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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自己呢?
理论上来说,应当是不老不死的。但不老不死不意味着可以忽视一切风险自己已经生出了双翼——这听起来的确美好。
但假如,因为基因发生了太多的改变,体内又发生了别的什么状况,生出了腕足、毛刺、恶心的黏液最终变成一个异形的怪物呢?
也就是这个原因令他在冒险吸收了红骑士的力量之后,没有试图去融合其他人的力量。于是那个成为超级强者的梦想也就不得不暂时深藏于内心深处。
他还需要等待。等待某一天,某个确切的结论。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无关紧要
实际上另有一事。
那件事
李真皱起眉头,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一分钟之后,一抹笑容在嘴边绽开来。
假期的第二日。
李真起了个大早,给一家三口弄好了早餐。也许是因为昨夜折腾得晚了,李开文与宋晨肖都还未起。于是李真吃完自己那份,端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来到阳台上。
这原本是个露台,但入冬以后李开文就请人在在上加了玻璃罩子,又种了不少花草。眼下那些枝枝蔓蔓长势喜人,顺着细竹竿搭成的架子一路攀爬,竟是连棚顶都被绿意填满了。他就站在一架花树下端着马克杯眺望远山,半小时的时间里往左边瞥了十几次。
左边隔着一扇可以拉开的玻璃窗,就是戴炳成家的露台。
七点多钟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李真听到了拉门的声音。
于是他便走到窗边拉开玻璃窗,对穿着睡衣走出来透气的戴炳成举了举杯子:“局长,早啊。”
那边的人微微一愣,就看到李真微笑着的脸。便也笑道:“早。年轻人不睡懒觉,难得。”
李真抿了一口咖啡,将胳膊肘撑在窗台上:“难得回家,不想一直睡着。我爸妈昨天还商量说请你春节来我家一起过——人多总是要热闹一些。”
戴炳成与他一窗之隔,看见李真的面庞在朝阳的光亮当中闪闪发亮。这的确该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应有的样子,然而
但他还是笑了笑:“行啊。”
李真点点头,又喝了一口咖啡。过了一会儿,从氤氲的热气里抬起脸,慢地说道:“局长,咱们基地里有个事情,我一直没弄明白想问问。”
戴炳成坐到阳台的一张躺椅上,笑着说道:“你说。我还能给你补补课。”
“唔我听说,咱们特务府里有一个青铜之王”李真看着戴炳成,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以前一直觉得这类事不该多问。但是昨天晚上没来由就想起来了——可能是在南边遇见的真理之门那几个a级印象太深所以就想知道,青铜之王到底是谁?”
戴炳成的脸上依旧抱持着笑容,然而搭在扶手的手指却微微弹了弹。他清咳了一声,笑吟吟地看着李真:“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就是有点儿好奇。”李真将咖啡杯在手里握着,那一半原本已经微微冷却的咖啡就又蒸腾起了热雾,“王级我就见过一个,原本以为这次任务能见到青铜之王,结果”
戴炳成脸上的笑容慢慢冷淡下来。
李真随即停了嘴,看着戴炳成。几秒钟之后似乎恍然大悟,赶紧露出尴尬的神色来:“啊局长,我不是,我不是说”
戴炳成摆摆手,叹了口气:“不怪你。原来那些老人没告诉你,也是不想说。这一次啊”他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身不由己啊。毕竟不是你这样的年轻人了——被条条框框规矩着,有心也无力。倒是怀念年轻的时候——就像你一样,哪危险就往哪冲”
李真捧着马克杯安安静静地听着,直到戴炳成再次叹气,并且疲惫地闭上眼,他才低声道:“抱歉。”
戴炳成牵了牵嘴角。
两个人在晨光里这么安静地相处,而李真花五分钟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
他看看像是快要睡着的戴炳成,轻声道:“局长,这三天之后,我还想请三天的假。”
“在家里没待够?”
“不是,我想出基地办点事情。我之前有个朋友”
“嗯。”
李真眨了眨眼:“您同意了?”
