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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做甚么?”薛太后懒懒问道。
“启禀太后,陛下有口谕。”高远伏地回话,便站起身来。众嫔妃宫人们听了,都离座跪地,薛太后也从椅上站起,听着圣景帝的旨意。
“陛下有旨,贵妃娘娘午时一刻拜谒长庆宫,命各宫嫔妃等候,不得擅离,钦此!”众人齐齐道一声“领旨”,高远又叩拜了太后,方回乾清宫回话。
“这从三天前拖到现在,又要拖到午时一刻,贵妃娘娘真是娇贵。”也不知是哪位嫔妃说了一句,薛太后面上也有些不好看了:“领旨候着!”
“晴霜,我有点怕。”端坐在翠帷金缕八宝车中,画儿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心跳依然擂鼓一样快。原本以为,在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自己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会再慌乱了,谁知此刻,却还是紧张。今日一早,晴霜晴雪和沈尚宫就不断的提醒着她,薛太后不是好说话的,到了长庆宫再不能像在陛下面前那样随意。她本来就有些紧张,待真坐上了车往长庆宫去,心里就更慌了。画儿在心里微微苦笑,马上就要面对自己名义上的丈夫的母亲,还有名义上丈夫的一堆小妾,当初真是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无奈窘迫的一天。
“娘娘不用这么害怕,您是初进宫,还不太了解宫中的规矩。太后今日不会为难娘娘的,只要照着礼节回话就是了。”车旁的沈尚宫听到了画儿的轻语,不由安慰了一句。
“嗯。”画儿轻轻应了一声,便不说话了。沈尚宫和晴霜晴雪对看一眼,心里都有着忧心。本来三日前就应该前往拜见的,陛下恩旨,推到了今日,又从清早推到了午时,太后必然是要不高兴的,今日务必要帮着娘娘,不让出错才是。晴霜晴雪素知自家姑娘从来都是应对自如的,今日不要失常才好。
翠帷金缕八宝车在长庆宫门前稳稳停下,画儿的心也“咯噔”了一下,听得外面宫监通报一声,想起前日晴霜晴雪说的话,今日自己只不要出错,反正,推迟拜谒长庆宫是帝皇的恩诏,太后也明白,只是自己今日要加倍小心便是。
来了!车驾离长庆宫不远时,早有内侍传报了进去,各宫嫔妃们精神一振,薛太后冷眼看看,便向德妃说道:“德妃,你是这儿位份最高的,好歹是贵妃,领着她们出去迎一迎,莫失了礼数,反叫人笑话。”
“臣妾谨遵懿旨。”德妃从椅上站起,蹲身领了旨意,便带了嫔妃们迎出门去。
画儿从车座上站起身来,瞧瞧自己的衣裙装束,看没有什么不妥,沈尚宫在外面说一声“娘娘请下车”,早有人上来打起了翠帷车帘,画儿扶了晴霜的手,慢慢的下了车,抬头便瞧见宫门处一群人迎了上来。
环肥燕瘦,珠环翠绕,红香绿玉,美貌绝伦,个个身上都穿着崭新的罗裙,步摇钗环宝光闪闪,美不胜收。画儿细细打量过去,不由在心里暗暗赞叹,这后宫嫔妃,三千粉黛,都是从世族大家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果然个个都美艳绝伦,气质超群。可惜了自己没有学过画,要不然就这么按着样子用工笔描到纸上,也是一张出色的美人图。正在心里面感叹,却见一个打扮与众不同的少妇率先走了上来。
“臣妾秋凉殿德妃,拜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德妃盈盈下拜,画儿忙扶起来,细细看去,只见眼前的少妇神态安娴,温柔秀丽,秋水明眸,身上穿着轻罗绣莲花的衣裙,发上白玉簪衬着乌黑的青丝,真是个美人儿!秋凉殿德妃,她听人说过,是两位孪生皇子的生母,她进宫前后宫品秩最高的妃子。后面跟的众人也齐齐蹲身行礼,沈尚宫上前叫了起,便着承乾宫尚仪引导着往长庆宫正殿里去。
“臣妾拜见母后,愿母后福寿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画儿规规矩矩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按着沈尚宫教的话说了,又接过了沈尚宫奉上的翠玉盘,盘上白玉杯里盛着极品的香茶。画儿按着礼数,一点不敢错,举盘过顶,奉上了那杯茶。
薛太后顿了一顿,方命身边老尚宫接过茶来,慢条斯理的啜了一口,方说道:“扶贵妃起来。陛下都有了旨意,免了贵妃的礼数,在乾清宫尚且如此,何况哀家这长庆宫呢?”
