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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里,荣树突然睁开了眼。像是从噩梦中惊醒,又像是肌肉的条件反射,他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圆溜溜地瞪着,眼角极度干燥的皮肤竟发出“啪”的一声,绽裂开来。而后一股血水顺着脸颊流淌,就像一条蜿蜒的红蛇。
夜鸢一把按住了他,然后就感觉床上的那具身躯开始拼命颤抖,肌肉紧绷得像是陈年的朽木,皮肤大片大片剥落,红红黄黄的脓水几乎要将被子浸透。
她紧紧咬住牙,不让自己呼喊出声。
因为她知道,那个过程开始了。
b级能力者基因崩解的最后一刻,她曾经目睹过。那将是一个漫长而无比痛苦的过程,甚至可能持续数天之久。数天之后,或者成为一个*级,或者成为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而现在她犹豫的便是,是眼睁睁地看着荣树忍受那样漫长的过程,还是亲手了结他?
十分之一的概率,和超越了人类承受极限的煎熬,她该选择哪一样?
然而床上的荣树似乎还有意识——在这最后一刻,他短暂地清醒起来,并且将目光转向夜鸢,从牙缝当中挤出一句话:“鸢姐杀了我。”
夜鸢的视线一下子模糊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喉头就像是混进了砂石,便是连开口都显得万分艰难:“树,你再忍忍看,说不定你就撑过去了呢?!”
但两个人都清楚对方的心思。
夜鸢当然知道荣树求死,不是因为怕疼、怕那几天的折磨。因为早晚都是要死,也许挺过了那几天,就会变成*级。虽然是十分之一的概率,然而并非全无可能。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不想再拖累自己。依照他眼下的状况,即便几天之后变成了*级,也有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需要好好休息、调养。到了那个时候,虽然再无性命之忧,但情况不会比眼下好到哪里去。
因为他们现在便是在东躲**,困顿不堪。倘若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早晚会被特务府的人发现蛛丝马迹。
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怎么下得了手?
是荣树不堪忍受痛苦折磨也就罢了,但她知道,他是可以将自己的肠子塞回伤口里,然后面不改色地给自己做无麻缝合手术的!
怎么能放弃那十分之一的机会?
因而她紧紧地按着床上那个不停颤抖的男人,右手的手指屈了又伸,始终无法狠下心,彻底断绝他的意识。
就这么过了十分钟。
荣树也低语了十分钟。到最后,他甚至用尽全身力气、在昏迷之前破口大骂——“你这个蠢女人是想没人给我收尸么?!”
夜鸢终于一咬牙,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而就在此刻,她忽然听见了敲门声。
“咚咚咚”。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传进卧室里。她猛然回头,飞快擦去泪水,让自己的视线重新清明起来。
隔了两秒钟,敲门声再次响起——“咚咚咚”。
她看一眼床上已经失去意识的荣树,一闪身出了门。于清清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瞪大一双眼睛看看门口,又看看夜鸢,然后机灵地转身跑进荣树的房间、把门关上了。
什么人?
为了避免房主起疑,房租是交了三个月的——虽然他们一般只住一个星期就更换居所。周围的邻居更是不熟,这些天也从未见到有人上门推销,怎么会在今天来了人?
她轻轻地走到门前,从门镜里向外看去。
外面是一个穿着大衣的男子,似乎发现门镜里的光线变暗了,于是微微后退两步,好让夜鸢能够看清自己的样子。
他的身材很高大,裹得也很严实。大衣之后的帽子被扣在脑袋上,又戴了一副大大的墨镜,只露出高耸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尽管楼道里的光线昏暗,但夜鸢仍然能够判断出——这是一个白种人。
白种人移民在帝国也不算少见,从前翡冷翠里就有三个。其中一个已经在中国境内居住了四代,连自己的母语都不会说了。
然而这种时候
她犹豫一番、镇定情绪,扬声问道:“谁?”
门外的人露出一个微笑:“叶小姐在吗?”