戴炳成抬起手摆了摆:“去办公室跟李主任打个招呼,我给她打电话就行了。记得登记。”
于是李真轻轻出了一口气,低声道:“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随后拉上窗。露出一个笑容来。
在书评区看到很多书友对剧情发展的猜测;真是开心哪。不过剧情发展可能跟大家猜想得有些出入;如果一些东西暂时没弄明白别急;那是咱之后的伏笔:)
又及:大家的月票的投得太给力了再一次的受宠若惊之感。
第二章 尾行
余下的两天时间过得还算愉快——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李开文与宋晨肖自始至终都小心翼翼地避开有关李真能力的话题,好像这样便可以维持一家三口之间的温馨气氛就像从前一样。
2015年的春节是1月22日,现在已经是1月11日了。李真的假期只剩下半天,回来之后他也只是见了可松一次——还是亲密了半个小时后就匆匆分开。儿子想和女朋友同处,这种心情两个人当然理解。然而因为那种“失而复得”的复杂情感,他们一直“自私”地闭口不谈这个话题,于是李真也只得忍耐下去,不想在这短短的假期里让他们感到一丝一毫的不快。
好在这天午饭的时候,李开文终于说道:“可松他爸爸,现在怎么样?”
李真摇摇头:“我之前问过,但是现在还不允许见人。估计年前都没办法了。”
宋晨肖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碗筷:“小姑娘也挺可怜。”她又看了看李开文:“过年的时候,让她来家里一起过吧。”
李真笑起来:“好啊。”
于是他的心里也算了有个盼头。倘若能在之后的三天里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统统打理清楚这应当是一个相当愉快的春节吧。
1月12日一大早,他就请好了假,然后乘基地的外线公交出了大门。
北方基地到平阳将近四小时的路程,车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司机是个严肃的大胖子,只在李真上车的时候看着他刷了卡,然后便用耳机将自己的耳朵塞起来,自始至终没同他唯一的乘客多说一句话。
于是李真沉默地坐在车厢中间,开始思索自己的心事。
年过完之后还有一大堆事情啊。据说还得去燕京开会——神农架行动最后闹到了要使用核武器的地步,这一点开始谁都没想到。这么一来,即便燕京那些高高在上、并不将这件事看得如何要紧的大人物也意识到了某种潜在威胁。
只是他们还得过年。
李真在心里冷笑起来。他们还想过个安稳年。
这就是现在的帝国。
可惜戴炳成注定是要焦头烂额了。北方基地的内勤执行官几乎全军覆没,他又以阵前哗变为由当场处死了一个中校军官。这两件事就足以使他陷入某种万劫不复的境地——除非燕京之行他们有足够的能力说服那些大人物:情势已经远比想象得要可怕。
当然可怕。
因为某些事情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毕竟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有一些记忆,模糊的记忆。那些信息令他明白,蚩尤的死亡并非终结。
而是开始。
然而他不可能将其和盘托出。因为他同样得保守自己的另外一些秘密——那来自于对自己第一次的、模糊的、并不完整的认知。身体里多了些东西,因而某些消息不能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他不想引火烧身。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新生的肌肤,白净有力。爸妈和可松在见到自己又改变了模样之后都惊讶了好一会儿,所以他也可以理解这几天晚上母亲总要半夜来仔细端详自己模样的行为。毕竟发现儿子一年里变了两个样,谁都不会适应得那样快。
自己的变化已经令周围的人们略显不安了。而戴局长
他清楚地记得,在自己同他走出洞窟的时候,戴炳成的手一直搁在自己的后背上。在别人看来也许是上级对于幸存的下属的关心,但他明白,在那段时间里戴局长究竟打算做些什么。
他是青铜之王。
青铜之王在那段时间里一直与自己保持着密切的肢体接触,一直到自己说出了“还能是因为什么呢”这样的话来之后,才将手挪开了——
在自己重生之后,他就身怀戒心了吧。
倘若当时自己对应不慎,无法令他暂时地放下戒心,也许下一刻,头颅当中就会多出一根铜刺来。
