
其间还伴随着庞飞鸿不经意发出的一声低呼:“当真?”
但李真的手指敲上他的脑门,他便赶忙压低了声音。
二十分钟之后,庞飞鸿拔掉手上的吊针,下了床。李真又要那女孩拿来了一身新衣服给他换上,带他走出们去。
他就这么带走了一个病人,但医生们并未发表不同意见。实际上除了之前的那个刘医生又赶来看了一眼之外,其他人,包括这里的负责人都被李真给挥退了。
只不过前台女孩在之后又去病房瞧了一眼。
药盒和药瓶都还在托盘里,但里面的药剂已经不见了。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端走了托盘,甚至连刚才胡乱摆放的次序都没弄错。
已经是夜里十点五十分。李真按着之前朱狄庞告诉他的位置,走进肖恒的办公室。(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蛛丝马迹
这里看起来就好像主人刚刚离开——一支被切开的雪茄搁在桌面上,燃了一半自己熄灭了。桌上还有一杯红酒,但只剩浅浅的底。酒杯旁边是乘着冰块与酒瓶的容器,然而冰块已经化成清水,那半瓶酒就浸在清水里。
这些东西被搁在一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桌面还有电脑的显示器、几分纸质的文档,以及一支钢笔、一支电子笔。
和大多数办公室一样办公桌之后就是书架,架子上摆满了书。另一边有沙发以及茶几,书架的左侧有一个保险柜。
之所以没有急着来办公室进行搜索是因为李真认定对方早有准备。要么就是肖恒离开之前都已经把一些东西放好,要么就是得知肖恒的死讯以后另一些人替他料理了身后事。
哪怕他再早上一个小时来到这里,得到的东西也不会更多。
于是他关上门先走到保险柜前面。用附上了切割空间的朗基努斯之枪切这东西就好像切黄油,虚虚比划了几下子,保险柜的门被打开了。
李真朝里面看过去。
结果令他有点儿失望——一小袋钻石。很多金元。一份看了之后毫无用处的文件。十五支安源。
安源这东西从前可以算得上是帝国控制b级能力者的有效手段之一。但李真已经很久没和这东西打过交道了。今天再次看到它,才意识到哪怕极光降临,哪怕隔离带降临,b级能力者依旧需要安源。在货币贬值的今天,这玩意儿是不折不扣的硬通货。
但这里面的安源李真不认为是肖恒囤积起来的。因为数量实在太少。渝州的能力者人数不会少,b级也不会少。如果肖恒就是用这么几支东西来控制他们,实在可笑。
那么就是他自己用的。
他从前也是一个能力者。
李真站起身,又打开电脑。结果发现电脑没有设置密码,桌面上除了几个常用的图标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硬盘里储存了一些与寻常事务有关的资料以及数据,他花半个小时飞快而仔细地看了,见大部分内容都记在心里。
最后得出结论,似乎不是有人先来清理过,而是肖恒这人,的确不喜欢用电脑办公,也不喜欢用电脑来储存一些什么秘密。
他觉得有点儿失望,便又去翻他的抽屉。可还是没什么发现——这人原本是要割据称王的,而且在割据称王的时候还异常保守,似乎只想关起门来成一统。
但凡这种人都有着极其强烈的私人**。可是这家伙
看起来却好像一个严于律自的人。仿佛除了桌上的雪茄与红酒再没有什么其他的嗜好。
不过倒是在办公桌最底层翻到一些东西——一些照片。
有肖恒与肖严的合照,还有疑似一家三口的合照。但从这么十几张照片来看,肖恒的妻子死去很久了。
李真微微皱起眉头。又将那十几张照片仔细看了一遍。
边缘都有些泛黄。照理说这东西的时间不会太久,大概是五六年前拍摄的。可既然出现这种状况,就意味着这些照片常常被人被人拿在手里观看。那人应当就是肖恒。
然而现在照片上又有薄薄的灰尘,顶上的几张还有被其他的杂物——例如一些小小的摆件、饰物之类的东西压出的痕迹。
这说明这些照片在被赏玩很久之后又被压在这里很久了。
李真坐在肖恒曾经坐的那张椅子上,轻轻出了口气。
那么就是说,这个肖恒的确是肖恒了——不是被什么人冒名顶替。
也许就是在几年之前他因为什么事情被转化为门徒,于是性格和情感都发生了相当程度的变化。因而他将以前的那些东西统统收了起来,丢弃在一个不显眼的什么角落。可也许是潜意识里仍有些留恋,他没有将其彻底销毁,而仅仅是“放”了起来。
如果是冒名顶替者,他就不会这么做。原本就不想暴露出太过的不同寻常之处,他不会做出这种令人生疑的举动——他会将这些东西好好地安置在原处,以示自己并无不同。
只有“翻版”才能做得如此理直气壮。
肖恒肖恒。李真闭上眼睛,仰头靠着椅背。他开始回想自己刚刚看过的,那些被他记录在脑海当中的信息。
过去几年的时间里,哪段时间最异常?