画儿听着话里有刺,心里也闪了闪,想着这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思忖了一下,方恭恭敬敬说道:“臣妾不敢。免了平日礼数,是陛下见臣妾初进宫,不懂规矩,才暂且如此的。母后是国母,又是长辈,德泽天下,恩昭六宫的,就是寻常百姓人家,媳妇见了舅姑也要恭恭敬敬的侍奉,何况皇室天家呢?母后如此说,真教臣妾无地自容了。”
“嗯。”薛太后点了点头,她在宫中几十年,这奉承话都听得多了,要的不过是个态度而已,看来这新贵妃还算是知礼有据的。“站起身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是。”画儿答应一声,晴霜晴雪忙扶她起来,内侍撤去锦垫,画儿大大方方站在那里,任薛太后打量。薛太后和六宫嫔妃此时方才细细的看这位新贵妃,但见她只站在那里,神态沉静,一派大家闺秀的气度,倒也真不愧是当朝第一世族柳家出来的女儿。再看衣裙装束,也不甚艳丽,端庄秀致,这却也罢了。再往画儿脸上看去,众人却齐齐吃了一惊,那眉宇间潇洒灵秀之态且不必说,眉梢眼角,竟与陛下两月前新封的李修仪有几分相似!只是这新贵妃眉目如画,相比起来,李修仪竟流于俗艳了。
薛太后此刻方明白过来,原来这李修仪得了恩宠,竟是沾了贵妃的光!这样瞧来,依着李修仪的性子,必不会认了的,自己竟先按兵不动,且看事态如何再说。“呦,哀家瞧着贵妃的模样,真是秀丽,竟与李修仪有几分相似。李修仪,你来与贵妃站在一处,让哀家瞧瞧。”
“是。”李修仪答应一声,便站了出来,往画儿行了礼:“臣妾缎聆殿修仪李氏,请贵妃娘娘安,娘娘万福。”
“修仪请起。”画儿急忙叫了起,李修仪转过身来同她站在一处,薛太后瞧了瞧,笑道:“嗯,你们两人站在一起,倒像是姊妹,只是李修仪可比不上贵妃俊了。”
李修仪一旁早已暗暗咬牙,两月前,她从一个宫女直接晋封到了九嫔之一的修仪,一步登天,陛下恩宠,她只当从此可以一帆风顺,问鼎后座。谁想中间插进一个贵妃来,夺了陛下的宠爱。贵妃进宫这三天以来,后宫那些被冷落已久的嫔妃们都到缎聆殿,说是来探望修仪,实则来看她笑话。今日又见贵妃长相,方知陛下原是移情作用,早恨透了画儿,此刻听太后如此说,不禁更加厌恶这新贵妃,不过嘴上仍是应道:“母后说的是,臣妾怎么能与贵妃娘娘相比呢!”
薛太后见目的已达到,便命李修仪回座,尚宫搬来檀木椅,赐贵妃坐下。“你方才进宫,不甚懂宫中规矩,陛下既疼你,你就该好好服侍,常规劝着重国事,保养龙体才是。各宫的主位们,都是进宫比你早的,你虽是贵妃,也要好好尊重。闲时多往来,一同服侍陛下,哀家也好省了心。”
“是。”画儿嘴里应着,心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听说民间有规矩,喝了媳妇茶,要给媳妇红包才是。刘尚宫,将我那九凤缠丝簪拿来,赏了贵妃,再将那扇玉屏风送到德妃那儿。哀家上次去的时候,见你那里太过素净,也不好,还是装点一些的好。”薛太后吩咐完,却对德妃说道。
“臣妾谢母后恩典。”德妃在座位上恭谨欠身回应,画儿也谢了恩,在心里暗暗说道,这才是书里常说的那种厉害婆婆呢,真是不好侍奉的。
“哀家也乏了,你们都散了罢。贵妃要服侍陛下,平日里若无事,除了初一十五过来请安外,晨昏定省一概免了。哀家也喜欢清净,若有了事儿,自会召见你。”薛太后懒懒的说了一声。依今儿这情势看,后宫里是免不了要起大波澜的,她虽然乐得看这贵妃栽跟头,但也要不牵连到长庆宫才好。陛下一旦龙颜大怒,长庆宫也好交待。
“是。”画儿不知薛太后在想什么,只是心中暗喜,以后可以不用天天来面对这不好说话的老太太。各宫嫔妃依旧由德妃领着行了礼,恭送贵妃回承乾宫,眼见翠帷金缕八宝车远去了,方各怀着心思回自己那里去。