只是为什么他一直谨慎地使用着自己的能力,并且令一干执行官们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但李真很快就停止思索这件事,并且透过车窗看了看公交车前面的后视镜。
有一辆农用三轮车跟在后面。此时行程已经过半,途经了两个村镇,路上的车也渐渐多了起来,但那车仍令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过这也是在意料之中——这才是保卫局长的风格吧。
毕竟自己除了与亚当共鸣这件事情之外没有再提供其他信息,而戴炳成也必定认为自己还有所保留。他无奈地微笑起来。
的确不能说而已。但又不是不想说。
所以他才得出来这么一趟。
不过自己还真是个异类啊。他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微微皱起眉头。
一个多小时之后,外线公交抵达平阳。
李真要司机在一家大型超市门口停了车,走了进去。
尽管离过年还有十天,但周围已经满是喜气洋洋的氛围。超市里人山人海,处处都是挨挨挤挤的笑脸。这与冷清的基地形成鲜明对比,就仿佛自己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在人群当中艰难地穿行,刻意放缓脚步,好让某个或者某几个人能够清楚地锁定自己。
当执行官还没有一个月,工资没领,出任务的补助却发下来了。眼下他算得上是个小财主,银行卡里的一串数字令他相当有底气,于是出手便阔绰了些。
一个人拿不了太多东西,他就挑着贵的买。但即便如此,在满身大汗地赶去收银台结账的时候他提着的购物筐里也都被填满了。采购花了一个小时,排队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终于突出重围。
掀开了门帘,寒意扑面而来。他提着两大包礼品在街头等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但司机一听到他要去的地方,立即把头摇成拨浪鼓,一踩油门开溜了。李真想了想,走到超市门口的atm机里又取了几张现金票子,等下一辆来的时候先把一摞钱一亮,然后拉开车门坐进去:“去三棵树,70块,走不走?”
司机被他吓了一跳,半晌才道:“三棵树啊我回来都得下午了,还得跑空车”
李真叹了口气:“这是70块,可不是7块,够你这一天的活儿了吧?还省得你市里来回跑。”
司机又摇头:“太远了你再找别的车吧。”
“真不走?”
“真没法走。”司机笑起来,“您赶紧下吧,再找一个。”
于是李真沉默了一会儿,把手伸进内兜里掏出两张卡片,在司机面前一扬:“好吧。那么我现在通知你,执行公务。我要征用你的这辆车。”
然后将自己的军官证也递了过去:“自己看吧。”
司机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狐疑地接过那个小本子,两张卡片。先打开小本子看了看的确是中尉军官。那部队的名字他没听说过,然而之下的钢印是不会错的。
又仔细端详手里的两张卡片——紫电绕蟠龙的徽章。一张上面写着“执行公务证甲”,另一张上写着“执行公务证乙”。还特别注明了两证合用才有效力。
他又看了看李真的面孔,意识到这应该的确是真的。
没人会为了坐车拿这东西来诓人吧
司机抽了抽嘴角,苦咧咧地笑起来:“哎长官,我错了,我起先没看出来啊。我这就走咱赶上过年也不容易,要不就按70算吧”
李真冷着脸把证件收起来,在后视镜当中一扬头:“看我心情吧。”
于是总算上路了。
三棵树,就是那个开小卖部的大叔所在的村子。平时出租车打表跑到那里得40元,眼下赶上过年70元也不算少。只是拒载这事儿着实令人恼火,他就来了这么一出。说起来倒是有公权私用的嫌疑,但李真也只是在心里笑了笑而已。
在从前自己还真就会傻乎乎地下车等下一辆吧。可惜那个自己正在慢慢消失——从洞窟里复生的那一天开始。
却不知道究竟是从前的那个自己好一些,还是现在的这个自己好一些。
他靠在后座闭上了眼,想起应决然那天晚上在天台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话可以在很多时候让人觉得安心、觉得理所当然。但也在很多时候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真的“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