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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工作,也在这一夜展开。与此同时,“亚当”这个名字也在更高层的会议上被反复提及。在综合已经得到的各种情报之后,特务府的人们终于得出了一个与事实相差不远的结论——
亚当还在中国境内。也许敌人并没有能力约束它,也许还没有找到将其运往境外的渠道。
能不能洗刷平阳之夜的耻辱便取决于,能不能赶在入侵者将其运往境外之前,把它重新夺回。
但,“与事实相差不远”,在中国,同样也有另外一个相关的词语——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直到这个时候双方几乎都还没有意识到,一旦让那来自太古的生物逃入茫茫荒野
究竟意味着什么。
感谢大家的打赏和投票支持但是因为很多书友的打赏被新的刷掉了,今天就不一一感谢了。第二卷已完,请关注第三卷。
第一章 医院
12月的阳光从窗外软软地照进来,在静谧病房的白色地板上画出一块明亮的光斑。无数细小的金色灰尘颗粒在阳光中上下翻飞、落到角落里一盆虎皮兰的叶子上,复又被气流托起,往床头飞去。
但一离开那片光线,就失去了踪影。
而李真看着这一切,觉得右臂发麻酸胀却不敢动。
因为可松的脸蛋儿就枕在他的胳膊上。天鹅似细长的颈子雪白娇嫩,在温暖的室内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就好像诱人的奶油。女孩的身下是一张椅子,维持着趴在病床边缘的姿势,不知已经睡了多久。
于是他抬眼向门外看去——目光越过一张摆满了水果与花篮的桌子、一整块挂在墙壁上的超薄电视、一连串液晶服务屏,最后落到了房门小小的玻璃窗上。
窗后似乎有人影晃动,间或传来极低、却略显焦虑的交谈声。即便以他超乎常人的听力,也没能弄清外面的人在说什么。
但还是可以大致推断出来的——结合前两天的情况。
无非是有些人想要进来向他询问、求证些什么,而护理人员却以他的健康为由,立场坚定地阻止了他们。
但实际上,他对那些人的印象倒并不坏。
他也从未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进入特务府的视线。
与他从前担心的不同特务府的那些人,竟然不是像特工电影里面看起来那样,阴森冷酷、脸色麻木、淡漠无情、好像随时都准备从兜里掏出一支黑色钢笔对着你按一下。
相反的,与他接洽的那个年轻人——当然看起来比自己要大上不少——反而显得彬彬有礼、温和从容。脸上的笑容诚恳得体,就好像
怎么说呢?
就是大家所形容的,那种“士人似的笑容”。真难想象,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一个以打打杀杀为职业的执行官身上啊。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人是他前两天晚上恢复意识之后见到的第一位。没记错的话就是他扶了自己一把吧。无论怎么说,印象还好。
但眼下他刚刚醒来,只觉身上倦怠,可松又在睡着,他实在不想破坏室内的气氛。于是收回了目光,安安静静地躺着,好让人以为自己还没醒来。
所幸对方没有坚持太久,也就离开了。
于是屋子里重归平静。
空调的温度开得正好,房间里也没有通常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反倒是有些青草香气。他早知道这里不会是普通病房甚至也不会是普通的医院。否则也不会就那样答应他的要求,让可松一直陪着他。
少年的心里其实是有些小小的心思——他担心的是,张朝阳的事情会不会牵连到可松。他当然不愿意这个女孩子在惊魂未定的时候便再次接受讯问盘查,于是一恢复意识,就强烈要求见到张可松。
这样做当然是有底气的。单凭自己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又见到他们对自己似乎无比重视想来也不会拒绝的吧。于是还真就遂了他的心愿——可松在这里陪着他待了三天,即便对她进行了两次简短的询问,都没离开这病房。
说是让她陪着自己,实际上大多数的时间倒是自己在安慰她。这平日里坚强懂事的女孩似乎终于没法承受这次打击前两天的时间里,倒是有大半的时间在哭。到了第三天,也就是今天,似乎终于哭累了,竟趴在床边睡着了。
李真犹豫着,想要不要把她抱去一边的另一张床上。
自己的身体其实并无大碍——医生说只是营养不良而已。
这结论有些可笑,然而他深信不疑。最后一刻爆发出那样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自己的身体没被掏空已经是奇迹了。
只是怎么会?