他检索了几分钟。
然后想起其中的几条记录。
肖恒出过两次国。两次都是在隔离带降临之后。
第一次是2018年,他去了菲律宾。在如今来看,应该是“南吕宋”的一片区域。就是那一次他带回了庞飞鸿。而根据庞飞鸿描述,那时候肖恒看起来还是一个正常人——虽然言谈之间总有些桀骜的意味,可那也是属于人类的桀骜。
第二次是2019年1月,肖恒去了一次西伯利亚。他去西伯利亚也是有充分理由的——订购安源。西伯利亚在从前就地广人稀,是帝国的主要原材料产地,也是安源的主要产地之一。后来隔离带降临,那里的人甚至比南吕宋的那些人更有底气。因为在西伯利亚和帝国之间——长城以外的那一片区域,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都被隔离带占据了。
在2016年到2017年这一整年的时间里,那边同帝国本土彻底隔绝,直到半年之后隔离带再次分化,才出现了可以使用“门”通过的区域,同时也开始随机出现规模或大或小的缺口。
西伯利亚那里手握重要资源。于是以这些资源为筹码,那地方在实际意义上“自治”了。很多东西不再依照中央政府的命令供应帝国,甚至自由贸易也受到限制。至于“安源”,则变成稀有品中的稀有品。只有付出足够代价的人才能得到供货。
肖恒去那里应当是为了“安源”贸易的。
他在那边待了一个月,回来的时候带了四百多支安源。
四百
李真回忆了一下当初渝州的能力者数量。b级的人数大概是三十三人。
四百支不过这些人一年的消耗量。而在之后的记录当中,肖恒没有再去过西伯利亚。资料里也没有渝州官方同西伯利亚方面进行贸易的记录。
这意味着那三十三个b级在2019年之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安源。
两种可能性。一,那些人都死掉了。二,那些人都晋了*级。
显然两种可能性都很小。
那么李真想起了那十几个用空间能力禁锢自己的“门徒”。如果是那些人都转化了门徒
这意味着变化就发生在肖恒去了西伯利亚之后。
他在西伯利亚遇到了一些什么事情,然后被转化为门徒。
他下意识地吸一口凉气。如果说最坏最坏的设想那个幕后黑手就隐藏在西伯利亚。倘若每一个去了那里的人都遭遇与肖恒同样的事情像他一样看起来是人类,实则是“门徒”的家伙究竟有多少?!