这五个字如同电光撕裂夜幕,令夜鸢的瞳孔微微一缩、本能地后退了两步,身体当中汹涌的能量蓄势待发。“叶小姐”?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而这个地址她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
她紧皱眉头,将右手贴在铁门上,缓缓问道:“你是谁?”
倘若下一刻发生了什么变故,她就会将眼前的这扇铁门瞬间化作炽热的铁水,向外溅射出去。
但对方回答让她愣住了——“您可以将我当做是一个医生。我来送药——安源。”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究竟是个什么人?
过了两秒钟,她才又开口:“是谁要你来的?”
实际上眼下她关心的已经不是“他是谁”或者“他是谁派来的”这类问题了。她真正想要知道的是,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安源!
倘若他真的有那种药剂,即便他是特务府的饵,夜鸢也打算将他一口吞下——先救了荣树,再想办法脱身。
对方的声音仍旧平和:“您尽可以放心。我是您的朋友。我的名字是尼利亚?埃里克松。”
这名字有些耳熟,她一时想不起自己究竟在哪里听过。然而通过这么几句对话,她已经可以确定对方不是特务府的人了。
首先他应该不是移民。因为移民都会取一个中国名字。而且他的汉语虽然也算流利,细听却仍有些美式汉语的腔调,鼻音略重。这说明对方并非中国人,而是外来者。
在这种时候,会与自己发生接触的外来者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些美国人。
便是因为他们,自己才会落到如此地步。然而这个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藏身之处的?如果连那些美国人都找得到自己,那么特务府呢?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在回来的时候明明再三确认过没有追踪者!
她思量再三,最终沉声说道:“把药给我看。”
对方依言从衣兜里取出一管针剂,在门镜前晃了晃。然后耸耸肩:“叶小姐,你当真打算要我站在门外说话?虽然我确定没人跟踪我,但假如这个时候凑巧来了一两个警察”
夜鸢打开了门。然而只开了一条缝,并且探出一只手:“如果你有诚意,先把药给我。不要轻举妄动——我可以在一秒钟之内将你煮熟。”
名为尼利亚的男人竟真就将针剂放在了夜鸢的手心,小指还不安分地在她手掌上划了划:“我知道您不可思议的异能——其实在我看来那更接近灵能。”
对方不断地向自己做出暗示——情况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但此刻夜鸢的心思都在那支针剂上,暂时管不了那么多。她将手缩了回来,把针尖凑在鼻子前面闻了闻。
一股青草香气。这的确是安源。
然而这针剂却只有常规针剂的一半大小,显然剂量不足。
她看了看紧闭的卧室门,又从缝隙当中往走廊里扫视一遍,微微退后两步,低声道:“请进。”
尼利亚毫不犹豫地开了门、走进来。并且举起双手,原地转了一圈:“您瞧,我没带武器。”
但夜鸢并未因为他的示好而放松警惕。她不动声色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将针剂晃了晃:“只有一半。这种小家子气的作风——你是真理之门的人?”
尼利亚笑了起来,又褪下帽子,露出一头红发:“之前说过,我的名字是尼利亚?埃里克松。不过似乎你对这名字的印象不大深刻。但另一个叫法你应该不会感到陌生。您也可以叫我红骑士。”
第四十七章 先知
这个名字一出口,夜鸢就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直指尼利亚的眉心。无形的电磁波席卷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光晕瞬息万变,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发出嗤啦一声响,冒出一股青烟来。
红骑士?!
他来到这里做什么?
然而尼利亚赶忙抬起双手,口中大叫:“哦哦哦,叶小姐,放轻松——我可不想跟你动手,我是带着善意而来!”
“善意?什么善意?”夜鸢厉声喝道,“就是因为你们那群人搞风搞雨,我们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究竟是来做什么?”
“当然是谈合作——您在我们这里还有八十万的尾款,您不想取回它们么?”
夜鸢冷笑一声:“八十万?我现在一个子儿都不想要。说清楚你的来意,不然你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扇门!”