他在那一瞬间又感受到了那种召唤、那种不可思议的共鸣——前些日子从山洞里的那尊骸骨上感受到过,然而
那位特务府的执行官,名为应决然的青年曾以一种“私交甚好”的态度向他透露了当夜的事情,也从侧面提及了“亚当”失踪的消息。
难道说,那天晚上那东西也在场么?
一想到那尊狰狞可怕的骸骨,李真就忍不住皱起眉头。第一次像是要把自己吸干,然而后来也赋予了自己那样的力量,算得上是救了自己。而这一次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似乎它也都是扮演了一个“盟友”的角色——
异能这东西已经够不可思议的了,现在又多了那样一具骷髅——这简直要变成了神话传说了。
但他终于没把自己的这个推断告诉应决然。
异能这个事情么,眼下看来真如北川和可松所说的那样,在那些人的眼里没什么大不了。但牵扯到那玩意儿不是说这一次的混乱局面就是为了争夺它么?要是坦言自己与那东西的关系不清不楚——
自己说得明白还好。要是说不明白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去想那种状况的后果了。
天哪他在心里叹道,我从前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啦!
不知是不是可松听到了他心里的呼喊声,一下子醒过来了——
就好像被人猛地推了一下,女孩子忽然抬起头,惊慌地向四处看了看,嘴里发出一声无意识地低呼:“别”
李真连忙用那只发麻的胳膊撑起身子——却没撑住,只把左手搭在了可松的肩头:“怎么了?做噩梦了?”
可松怔了怔,呆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强笑道:“啊没事了。”
然后揉揉脸上硌出来的一道红印:“你感觉怎么样了?头还晕不晕?”
李真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她的脸色,不想表现得太愉悦,也不想让过于低沉的情绪感染她,最终微微笑着,捏起她热热软软的手:“已经没事了,好得很。”
“嗯。”女孩浓密的睫毛低垂下来,咬了咬嘴唇,“我去给你打饭。”
李真只得也“嗯”了一声。
可松变了。然而遭遇这样的变故谁会不变呢?
他看着可松向房门走过去的背影,觉得是那样纤细脆弱。仿佛这个世界再轻轻一握,她的腰肢就要断掉了,然后整个人也要碎掉了。
第二章 团聚
但在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男士皮鞋和女士高跟鞋的混响,交织在一处,简直称得上是在小跑了。还伴随着护士的声音:“哎哎你们”
然后是另一个男子的声音:“我是”
于是护士也就不再阻拦了。
可松愣了愣,停住了,微微退后一步,看向李真。但在下一刻,门就被推开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出现在门口,目光越过张可松,直直地向着病床上看去。
三个人目光相对,正打算起身下地的李真像是中了定身咒。弯着腰、手指还勾着地上的一双淡蓝色塑料拖鞋,瞪圆了眼——说不出半句话来。
三个人彼此注视着。然而门口的两人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有些异样——那是一种无比激动、却又难以置信、小心翼翼唯恐美梦成空的表情。
但李真当然认得他们,张可松也当然认得他们。所以就在两人问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女孩紧抿着嘴,眼睛里浮上一层雾气,点了点头。
于是门口那个壮实的男人,一下子红了眼圈,径直越过张可松,一言不发地大步向李真走过去、在地板上发出“咣咣”的声响,然后一把将他揽在怀里。
两只强壮的胳膊仿若铁箍,箍得李真有些喘不过气来。
等到那女人流着眼泪,也走过来,将丈夫与儿子一同抱起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像是就要窒息了。
一口气停在嗓子眼儿,上上下下、翻翻滚滚、哽咽了好久好久,才终于艰难地吐了出来,发出嘶哑的两声:爸妈”