他只愿是自己想多了——只愿对方是早就通过什么方式,比如先知,预测到了自己会落在渝州的地盘,然后才有针对性地转化了肖恒。
肖恒并非只身赴会,他还带了护卫。而那些护卫就是那三十三个b级。
李真睁开眼睛再环视这间屋子,并且想起了肖恒在同他作战的时候态度。
那家伙简直就是要自己去干掉他。
为什么肖恒要那样做李真已经知道了缘由。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他应该知道他自己会受伤——或许他没想到自己会死,只知道自己会受伤。如果是李真的话,提前会将这里打理好——以防敌人趁虚而入,收集到一些资料。可眼下肖恒仍然留下这么多的蛛丝马迹,又被自己从这些蛛丝马迹里推断出了不少的事情。
比如那个人就在西伯利亚。
他愤怒地笑了起来。依照肖恒的做法——他可以认为是那个人的主意——那么眼下的状况再明显不过。
对方不在乎
就好比之前不在乎以一个肖恒,一个实际控制区渝州为代价来试探、戏弄自己一样,现在他也不在乎让自己得知他的藏身处。
从他落地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好像一场游戏、一次宣战。
对方在告诉自己他就在那里。
如此狡猾、恶毒、自信满满。
他深吸一口气,握了握自始至终带在身边的朗基奴斯之枪,低声喝骂一句。
这哪里是类种这明明就是一个狂妄无比的人类的做派!
他愤怒地站起身在室内踱步,意识到自己很想搞清楚的另外一个问题自始至终没有得到线索——那四个小女孩。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北川晴明她们又到底是什么来路?当真是克隆体么?也是西伯利亚那边的那个人搞出来的?
可眼下已是深夜。即便他想要同燕京方面、同应决然取得联系也得等到天亮。他只得强行压制心中愤懑的情绪,令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然后还有更多的事情。
还有一场大戏要他去演。
第九十八章 虚与委蛇
第二日是一个晴天。但李真早早出了“将军府”。
除去要去肖恒的别院看一看这个理由之外,他尚有些私心。那就是,即便眼下有一个神神秘秘的敌人对他心存恶意,即便很多事情还没有理清楚,然而他仍旧没法儿抵抗这样一种强烈的愿望——
走出去,走到市区去看一看。看看那种与六年前相似的景象,瞧一瞧人类世界的繁华。
他带着这样的愿望同朱狄庞上了车。可当车辆驶上街头之后他才意识到很多事情仅仅是“看起来很美”。
昨夜回来得晚,整个城市灯火通明。而他在灯光的辉映下产生了某种错觉,觉得这里街道上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是流光溢彩般的人物。但今日借着晨光仔细看了街道上的人流,他才意识到昨夜统统都是错觉。
人多是没错的,然而不少人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实际上街道上的人流分成了几类群体,而每个群体都穿着对应的服装。
朱狄庞的说法是,这是肖恒的主意。不同工种的人穿着不同的衣服、便于区分、便于管理、服装由渝州政府下发,而这些人要工作到很晚,才能获得维持生计的报酬。
那么昨夜街上的人流就是这些人。那时候他们刚刚结束一天的疲惫劳动,在各自归家,却在灯火的映衬下营造出了恍若昨日的美好幻觉。
街道上也有商铺,且都开着门。朱狄庞对此的解释是,可以自由营业是没错的,但是赋税极高。未进城之前李真听说肖恒“打算自立”。但如今看了闹市中的景象,他才意识到肖恒早在这条路上走出去很远了。
果然还是回不到从前啊。
很多事情就只能从记忆当中找影子了。
带着这样的遗憾他去了肖恒的宅邸,但所获不丰——从他的角度来看。那人的确收敛了不少财富,但这对李真而言毫无意义。而且这人似乎极少归家,就连床单上都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一整天的时间里他都带着那柄枪,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朱狄庞提到了庞飞鸿的事情,而李真表示是他要对方尽快同南吕宋方面取得联系。他打算此处的事情一了,他就到那里去瞧瞧。
下午两个人分开——朱狄庞去做那件两人之前便商议好的事情。
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朱狄庞才再次回到将军府。而这时候李真正在吃晚饭。
朱狄庞的脸上带着神秘而不易觉察的喜悦之情,被李真招呼着坐在他对面,欲言又止。
李真咽下嘴的东西,微笑道:“成了?”
“幸不辱命。”朱狄庞目光炯炯,全身洋溢着奋发的劲头,“将军,我是来同您敲定最后的细节。”
李真示意他说下去。
“肖恒以下就是从前的副知事。他叫王磊,字老石。他从前是肖恒自立的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