尼利亚微微苦笑:“您真要这么激动,我也没有办法。但至少听我把话说完。”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到沙发旁坐下来,又解开大衣扣子舒了一口气。而夜鸢自始至终站在原地,冷冷地注视着他。
“是先知指引我们找到了你——所以你可以放心,特务府的那些家伙还不知道这个地方。”尼利亚向她摊了摊手,“我觉得您可以先把手放下来。”
但夜鸢眉头紧皱:“先知?你们的先知?他会为了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进行一次观察?”
“说实话,从前我也觉得不可能。但谁知道呢?先知一向神秘莫测,如果我能弄清楚他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我也可以成为先知了。”尼利亚微笑着,“或者是先知认为你的能力的确很强大,足以同一个*级抗衡呢?”
夜鸢冷笑一声:“你觉得我没这个实力?”
尼利亚连忙苦笑:“我的天,您怎么会这样敏感?您当然有实力——况且您现在处于基因不稳的力量增长期。我早说过,我认为您的能力更接近灵能。操控生物体内的电磁波?天知道这个能力怎么会被归类为‘仿生学’。”
夜鸢忍不住哼了一声:“红骑士,就是这么一个话痨?”
尼利亚愣了愣:“唔话痨?虽然我不大清楚是什么意思但想来不是赞美。好吧,我们说正事。”他坐直身子,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一个人独行了三天,眼下又饿又渴。您不介意的话——”
他指了指桌面上于清清吃剩的半张披萨。
夜鸢咬牙压下了自己的怒火:“我不介意。但我想立刻知道你的来意。”
于是尼利亚抓起一块披萨,放进嘴里大嚼起来,并且含糊说道:“我的来意就是寻求合作。我知道您现在处境艰难,特务府迁怒于翡冷翠,您能够撑到现在,已经让我感到惊讶了。那么今后大概您也很难在中国境内立足。所以我建议您加入我们。”
“不久之后,我们在湖北还会有一次大动作——夺取那具骸骨。然而眼下我们人手不足,先知又认为您和您身边的人会在将来对我们的事业起到某种至关重要的作用,因而我真诚地建议你,再同我们合作一次。无论湖北这件事成功与否,您都将得到真理之门的友谊。我们会想尽办法带您和您的朋友脱离险境,远离这片土地。”
他拿起桌上的半杯可乐,一口气喝干、打了个嗝,最后说道:“最重要的是,在湖北那件事了结之前,我们会为您提供安源,暂时缓解您与您那位同伴的痛苦。这样的条件,加上之前的八十万尾款您觉得如何?”
夜鸢死死地盯着他,没有说话。然而对方那双天蓝色的眸子干净清澈,没有丝毫慌乱与不安。似乎他说的是真话。
照她想来,真理之门的举动也不算难以理解。这里毕竟是中国境内,真理之门再强大,手也很难伸得太远。找到自己为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提供助力,也是在情理之中。然而那具骸骨究竟有什么样的价值,使得他们冒着全军覆灭的危险、在平阳事件之后不但没有立即离开,反而打算再生事端?
她一向信奉的理念是拿钱做事,不打听雇主的秘密。然而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谨慎小心,以免在某种万劫不复的境地当中陷得更深。
所以她沉声问道:“我想知道的是,你们要那具骸骨做什么。我见过那东西——的确不可思议。然而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这世界上已经没有惊奇可言了。如果你的答案是用它做研究、发掘能力者的秘密,还是不要白费口舌。我虽然对你们那个层面的事情不大关心,但我还了解什么叫投入产出比。能让天启四骑士当中的三位来到中国、在损失了大地之王以后仍旧不肯离去的东西究竟有何价值?”
红骑士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叶小姐,您是个聪明人。那东西的确具有重大意义。然而具体细节,我也不了解。您真的想知道的话——以后可以去问我们的先知。”
夜鸢的眉头微微一皱。又是先知。
假定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先知”认为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对真理之门至关重要?这样的结论无论如何都有些荒诞。她一直对自己颇有自信不假,然而那种自信还没有膨胀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某个超大型组织前途命运的程度。
即便是特务府,在翡冷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