门口的张可松赶紧捂住了嘴,努力转过头,强迫自己走出去、关上门。然后她背靠着冰冷冷的墙壁,慢慢滑下去,听着屋里的一片哭声,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在双臂之间,也无声地哭起来。
房间里的哭声,伴随着含混的说话声,大约持续了五分钟。然后可松听到了脚步声。
她赶忙站起来,慌乱地用手抹了抹脸,房门就被打开了。宋晨肖走出来,抓住她的手,从满是泪痕的脸上挤出笑容:“在这站着干什么,进来,进来”
可松愣愣地任由她牵着自己走进去,随后也被宋晨肖揽进怀里。她轻拍着可松的后背,另一只手擦着她的脸:“没事、没事。以后你有难处就跟阿姨说,跟李真说,跟你叔叔说,还有我们呢”
李真低低地说了一声:“妈”
于是李开文连忙道:“你爸也不一定就”
但张可松已经把头埋在了宋晨肖的肩头,只哭着说:“嗯嗯嗯”
这一家三口人,或者说,一家四口人,就在这间位于特务府北方基地、北研究院的病房里说了一整个下午的话。
即便李真与可松都不过十八岁而已但李开文与宋晨肖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确认了两个人的关系。这让李真与可松都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从前上学的时候,他们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开明”。
当然,无论他们两个人经历过什么,终究是十八岁的“孩子”而已。也是直到后来,自己为人父母,才真切地体会到自己的父母当时的感受——
以为早就死去的儿子失而复得,又一直被这个女孩儿照顾着那种唯恐两人再受半点委屈、不愿看到这眼下已经孤苦无依的小姑娘再有被排斥感的心理,才令这对夫妻在短短的时间里做出了那样的决定、说出了那样的话。
但无论如何,对于李真来说,这都算是个相对完美的结局。
也是在这个下午,他弄清楚了一切,终于放下了那块一直沉甸甸压在心头的大石。
起因还在那家医院。当时李真的那位主治医生发现了他病情的异常之处,将他的一部分组织样本保存了下来。又借着为李开文与宋晨肖验血的机会,同样从他们的身上得到了一些东西。
他的确只是因为好奇心,才做出了这样的事。但在之后与友人闲聊的时候,他便将这件事当做一桩有趣的“秘闻”,分享给了别人。在当今的信息时代,一个消息传播的速度与途径总是令人无法想象的。大约一个月之后,特务府的北研究院知晓了此事。
而这恰好又属于北院权限之内的“突发事件”。
要知道,想要在茫茫人海当中发现能力者,可不能等着他们自己觉醒,然后再通过极偶然的机会得知能力者世界的存在、并且主动找到特务府。
其实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特务府主动找到他们的。而来自各级医院的消息,就是特务府的主要信息渠道之一。因为能力者们在觉醒的时候,多半伴随着各类病痛,因此医院就成为了他们觉醒之后的第一站。
帝国的各级医院都是联网了的,所以庞杂的病患信息当中有价值的那一部分,便会流入某个特殊部门,然后被汇总、整理,最终转化为更少量的报告,出现在某位北院研究员的显示器上。
而这样的甄别方法总是因为操作者的主观认知而有着极大的差异性,李真的病情又并非属于极端的“惊世骇俗”——毕竟无法同那种“某某头痛发作时,整个房间里的器皿统统被震碎”的异常情况相比。于是他的信息在起初被过滤掉了。
直到北院的工作人员拿到了李开文的血样,才发现,这对父子俩似乎都有些不同寻常。
因为李开文的血液样本,在接触到能力者本身的时候会发生明显的异变——对方的血统等级越高,这异变也就越强烈。而这样类似鸡肋的属性,在发现骸骨“亚当”的时候派上了用场。也是因为这种属性,使得研究员们投入了更多的经历去对李真的组织样本进行研究。
然而结果却不尽人意——那些癌变的细胞竟表现得规规矩矩,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癌症患者的病理切片。
于是在对李真的坟墓进行了一次抽样检验之后,众人只认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