“爱妃来瞧,朕今日新得了此物,看实在精巧,便着人接了你来看。”圣景帝见画儿来,眉头便展开来,旁边高远松一口气,带着宫人们退了下去。陛下知道太后的脾性,恐娘娘在长庆宫吃了亏,便几次打发人去问。看模样若再不回来,就要直接上长庆宫去接了。圣景帝从案上拿了一件物事放在她手里。画儿细细的一瞧,不由得惊叹万分。那是碧玉雕琢成的一只玉蝉,碧翠中微带黄色,愈显得玲珑可爱。那玉蝉雕琢细腻,鬼斧神工,连蝉眼,蝉须,甚至翅膀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真是巧夺天工啊!”画儿将玉蝉托在掌中,边仔细瞧着边惊叹。
“爱妃若是喜欢,这玉蝉就给爱妃了。”圣景帝瞧着画儿惊叹喜爱之色,只觉得这只玉蝉来得真是时候,便不假思索的开口。
“谢谢陛下,但我瞧这玉蝉也是陛下的喜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好,况且我平日里也不大赏玩这些东西的,恐弄丢了,还是陛下留着罢。”画儿摇摇头,将玉蝉放在了御案上,却瞧见御案上除了书籍折子,文房四宝外,还另有一黄缎锦盒,便好奇的瞅了一眼。帝皇瞧见,便微微笑着,走过来揽了她到御案旁。
“打开瞧瞧。”圣景帝拿起那盒子,递到画儿手里。画儿看他一眼,打开了那盒子,却见里面只是一把寻常的竹骨折扇。将折扇打开,见了里面清清秀秀的写着韩愈的诗,却原来是自己的字。
“我说呢,那日从博雅楼回府,不见了这扇子,想着是落在楼上了,也没有再回去找,却没料到让陛下取了来。”画儿微微一笑,将扇子合在手中。
“当日朕瞧了这字,方知道那句‘天子重英豪’原是出自你手。后来遣人试探,竟让你给糊弄过去。”圣景帝想起那日情景,不由低低笑道,将画儿抱在怀中,轻吻粉颊。
“陛下用那种手段试探,可不是君子所为。”画儿心下不安,转身趁势挣脱出来,笑语道。圣景帝也不恼,只摇摇头,换了个话题:“朕瞧爱妃写字,多用的是隶体。现今风行楷书,爱妃却为何独钟隶体呢?”
“回禀陛下,我也学过楷书的,但总觉得习楷书规矩甚多,一笔一划都要按着条理来,虽然各家有各家的风度,但看上去总觉得大同小异。隶书活泼,变化也多,生生比楷书多一份潇洒自由来着,所以就多用了隶书。”画儿松了口气,这个问题倒是不难回答。
“这倒是合了爱妃的行事性子了。”帝皇笑着点点头,知道眼前的不是那些庸俗脂粉,不能按寻常的规矩来。“朕还有折子要批,爱妃若是无事的话,朕这书房也有不少历代名家书帖,爱妃可以瞧一瞧,在这儿陪朕临帖也好。”
“是。”画儿精神一振,读书临帖习字,总能让她感觉着自在镇定,如今面对这个男人,她迫切需要来做这些让自己更加自如。
高远进来又奉上一套文房四宝,在御座旁的榻前放了一张小桌,唤了晴霜晴雪进来侍墨,画儿挑了几幅字帖,开始专心致志的临起帖来。
日子慢慢又快快的过去,转眼从三月到了六月。画儿入宫已有三个月了,除去平日里到长庆宫请安和众嫔妃的往来,她的日子惬意得紧。平日里看书习字,临帖品画,这种日子倒也清闲,只是——最麻烦的还是那个人,她名义上的丈夫。
三个月了,她本来打算着,在这深宫中维持着自己的品性,自己既不是什么绝代佳人,又不会去谄媚邀宠,料想帝皇很快就会厌倦了自个儿,把她冷落在承乾宫,然后自己就可以找个机会出宫,游历天下。可是,不是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吗?况且朝野后宫,都是明白皇帝品性的,他向来对后宫冷淡,对亲生母亲也防着,从不专宠某一个嫔妃。可眼看三个月,他日日留宿承乾宫,连她不方便的日子,也在承乾宫看着她睡。虽然自己在这深宫里,可听着时常进宫看她的长公主的口气,朝野里已经议论纷纷。
放下手中做的其慢无比的荷包,画儿瞧瞧在一旁软榻上靠着看书的帝皇,心里又叹了口气。这三个月来,两人之间好像是很和平,她看的出来,他真心实意的宠爱着她,但自己秉持着一贯的心绪,全按着自己的性子来,当他是个帝王,恭谨的回话行事。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日子平静下来后,心里的烦躁却与日俱增。向往着外面的世界,难